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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坐……”里奥开口,可是那男子已经飞也似的跑掉了。他猜想那男子八成骗他的同僚说他懂英文,结果又不想出洋相,只好胡乱说一通了。
里奥坐在椅上等了几分钟,确定没有人注意他后。他才慢慢的起身,往后甲板处移动。
真没料到他们真能闯到这一层船舱。
若洁和殷格闪闪躲躲的边走边跑,终于到了第三层底船舱。也就是玫瑰的新房所在。
由楼梯顶端往下望,就可以看到有两个守卫,一左一右的守护在门口。看来徐福是不肯冒任何的风险。
“夏娃。”若洁由她随身带的手袋中,把那只乌鸦捉出来。“去吧!”
夏娃直线的朝著那两个守卫飞去。
“搞什么?哪来的乌鸦,讨霉气。”
“喂!把它弄出去。待会儿老爷要是下来了,咱们的脑袋可能都得搬家了。”其中一名守卫推著另一名说。
“知道了啦。”不情愿地,他开始在窄小的舱道中试著捉那只鸟。
“嘎——嘎!”夏娃开始发出恼人的叫声。
这下,真惹火了那两名警卫,他们两人合作努力驱逐那只入侵者。可是夏娃狡猾的让他们捉不到。他们并没发现在身后,早已经有两个鬼祟的人开了舱门溜进去。
那是一间相当宽敞的舱房,出乎他们的意料。
里面摆设的是中国式的风味,一座高大的红檀木床就摆设在船舱窗口的附近。坐在床边的,是被头盖遮掩的新娘。
“玫瑰。”殷格轻呼一声。
若洁贴在门口。“去吧!我在这边把守著,你快点过去带她过来。”
床畔的人儿动了一下。殷格急切的奔走过去,恰巧她也慢慢的掀起盖头红巾的一角来。
“玫瑰。”殷格放大胆再喊一次。这次,红巾亳不犹豫的被抽掉。
她苍白的脸蛋,就连胭脂也妆点不出丝毫的喜悦。她明显憔悴了许多,可是那双眼依旧是那般的明烁,如天上的星子,烁著光芒。“殷格?”手中的红巾随著落地。
若洁突然觉得,玫瑰的确是很伤心。
能面对殷格那身男不男女不女装扮,而且不发笑的,都不是正常人,她自己就整整笑了十分钟。不过,现在确实不是“笑”的时机。
“对不起。一切我全都知道了,是我的错。”他忏悔地说著。
玫瑰只是紧紧盯著他,不出一声。
“跟我一起走吧!我已经安排好了,我们今天就离开这里。和我一起走,好吗?”他走到她的身前,执起她的手。
她抬起眼无言的看他,眼神落下。“不,已经太迟了。”
“不!”他狂怒的吼一声。
若洁的心都快由口中跳出,万一被外面的人听见怎么办?
显然玫瑰也是这么想,因为她惊跳而起,以手掩住了他的口。“你不要命了吗?”
他拉下她的手。“你一定要跟我走,不管你说什么……我都……”
“我不爱你。”她甩开他的手。“这样够了没有?”
殷格摇著头。“你尽管惩罚我,你可以说你不爱我或者你恨我,可是我不会因此让你毁了你自己的一生,我不会让你和那糟老头这样过一生。我今天不管怎么样,都一定要带你走。”他坚定地握著她的手说。
“你在这里发什么疯。”玫瑰恼怒的说:“你不是说不再爱我?你现在又回来做什么?我好不容易死心了,你想让我再出糗一次吗?你又想再报复我吗?我……”
殷格激动的以吻制止她这许多的愤怒和火气。
他俩以为这是什么时候啊!若洁一边尴尬的躲避那画面,一边祈祷著不要有人想闯进来瞧瞧。老天,他们这一吻还真够久的。
终于,殷格结束这吻。“我爱你,从来没有改变过,即使我以为你只是利用我,我也还是爱著你。这也是我会这么痛苦的原因。我抱歉我太笨,我竟没有想到你也许有其他的理由,文桦都告诉我了,你为了我背叛了自己的家庭,我……”
“没错,而且……我不会再这么做了。”玫瑰推开他,走向小小的圆形舱口。“我不能再度背弃他们。”
“是文桦要求我这么做的。他说,你已经无法像以前那样灵活的应变了,他不要见你葬身在这……”这次打断他们的不是别的,而是门口传来的清晰敲门声。
“玫瑰,我要进来了。”是玫瑰的母亲!
玫瑰慌乱的望向他和门口的若洁。这间舱房没有地方可躲,就连床底下也是黏死在地板上以防止滑动的。他们的秘密小聚会眼看就要曝光,门一寸寸的被推开。
华陈娟娟走进来后,对屋内多出的两人视若无睹,站在门口说著。“唉,怎么房间内的留声机也不懂得关,音乐这么吵,我以为你房里有人呢!”接著关上门。
果真是老狐狸。三言两语就把所有的疑点,将门口守卫心中的疑虑抹了去。
她走进房门,二话不说就给了玫瑰一巴掌。
那巴掌不响,却很用力,因为她脸上即刻浮出五道红手印。
“妈?”
“难道还要我提醒你,我们现在身处的险境吗?弄出那么多声音,就算白痴也会怀疑。要不是我在这附近守著,你还混得下去吗?早被人发现了。”她声色俱厉的说。
玫瑰抚著脸颊,黯然的低下头。
“你太过分了,这全是我的错。”殷格把玫瑰拉到身后。“你怎么可以打人?”
华母冷冽的眼神射向他。“你,”她鄙夷的模样让人颤抖。“是谁?”
“我是鲍殷格,我是要带玫瑰走的人。”
“带她走?你和她拜过堂还是订了亲?真有那么大本事,在那一个月之间,大可以带她走。结果呢?换回我女儿像具没有生气的行尸走肉一样的回来。年轻人,我给你两秒钟自我眼前消失,否则……”
“不!”殷格一口回绝。
“你说什么?”华母高亢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殷格取出一柄枪出来。“我说:”不。“我今天一定要带她离开。”
华母瞪著那黑色的枪口。“你敢开枪吗?当著我女儿的面?你敢射杀她的母亲?”
“殷格!”玫瑰对于殷格竟以武器对著她母亲的作法,也感到讶异和惊慌。因为她知道母亲不是容易被屈服的。
“我是不敢开枪。可是我敢这样……”他反过手枪的握把,以坚硬的金属那一端敲昏了华母。
华母一声不吭的倒了下去。
“妈!”玫瑰紧张的摇著自已母亲。
殷格则拉起了她。“换下你的衣服,还有这假发,快!”
“我不会跟你去……”她愤怒的叫著,却看到殷格拿著武器指著他自己。“你……”
“如果要你嫁给那老头,而我一生都要背著那愧咎的重担的话,不如就这样。让我现在死在你的眼前,让我了无遗憾。”
他拉开保险杆,手指慢慢的在板机上压著。
“不。”玫瑰哭出声来,崩溃的说:“不,我不要你死,我爱你。”
他抛下枪。“玫瑰。”
她投入他的怀中,失声的痛哭著。两人紧紧相拥著。
若洁在一角叹声气。可是她希望他们不要再这样抱下去,否则又会多出不知几个不速之客。她走了过去。“殷格,放开华小姐,我们的时间快到了。”
殷格这才猛的醒来,他擦拭玫瑰的泪水。“来,快换衣服吧!这些是给你的。不要担心,我们一切都安排好了。”
“可是我母亲她……”
“文桦哥可以照顾她,她一会儿醒来就没事的。”
玫瑰终于放下心,换下身上大红的新娘装,及那珠玉绿翠的凤冠。她穿戴上和殷格他们一样的女佣装。只要她不抬起眼,没有人会猜到那头红发下面藏的是今天的女主角。
在他们都没有注意的时候,若洁捡起那套红抱及红头巾塞进布包里面。万一到时候有需要的话,才不至于一点准备都没有。
接下来必须要克服的,是怎么走出去而不被守卫起疑。这比溜进来更需技巧。若洁试著要联络到夏娃,可是她听不见夏娃的声音。
情势有点陷入僵局,玫瑰迟疑的看著他们。
“我听说这里有假通道可以上甲板去。可是我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玫瑰说著:“是我妈妈特别托朋友安排的。她打算这样一来,哥哥就可以安全见我一面。”
“是吗?”殷格看了一眼被他们搬到床上的华夫人。“我想她也不愿意告诉我们吧!”
“只有找一找了。”若洁说。
幸运的是,他们花了一分钟就发现,华母手上捏著的正是那张秘密通道的地图。
玫瑰最后在母亲的颊上一吻,道再见后,他们沿著通道离去。
第九章
他们关上假通道的木板门后,躺在床上的华母马上就坐了起来。
鲍殷格那一敲是不轻,可是她没有昏迷那么久的道理,他们都没发现,她早就醒来了。
华陈娟娟站起身来,走向地板,捡起那被遗落的珠花,脸上的泪也悄悄地流下来。
她心爱的女儿啊!这岂不是生离了吗?她再也见不到她的玫瑰,就像这朵珠花儿一般,她被遗弃在这荒漠之地。上天让她失去丈夫,生了一个不能属于她的儿子,就连女儿也要远远的飘洋渡海而去,上天对她何其的残忍啊!
可是这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在这乱世,只要能知道女儿能平安的活下去,她就心满意足了。即使她好像被人活生生的剐去了心头肉。
她说要玫瑰成为最佳的间谍,可是她身为母亲的那一面却要放玫瑰走。她只好让一切自由发展了。
是她两度写了信给卫里奥,一次是在陋巷里,一次在柜台中。
是她故意把地图由衣服内拿出来捏在手心里的。
她要玫瑰离开的毫无牵挂。只要她认为母亲是坚强的,她就会走的快一些。她不会成为玫瑰的包袱,永远也不会。
华陈娟娟抹去泪水,战争还没有打完,她还没有完成先夫的遗志,她会见到那迂腐的皇权被推翻的一天,这就够了。她不需要女儿,也不需要儿子,她会完成它。
她静静的坐在床畔等待著。
走那通道大约要五分钟,再加上五分钟的离开船,差不多十分钟就可以了。
十分钟后。
“天啊,来人啊!我的天啊!”华母的凄厉喊声划破了云霄。
里奥切身明白了若洁所谓等待的苦。
他等在后甲板的救生艇上时,他简直没把后甲板的地给磨平了,又要装得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以防有警卫巡逻。
他们在做什么?是不是被发现了?他真该陪殷格下去,而不是让若洁陪他下去。要不是他不想让若洁冒险去吸引守卫的话,今天等在这里的就不是他的。
天杀的——他能骂谁?谁都不能怪。他瞪向在天空盘旋的那只乌鸦。
要是这只乌鸦听得懂他的话,他就能教它去看一看究竟发生什么事,让他们耽搁这么久了。他叹口气,摇摇头。
“嘎——嘎”乌鸦还是在叫著。
时间分秒过去。
他几度欲冲出后甲板,最后还是忍住了。就在他这种焦虑的期待中,他居然看到他们三人上来了。他一眼就看出殷格那头金色假发和不合身的妇女打扮。身旁那两个矮个子,应该就是若洁及玫瑰了。
他舒了口气。“快点,我要把救生艇放下水了。”
他们三人快步的奔跑到他身边。玫瑰和殷格先到了救生艇上,里奥接著要握若洁的手,她摇了摇头。“等一下,我要等夏娃下来。”
他已经知道那只鸟的名字就叫“夏娃”了。“它自己会飞,用不著担心它。”他著急的看著若洁,“快点,我们要走了。”
若洁自己在心中挣扎了一会儿。
“你们走。”若洁挣开了他的手。“我知道你们要回美国去了。所以,去吧!不用担心我。”她转头朝著另一方走去。
“杰!”里奥生气的看著她,想把她捉回来,又无法放下殷格及玫瑰。“该死。”
他不知道若洁心里已经有所计画。
她已经决定——就要离开这里了。
与其痛苦、与其无奈的和里奥在这种爱情中翻腾,她宁可离开。她知道怎么解决玫瑰留下的困扰。“夏娃,过来。”她边走边喊著那只乌鸦。
她要让夏娃把她移转到五十年前的年代,她可以替“他们”捉到“惯窃凯文”,把这段日子收藏在忆记之中。
“怎么回事?杰呢?她怎么走了?”殷格讶异的问。
“我不知道她怎么了。”里奥生气地说,他气疯了,然而他根本放不下她,即使他知道他们应该做的是分离。他不能让她这样无声无息的走了。
“去追她回来。”殷格说:“我知道你顾忌著我们,快去吧!我们在幸运星号上等你。”他说,然后把自己和玫瑰放到水面上去。
在同一个时间,听到前方甲板一阵的混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