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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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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我挥挥手,离开教室。

不理会沈佳仪狐疑的表情,我冒着打在身上都会痛的大雨,骑着脚踏车冲出学校,跨越我不厌其烦一提再提的“坡度有够陡峭的中华陆桥”,来到市区。

一路上,雨水不断沿着刘海与眉梢,倒泄进我的眼睛,使我搜寻便宜家庭理发店的视线更加辛苦。但我的心情竟飞扬的不得了。

脚踏车停在一间看起来“就算乱七八糟剪也十分合理”的家庭理发店。

“老板,帮我剃个大平头,有多短剃多短。”我推开大门。

湿透,累透。他妈的帅透。

“啊?”老板娘背着婴儿,手里还捧着碗大卤面。

“拜托了,咻咻咻,请剃快一点!”我指着自己的脑袋,精神抖擞。

半个小时后,我直接骑脚踏车冲进学校,停在沈佳仪念书的教室门口。

正当我想踏进去的时候,我赫然发现沈佳仪的身边,多了她那正面临联考压力的姐姐沈千玉。两姐妹多半快要回家了才会待在同一间教室,等着妈妈开车来载。

多了并不熟的沈千玉姐姐,我有点不好意思进去,也有点想耍酷,于是就只有站在教室外,轻轻敲了敲窗户玻璃。

两姐妹同时转头,看向浑身湿透了的我。

我指了指自己接近光头的脑袋,挤眉弄眼笑笑。

“!”沈佳仪目瞪口呆,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天啊,那是柯景腾吗?”沈千玉愣了一下,随即大笑。

我耸耸肩,欣赏沈佳仪无法置信、乃至终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的表情。

“达成约定了,像个男子汉吧。”我得意地说,故意没擦掉脸上的雨水。

酷酷地,我转身就走,骑着脚踏车回家。

依旧是淋着雨,但心中却因沈佳仪刚刚的笑容出了太阳。

“他妈的,我好帅喔!”我摸着大平头,傻笑,慢慢地骑着脚踏车。

那雨夜,在回家的脚踏车上,我为沈佳仪写了第三首歌《亲爱的朋友》。

歌词里有一段就这么写着:“亲爱的朋友,我可爱的好朋友,你可想起我,在遥远的十年以前,我冒着倾盆大雨剪了一个大平头,我还记得你的表情、你的容颜、你的眼。”

后来我才知道,沈佳仪那次的月考成绩加总起来,让她首度落到全校三名外。

她很重视我们之间的打赌,当我将应该花在理科上的精神切割给赌赛的三科时,沈佳仪也做了同样的事。她牺牲了历史与地理,只为了跟我一决胜负。

就在我剃了大平头后几天,在学校里遇到沈佳仪几次,沈佳仪都不动声色绑了马尾,神色自然。

两人如往常交换参考书、讲义以及共通科目的考卷。

“下次,我们还是赌牛奶吧。两个礼拜的分量!”我接过讲义。

“好啊,又要麻烦你了。”沈佳仪哈哈一笑。

“屁啦。”我哼哼,鼻孔喷气。

我没问她既然赢了,为什么还要绑马尾。沈佳仪自己也不提。

我只知道我很开心,非常非常的开心。

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以前的自己真是可爱。

有一点刻意不穿雨衣的做作,有一点为爱奉献的自以为浪漫,但那又如何?

如果爱情不能使一个人变成平常不会出现的那一个人,那么爱情的魔力也未免太小了……不是我们日夜祈手祷盼的,那种够资格称为爱情的爱情。

直到现在,我依旧是,随时都准备为爱疯狂的男子汉啊!

Chapter 16

高一快结束时,曾带我们到埔里打坐的周淑真老师,又有了新把戏。

“柯景腾,沈佳仪,你们替老师找几个同学,暑假到‘信愿行’帮忙带小朋友的佛学夏令营,好不好?”周淑真老师有天在走廊,巧遇沈佳仪跟我。

是个位于彰化大竹某个小山上的佛教道场,占地不小,只是仍在兴建中,当时一切都很简陋,是个由几个巨大铁皮屋拼拼凑凑而成的精舍,正在募善款把道场正式盖起来。

而儿童佛学夏令营,正是信愿行道场与邻近小区的一种道德互动。

“佛学夏令营?哈哈哈哈,我才不要。”我爽快地拒绝。

“好啊,我跟柯景腾会帮老师找人的。”沈佳仪倒是答应得很干脆。

“喂……干吗拖我下水?”我看着身旁的沈佳仪。

“你需要好好打坐一下。”沈佳仪正经八百地回应。

差点忘了,这位我喜欢的女孩,可是证严法师的校园代言人啊!

“那老师就拜托你们啰!”周老师欣慰地笑笑,抱着书本离去。

就这样,善良的沈佳仪决定把属于十六岁的美丽夏天,献给木鱼与念经,还有天杀的近百位“高拐”的小朋友。

而我,不,不只我……阿和、谢孟学、杜信贤、许哲魁、廖英宏等一大堆心怀鬼胎的朋友,也因为沈佳仪的因素,全都热情洋溢地担任儿童佛学夏令营的领队(混蛋!有没有这么有爱心啊!)。

而许博淳这样无害的战友也被我拖去,见证一场乱七八糟的爱情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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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这里还真是汗颜。

我也想要谈点流行感重的爱情,例如参加拳击社跟拳王情敌苦苦互殴分出高下,或是参加棒球社与王牌投手情敌来个两好三坏的关键对决。但无可奈何,我终究得嗅着喜欢女生的身影,眼巴巴跟着沈佳仪来到木鱼声不绝于耳的佛学夏令营。超KUSO。

表面上是热爱小朋友,实际上是为了争夺爱情,我们一群人来到山上,换上了“信愿行”小老师的制服。每个人大约要带十个小朋友,女生五小队,男生五小队,活动的内容一律跟佛学有关。

而我跟沈佳仪各自带男女生的第一小队,是队员年纪最小的队伍,小鬼头平均在国小二年级以下。小鬼头在每个年龄层会的把戏各有不同,并不是年岁越小就越好唬弄,小鬼一旦硬卢起来、或因想家而嚎啕大哭,往往都让我超想示范过肩摔的神技。

“柯景腾,不可以欺负小朋友。”沈佳仪瞪着我。

“我哪有,我只是在训练他们勇敢。”我常常这么回嘴。

每天凌晨四点半,我们就得盥洗完毕,穿上黑色的海青 ,带着小朋友到大殿上念经,等吃早斋。

所有人手中捧着写好注音符号的经文本,男生女生昏昏欲睡地分站大殿两旁,一遍又一遍念着“佛说阿弥陀经”、“往生咒”等等。有的小朋友根本就站着睡,我时不时得分神注意、踮个步过去狂巴小朋友的头,以免小朋友做恶梦惊醒,会重心不稳跌倒。

由于都是带男女第一小队,念经的时候我对面站着沈佳仪,两人隔着三公尺,拿着经文大声读颂。我有一半的时间都在思考我这辈子是否真能追到沈佳仪的大问题,所以我只是嘴巴张开假装有在读经,眼睛却看着高我三公分的沈佳仪发愣。

沈佳仪尽管个性再怎么成熟,也抵受不住一大清早爬起来念经的身体疲倦,捧着经文的她,眼皮时而沉重,时而索性阖上休憩,那摇摇欲坠的模样真是颟顸可爱。

“?”我往旁偷偷观察。

站在身旁念诵经文的小队长阿和,同样时不时偷看沈佳仪,更过去的谢孟学、许哲魁等人也同样分神窥看沈佳仪偷睡觉的模样,个个若有所思。只有我唯一的无害伙伴许博淳,心无旁骛地阖眼睡觉。

“唉,我怎么会跑来这里念经?”我苦笑,肚子好饿好饿。

经念完了,就是五体投地膜拜,用鼻子跟额头亲吻蒲团数十次。最后开始“跑香”,用没吃早餐、血糖很低、随时都会昏倒的脆弱身体在大殿上绕着跑来跑去。此时别说我们,有些娇贵的小朋友跑着跑着,竟放声大哭了出来。

直到案头上的香烧完了,整个早斋前的“仪式”才宣告结束。

放饭前,大家恍恍惚惚坐在长椅上,听道场住持用字字珠玑的珍惜语调,缓缓道来一个又一个佛教生活小故事。真正开动的时候,所有人早就饿过了头,没了食欲,只剩下兀自空空荡荡的肚皮。

“柯景腾,我觉得这种爱情真的是很不健康。而且还拖累一大堆人。”许博淳看着碗里毫无味道的素菜,叹气。

“你以为我想这样?要是大家说好都不来,就只沈佳仪一个人来,我也不会跑到这种法喜充满的地方学念咒。他妈的我又不打怪。”我啃着干干的饭,很想哭。

就当作,做功德好了?

佛学营历时七天,还有得熬。

上课的时候,有严肃的讲师压阵(差不多就是传说中法力高强的僧侣,密技是惩罚小鬼头独自在大殿上磕头念佛上百次,轻惹不得),我们当领队的大哥哥大姐姐,只要好好维持小鬼头秩序即可。

课堂与课堂中间的下课时间,才是领队与小鬼头的拉锯战斗。

明白人都知道,一个男生与“小孩子”的相处情形,在一个女孩的心中是极其重要的“个性写照”,决定女孩给这位男孩高分或低分。然而标准答案只有一个:我很喜欢小孩子。

在这个纲领下,每个喜欢沈佳仪的人都各有自己诠释“我很喜欢小孩子”的方式。沈佳仪全都看在眼底。

信愿行道场位在小山坡上,下课时上百小朋友可以选择在上千坪的坡地上奔跑浪费体力,或是待在道场的露天教室大吼大叫。有的是地方。

“我最崇拜阿和哥哥了,我长大以后也要像阿和哥哥一样懂很多!”下课时,阿和的身边总是充满了小鬼头的赞叹与欢呼。

阿和总是巧妙地将这些喝采带到沈佳仪周遭,让最受女小鬼头欢迎的沈佳仪注意到他对小朋友很有一套。而沈佳仪,也总是很配合地对阿和笑笑。

真是棘手。

爱写诗、文笔好、成绩超棒的谢孟学,则更走极端。

“阿学哥哥,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不会再惹你生气了。”一个小朋友愧疚地站在阿学旁,涨红着脸,局促地道歉。

谢孟学趴在桌子上痛哭,因为他带的小朋友不乖的表现令他“伤心失望”。这个痛哭的动作看在别人眼底多半是“纤细”与“情感丰富”加上“我很在意小朋友”的混合式代名词。但看在我这个情敌的眼中,则是荒谬绝伦的闹剧。

而我,他妈的整天叫我带的小队队员,去跟沈佳仪带的小队队员告白,还乱配对,让沈佳仪的小队不胜其扰。

“柯腾,谢孟学哭是太夸张,不过站在同样身为阿和好友的客观立场,我认为你这次完全输给了阿和。”许博淳看着被小女生围绕,祈求大姐姐关注几句话的沈佳仪。

“如果真是那样,也没有办法啊。”我挖着鼻孔。

恋爱中,可以花尽种种心机,运用策略打败对手,但做自己是很重要的。

或许,根本是最重要的。

“如果到最后让沈佳仪深深爱上的自己,并不是真正的我,那我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我说,拍拍许博淳的肩膀。

只见许博淳的脸色突然煞白,整个身体震动了一下,嘴里发出奇怪的喔喔声。

别误会,许博淳不是被我这一番话给感动,而是屁眼神经遭到非人道的重创。

只见一个很爱吵闹的小鬼头笑嘻嘻地从许博淳身后跳出,然后哈哈大笑逃走。

“靠!别走!”许博淳按着甫遭突击的屁眼,身体一拐拐地冲去杀人。

“臭小鬼!被我抓到就完蛋了!戳死你!”我也跟着追上,一路叫骂。

——敢戳我朋友的屁眼,简直就跟戳我屁眼没有两样。

一个不到十岁的臭小鬼又能怎么个逃法?一下子就让许博淳跟我给逮了回来。

但是这小鬼皮到脸厚得要死,笑嘻嘻地嚷嚷,连站都站不好,我跟许博淳一人抓住他一只手,他像条泥鳅般乱动,就是一个劲的想逃。

沈佳仪远远看着一堆小女孩在山坡上玩跳绳,就站在我们附近观察。

“一句话,你觉得呢?”许博淳恨得牙痒痒的。

“干,戳死他。”我冷眉,哪还用废话。

许博淳擦掉刚刚痛到挤出眼角的眼泪,用力用手指戳臭小鬼的屁眼,但臭小鬼哈哈大笑,用吃奶的力气夹紧两片屁股肉,屁股又乱晃,无论许博淳怎么戳就是命中不了目标。

“哈哈哈,戳不到戳不到!戳不到戳不到!”臭小鬼扮着鬼脸,乐得很。

我看着悲愤不已的许博淳,又看了看欠扁的臭小鬼,心生一计。

“只好这么做了。”我伸手,快速绝伦在小鬼头的脊椎骨上“戳点”下去。

臭小鬼身体揪了一下,但也没当成回事,还在那边咧开牙齿笑。

“虽然不想,但我刚刚已经点了你的死穴。”我正经八百地叹了口气,摇摇头,说,“许博淳,上一个被我点了死穴的那个小孩,你还记得怎么死的吗?”我松开手。

许博淳会意,立刻松开手,让臭小鬼完全挣脱我们的控制。

因为不需要了。

“拜托,你根本就没有杀死他好不好,他只是变成植物人而已。”许博淳看着我,完全不再理会那臭小鬼。

“对哦,那次我只用了百分之五十的内力,所以他没有完全死,只是刚刚好死了一半。”我傻笑,表情有些腼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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