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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灸灸-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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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经理,你先随便找个地方坐喔。”池款冬递了拖鞋到阳陵泉眼前,将他的西装外套挂起来,转头对一站进这十五坪左右大的屋子,存在感便强烈得令人难以忽视的阳陵泉说道。
  阳陵泉环视四周,很简单俐落的布置,单人床、书桌、两张克难的黑色板凳、一堆中医书籍,没有沙发,更没有电视,但是有个开放式的小厨房跟电锅、冰箱之类的用品,没有隔间,一目了然。
  “你的房子?”虽然明知道不可能,他还是如此试探性地问了。
  “老板的。我来台北支援这阵子,暂时住在这里。”池款冬拉来了一张板凳,眼神示意阳陵泉坐下,拿出各种不同尺寸长短的针灸针在床上一字排开,以方便等会儿选取适合的,然后走到角落开了暖炉。
  “我不冷。”阳陵泉很有兴味地看着池款冬的忙碌,她怎么会以为他和她一样怕冷?
  “你等等就会冷了,脚借我。”池款冬倒了杯水给他,蹲在他身前,笨手笨脚地开始卷起他的裤管。她准备脱他衣服,他等等当然会冷。
  “我来。”阳陵泉帮着她卷起另一只,所以,她要开始了?
  看来,她的确是很想跟他划清界线,只想赶快把事情做一做,然后尽快赶他走,她的心思十分明白好懂,令他不禁失笑。
  “从前针灸过吗?会怕吗?会有点酸软喔!如果会头晕还是不舒服的话要告诉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你要不要再想一想?”池款冬打开了第一枚针灸针,仰头问他,无比认真的眼神竟为她的神态添了几许艳色。
  “怕就不会跟你上来。”望着她的眼,按捺下又想拉过她发的冲动,阳陵泉如此说道。她的头发软滑细致,方才绕在他指间的触感居然令他念念不忘。
  “那我要开始喽。”池款冬微凉的手指抚过他的皮肤,像是在找寻什么似地,然后俐落熟稔地以银针刺入。
  “还好吗?”池款冬仰头问他。
  没有流血,麻……微伴着酸软的感受在脚上蔓延。
  “很好。”
  “要适应一下,还是继续?”阳陵泉看起来十分镇定,但她仍是习惯在为人针灸时这么问。
  “继续。”
  “好。”语毕,池款冬又缓缓地下针。一转眼,阳陵泉的双脚上便多了六支银针。
  阳陵泉静静地凝睇她,她身上有种很宁谧的氛围,会让人误以为她身旁的时间流动特别缓慢。
  “总经理,我需要你脱上衣,你要自己来吗?”光是撩起是不够的,他柔软的衬衫会往下滑。池款冬本想直接动手帮他脱,又觉得怪怪的。
  “我自己来。”阳陵泉慢条斯理地脱下衬衫,望着她毫无波澜的神色,不禁又感到一丝莞尔。她很习惯面对半裸的男人吗?是因为常常为别人针灸的缘故吗?
  池款冬接过他递来的衣服,往床上一搁,站到他身后,手抚上他精瘦健壮的背,又俐落准确地扎了几针。
  “你为什么不读中医,跑来当专柜小姐?”阳陵泉在感到背后一阵强烈的酸软来袭时问她,他现在一定很像个针包吧?他如此荒谬地想着。
  听见他问句的池款冬略微一怔之后,眼中忽而掠过一丝恶作剧的光芒。
  人在屋檐下,再怎么说这里也算她的地盘,更何况阳陵泉还被她针灸着呢!方才在车上被他开个“小玩笑”的那一笔此时不讨更待何时?
  池款冬越想越愉快,回身走到阳陵泉眼前,凝望着他的眼神再认真不过地说道:“我不读中医是因为……”神秘兮兮地顿了顿。“是因为,我十六岁那年,针灸误诊死过一个人。”
  自以为说得够惊悚了,没想到阳陵泉连眉毛都没挑一下,面对距离只有五公分,隐约带着一抹促狭笑意的娇美容颜,微笑依旧。
  开个小玩笑,别介意!
  他几乎已经听见她预备要说出的台词,然后完全可预见她将有的失望,她在跟他算车上那笔帐?好好笑,又好勇敢。
  “喔?”阳陵泉意思性地轻应了声。
  果然,没有得到预期反应的池款冬,一瞬间眸色暗了。
  可恶!根本没吓到他嘛!包装与内容物不符就算了,居然连心脏都比别人强?
  她本来觉得只要拿了针,主导权在她手上,就可以轻易扳回一城,没想到阳陵泉不动如山。
  望着她失望却仍明媚依旧的眼,阳陵泉不禁失笑。
  “池小姐,这么近的距离不像在下马威,比较像在索吻。”阳陵泉伸出手缓缓抚过她脸颊,眼色深浓,语气莞尔。她想对付他,还早得很。
  而池款冬微微蹙眉,纵然也觉得这氛围隐约有点暧昧,但并没有拉开两人之间过近的距离,反而出声抗议。
  “总经理,有没有人说过你表里不一?”对她而言,这已经是一个很严重的指控了。阳陵泉真应该好好检讨一下,老是这么吓人……他等等又要说开个小玩笑了吧?
  “我想他们多数只敢在心里想,不像你能说得如此明白。”阳陵泉朝她微微一笑。“池小姐,你真是勇气可嘉。”措手不及地揽过她后颈,将唇印上她胆敢挑衅他的唇。
  她自找的……他的舌滑入她毫无防备的齿关,撷取她唇间的芳美,浓烈的气息比他预期的更为慌乱。
  她好软,柔嫩生涩,正如同他想狠狠掠夺与摧折的,于是更加蛮横,强硬地索取该他的,不轻易放过她唇里的每一寸。
  池款冬的双手抵住阳陵泉光裸的胸膛,像是想阻止,又顾忌着什么,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却成为一股撩人的欲拒还迎,轻而易举地攀升他原就急切的欲望。
  他……唔……她想推开他,又想到他身上还插着好几根针灸针,唯恐推开他的动作太大令他受伤,进退不得……而心太软的结果是让自己落入一个尴尬的两难处境。
  想呼吸,又想出声阻止,试图动了几次都只令他吻得更深,更加放肆地吮住她的舌。
  可恶……池款冬索性不动了,让自己像个木头人,彻头彻尾地不理会他在她唇间的撒野,而阳陵泉却在此时笑了。
  他轻轻地舔过她唇瓣,绵密的轻柔力道像是想安抚方才的粗暴,细细浅尝那因他而红艳万分的唇色。
  他箝住她的力道缓了,于是池款冬终于如愿推开他,紧紧盯着他的双眼因怒气而显得分外明亮。
  “你可以为你的行为找个合理的解释吗?”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被针灸的病人攻击,池款冬很怒。
  “这是告诉你,别多管闲事、别对人毫无防备、别随便带男人回家。”阳陵泉向她微笑,斯文俊秀,说得理直气壮,毫无愧色。
  “……”池款冬怒极,不说话了。
  就在阳陵泉也沉静地回望她,几乎以为她不会再开口时,她却抛下了一个万分清楚的句子——
  “你对我有敌意,为什么?”她现在不会以为他眸中那股微乎其微的怒气是她看错了。方才在车上是,现在更是,她究竟是哪里惹到他?
  反应是慢了点儿,但原来没有天真得过头。
  阳陵泉的唇边又牵起微微一笑。
  “就为了你的多管闲事。”
  第3章(1)
  “你这是迁怒。”池款冬在阳陵泉简单地抛下“我讨厌阳鑫”这五个字,呆愣了几秒,终于搞清楚阳鑫是她今天出手帮忙的那名中年人之后,做出结论。
  就算她不出手帮阳鑫,阳鑫也未必会怎样,所以阳陵泉只是幼稚地见不得人对自己讨厌的人好罢了。
  她好无辜,堪称是全天下最倒霉的一尾池鱼。
  “我不否认。”阳陵泉手支着下巴,静静地瞧着她,说得温文。
  池款冬瞪了理直气壮得令人发指的男人一眼。“你这么爱记仇,活该你睡不好。”她真想把他身上的针通通拍进去。
  池款冬闷闷地脱下自己身上因开着暖炉显得越来越热的外套,从旁边矮柜舀了杯米,洗好,切了点姜末一起丢进电锅里。
  真是个奇怪的人,他怎么会是闹到她这儿来呢?冤有头债有主,他再讨厌那个中年人,也不该是来找她算帐吧?
  “你为什么不问我跟阳鑫之间发生什么事?”望着她一连串忙碌的阳陵泉不禁问道,她看起来全无发问的兴致,正常人应该对这感兴趣吧?
  “那些事情我听不懂。”池款冬耸了耸肩,又回到阳陵泉身前坐下。听不懂是实话,不想懂也是实话,她不喜欢那些人间的扰攘。
  很好,看来池款冬完全不想了解他,那么,既然她对身体病痛之外的事情都提不起兴趣,发球权在他手上,换他发问也可以。
  “池小姐,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什么不读中医,跑来当专柜小姐?”刚才被她的玩笑话避掉了,于是阳陵泉又问了一次,他对这件事感到好奇。
  “没有什么为什么,就是不想看那么多生离死别罢了。”池款冬手支着下巴,淡淡地叙述。
  她自幼跟在父亲身边,看过了太多生命的无常,见多了太多医者的无能为力,这个病人康复了、那个病人转诊了、偶有病人撒手了……
  尤其,在十六岁那年,最好的朋友过世之后,她彻彻底底地沮丧了一阵子,便决心不想走入这样的循环。
  那是她从小到大的玩伴,她的抽屉里还留着小女生们互相交换的礼物与卡片。生命是如此脆弱而短暂,她不想面对太多想救却救不到的挫败。
  “这算是一种变相的逃避?”她的父亲既然是中医师,总会需要人继承家业,她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吗?否则为什么她的父亲能忍受她不去读中医学校,报考执照?
  池款冬已经越来越习惯阳陵泉俊秀外表下的话锋犀利了。
  “我只是选择我想要的生活。”她说得轻松,笑得浅甜,投在阳陵泉心湖里却是猛烈一震。
  想要的生活吗?好荒谬……他却一直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生活是什么?也没见过除了家族以外的人究竟是怎么过生活的?
  他也对商场上的一切感到疲惫,生活乏味得提不起一丝兴趣,于是只好更汲汲营营地争取身为一个商人所该汲汲营营的一切。好争善斗,让自己忙碌,追逐一些难以达成的目标,好让自己以为生命有重心。
  其实,他的内在空乏贫瘠得不堪一击,唯有在面对算计斗争时,才能勉强提起一抹嗜血好战的生存本能。
  他周遭的每个人都是这么过日子的,他以为自己毫无怀疑,但是为什么当听见池款冬这么说时,他却居然心生羡慕?
  羡慕她不用走上与父亲相同的道路,羡慕她可以想逃开就逃开。
  心头倏地涌上一股不想认输的冲动,不愿自己在池款冬面前显得如此狼狈,阳陵泉又缓缓地开口问道:“既然不想医,为什么还要学?”
  她的心思听来矛盾又坚决,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彻底放弃?
  池款冬微微皱眉,出声反驳。
  “你一定要这么偏激吗?我也可以单纯只为了兴趣而学吧!我真的很喜欢中医啊,而且我可以照顾愿意全心相信我的人,也可以照顾我以后的老公、小孩。真的有必要上医院时,面对不同的医嘱与诊断也比较不容易慌乱。我为什么要因为不开业看诊就不学?”
  他偏激?或许是吧?他的世界非黑即白,没有中间地带。阳陵泉淡淡地笑了。
  他一向都是如此被教育的,不是第一名,就等同是最后一名,他是背负着双亲的期望,在企业接班人的菁英教育之下长大的。
  一直以为池款冬看来柔弱,其实她却温柔且强悍,知道自己要什么、想做什么,走在一条坚定且毫不后悔的道路上。
  她好坚强,灿烂得近乎耀眼。他怎么能容许如此美好的存在?
  “那我算是什么?是愿意全心相信你的人?还是后面那一个?”阳陵泉的语气平淡有礼,心思却是非得敛去她光芒的恶劣;不愿她如此沉稳,非得出声挑衅,就为了那份幼稚且骄傲的自尊。
  而池款冬拿在手上把玩的针灸针掉了。
  后面那一个?后面那句只有老公跟小孩,他当然不会是她的小孩……这果然是包装与内容物不符,他吻了她之后,还调戏她?她、她要报警抓他……
  “你、你哪个都不是!你是我半路捡到的,好可怜失眠的总经理!在这里好好坐着,不要随便乱动,记得头晕要喊我!”谅阳陵泉背上、脚上被插了一堆针也不敢乱跑,池款冬胡乱飞快地说完,砰!随手拿了套运动服躲进浴室里。
  她没听见被水流声覆盖过的低低笑声,缭绕在因暖炉和电锅热气渐渐升温的屋子里,多了她方才还以为某人身上没有的人味。
  好可怜失眠的总经理……
  不知怎的,这几个字听起来十分潦倒,但居然还不算太坏……
  池款冬从来没想过自己能以这么快的速度洗完澡,但是她更没想过的是,阳陵泉竟然能在正被针灸着,还坐在一张绝对不舒服到极点的板凳上的状态下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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