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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丽姗从她的小皮包里掏出厂那张照片递给海牛。他借着忠烈祠广场的明亮灯光仔细端详这幅老照片。那是一家五口的照片,妈妈显得那么年轻,穿着无袖旗袍,发髻松松地盘在脑后,细细的眉毛,脸上终年漾着微笑;爸爸是那么英俊潇洒,四方脸,浓眉大眼,三七开的小分头,着灰哔叽夹克衫,洁白的衬衫打着领带;年轻的夫妇抱着3个孩子。那个虎头虎脑的男孩,穿着海军的童装,就是那个被带到台湾的小外甥。旁边的小女孩天真美丽,穿着一身滚花边小童装。张女士用手指了指小女孩说:“这就是我的姑妈,
你看像不像我?”
“真的,非常像,上面的男孩是你爸爸?那年轻的爸爸、妈妈,
是你的爷爷和奶奶?”
“是的。”
“他们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
“你爸爸呢?”
“他长眠在大海里,和我舅公…起。”张丽姗黯然神伤地说。
那是发生在60年代中期的一次惨烈的海战。舅公指挥的那艘巡二舰队旗舰,爸爸仍在那艘巡逻炮艇,载着准备向大陆福建梁山地区渗透的10多名陆军情报部门的弟兄。那是因为老当家接到情冶系统人员潜回大陆执行特别任务时,从他的老家偷偷地拍摄了他祖居和母亲墓地的照片后,他因此认为这种渗透是不困难的。然而这次绝密行动因密码被共军破译而全军覆灭。
那天大海像是在晨雾中沉睡的婴儿,安静得使人难以置信,巡逻艇和旗舰保持着3000米的距离,在拂晓前驶进大陆近海诏安湾。这时舰上雷达因四周陆地的反射,完全失去作用。就在这一瞬间,密集的火炮向巡逻艇射来,巡逻艇和旗舰完全进入了共军预先设置10余艘驱逐舰、炮艇和鱼雷快艇的伏击圈。巡逻艇首先被鱼雷击中,迅速下沉。舅公指挥的旗舰亦陷身于呼啸的烟硝弹雨之中,虽然想掉头脱离战场,并且频频向空军呼救,但是舰身中弹过多,10分钟后,国军两艘军舰拖着浓浓的黑烟沉没在福建省东山岛海面。舅公和我的爸爸,双双带着他们反攻大陆的残梦,带着对大陆亲人的思念葬身在大海中。事后,海军舰队和美国第七舰队,动用10余艘驱逐舰前往失事水域搜寻7天,两舰200余名官兵,只救回5名海军水中爆破队员。舅公和爸爸永远沉睡在静静的海底。孤魂是埋葬在海底了。
我当时5岁,不久母亲改嫁,我成了国军“烈士”的遗孤,当然受到老当家与老夫人的关爱。我在“国军烈士遗属抚恤委员会”的资助下读完了小学、中学、大学。在大学期间认识了那位才华出众,眉目清秀,生性儒雅,却有点女性娴静的男士。他在大学里就是青年文学社的社长,那时已有不少作品问世,这你当然是清楚的。他写下了许多作品,那都是一篇篇用爱情光环编织的梦,美得像是天国里发生的故事,是很受涉世不深的青年女性欢迎的。在大学他是众多女生追逐的对象。我因为爸爸和舅公的关系对国军的战史、军史感兴趣。因而对他那种女里女气的习性是看不惯的。而他偏偏看中了我。当然你也知道,后来我们在谭将军的撮合下相恋了。他的父亲当然也是党国的将军。这将军因为不是老当家的嫡系,据说与李宗仁关系密切,属于桂系人马,后被排斥出军界,形同软禁。他的父亲终日坐禅拜佛不问政治,这也深深影响着他的性格。大学毕业后,我们又双双去了美国,在厉害利斯大学学习,我在出版学院,他在文学院,双双获硕士学位后,又重返台北,完成了婚姻。我们是郎才女貌,有过一段令人羡慕的蜜月期。那时我们在宽大的书房后一张大写字台前相对而坐,他编他的言情小说,我写我的记实文学,看上去很美满的样子。他的作品只谈风花雪月,不谈国家大事,属台湾新鸳鸯蝴蝶派作品。我的作品却是金戈铁马,与他的作品根本就是两种风格。但我们的婚姻并不美 满,好在他后来死了,说是死于白血症。其实是忧郁而致精神分 裂,他是服安眠药自杀的。
那几天我忙着去金门采访,那是为了谭儒文将军传记中血战古宁头那一节。等我回来时,他已穿着一身我结婚时穿的白色婚纱,脸上涂着胭脂,嘴上抹着口红,死在那张我们同床异梦的床上,他至死都是一个长着男人身体的女人。后来我才隐约知道他有同性恋的倾向,还偷偷参加了台湾的同性恋俱乐部。他习惯做女人,却不会做男人。这当然是那个家族的丑闻,是不能公开的,只好推说得了白血病而突然去世的。
我想,我与他的婚姻本身就是一种性的错位,那是人生另一种悲剧。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今晚怎么过?”
“去文化娱乐城,我们可以去洗桑拿、开房间,我会让你领略什么叫真正的男人?”海牛建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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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的夜是迷人的。大街上亮起了万家灯火,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些闪烁着霓虹灯的理发馆、夜总会、茶艺馆、按摩院、小酒吧、小电影院,那里金钱和肉体的交易正在各种名目的掩盖下没日没夜地进行着。当然春风沉醉的夜晚,更是这种交易的鼎盛时间。海牛和张丽姗女士吃吃喝喝,谈谈玩玩,漫步在这色迷迷、温馨的街头,自然是兴味盎然而情趣相投的。
他们各自讲着自己生动的故事,仿佛心灵撞出一缕缕电石火花,这火花自然是要燃烧成熊熊烈焰的。现在他俩需要合适的场所,也就是两人双栖双宿的地方。无疑在北投新开的文化娱乐城是最理想的去处,他们可以在那儿开房间,在那儿继续讲着各自令人心动的故事,演示着男女之间最最原始而最最令人**的游戏。那里,古色古香的建筑,温馨得令人骨头发酥的环境,都使人极为神往,而且那里文化气息浓,环境的高雅足以冲淡肉体交易的卑俗,这是文化人交流情感,使情感自然上升为肉体需要的理想场所。
基隆河送来一阵一阵微微夜风,令人油然产生一种心旷神怡的舒畅,街岸上行人与车道上匆匆来去的车辆显示着这座孤悬海外的大都市的象征和气概。海牛先生喝得多了一点,边走边哼起他福建家乡的小调,这小调被篡改了词,这词是他自己填写的,甜丝丝,软绵绵的,那是一首赞美爱情的流行歌曲。
现在他们来到了文化娱乐城的门口。这城红墙绿瓦,富丽堂皇,是一座璀璨华丽的宫殿式建筑,涉足其问恍如置身于北京故宫的紫禁城内。门前有一个四周装潢着霓虹灯的大牌楼,牌楼修得美仑美奂,像北京国子监巷口的那座。文化雅士ji酒流连,古今同理,这算不得有伤风化,那是一种风雅,就有如清末文人余怀所著的那本《板桥杂记》中所载:“旧院与贡院遥对,仅隔一河。原为才子佳人而设。”这是明末清初南京夫子庙的情景,大城市大同小异,这使张丽姗想起他与小邬历在淮清河畔文庙之前的香眉楼里饮酒对诗的故事。那里当然是干干净净的。不过在老当家执政时期,那里和这眼前情景也差不多而又有过之的。想到这里她心里暗笑,这祭祀至圣先师的地方却是文人雅士、官僚政客们寻欢作乐、ji酒流连的场所。中国的道学、理学虚伪得连门面都遮不住,还要教化老百姓去提倡“礼、义、廉、耻”,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她想起了“子见南子”的故事。大凡正人君子们嘴上哼着礼义廉耻的高调,身子却在粉林肉堆中摸爬滚打,各显神通。
眼下,这占地7万多平方米的宫殿式建筑门前的停车场就已停满了上百辆的高级小轿车。轿车的主人中有文化影视界明星,有政界军界要人,有商界企业界巨子。那些豪华气派的轿车,有的牌照她这个穿梭来往于将军、部长之间的国军高于子女是非常熟悉的,不知是高官自己还是他的公子开着车子到这儿来消遣了。
总之,那些凯迪拉克、宝马、奔驰、林肯、兰鸟骄车绝非寻常百姓能 够染指。她长叹一声,想把她的感觉告诉海牛,又觉得太无聊,太没意思,就没有说。
文化城对外宣传说有400多名千娇百媚的服务小姐,其中有理发的、有推拿的、按摩的、美容的、演唱的、跳舞的,日夜为客人精心周到地实施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特别服务”。城内设有酒廊、餐厅、麻将房、弹子房、鸳鸯浴室、桑那浴室、游泳池等等,凡属人类能想出的娱乐花招都在文化的招牌下出现。城内还有豪华套房供日夜租用,有总统厅供玩耍作乐,有小憩房供休息小睡,有按摩室供洗澡按摩。同时还保存着贵宾私用的睡衣、毛巾、枕套,由专人负责保管。城内所有设备均由紫外线消毒,保证清洁卫生;一切服务超乎水准,务使贵宾舒适陶醉,乐而忘返。一切“告白”和“潜台词”使在这儿消夜的红男绿女们心知肚明,微言大义全不用点日月,就可一望而知,心领神会。
张丽姗女士告诉海牛这样一个故事。
台湾的**业发达,又是和庞大的黑社会势力有关,有时与车警界、政界的一些人勾结在一起,相互包庇,狼狈为奸,黑金政治就是如此,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了。此外,经营这家文化城的老板本身就有政治背景,也是高层圈内的豪门弟子。其人是美国哈佛大学法律系的硕士生,专门钻法律的空子,甚至于官商勾结,将政界高官也玩弄于股掌上。圈内流传这样一个故事,当然这故事是老板在圈内聚会时亲口告诉我的。文化城开幕后,某议员在会议上,拿着一份“文化城”的资料,气急败坏地向市长质问说:“市长先生知不知道?台北现在除了理发厅、马杀鸡店、男ji廊、同性恋俱乐邵之外,又出现了一家叫人不解,叫人难以置信的‘文化城’。”接着他抖开文化城的资料,介绍了“文化城”的种种情况,建议严厉取缔。
与会者一致同意,声色俱厉地予以指责。当天的晚报立即报导了这段新闻。谁知见报后大批想领略这座现代“阿房宫”滋味的人,反而汹汹而来,把“文化城”挤得水泄不通,几百位小姐也应接不暇。此时“文化城”老板,那位国军“高于”子弟正春风满面、衣冠楚楚地接受着记者采访。记者问他对某议员的攻击有什么感想,他竞说:“我很感激他为本城作免费广告,令本城生意兴隆。”记者反问他:“你难道对这些攻击无所谓吗?”他张开河马似的大口哈哈大笑:“我能在乎他这些攻击吗?哈哈,这议员‘攻击’我们的那份材料,就是我特意邮寄给他的!”文化城不但未被取缔,在调查结束后,结论是属正常文化娱乐范围,只是一些宣传广告为了商业利益,渲染了一些**,限令修改。你看,现在的广告词就要文雅得多。老板领取“合法营业执照”,非法活动披上了合法外衣。
“你看,现在我们站在‘文化城’门前,大红宫灯下,两位身着旗装的丽人,正在媚笑着望着我们。”这使海牛先生心中立即涌起了一股难以名状的激情,她们的绿色旗袍开衩太高一直到大腿,在晚风的轻拂下,*光盈现,揪人心魄。他情不自禁地搂紧了张丽姗女士那细细的却异常丰满的柳腰,像是一双情侣那样迈进了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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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文化城古色古香的外表,里面却是最现代化的装潢。大理石的廊柱四周全是绿色的人造植物簇拥着,大厅中央粗糙的大石块垒起一道花坛,中间是一片绿茵茵的草坪。草坪上栽种着几株高大的椰子树,树下是繁花似锦,热带植物组成一个绿色的花园,走过大厅就像走过热带雨林。服务台背后的高墙上悬挂着一幅巨大的油画,带点抽象的变型,有点像是云南画家丁绍光的作品,不过云南少数民族傣家姑娘,换成了高山族的姑娘,背景当然是阿里山的美丽风光。整个大厅,呈现出一种绿色的基调,令人心旷神怡,神清气朗。开阔的空间大厅、一楼、二楼是商务服务、文化娱乐服务。三楼以上全是各式各样的客房、套房。
海牛和张丽姗要的是一问叫着“西风阁”的豪华套房。
这套房客厅和卧室呈开放式。喷砂花玻璃上绘制着精美的裸体维纳斯和阿波罗的图像,透过罗马式的帘门廊柱分隔的里外间,可以看见卧室内低垂着的白色绣花窗帘。宽大舒适的席梦思床,帷盖着绣花床罩,床边是一件带有圆型玻璃的梳装台,床后是一面硕大的玻璃镜。外间的客厅一圈皮沙发,沙发后的用进口碎花贴纸装饰的墙上悬挂着一幅法国印象派画家雷诺阿的油画复制品:朦朦胧胧的年轻姑娘,展示着丰腴的肌体,有几分性感却毫不**。紧靠着盥洗问是两张乳白色的按摩床,天花板上吊着一盏法国式的吊灯,柔和的灯光照射着整个具有欧式风味的空间。套房的整个风格和设计浪漫而富有风味。
他们舒舒服服在宽畅的按摩冲浪浴缸内洗了一个澡,海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