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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描述的那种模样,不管在哪里都会引人注目的!”若洁说:“六尺身高,黑发蓝眼,一百五十磅。听起来像是在罗曼史书皮当封面的帅哥。”
“他帅不帅。我不清楚,倒是……他很会花言巧语!小心点,如果你想要逮捕他,千万不要被他骗了。最好的方法,是让我用激光杀了他。”
“好恶心,求求你不要说了。”若洁脸色一白。
“要我不说很简单,可是你别忘了自己的任务。”
“我知道了。”
能简单的说“忘记”是件幸福的事。她怎么可能忘记这么一件影响她这一生的事呢?
想到那天,当那堆木板一古脑儿的兜头罩下来时,她只记得心里面一片空白,人完全被吓呆愣住了。木板以瞬间的速度掉下来,她等著剧痛的来临,谁知一道白光过后,她晕了过去。
“她没有受伤吧?”巨大的声响吵醒她。
“没有。受到惊吓而已,我在她被砸中前的千分之一秒移转了,她连碰都没被碰到。”另外一声音说。
若洁恢复她的神志,反射的睁开眼,又吓得闭上。这是哪里?她再度的小心的睁开眼看著。这不是她家的附近,也不是医院,再不然就是医院进步神速,她居然认不出来了。她看到白色带著金属光辉的墙,镶在壁上闪烁的灯,给她一种模糊的熟悉感。好像“外星人”片中的太空船。
最骇人的是,这里没有“人”!可是她明明听到对话声。
“啊!我们的访客似乎醒了。”这会儿“他们”又说了。
“是谁?我在哪里?你们人呢?”
“她想看见”人“,老爷子。”
“我们不该让她失望,不是吗?接收我的频道,传送过去。”
“马上办。”
也就在这一来一往、一问一答间,若洁已由她躺的地上站了起来,并且开始找寻出路。她摸索著四周的墙壁。
“宝贝,不要随便乱碰,你可能会碰到不太恰当的地方喔!我是说,你不想飘离到不知道的”点“上去吧?”依旧只有声音说。
“耐心点,我们老爷子很快会告诉你所有的事情。乖,去坐下!”
若洁放开她摸在墙上的手。“这是某种玩笑吗?”
“玩笑?不,宝贝,这是很严重的事。”那“声音”说:“你很快就知道。”
话还没说完,若洁便听见嗤嗤声,一个人影慢慢显现出来。
“噢,我的天,我被外星人绑架了吗?”若洁小心的在人影相反的方向移动。“我没有什么研究价值的。我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我是说,我一点也不像那种会得诺贝尔奖的人类吧!我的脑筋里面甚至没有什么有趣的回忆,我保证你们不会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何不让我回去呢?好不好?”
“小姑娘,你不要担心。”那“人”开口说话了。
其实那看起来有点可笑。因为声音和人嘴配合的不好,就像是电视影集配音差劲的时候,往往嘴巴在动,声音却迟迟未出。这让若洁发现,也许在她眼前的,不是“人”。
“小姑娘,你还记得刚刚发生什么事吗?”老爷子问道。
若洁点点头。
“告诉我。”他要求。
“我走在路上,经过工地的时候,突然有一堆木板掉下来,然后……我醒来后,就在这里了。”
“是的。”老爷子眼神忧伤地看著她说:“那堆木材会要了你的命。”
若洁指著自己说:“难道我已经死了?这里是天堂还是地狱?”
“不要误会我的意思。你并没有死,在某方面来说,你是得救了。”
“喔?”若洁认为自己应该可以表现一点高兴!“谢谢你救了我的命。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这里究竟是哪里?医院?”
老爷子还是很忧伤地看著她。
是她猜中的最糟糕的那一种吗?若洁吞下一口唾液。“不是医院,我也不能回去。这是不是代表我被捉到某个外星球,你们准备把我当成实验用的白老鼠?”
“哇哈哈……”声音突兀的由四面八方涌出。
“亚当!”老爷子生气高声斥喝。“安静。”
“对不起。不过她讲的话实在太有趣了。我没有碰过联想力这么快的人类。”声音顽皮的说。
若洁紧张得张望著。“亚当?”这里明明没有人。
“哔!有何指教,小姐。”亚当故意模仿机器人的语音回答。
“够了。”老爷制止他说:“让我和方小姐谈一谈。”
亚当说:“你说?还不如让我用最简短的方式向她简报一次吧!凭我电子脑的逻辑肯定讲得比你有条理。”
“你喜欢读就让你讲!”老爷子不高兴地挥手说。
“方小姐。”亚当自我介绍说:“我是亚当,是来自二十二世纪的电脑。当然,你看不到我,因为实际上,你是在我的内部,你现在看到的四周都是我的一部分。我是人工智慧的代表,举凡人类所有研判的思考逻辑讲话及情绪你都能在我身上看到,这也是你对我会有误会的地方。其实,我真的不是”人“。”亚当故意幽默地说。
若洁则是惊讶得看不出幽默。“二十二世纪?那是一百年之后?”
“正确的说,是一百多年的距离。”亚当补充。“我知道接下来你一定要问,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答索是——化蛹计画。”它暂停一下,制造一点气氛。“在西元二一○三年时,世界发生了一点无法控制的危机。那就是,我们让二十二世纪的逃犯,流入了过去的年代。不只是一、二十年那么简单,有些已经到达了世纪初的地步。这些罪犯,有凶恶者,也有小奸的人,总之,如果我们无法消除这些人,也许世界会被改写。我们要做的,就是希望能将他们送回四度空间监狱,否则就只好消灭他们。”
听了半天,若洁摇著头说:“我不懂,这些事和我并没有关系。”
“重点在后面。我们需要你的帮忙,去追回这些逃犯。”
“什么?”若洁差点没从地上跳起。
“因为一点发明上的延迟,所以,我们迟迟未能找到时间旅行的有利因子。”
“不要说得这么去,我听不懂。”
“唉,也就是说,我们只能前往,却无法回到相同的年代。除非二十二世纪的人准备自杀,否则没有人愿意回到过去,一回到过去就回不来了,再也不能见到二十二世纪的朋友。”
若洁动了动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你还好吧?”
“啊!”若洁终于发出尖叫。“你们这群强盗,你们竟敢绑架我!强迫我去帮你们的忙!土匪!”她生气地骂道。
“我猜她是懂了。”老爷子说。
亚当沉默的同意著。
他们一直等到了若洁发泄完她的惊讶,沮丧取代她的忿怒后,才试著再度和她谈话。
“事情不会那么槽糕的。”老爷子安慰说:“我碰过很多人,他们后来都适应得蛮好的,可以说过得很快乐。你可视为第二次机会,不是我们救了你,你一样会死于那场意外。”
“为什么是我?”若洁掩著脸说。这句话其实问的是命运的安排。
“这……我们不一定怎么挑,只要符合我们的几个条件就可以了。”
“告诉我!”若洁起码要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第一、非常接近死亡,没有得救机会的人。譬如一场爆炸前的千分之三秒被我们移转的人。第二,有很充分的理由让我们相信,他不愿意再回到同一世纪的人。所以,如果是自愿的自杀者,是我们的第一优先考虑。当然,我们也要衡量自杀的理由,为爱情或是躲情这种小事自杀的人,替我们完成任务的可能性便相对减少。我们会查看纪录再决定。”他说。
“什么纪录?”
“历史档案啊!否则你以为我们是怎么知道你会在这个地点被杀的。”亚当插嘴回答。
若洁合上她大张的嘴,他说的没错。可是。“你们这样岂不是改写了历史?在历史上,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一个失踪十年的人也是死人。我们只会影响到你被宣布死亡的日期,其他的,一切照常。你并不是个十分举足轻重的人,没有孩子、子孙什么的。而且,从二一○三年发生那件意外开始,每分每秒历史都在变动。”老爷子说。
“照你这么说,你们大可不必追回他们,你们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好了。”既然历史已经一团乱,何必再去导正它呢?
“那些人是土匪强盗杀人犯,和你们的情形不同。如果我让他留在那里,也许他会以自己的优势去掌握全世界。”他义正言辞的说:“谁晓得他们会不会消灭全世界呢?”
“想必没有,你不是还在我眼前?”若洁摆摆手,轻松的说。
“那就是你不了解的地方。”老爷子顺顺他的胡须说:“时间是在同一刻上进行的,不管他是在哪一点上消灭,我们都是同时被消灭,地球会像是从来未曾诞生。”
若洁必须承认。“我听不懂。”
“你可以不必懂,可是我们却一定要挽救这个错误。现在我们可以得到你的合作吗?”
若洁有所选择的话,她当然不愿意死。现在回去是死路一条。
震惊过后的回想,使她明白,她的确是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得到一条生路。她可不会花时间在自杀这种庸人自扰的问题上。
“在我捉完小偷之后,我会怎么样?”
“你可以选择安静的活在任何一个年代,或者……自杀。”
“真的没有方式让我回到原来的时间地点?”
“人类的身体承受不了的,而且你回去也同样难逃死亡的命运。你死在哪个年代有差别吗?”
若洁垂下头。“我想我只有接受了。”
“太好了。”老爷子说,他举起手。“亚当,给我几项选择。”
某道墙壁上自动出现一道屏幕,出现字体。
“这里是我们筛选过后的人犯,也是我们认为你可能可以顺利逮捕的人。顺利的话,你只要花个几小时就能完成这项工作,而你新的人生就在等著你了。”
不论该去捉谁,对若洁并无大差别。差别的地方是,她想在哪个年代活下去。她不以为自己能忍受种种过去的不方便。“只要是离我的年代越近的越好。我不想活在未开发的年代。”
“那就决定了。你将前往二十世纪初的中国上海,逮捕嫌犯编号一二四号的”惯窃凯文“。亚当,设定你的程式,可以出发了。”
结果,她人就在这里了。一个她并不想出现的年代。当初她真该说不,如果她有机会的话。想到战争、想到屠杀,这些都是未来可预见的悲惨中国,她来错了年代。
也许在戏剧中,提到上海,想到的是五光十色的社会,许多的传奇正在发生中。若洁到了这里只觉得自己的悲哀。
这些中国人,到目前为止,还不能了解未来的世界有多恐怖。“也许我该去做个算命师,那样我马上就会变成富翁了。”若洁自言自语地说。
“你不打算开始扫地吗?等一会儿经理会来看。”夏娃提醒她。
夏娃,另一个二十二世纪的奇迹。她是微小的电脑,只有一只耳环大小。别在耳朵上恰巧供她对话用。它和亚当的主机连线,由亚当提供它内部的资料库。
冰冷的现实,若洁提起水筒,开始朝著第一间客房走进去。
据他们分析,犯人出没于这一带。若洁只好到旅馆去求职,希望能在旅馆找到“惯窃凯文”的踪迹。她已经工作了一星期,并没有看见符合描述的犯人,倒是学会了点上海话,赚了点小钱,付出双手起泡的代价。
“臭洋鬼子!”
若洁在第一间客房一无所获,打扫完走出来,一位相貌普通的中国人,一边啐道一边走了出去,满口还在说著。“等会儿要你好看。”
“他说:”臭洋鬼子“。”夏娃说。
“上海的外国人不少!不一定就是凯文。”若洁不以为意的继续走下去,开了第二间房门,工作起来。
“我总觉得希望很大。毕竟,找了将近一个星期,我们连个边都没摸著。”
“那还不是拜你的万能亚当所赐。”若洁收起床上的床单,铺上新床单。“都得谢谢他的情报道么正确。”
“我听得出来,你这是在讽刺吧?”夏娃高兴地说。
“对没有感情的电脑讽刺?哼,只会白费我的力气。”她摆好枕头说。
“双重讽刺。”夏娃说。
若洁叹气走出了第二间客房。
“你猜那个外国人住在第几间客房?”
“哪个外国人?”若洁伸手去试试把手,门没上锁。或许客人尚未离开。
“被骂”臭洋鬼子“的那位。”夏娃说。
她装作没听见这问句。“房间服务!”若洁边开门边喊,她等了两秒钟,里面没有回答。应该是没有人在,也许是客人忘记锁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