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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竹舍里,与慕容雪朝夕相处,看他何时与那德叔联络,甚至相见,再没有比这更方便的法子了。
至于唐玉,反正他要成婚,就算应约前来,怕也得好一段时日才能成行。
何况,就算唐玉来到,又能将她如何?她自是不怕的。
慕容雪从没遇到过这样的离谱的事情,一个姑娘家竟然主动要求与个非亲非故的男人同一屋檐下同吃同住,事实上,他此生就连姑娘都很少遇到。
他知道,若从礼法,自当拒绝她的提议。可,另一个念头跳出来,留下她,便有机会得到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些剑招。
两种截然相反的相法在他脑中好一阵纠结对抗,终是拒绝道:“我这里没地方给你住。”
初晴撇嘴,不可思议道:“怎么会呢,我刚才看过了,一东一西两间房,一人一间正正好。”
慕容雪索性闭口不言,想以此避免她纠缠。
初晴眼珠一转,又道:“我日常无事,还可以替你洒扫……”
“你究竟想做什么?”慕容雪忍不住打断她,问出自己心中疑惑。
初晴一手托腮,笑嘻嘻地:“慕容公子,若我跟你说,当日在湖心岛,我对你一见难忘,你可相信?”
慕容雪闻言,苍白面孔微微泛红,故意偏开头去不看她:“咳,夏姑娘请自重。”
初晴本也只是戏弄,反倒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因此落落大方,应道:“好吧,说正经的,我想同你做个交易。”
慕容雪扫她一眼,问:“交易什么?”
初晴反问:“你想学你那本剑谱中遗失的剑法吗?”
此一句正正戳中慕容雪心事,他不由一愣,颇有些天降横财,直令人不可置信。
初晴见他不语,以为他没有意愿,便加把劲诱惑道:“从前你不知去何处找那遗失的剑招,如今它们自己送到你眼前了,难道你一点都不心动?错过这村便没有这店,等日后你想学时,未必还能找到人肯教你。”
慕容雪不答反问:“你每日给我煮饭?”
初晴点头:“是。”
慕容雪再问:“闲时替我洒扫?”
初晴再点头:“嗯,对的。”
慕容雪皱眉,又问:“你还教我剑招?”
初晴爽快接话:“你同意了?”
慕容雪轻咳一声,正色道:“初晴姑娘,你说的事情当真非常令我也心动。只不过,换做是你,会相信有这样桩桩美事自动送上门来么?”
“原来,你是怕我骗你啊。”初晴恍然大悟般,“可是,我还没有讲完呢。都说是交易了,所以你也得教我剑招,同套剑法里面,我不会的那些,如何?”
慕容雪终是舍不得放弃这从天而降的机会,答应下来。
初晴住进竹舍,依约煮饭洒扫,两人每日教对方玄天剑法中对方不会的一招,之后分头练习。
慕容雪对学剑之事异常上心,初晴本不志在于此,倒有些得过且过,习练得颇为马虎。
如是数日匆匆而过,除去慕容雪稍显木讷,相处久了有些闷之外,其余各事都还顺心如意。
这日傍晚,初晴正在厨房煮菜,听得外间脚步声响,便如往常一般迎出去:“今日为何这么早回来,我还没……”
话说到一半僵在那里再出不了口,来人一袭白衣,银冠束发,手持折扇,不是慕容雪,而是那位来了也不能将她如何,她亦不怕的唐玉唐三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这章有些短呢^_^
周末偷懒下,明日还有。
☆、请入瓮
春夏交界,天朗气清,落日熔金,缕缕余晖斜飞,映一室璀璨若梦。
此间璧人一双,隔桌相对,心思虽各异,却是一般惊奇。
一个万料不到佳人在此,初时心喜,旋即见她手拿铸铁锅铲,身披青布围裙,如同主妇,心下邪火蹿腾,大有熊熊燎原之势。
另一个,倒是早料到会有此一见,却想不到来得这般快,难不成侯府与国公府联姻,竟匆匆十数日便尘埃落定?
一个怒火冲天,一个疑问连连,两相僵持,未发一言。
竹门吱呀一声轻响,慕容雪推门而入。
“三表哥,你到了,快请坐。”他招呼唐玉,随手放下长剑,向初晴道,“我忘记提前告诉你三表哥今日会到,应是能添些饭菜招待吧?”
慕容雪说得极其自然,自然得如同丈夫交代妻子家常琐事一般。
“嗯,放心吧,米粮、菜肉都有存留,幸而现在天气还不热。”初晴应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般摆明包揽内务的姿态,怎不叫人浮想联翩。
唐玉本是自倒了一杯白茶,听闻此话,竟捏碎了手中粗瓷茶杯。
“啪”一声爆响,引那对“夫妻”注意力回到客人身上。
“三表哥,你没事吧?”慕容雪问道。
“没事,茶水太烫,炸了杯子。”
其实哪里滚烫,壶中盛的不过是冷水,美称白茶而已。
唐玉将茶杯碎片扔在桌上,强自压下怒气,尽量不动声色。
抬眼再看,初晴已不见踪影,想是溜回厨房去了。
慕容雪递来巾帕,唐玉接过,一边擦拭衣上水渍,一边低声询问:“不是说来商议关于她的事情么,怎的她也在这里?”
慕容雪在他身侧坐下:“前几日她自己找来,主动提出教我剑谱里遗失的剑招,我便应了。”
唐玉点头,并不多言,他善察言观色,见慕容雪毫无他念,火气总算消去一些。
慕容雪却有许多说话待讲,凑近一些,将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如耳语般道:“我已将此事飞鸽传书给德叔。”
“哦,他如何说?”唐玉问。
慕容雪刚要再讲,才开口,忽见唐玉举手制止,眼风瞥向厨房,低声道:“晚点再说。”
小小竹舍,自建成至今数年,素来只有慕容雪一人独居。
如今时来运转,先有天上掉下个赏心悦目活剑谱,后有侯门公子表兄来做客,简直蓬荜生辉,三生有幸。
换做旁人,早刻意热络殷勤,事事周到,力尽地主之谊。
偏偏慕容雪是个极木讷的,别说想不起待客之道,就连餐桌上身旁两人波涛暗涌亦不曾察觉。
初晴一顿饭吃得极憋闷。
三尺来宽的方桌,摆着四盘佳肴,唐玉偏只认准她落筷的地方。她才触到一片青笋,他便下筷夹住,硬生生从她筷下抢去。如是这般,绵延整餐,一次不落。
一餐饭毕,初晴原本明艳的俏脸阴云满布,唐玉倒是摇起折扇,怡然自得,唇角上翘,眼中含笑。
她也不去同他理论,收了碗筷便躲回厨房。
“三表哥,今晚你与我同睡西侧那间卧房。”慕容雪到底记得自己主人家身份,“东侧那间初晴姑娘在住。”
唐玉闻言,面色一沉,倒不是介意与表弟同室而居,而是……
“她这些天一直住在这里?”
慕容雪应是。
唐玉不满道:“孤男寡女,你也留她?”
“她是女子,都不介意,我也无需太过拘泥。”慕容雪只当表哥关心自己,全然不知这番说辞如同铁扇公主挥动芭蕉扇,煽起一座火焰山。
唐玉额上青筋直跳,终是不便发作,只得低声转开话题:“她可会独自外出?届时可详谈德叔之事。”
慕容雪不假思索道:“每晚睡前,她会去竹林深处的温泉沐浴。”
他此一句话音刚落,初晴正好洗过碗盘出来,只见到唐玉脸色黑沉,直如锅底,与适才自己离开时反差极大,不由好奇,不过片刻时间,慕容雪是说了什么竟有如此效果。
不过,她可不打算探问,只淡淡道了一句:“我去后面。”
去后面,是去温泉的代替,初晴再厚面皮也是女儿家,虽大家心知肚明,却终归不好意思每晚向慕容雪堂而皇之地宣告自己要去沐浴。
待初晴走得远了,慕容雪才开口道:“之前德叔便认为应当查探初晴姑娘的底细。”
唐玉胸中怒意仍兀自翻滚,灌下数杯冷白茶,勉强压下,暂归平静,长舒出一口气,问道:“可打算过如何查?”
“之前我还苦恼不知上何处再寻找她踪迹,现在她自己出现,倒是省去不少事。”慕容雪将初晴如何来到,如何寻找借口要求交易并定要留下过程细细叙说一遍,“此次看来,她行事确实有些出奇,倒真是应当着手查探一番。我日间得到德叔回信,他嘱我尽力追查,并要表面和善、千万莫露出痕迹,切勿打草惊蛇。”
唐玉轻摇折扇,微微沉吟,问:“还是怀疑她与灭门仇家有关联?”
慕容雪点头:“说不准,但终归她身上事事透着蹊跷,总要查得透彻明白。”
唐玉记起初晴伤重吐血那日,曾与他细细打探过关于慕容雪、德叔以及国公府灭门之事,当时他心不在焉,自是不疑有他,更未曾深想。今日再想起,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妥,可脑中千丝万缕疑思一闪而过,难以抓住理顺,触及真相。
于是,他决定将这几日情况再问得更详细一些:“你们互换剑招,她……习练得如何?”
慕容雪回忆着:“练倒是练的,不过……似乎不大专心刻苦,每每练不到一时三刻便要歇息,四下有些什么响动都要停下查看一番……”
他一壁说,一壁思索,最后结论道:“如此说来,她的目标似乎也不是要学那些剑招。”复又犹疑自问道,“总不能……是以此为借口来教我剑招吧。”
慕容雪忽地想起初晴同他玩笑的那一句,他本未放在心上,此时竟不大确定起来:“我是觉得不大可能,不过,她行事如此……如此……三表哥,她曾说……在湖心岛上,对我一见难忘……”
听到此处,唐玉啪一声合起折扇,沉声道:“我想到一个办法,不知表弟可有兴趣一听。”
慕容雪自是恭敬回答:“表哥请讲。”
唐玉双眼微眯,勾起嘴角,说道:“我看,不如这样,将她引去德叔那里。”
慕容雪不解:“为何?”
唐玉解释道:“她年纪太小,不可能参与当年之事,这我们在湖心岛时已有共识。如今,即使我们猜测得不错,最多也不过是她师门长辈之类曾参与其中。她究竟是否知情十分难说,就算当真知道,也不是我们要找的最后目标,倒不如索性将她带去中州,对她背后之人来一招请君入瓮。”
慕容雪听了,双眼渐渐明亮起来,由衷赞叹道:“三表哥,此计甚妙。待我来想个借口邀她一同前往。”
“不必。”唐玉吐出简短二字,言下是斩钉截铁、不容反驳的阻止之意。
慕容雪心下疑惑,皱眉望着唐玉,等他详说。
果然,听得唐玉继续道:“这姑娘太过精灵,可谓心比比干多一窍,若是故意设计相邀,只怕她会有所觉察,不肯轻易前去。”
“那么,依三表哥之见……”
唐玉轻笑道:“我们让她自己主动去。”
慕容雪更加疑惑。
唐玉却已展开铁骨扇,徐徐轻摇,年轻隽秀的脸上带着莫测高深的笑意:“她既然专程前来找你,又百般借口全不顾男女大防留宿,可见确是有所图谋,而且目标在你。所以,得有劳表弟你做一次诱饵。”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O(∩_∩)O哈!
作者:唐三,你打什么鬼主意?
唐玉:想知道?行,先给我喂肉。
☆、解心结
清碧的池水上热气滚滚,白雾氤氲,熏蒸得人整个松懈下来,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沙沙轻响,是脚踩枯叶的声音。
初晴警惕地抱住胸口回转身,见唐玉已来到池畔。
明月东升,银晖散落,与他身上皓皓白衣相映,更显得翩翩公子,身姿颀长英挺。
“你来这里做什么?”她问,语气不善,半夜三更,难道专程来看她沐浴么……
平日里温润如玉的公子爷,此时眉头眼额皆透着凛冽如霜,居高临下盯住她,冷然如同远古神诋,闻言如斯回敬:“这话好似应当是我问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初晴愤愤地撇过头去,硬邦邦丢出四个字:“不关你事。”
尊神紧绷地面孔上透出一丝笑意,轻飘飘说道:“再给你一次机会,为什么要缠着慕容雪?你到底有什么打算?若是不乖乖告诉我,等下有得你后悔。”
初晴撇开头,不去理他的威胁。
唐玉缓缓蹲下,手中铁骨折扇拨弄着她丢落在地上的衣物,脸上笑意更深。
初晴抱着臂站在池中,欲待伸手夺回衣物,却知一旦手臂离开胸前,便是在唐玉面前毫无遮挡,当真进退不得,恼意与窘意齐聚,面颊上浮出淡淡红晕。
唐玉一件一件地挑起再放下,从纯白丝缎亵裤到红绫兜衣,再到素色精绣的香云纱衬裙……认真得如同寻找宝藏一般。明明应是一身正气的侯府后裔,偏偏做出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