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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牌?”房总管满心愕然,不知此言何意,正疑惑间,手上却多了一样物事,他低头急看,霎时大声惊呼,一旁太监们也急急围拢过来,颤声道:“好漂亮……”
確实漂亮,房总管手上拿的是一颗红宝石,其状如卵,色泽之深,更是宛如鲜血,拿在手上,竟染得衣衫面孔皆成殷红,足见此物色光之纯。房总管揉了揉眼。他虽说久居宫中、见惯了奇珍异宝,却也没见过这般巨大的红宝,他情知有异,喃喃便问:“王爷……这东西如此珍异,不会是买来的吧?”唐王爷微笑道:“当然下是,这是一个女人交给我的。”
房总管以为他在戏弄自己,不由苦笑道:“女人?听来怪有钱的,该不会是什么天女吧。”这话本在打趣,谁知唐王爷却把眼睛凝视著自己,頷首微笑,房总管乾笑道:“真是天女?”
唐王爷笑了笑,道:“这颗宝石有个名字,叫做『帖木儿红宝』。剩下的话,我应该不必说了吧。”房总管呆呆看著,霎时一拍大腿,惊叫道:“真是天女!”正要大声呼喊,却见唐王爷竖指唇边,嘴角含笑,房总管又惊又喜,道:“王爷,你……你真见到她了?”
唐王爷嘿嘿一笑,道:“这就天机不可泄漏了。来吧,总管,本王已有天命护身,自足与镇国铁卫周旋。您若也想玩这一局,那便跟著来吧。”说著拍了拍手,率先走入了密道。
房总管凝视著面前的黑洞,心下却耄щ'生出希望,虽不知“天女”是否便是传闻中的那个女人,可一旦她真已来到中原,局势当有所改观。他一咬牙,想起富贵险中求的道理,当即衝上前去,嚷道:“王爷!让咱家助你一臂之力!”
房总管衝进密道,徒子徒孙面面相覷,不由大声哭了起来:“不要啊!我们不要死啊!”东厂群监悲从中来,奈何老板已然下海了,徒子徒孙便算不从,也没人理会了,果然眾隨扈又踢又打,更將他们一个个踹进了密道。
喀地一声轻响,密道闔起,眼前漆黑无光,四下满佈尘灰,眾太监禁不起嚇,一时莫不如耗子乱窜,又哭又叫,房总管喝道:“乖乖站好,別坠了东厂的威风。”眾太监哭哭啼啼,勉强抱做一团,房总管哼了一声,正要取出火石打上,唐王爷却拦住了:“且慢用火。这密道太久没开,怕有沼气。”
房总管答应了,可面前黑暗无光,若无火光相助,却要如何辨识道路?正烦恼间,却见唐王爷伸手入怀,瞬息之间,黑暗里亮起了一片萤光,照亮了整座甬道。
夜玥珠来了,只见唐王爷掌中多了一颗宝珠,荧荧生辉,光柔如满月,正是名列稀世奇珍的“出海明珠”,此物藏於深海,夜照寒洋,可说百年难得一见的宝物,唐王爷却拿来当油灯用,足见比人富甲天下,果是名不虚传。
面前的唐王爷真有钱,他的红宝石有鸡蛋大小,他的夜明珠比火把更亮,眾太监遇得如此明主,顿时簇拥了过来,垂泪道:“王爷,咱们適才一时糊涂,没了忠心,请您別见怪。”唐王爷哈哈大笑:“诸君何出此言?列位今日既有追隨之意,来日自当与本王共享富贵。”眾太监听得富贵二字,霎时鼻中喷气,目中发光,悲戚容情一扫而空,全都等著望黑里衝了。
唐王爷笑了笑,便將夜明珠交给了天竺高手,命其当前领路。眾人沿途向前,一连走过数百尺,但觉密道晦气恶臭,真不知积了多少泥尘,房总管掩著鼻子,憋声道:“这刘敬也真了得,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挖了这个大洞。”唐王爷笑道:“总管此言差矣,刘总管虽说神出鬼没,能人所不能,可您自己瞧瞧,这密道像是偷偷挖出来的么?”
房总管心下一凛,看这条密道深入皇城地区,若想开凿施工,必然惊动后宫嬪妃。纵是神机妙算如刘总管,怕也办不到。他转了转念头,沈吟道:“如此说来,这莫非是江充所为?”唐王爷笑道:“此言差矣。江充是景泰皇帝的忠狗,他干啥在主子臀下开大洞?”
房总管情知如此,偏又猜想不出,只得道:“这……这莫非是皇帝自己挖的么?”唐王爷嘆了口气,道:“答对了。不过这条密道不是景泰朝开挖的……”他伸手轻抚石壁,嘆道:“这是隆庆帝凿出来的。”
“隆庆帝?”眾太监大吃一惊,看这隆庆皇帝不是別人,而是武英、景泰之父,天下第一正统之君,想他乾纲独裁,根基稳固,却不知为何乱挖自家墙角,莫非想自己闹政变不成?
满场寂静中,没人看得懂道理,房总管老谋深算,登时醒悟道:“我晓得了,这是狗洞!”
古来帝王別的本领没有,开溜功夫最是一等一,一到国破家亡之时,莫不打开大门、急衝而出,还怕少带了金银细软。耳听眾太监频频称是,唐王爷却是勃然大怒:“大胆!国在天子在,国亡天子亡!我朝帝王吃百姓的粮,徵百姓的税,一旦到了不能保护百姓的时候,便该下手自裁,以示负责!岂会预留密道逃生?”
王爷义正词严,眾太监却是眉来眼去。毕竟千古以来,多少先例,前有唐玄宗抱头鼠窜、后有宋徽宗高呼救命,个个都是整破江山之后,抱头鼠窜而去,又有谁肯负责了?至於那些跳海自杀的,多半都是倒楣小孩替死鬼。要说真有一位皇帝与天下共存亡,以堂堂一国天子的身分自杀、以示负责,那还真是千古奇谭了。
房总管乾咳几声,自知事涉王家顏面,不好隨意讥嘲,便道:“王爷教训得是。只不过这密道是作何之用?莫非是……”他不知如何措词,只得胡乱道:“是供隆庆皇帝捉迷藏的?”
眾太监细声偷笑,唐王爷也不好再骂了,他嘆了口气,道:“老实说吧,本王今夜之所以进宫,纯是因为宝石主人的请托。她希望查清楚刘敬何以败亡。”
房总管讶道:“这还犯得著查么?当年刘敬是给胡忠出卖的啊。”眾太监辈分低,不知胡忠是谁,只是嗯嗯啊啊地答腔,唐王爷却嘆道:“也许是吧,不过宝石的主人告诉我,她说这条密道绝非普通地方,也许刘敬得知此间祕密的那一天,就已经裕Ф怂母餐觥!薄
眾太监讶道:“为什么啊?”唐王爷喟然嘆息:“宝石的主人说了,这条密道牵扯了咱们皇家的一个诅咒。为了这个诅咒,天下动盪多年,至今犹未平息。”
“诅咒?”眾太监面面相颅,一时不得其解,唐王爷嘆道:“据说这个诅咒一日不除,將来无论谁登上了帝座,谁都坐不稳龙廷。所以她希望本王能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等日后新君即位,她才能放心离去。”
眾人越听越怪,良久无人作声。看眼前这条密道罕为人知,若真是隆庆皇帝挖掘出来的,恐怕琼武川、伍定远等大臣也未曾与闻,只不知唐王爷自称受人之托,却是什么人能把此间祕密托付於他?那人又有什么能耐,居然能採出前朝古远的祕密?
房总管暗暗推算,多少也猜到了几分內情,可情势未曾明朗,自也不敢多言,当下便收拾了嘻皮笑捡,只管默默尾隨在后。
约莫走出百尺,那天竺高手忽地停步下来,说了几句怪话,唐王爷倒是个博学的,居然不必通译,便已頷首道:“前头有间密室,应是刘敬举事之地了。”房总管心下一凛,自知到了景泰朝第一惨烈之地,当下由天竺高手领路,唐王紧隨在后,其余各人便也鱼贯而入。
虽然经过了十年,眼前的密室还是极其可怖,但见四下破砖烂瓦,东首照壁尽成废墟,似给什么高手砸得稀烂,其余墙壁则满佈弹孔,地下还留著些铁弹枪丸,虽说时日已远,亦能想见当年乱枪齐发的惨烈。
房总管俯身拾起一枚弹丸,骇然道:“好傢伙,这江充还真是狠,这般对待咱们东厂的人。”唐王爷嘆道:“无毒不丈夫啊,你没瞧咱们皇上这几年是怎么对待他的余党的?”
自正统朝创建后,为剷除江系人马,皇帝假借三大案之名,不知株连了多少前朝余党,手段之狠,牵连之广,比江充犹有过之。
房总管哼道:“成者为王、败者死光。斩草还是得除根啊。不然等他们死灰復燃,便换咱们死了。”他嘮嘮叨叨的说著,忽见地下有著几滩乾涸血跡,便问道:“这是谁的血,可是刘总管的?”唐王爷摇头道:“刘总管神出鬼没,岂能死於宵小之手,这些是薛奴儿的血。”
当年东厂政变,第一位惨死的便是薛奴儿,如今事过境迁,眾太监把大內第一高手的威名听在耳里,却是一脸茫然,竟无一人晓得他的大名。唐王爷长叹一声,摇了摇头,道:“诸君,咱们正统朝虽已创建十年,可推究当年第一个流血殒命的,却是这位薛奴儿,房总管,这位总算是你们东厂的先人,你拜一拜他吧。”
耳听眾太监还在议论纷纷,猜测薛奴儿是男是女,房总管大喝一声:“混帐东西,全是不长记性的,你们忘了小时候最怕谁么?”眾太监心下一惊,这才想起那个粉面红唇的老妖,霎时一哄而散,纷纷逃入了密道之中。
相传薛奴儿秉性暴躁,没想人缘坏到这个地步,房总管咕噥两声,虽说自己与薛奴儿毫无交情,总算也合掌拜了几拜,总算聊胜於无。
一行人朝密道行去,看这地道无止无尽,不知通往何处,只是眾人跟在唐王爷背后,倒也觉得平安,毕竟唐王商人出身,最善算计风险,此行又是宝珠、又是高手,实乃有备而来。看那名天竺高手练有软骨之术,一会儿前方密道若遇机关,凭他的灵妙身法,必也能提前示警。
又过数里,道路陡然开阔,唐王爷取出了罗盘测度,頷首道:“从这儿开始,便已离开禁宫地底了。”房总管左右察看,眼见道路甚宽,已能供数人並肩而行。低声便道:“这是供政变兵马行走的吧?”唐王爷頷首道:“没错。这儿已不在禁宫之下,刘敬若要放手扩建,自也能大刀阔斧。”
眾太监见得密道工事浩大,想起老祖宗的功力,莫不大感得意,都觉与有荣焉,房总管乾笑道:“刘公公真是了得,当年若非棋差一著,今日当家作主的便是他了。”
唐王爷哈哈一笑,道:“听公公此言,可是想有为者亦若是啊?”房总管嚇得脸色惊白,道:“万万不可,咱家的命是用来吃饭的,你可別拐我。”说笑之间,地道一路向前,慢慢再过百来尺,地底溼气转重,四下更是恶臭四溢,眾太监忍耐不住,一个个相互指骂:“是谁放屁?”、“是你!”、“不是我!”房总管骂道:“闭嘴,这不是屁,这是沼气。”
地底沼气乍然涌现,房总管呼吸不畅,连提了几口真气,却都打不开胸口鬱闷,转看眾太监,更已头晕眼花,脚步全慢了下来。房总管心中担忧,忙道:“王爷,前方沼气更浓,咱们……咱们还要走下去么?”唐王爷早已气喘吁吁,他摇了摇手,嘶哑道:“撑下去。今夜不能过关,咱们又得等一年。”正统皇帝等閒不出宫,若非一年一度的祈雨法会,今夜绝无良机闯入宫中,房总管情知如此,只得喝道:“快走!快走!大家加快脚步!別耽搁了!”
前方恶臭扑鼻,已是难以呼吸,可朝廷秘辛便在眼前,只消到了密道尽头,当年刘敬何以失利、隆庆皇帝何以建造此间密道,种种谜团都能一举揭破,眾太监鼓起了勇气,低头狂走,那唐王爷也给人背了起来。正走间,忽听前方传来惊呼,眾太监大喊道:“总管,没路了!”
房总管急忙上前,惊见前方道路多了一块巨巖,已將去路堵死。他嘿地一声,没料到去路已给封死,赶忙喊道:“大家一起过来,把这大石头推开!”总管一声令下,眾人全数涌上前来,一个搭著一个,齐心合力来推,听得“喝啊”、“喝啊”之声不绝於耳,奈何太监尖叫、王爷喘息,高手低吼,那巨石却是闻风不动。
四下沼气益发浓烈,眾太监难以呼吸,想要退出去,却又怕支撑不过,便在甬道里乱挖泥土,盼能掘出生路。猛听嗤地一声劲响,地下喷出泥水,甬道两旁的土石纷纷坠落,土质竟甚鬆软。眾太监大喜道:“有路走了,快挖!大家快挖!”
软土深掘,甬道深处便传来异响,仿彿龙吟悲鸣,房总管大惊失色:“住手!別再挖了!”
房总管迟了一步,听得轰轰怪响,甬道深处土石坍方,竟已堵死了去路,可面前泥水却越淹越高,转眼已至膝间,眾太监哭喊叫嚷,欲朝甬道后方奔逃,偏又无路可走,只得大哭道:“总管!总管!救命啊!”房总管早已慌了手脚,赶忙出力来推巨石,正慌乱间,忽地触到了一行刻字,依序摸去,见是:“江充灭刘敬於此”。
“死定了啊!”地道里哭声震天,房总管也是愕然苦笑,看江充为人何其谨慎,想他当年察觉此间机关之后,必定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