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在我跟李小华暧昧的那段时间,沈佳仪跟阿和的友情似乎也越来越饱满。
看着沈佳仪跟阿和也在自修课上传纸条的画面,我的心就往下一沉,看见明显也在喜欢沈佳仪的廖英宏常常在下课时跑去找沈佳仪说话,我就心中不痛快。
我知道人不能贪心,但我无法否认心中那份淡淡的遗憾。
………………………………………………………
而怪兽,则完全无法理解我跟李小华之间正在酝酿着什么。
“柯景腾,李小华最近怎么一直缠着你?”
“缠着我?”
“对啊,看她一直缠着你,你都不会烦吗?”
“……怪兽,你还是专心看你的天空好了。”
………………………………………………………
国三第一次模拟考结束,成绩公布。
“柯景腾,恭喜你第一次进入红榜,全校第五十九名。”赖导拍拍我的肩膀。
“还好啦。”我腼腆地说。
人真的不能太高估自己的天分,这只会让“努力”这两个字失去应有的光彩。青春里的两个女孩,联手让我认识了这一点……并且拼了命相信,努力就会看见美丽的风景。持续不懈的一流努力,就会看见不可思议的世界。
领了红榜的奖状,回到座位。
“好好喔,真羡慕你的聪明。”李小华回头。
“哪……哪有……”我那没来由的自尊心再度落败。
因为你。
Chapter 6
毫无意外,我喜欢李小华。
非常非常的喜欢。
但说真的,尽管李小华老是对着我笑,但我从来都不知道李小华是不是喜欢我,抑或只是对我抱着强烈的好奇心而已。
分手,只需要一个人同意,但“在一起”,可是需要两个人同时认可才能作数。恋爱就是要这么不确定才有趣,不是吗?至少我已经完成了我这一半的拼图。
那阵子我每天都充满朝气地去上学,一到学校,停好脚踏车,就迫不及待地从车棚飞冲到教室,有时还会在操场旁的花圃摘下一朵小野花,趁李小华还没有到教室前,将小野花夹在她桌上的透明垫板下,然后等待欣赏她看见小野花的表情。我生平第一首诗,也就出现在小野花旁边的纸条。
笔记本上的对话:
“嘿嘿,你家住哪?”
“干吗?”
“只是好奇而已。”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这么聪明,想知道应该就可以知道啊。”
放学后,我便骑着脚踏车等在校门口,看着李小华的爸爸骑摩托车载她回家。我深呼吸,一踩踏板,疯狂地跟上。
精诚中学跟市区隔了一道坡度陡峭的中华陆桥,平常骑脚踏车上去,屁股都要离开坐垫,使尽全力才不会使自己中途放弃、用牵车的方式解决(精诚中学的毕业生,八成都有一双筋肉纠结的萝卜腿,唉……)。
恋爱的力量真的很不可思议,我一路狂追,无视可怕的坡度,紧咬着李爸爸的摩托车屁股。李小华当然知道我在后面狂追,她偶尔回头嘻笑的表情,仿佛在为我加油打气,让我完全忘却小腿肚的悲鸣。
“等着吧,这点困难怎么可能挡得了我。”
红绿灯下,我气喘吁吁看着扬长而去的李爸爸。
我花了几天,便用逐步缩短未知地带的方式,知道了李小华住在哪个区域。那地方距离我家只有五百公尺,以前小时候每天走路去民生国小时都会经过。
“今天你不要再追了啦,每次我看你冲马路的样子就觉得很危险。”
有天李小华放学时,走到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冲向脚踏车车棚的我身边。
“啊?那个还好啦。”我抓抓头,有些不好意思。但手上还是在收拾东西。
“我今天已经跟我爸爸说要自己走路回家了,所以……”李小华的脸红了。
不由自主,我的呼吸暂时停止。
……………………………………………………………………
从那美妙的一天起,李小华开始跟我一起牵脚踏车回家。我们靠右边走,我走在外侧,李小华走在里侧,所以我们中间隔了一台很碍手的脚踏车。
“你想知道我家在哪里,到底是为什么啊?”李小华抿着嘴唇,眼睛在笑。
“知道你家在哪里后,我晚上遛狗就可以去附近走走啊,晚上无聊骑脚踏车乱晃,也多了一个地方可以绕。”我胡说八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知道李小华家住哪里。
“对了,我还是觉得,你一开始认真念书就进红榜,真的很厉害耶。”李小华看着我,语气佩服。
“那个还好啦,你们这些成绩很好的人才真的很厉害,居然可以从国一就开始努力用功到现在……三年耶!我根本没办法想象自己有那种毅力。”我坦白。我的聪明,原来只是一种退缩的惰性。
“你那么聪明,念自然组一定很适合。”李小华突然说。
“念自然组?”我有些讶异。
因为我心中已经暗暗盘算,如果爸不让我考复兴美工、强烈希望我念普通高中的话,我笃定会挑没有物理化学的社会组。
“对啊,你的数学不错,理化也很棒,念社会组太可惜了。”李小华笑笑。
天啊,这其中误会可大了。我的数学是沈佳仪一题一题帮我开窍的,而我的理化更是李小华你自己不断地逼问我一堆电学原理,害我回家只好一直猛K理化参考书,你怎么会一副“柯景腾理化很棒”的表情?
成功路巷口。
“我家快到了,走到这里就好了。”李小华停下脚步。
“不可以送到家门口吗?”我好奇。
“再过去的话,我会生气喔。”李小华有些局促。
“那,明天见啰。”我跨上脚踏车,挥挥手。
“宫本勇次又带刀先生,明天见啰!”李小华笑着挥挥手。
我们一起牵脚踏车回家了几次,每次都送李小华到她家的巷口就止步。我能体会女孩子跟男孩子一起回家,不想被邻居或家人撞见的担忧。
然而我开始受不了那台从中作梗的脚踏车。
于是我早上提前十分钟从家里出发,再将脚踏车停在中华陆桥前,用跑步的方式飞奔到学校,气喘吁吁摘一朵花,压在李小华的桌垫下,然后写上一首诗,画上一个图。如此一来,我才可以在放学后,跟李小华轻轻松松地走路回家。
同学间也开始察觉我跟李小华间不寻常的气氛。尤其大家回家的路线都一样,想回家就得经过中华路,所有人都看见我跟李小华肩并着肩一块聊天走路。
“谈恋爱喔!”廖英宏笑骑着脚踏车从我们面前经过,丢下一句。
“你放怪兽一个人等校车是不行的啦!”许博淳也在脚踏车上丢下一句。
“柯景腾,你最近被这样缠住都不会生气喔?”怪兽还是在状况外。
没有了碍手碍脚的脚踏车,我跟李小华就可以用更舒服的步调,选择更幽静的路线回家。然后,嗯嗯,李小华的肩靠我越来越近,她的左手紧紧贴着我的右手。
我的心跳有没有加快,我不清楚,因为我的灵魂已经完全失控。
距离握住李小华的手,只有一个停止呼吸的距离。
“……”我。
“……”李小华。
但我始终没有勇气张开手,牵住她。
两个人就假装手没有紧靠在一块,嘴里聊着班上的同学,今天发生的趣事,我的狗,她的姐姐,幻想中的高中生活,以后想过的日子,期待完成的梦想。
就是没有牵手。
好几天就这么过去,每天早上我都向天发誓,放学一定要牵住李小华的手,但关键时刻到了的时候,我都处于脑袋空白的当机状态,无法更进一步。
我想我是丝毫不值得同情的。
…………………………………………
有次下大雨,我们俩一起撑伞回家。
我很绅士地将伞靠往李小华身上,让她不会被大雨淋到,自己却湿了大半边,雨水沿着头发倾坠而下,爬满我的脸。
“我可以……问你一件事情吗?”李小华怯生生问。
“嗯啊。”我看着她,李小华的侧脸真可爱。
“为什么你都不牵我的手啊?”李小华似乎咬着牙。
“……”我一震,脑中整个混乱。
李小华停下脚步,看着我,她清澈的眼睛毫不放过我的窘态,连眨眼也没有,拼命想要看穿我心思似的专注。
我慌了,竟脱口而出:“因为,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手足无措。
李小华的身子一震,沉默半晌,两人又继续在大雨中前进。
两人来到陆桥上,看着下面空荡荡的铁轨,天空没有尽头的灰蒙蒙,雨水不断坠落。坠落。
“你喜欢的人,是沈佳仪吗?”李小华的声音很细。
“啊?”我愣住。
“我以前坐在教室后面,常看到你们聊天聊得很开心,我就在想,你们应该会在一起吧。”李小华看着铁轨。
没有火车经过,铁轨只是单调的线条。雨水也仅仅是灰色的涂鸦斜线。
“才不是那样,我跟沈佳仪只是喜欢聊天的好朋友。”我失笑。
“当时我就在想,你一定是个很特别的人。要不然沈佳仪才不会找你讲话。”李小华自顾自说着。
“吼,她根本就是欧巴桑好不好,上次她还送我证严法师的静思语语录,要我静下心来念书,天,证严法师耶!念南无阿弥陀佛那个!”我强调,夸张地笑了出来。
“……”李小华没有转头看我,只是看着铁轨。
“反正,我没有喜欢沈佳仪。”我笃定。
“一点点都没有喜欢?”李小华伸手,摸着雨。
“沈佳仪是欧巴桑星人。”我超级笃定。
就这样。
就这样。
在对话失焦到沈佳仪身上的过程,我已错过向李小华告白的最佳时机,更没有顺势牵住李小华的小手。
大雨一直下一直下,越来越大的雨珠沿着伞缘倾泻在我的脸上。
等到回神,我已经二十六岁。
“一起回家”这四个字,不管在哪个生命历程,都有很浪漫的意义。
“一起”代表这件事一个人无法独立完成,“回家”意味着背后的温馨情愫。
第一次与你一起回家的人,你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十三年后,我闭上眼睛,还是可以看见……
偌大的中华路上,黄昏下,我腼腆地跟李小华牵着脚踏车,天南地北聊天踏步的画面。或微风,或下雨,或晴天,或阴天。
心中会有一股激动,旋又复归惆怅。
只剩下桌上的那把小纸伞,与淡淡泛黄的最后纸条。
Chapter 7
国三下学期,联考的战斗气息越来越浓厚,所谓的黑名单已经完全失去意义,即使是我也忙着靠用功谈恋爱,无暇在上课中搞笑。
黑板右侧总是写满明后天班级测验的范围,第几课到第几课,或是第几学期到第几学期,不复出现吵闹同学的学号。黑板左侧用红色粉笔涂满触目惊心的阿拉伯数字,每天都在倒数。
当数字归零,便是我们与联考大魔王决一死战的最后时刻。
“等到联考结束,暑假大家喜欢打多久的篮球就可以打个够本。但在面对联考的关键时刻,我们必须尽一切努力考好。这是人生的第一场战斗,不进则退……”赖导就像每个故事里的刻板角色,理念很古板又欠缺说服力,跟《Brave Heart》(勇敢的心)里梅尔吉柏逊涂着半脸的蓝漆,跨乘战马来回呼啸的讲说差之远矣。
但当时可没有人有闲情逸致去反驳他。集体沉浸在用功氛围里的怨念是很可怕的。
五花八门的测验卷,一捆又一捆地塞在专门搜集考题的大铁柜里,只有赖导跟班长拥有打开铁柜的钥匙。每次铁柜一开,测验卷在几秒内就会飞到每个人的桌上。日复一日,满腹经纶的铁柜变成了大家机械化生活的核心。
我从来没看过铁柜空掉的那一天。
不只是体育课、美术课、音乐课,每一堂课程提前结束的科任课,全都被联考的鬼魅借尸还魂,变成无数堂令时间静止的自修课,每每只听得见原子笔在桌子上打桩似的单调声响。嗒嗒嗒,咚咚咚。
即使是赖导坐镇的自修课,李小华与我也毫不避嫌地挤在一张桌子上念书,互相请教不懂的问题,用最有感觉的“纸笔交谈”模式。
每天早上冲到学校后,我总会先到福利社买一盒牛奶当作招呼,贴心地放在李小华的抽屉里,即使赖导正盯着我看,我也照做不误。我这个人的毛病就是老想硬着干。
而赖导也的确没有用怀疑的眼光审问过我们俩,毕竟我的学习成绩正以相当惊人的速度往上攀升,甚至来到全校二十、三十几名的位置,进入红榜变成家常便饭,令赖导感到“啊,我果然是严格的名师,竟将冥顽不灵的柯景腾拉拔至此!”的安慰,无暇管我发愤念书的动力是不是李小华。
我越来越好的成绩,跟摩西只手劈开埃及红海有异曲同工之妙(哪里像了!),有些同学以强烈的好奇探询我使用哪一牌的参考书,或是在哪里补习等等,才能创造出如此异常的成绩表现。
“如果你整天被成绩比自己好十倍的女生问问题,看你会不会抓狂用功念书?”我简单响应,这可是个中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