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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开炉,触犯禁忌,必遭横祸惨死。
这是他从四岁起便听得烂熟于心的话语。曾经他也将之当做至理警言,断不敢不遵从。如今,他却丝毫不信。
论禁忌,他前半生触犯过的已不能再多,又怎会怕多添一桩。
强令不许封炉,逼着铸剑师们继续劳作,坊内怨声载道。
短短三日,已有数名成名的铸剑师辞工而去,坊内此时余下的,皆是工艺未精之人,在养家糊口与自身安危之间不得不暂选前者。虽说勉强开工,心中究竟不愿,说到底不过技不如人,不能另聘它家铸造坊,没有更好选择而已。
柯广毅却与铸剑师们不同,这天刃坊是他的命根子,是近二十年来苦心经营的产业,今生荣辱全系于此。
外判神兵铸造之职,竞争何其激烈,油水何其丰厚,若他一遭落败,丢了资格,再想翻身可是难上加难。
届时,不需等灾祸从天而降,他已成天下笑柄,前半生所有筹谋尽皆成空。
不能败,不许败,孤注一掷,背水一战。
作者有话要说: 深蓝8816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1…28 08:48:13
感谢,么么哒╭(╯3╰)╮
ps,又要到周末啦~(≧▽≦)/~啦啦啦
☆、姊妹相
通天炉附近,温度极高,四周土地焦黄开裂,寸草不生。
就连丈许外,参天而立的杨树林亦无半分绿意,枝叶枯槁,死气沉沉。
整个铸剑坊内皆被热风所扰,温度远高于外间,是以此间工作的工匠与铸剑师都惯于在劳作之时袒胸露背,上身不着衣衫。
天刃坊内从来不许女子任职,一众男儿汉袒呈相见并不会有任何尴尬不妥之处。
偏今日,两个貌美如花、明艳不可方物的大姑娘家手牵手在坊内四出游荡,叫这班粗豪的爷们儿不自在起来,更有那年纪轻脸皮薄的,干脆抄过外衫套起,其后面红耳赤,汗流浃背,也不知是忸怩害羞多些,还是被热气蒸腾的不适多些。
寻常姑娘家,看到天刃坊内这般情景,怕是早也羞涩逃走,偏初晴与柯芙蓉这两位肇事之人与一般姑娘不同,对此一事毫无觉察,一路面色如常,逢人便查探问询,终于顺利找至通天炉前。
“爹爹!”柯芙蓉十数日未曾见过父亲,此时遥遥见他站立炉前,便开心地招呼出声。
柯广毅前一秒还在望着炉火凝思,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忽听得女儿叫喊,扭转头向柯芙蓉时,已换过一副慈父面孔,笑容满面,走上前去,语气中故意端着几分愠意道:“怎地跑来此处,我数日不曾教训你,便这般胡闹么?”
他步伐极快,话音未落,人已来到二女身前,看清女儿身边的初晴,竟然神色突变,一脸惊疑不定,目光闪烁着反复打量初晴面孔。
柯芙蓉未曾察觉到父亲异样,见他一见面便数落自己,俏脸一拉,撅着嘴连番抱怨道:“爹爹也知数日未见我了么?从上个月二十一日,爹爹便不曾归家了,我叫管家来送口信,请钱叔叔帮我传话,爹爹都不回应,我想你想得紧,又担心不知天刃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这才跑来找你看一看,你不领情就算了,居然还嫌我……既是这样,爹爹干嘛把我从青连山接回来,就让我在山上继续做无父无母无人疼无人爱的孤儿好了。”
初晴发现柯广毅不停打量自己,虽觉奇怪,却不知对方为何如此,索性大大方方地回看过去。
柯广毅四十来岁年纪,两鬓微染白霜,容貌普通,中等身材,大约铸剑也是体力活,是以他并无一般中年富商发福之态,裸。露在外的上半身肌肉结实,体态健硕。
柯广毅自也注意到初晴投射过来的目光,迅即收敛神色,一壁轻咳着掩饰自己先前失态,一壁背转身向一旁木架上取过靛蓝绸布衣袍罩上。
再转回身时,俨然又变回亲切慈爱的面孔,连声哄着宝贝女儿柯芙蓉:“好了好了,坊中近日确实事忙,是爹爹不好。后日做节,我已命人租下无涯阁包厢,要带你去看赛龙舟呢,你要是回了青连山去,岂不是要错过了。”
柯芙蓉笑逐颜开,凑上前去,抓住父亲手臂摇晃:“我就知道,爹爹最疼我了。”
柯广毅抚顺女儿鬓边散落的发丝,这才再次看一眼初晴,柔声向柯芙蓉道:“一个人淘气不够,还带了朋友过来,也不同爹爹介绍一下。”
“哦,爹爹,我来同你介绍,这位是夏初晴夏姑娘。”柯芙蓉说着,放开柯广毅手臂,走过去拉起初晴上前,“初晴姐姐,这是我爹爹。”
初晴向着柯广毅福一福,说道:“柯老板好。”
“夏姑娘有礼了。小女芙蓉自幼娇养,言行不当之处还望夏姑娘海涵。”柯广毅还礼,彬彬有礼向初晴讲了一句,瞥见从身边经过的送木炭的伙计,又向柯芙蓉埋怨道,“你看看你,自己跑来就算了,还带着人家夏姑娘,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万事不忌讳么?”
柯芙蓉也知自己思量不周,偏头看看初晴,略有迟疑,试探着问道:“初晴姐姐不介意的,是吧?”
初晴莞尔一笑,点头称是,又向柯广毅道:“柯老板,芙蓉妹妹性情活泼,待人真诚,我二人相识虽不久,却十分投契呢。”
柯芙蓉见初晴帮自己讲话,更觉得这个朋友交得再正确不过,连忙说道:“就是的。爹爹,我与初晴姐姐一见如故,已经结拜了金兰姐妹,所以特地带她来介绍给你认识的,才不是什么胡闹呢。”
她此时站在初晴与父亲中间,说话时左右摇晃着臻首轮流看向两人,不经意间发现父亲微眯双眼盯着初晴打量,得意笑问:“爹爹,你觉得,我与初晴姐姐是不是生得有几分相似?”
柯广毅并未立刻回答,静默半晌,又盯了初晴好一阵,才徐徐回答道:“当真……生得十分相似。”
他说这话时,目光悠远,并未曾看女儿一眼,更不曾两相对比,怕是早已将心肝宝贝皇帝女的模样刻在心中。
初晴听得父女二人对话,心下了然,莫怪自己初见柯芙蓉便觉得对方亲切非常,愿意出力相助,原来竟是因为对方与自己生得有些相像,只是之前一直未曾发觉而已,却不知唐玉可曾注意到,今晚回去可要问一问他。
每日下午,正是天刃坊内最繁忙的时刻,未着上衣的伙计们出入不停,免不得在初晴与芙蓉二女身旁不时经过,实在不雅,柯广毅轻咳一声,道:“好了,一直站在这里说话不热么,我们上议事厅去。”
议事厅与账房在同一跨院内,位占该院落正房,厅内地板铺着金丝锦绣的波斯地毯,十六张红木交椅,左右各八,分列地毯两侧,正中是楠木雕花的太师椅,椅上铺着整块金色的虎皮,纹理清晰,颜色深沉,远看十分霸气,似寨主,似将军,又似藩王,却独独不似商号老板之位。
三人入得厅内,柯广毅自是在太师椅上就坐,柯芙蓉驾轻就熟地拉着初晴坐在右手边首两张交椅上。
柯广毅命人奉上今年最新的明前龙井,品茶之际,问起初晴是何方人士、父母何在。
初晴只道自己父母早逝,不甚清楚家世背景,是由师父收养,抚育长大。
柯芙蓉见父亲边听边面带思索神态,知他平日里来往的都是非富即贵之人,怕他瞧不起没有深厚背景的初晴。
她回到中州多时,却一直不能融入城内闺秀的交际圈中,初晴是她第一个能够真心相交的朋友,维护之意自是极重,忙不迭冲着父亲宣扬道:“爹爹,你可知初晴姐姐的夫婿是谁?”
柯广毅闻言怔了一怔,因他见初晴是做未嫁姑娘的打扮,便未曾想过去问对方夫家,此时听女儿如此说,反问道:“是何人?难不成是我们认识的?”
“说起来,渊源颇深呢。”柯芙蓉故意卖关子道,“爹爹,你且猜上一猜。”
柯广毅对这般孩子气的游戏自是全无兴趣,不言不语品起茶来。
柯芙蓉见父亲不理自己,微觉无趣,摸了摸鼻梁,便即自己开口说道:“那是与我们做了十年邻居的,平阳侯府的三公子。”
“哦,”柯广毅把弄着青瓷盖碗的盖子,略带怀疑地撇初晴一眼,道:“未曾听说平阳府的三公子已娶了亲。”
他语气十分不客气,言下之意更可理解为当初晴自抬身价,说谎欺骗自家女儿。
初晴对这等事根本不在意,只轻笑着解释道:“婚是订了,还未曾过门。”
柯芙蓉当然也听得出父亲言外之意,心中自然不悦,更生怕初晴因此与自己冷淡了,着急道:“是我说错了。爹爹,我与初晴姐姐相识那日唐三公子也在场,与初晴当真是郎才女貌,极为相衬的一对璧人。”
她说的相识之日,自是指比武招亲那日。
柯广毅闻说眼中精光闪过,轻轻放下茶杯,面上堆笑道:“如此说来,当真是渊源颇深,缘分不浅。敢问夏姑娘与三公子是来京城游玩,还是有事在身呢?侯府上其他人可有一同前来?”
初晴还未答话,柯芙蓉已抢先道:“爹爹,你怎么这么打听人家的事情呀……”
柯广毅笑道:“我并无恶意,只是你难得有个投契的朋友,后日是端午佳节,我打算请夏姑娘与三公子一起到咱们家中,设晚宴款待。若是侯府中尚有他人一同在京城,或是两位另外有事在身,便要再多商议,确定一下。是了,不知夏姑娘与三公子是否愿意赏脸呢?”
最后一句,是对初晴说的。
初晴盈盈一笑,答道:“谢谢柯老板美意,此次只有我二人前来,至于后日是否能赴宴,且待我同三公子商议一下,明日再派人到府上回复。”
作者有话要说: 木有存稿了T T……明日还在中午更,可好?
☆、端午聚(修)
转眼便到了端午佳节,中州城里节日气氛浓厚,户户高挂菖蒲艾草,家家粽子飘香,孩童佩起五彩丝绣的香囊,酒铺里雄黄最为畅销……
若说最引人注目的,还当属城东运河码头处的龙舟大赛与醒狮大赛。
天刚亮时,码头前的广场上便已挤满了人群,人声鼎沸,锣鼓喧天,而人潮仍在不断从各处涌进,下至布衣乞丐,上至王孙贵族,谁也不愿错过这一年一度的盛会。
当然,王孙贵族自是是不会挤在熙攘人群中间,都聚集在无涯阁之内。
这无涯阁,说起来是顶顶大名的茶楼一间,与运河码头一东一西隔着广场遥遥相望。
中州已属北地,不似江南水乡,江河湖泊延绵不绝,随处可见水岸风光。城内能让全城百姓公开游览的,只有这条人工开凿的运河。
临水而建的无涯阁,身价因此随着水涨船高,更成为附庸风雅者最爱的场所之一,平日里需得提前个三五天才能预订得到座位,如今日这般盛会,无涯阁的包厢雅座、大厅板凳,早在一个月前便已预订一空,千金万金也再难求一座。
初晴初到中州,自然对这些事情一概不知,早起时唐玉说在无涯阁订了包厢,要带她来看赛龙舟时,她不过觉得他愈发得有闲情逸致了,丝毫未觉得如何兴奋。
反倒是唐玉出门前肯佩挂了她亲手做的香囊,这令她感觉甜如蜜糖。
昨日里,来别院串门子的柯芙蓉说起,端午节香囊除给孩童辟邪外,还有男女定情之意。两个姑娘便寻了丝布丝线,动手缝制。奈何两女平日里舞刀弄枪惯了,都不是那巧手精致的绣娘,缝制出来的香囊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到了晚间,初晴将香囊送给唐玉时,他拿在手里皱着眉头端详半晌,问道:“为何是三角形的?难不成为了应节?但粽子不应当是菱形么?”
初晴本就忐忑,又被他嘲笑一番,脸上挂不住,羞恼起来,便要将香囊抢回来,谁知唐玉攥紧了不撒手,抢来抢去抢到最后竟白白被他占了许多便宜……
只是可惜,今晚不能一起前去柯家晚宴。
说来也巧,前一日初晴才从天刃坊回到唐家别院,唐玉便收到慕容雪的口信,说是德叔已经从外地回到中州,邀两人翌日午后在他开的笔墨铺子内见面。
唐玉和慕容雪如约前往,从日上三竿等至红日西斜,一直未能见到德叔真身,只等来伙计转述:东家要事缠身,不能前来,相邀二位公子端午节晚间至府上一聚。
至于德叔府第究竟在哪儿?届时会派车马来接。
初晴也想同去,唐玉却不想她过早露面,哄着劝着让她同意独自去柯家赴宴。
运河码头广场前的大街一早守卫森严,只许步行,车马一概不准通过,即使有平阳侯府的腰牌也不能例外。
唐玉与初晴只能从马车上下来,挤在人潮中步行,到得无涯阁下,听得一人娇声呼唤:“初晴姐姐,初晴姐姐!”
仰头张望,只见柯芙蓉娇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