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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祁认同点头,但这时屋内三人已经破窗而出。
黑衣男子与项孟二人交手,却是游刃有余不显吃力,凤祁看的不似太懂,萧破则将顾耘禛抱起,欲将凤祁带离。
黑衣男子人虽蒙着面具,但其双目却是锐利精冷,其下手狠唳,但对孟靳钰却是手下留情,博弈之时,宫中侍卫听到打斗声,冲来永安宫护驾,黑衣男子忽然对着贴其近身的孟靳钰胸口袭来一掌,孟靳钰受掌被打吐血倒地,黑衣男子则是轻功逃了出去,项朝歌紧随黑衣男子,跟了出去。
凤祁去将孟靳钰扶起,问其伤势,孟靳钰连连摆手,对凤祁道:“快去你屋子里。”
凤祁怕孟靳钰有事,但又不知屋内发生了何时,选择最终,凤祁丢下孟靳钰,跑回了内屋。
顾耘禛年幼,不知害怕,其撒腿跟在凤祁身后,去凑热闹,萧破则扶起孟靳钰将其搀扶前进。
凤祁内屋一片狼藉,柜中的书籍被人翻了一地,橱中的衣裳也是洒满各处。
凤祁在一片狼藉之中行进,细点是否有物丢失,其询查之际,见着地上有碎碎灰烬,灰烬之中一张尚未烧完的残迹,捏在手中,碎纸中的“沐”字,又将凤祁拉入另一个迷雾漩涡。
脚下的一本书言,书封被人撕开,露出内芯,别有洞天的两页空心书封,封面上的字迹落款,又将一人拉了进来。秦钰隐。
凤祁将碎纸交给萧破,萧破看了一眼道:“你沐家与螟郢有何关系?”
凤祁摇了摇头表示不解,其故意与萧破保持距离,用长裙将书给遮住。凤祁不想将秦钰隐拉下水。
“记得之前在将军府也留下了一张与其差不多的,上面也是一个沐字。”
“恩。”
“看来你沐家中的谁与这件事有关系,”萧破扔掉碎纸,随意说道。
凤祁笑了笑,蹲下身来收拾起地上的书籍,暗中将裙下的书给藏起。
屋内很快被收拾好,萧破喊来一群宫人打扫,太医也赶了过来,替孟靳钰把脉,伤无大碍,只要休息几日便可。
这时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项朝歌还未归来。
凤祁站在窗前,看着黑夜,等朝歌回来,要让他回笙国了,秦钰隐应该知道些什么。
凤祁等了一天又一天,不知不觉,五日过去了。从第二日起,孟靳钰带着伤出去找项朝歌,但是每次都无功而返。
五日的等待不长却很让人煎熬,项朝歌是凤祁唯一的寄托,多少年过去了,他为她无怨无悔,几次都冒生命危险保护她。虽项朝歌与她是主仆关系,但凤祁更当他是家人,一位可以依附的兄长。
今日,孟靳钰回来,说找到了项朝歌,但是其并未带项朝歌回来,而是让凤祁与萧破出宫。
出来宫门,凤祁在一间破屋中见到了天阳还有几个面生的男子。
天阳看着凤祁的眼神让她不舒服,在破屋中凤祁没有见到项朝歌,凤祁隐约有不好的预感,是不是朝歌又受了重伤。
凤祁没来得及问,天阳将她带入了另一间屋,破壁残垣,石砌起的床上躺着一个人,一个被白布覆盖住的人。
天阳走过去将布拉开,凤祁见到了项朝歌。
一直戴着面具的半张脸被暴露在外,阖上的双眼将那出生入死与不顾的男子衬的几分文气。项朝歌其实生的不错,半张露颜,很是帅气,加只那张面具,若不是其凛冽之气,怕是有不少姑娘会动心吧。
这些年来,项朝歌一直是凤祁的影子,一个在之前不为人知的刺客。项朝歌活着的目的就是保护凤祁,为凤祁死,他是凤祁手上的棋子,一个可以颠覆全局的棋子。
但是棋子未能守护凤祁一世,也许某事某刻,他为了她死,因她而亡。
“他死了,”天阳说的平静,但语气中带着同情,凤祁厌恶同情,就好像厌恶面前的这具尸体。
她走过去抚着那张脸,冰冷的肌肤不见温度。那日兵临城下,带着她出城护她的人;那次君怒威严,冲屋守她救她的人;那刻匆识一瞥,不计生死交命由她的人;他躺在她面前,没了呼吸,没了心跳。
“埋了吧,就埋在这,”她说的平静,没有害怕,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就好像面前冰冷的他,她的心也是冷的。
等着她的人生,兜兜转转,就算有他保护,凤祁也料到难逃一死,她将她的结局想到,想及他,却是解甲归田。将他绑缚身边,凤祁未曾有过犹豫,就好像至始之中,她也未曾想过现在放他走,可当看到那具冰冷的尸体时,凤祁忽然想起,她其实早该放了项朝歌。
难以数计的日子,他负伤为她入死,想到哪一次又想了多少次,他总是在她命令下达之后不发一言的服从,只要她有难,这个男人总会出现,就好像形成了习惯。他好像从未拒绝过她,如果这一次,这一次她与他说,要他平安回宫,是不是他就不会死?
凤祁看着项朝歌被葬,黑土洒在他脸上、身上,覆盖住了每一寸,愈难看清他的脸,凤祁的记忆也模糊了,看着坟包,凤祁眼闪的恍惚。
天阳问凤祁,墓碑上写什么?凤祁张开嘴,声音却是堵在喉口,任她挣扎,也吐不出一字,发不得一声,哪怕是呜咽。
无碑新坟,这是凤祁最后留给项朝歌的,其实她应该将他风光大葬,而不是丢他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外。但是,她困了他一辈子,困到了死。现在,她该放他自由了。
她没有多留恋,这个地方离城不远,她可以没事就来看他。是的,她会来看他的。
凤祁的谎言说给自己听。她平静的接受了他的离开,平静的在众人的同情、担忧中离去,她平静的洒脱,就好像那个死去的男人,只是一眼匆匆的过客。
☆、凤祁之痛
谁都未曾想到凤祁会昏倒,当所有人目光再度聚集到她身上时,那俊美如玉的男子抱住了她,怀中的悲伤寂静,霞灰打在男子背影上,落的惨淡。
顾耘禛等在宫中,他日思夜念的项师傅找到了,那个他不喜欢的女人去接了。他站在门前,一直看着远方,一直看着;盼了一日,天黑时,他见到了萧破。
萧破走的很轻,顾耘禛看到了萧破,看到了孟靳钰,看着被抱在怀中的女人,却没有看到项师傅。
稚嫩的欢跑,顾耘禛喘着粗气,他兴奋的询问着项师傅下落,但却没有人回答他,讨厌的她睡在萧破怀中,睡的很安静,任凭他的喊叫也未将她吵醒。
顾耘禛跟着萧破他们去了凤祁内屋,萧破将凤祁放在床上,顾耘禛睁大眼睛看着,看得出神。
“她怎么了?”
“睡着了。”
“项师傅呢?”
“他……”孟靳钰蹲着身子摸着顾耘禛的头,他该如何告诉他?“他死了。”
似乎犹豫后的决定,诚实的等着他的回应,顾耘禛却是歪着脑袋,一脸不解,“死了是去哪里?”
孟靳钰抑着心中悲痛,用等待告诉了答案,“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顾耘禛不懂却没有再问,又或者他是懂了,懂了什么是离别。
他学着孟靳钰,他看着萧破,看着凤祁,从天黑看到日出,安静掩着无声,这一夜,他似乎懂了许多。
六月的天,螟郢已是炎下,凤祁却在薄被中冷的瑟瑟发抖,发烫的额头,沉重的呼吸,呜咽的痛吟声。
萧破试着喊醒凤祁,但是梦寐中的她睡的不稳却是沉静,她冷的蜷缩着身子,但是体温却是高得吓人。
孟靳钰守着,心疼着,压抑着;他的呼吸变的急促,变的粗重。他看着凤祁,额上的青筋暴起。强抑的感情在作祟,他想逃脱,想这一切都结束,想要……平静。
凤祁醒了,孟靳钰看着那张惨白无色的脸,失神的双目黯淡无光,孟靳钰想上前关问,却见她已用臂挡住了眼。
眼泪落的无情,不闻啜泣的悲哭,孟靳钰第一次见凤祁哭,臂袖被泪打湿,晕染的迅速,她遮着眼,抑着声,但是,泪却洒的沉,落的痛,灼在了孟靳钰身上。
他成了败将,他冲出了屋,落荒而逃。
凤祁哭得很安静很安静,无声无息的悲伤,萧破坐在床边,他照顾了凤祁一夜,一言不发的守候着,连着她哭,他也是安静的看着。
这个时候,没有了语言,萧破想过的悲痛却超出了他意料,她终究是被他保护了太好,就算宫中尔虞我诈,项朝歌却护住了凤祁诚挚,以心待她,就算手中亡命千计,也有人可性命交付。
萧破知道凤祁的哭,除了她,没人能抚的平。
他在等,等着她。
凤祁哭睡了,身子依旧滚烫,止住的眼泪在着梦中也是星星点点的流下,她在梦中皱着眉头,浑身上下紧绷着。是有谁入到她梦中来?
梦寐无语,梦中的故事只有她知道,离别的伤,更也只有她能抚平。
萧破从日出日落,便这么看着凤祁,仅有一次的,萧破眼中纯粹的不见任何,即是无情的冰冷,也见得他眸中的算计,但这次,萧破只是简单的看着凤祁,就像是在看眼前空无不见影的薄稀,但却看得认真,看得深沉。
凤祁醒了几次又昏昏沉沉的入梦数次,孟靳钰端来了退烧药,凤祁喝了便是吐,连着苦胆都吐了出来,食不下饭,服不得药,就像项朝歌这一走,将凤祁的半个人都带走了,顿时的没了生机的凤祁,就像是濒临死境的活死人。
萧破的话凤祁听不进去,现在她已经止住了哭,只是睁着眼睛看着远方,不知是在悼念什么。
凤祁的烧还没有退下,孟靳钰不厌其烦的端来药,哪怕一碗药凤祁要喝一个上午,哪怕药才入胃,她又全部吐了出来,孟靳钰也不厌,只是……他自己心中也有厌,也有恨,他最恨的便是自己,他的怒意强抑着,仅是凤祁的一个微微苦痛皱眉,都能让孟靳钰抑得浑身颤抖。
项朝歌的死已经在宫中传开,只不过几日的事,宫外的事传入了宫中,孟靳钰知道是谁在暗中作祟,但是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事态继续发展下去,究竟她能否阻止的了他的狠心吗?即使是同情,他也不能给她留条活路吗?
就在孟靳钰纠结不能自己的时候,凤祁失踪了,突然的从永安宫中消失,留有余温的暖床告诉他,凤祁还没有走远,但是永安宫宫人都未见她出门,那么……她会去哪里?
凤祁被抓,这是孟靳钰首先想到的;夹着害怕的感情让孟靳钰失去了理智,早已忘记本性,忘了去发现,同时不见的,其实还有萧破。
凤祁是离开了永安宫,颤颤巍巍的身子在这晨初的薄夏里,裹着一件单裳,余热未散的身子憔悴不堪,走上两步便要停下脚步休息,喘着粗气的人儿看着前方,不知要去向哪里。
宫人起的不多,又会有谁注意到她呢。已经许久不曾踏入的地方,每走一步便是锥心鞭挞。
衣袖中的匕首凤祁紧握着,僵硬的身子轻轻的推开房门,屋内空空不见伺候宫人,凤祁驻足试将呼吸理顺,可是虚弱的身子走了这么远的路后,哪有力气再去做其他,大脑内已轰隆作响的她,眼中的物已出现了叠影,不知还能坚持到何时。
急促的呼吸声在悄无声息的房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凤祁已从袖中掏出了匕首,哆嗦的手掀开纱帘,却不见床上的人。
凤祁捂着胸口,人已快要倒下。这时,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你是在找我吗?”
凤祁沉沉笑了一声,转身看向身后的顾辰初,毫不介意让其看到她手上的匕首。
“是来报仇的吗?”
顾辰初说的更是直接,他负手看着凤祁,就像是在等她。
“是你杀的?”凤祁一步一步的向顾辰初靠近,其手中的匕首握得更紧,带着愤怒与恨意。
顾辰初不答,等到凤祁走到面前,其开口道:“是我。”
凤祁已虚弱的撑不住身子,她举着匕首,一半身子靠在顾辰初身上,单薄的身子带着冰冷微微颤抖,一声一声的浅浅轻笑从凤祁口中传来,青丝遮住了面颊,低垂着的头,更是看不清表情。
顾辰初站的挺立,站得无情。
凤祁握着匕首狠狠插入顾辰初的胸膛,顾辰初身子微微一颤抖,再又挺直了身子。匕首拔出,血溅红了凤祁白裳,顾辰初的整个胸膛已经被血染红。凤祁连刺三刀,顾辰初不动不移,就像是一面墙,痛的毫无知觉。
匕首扣入肉中,凤祁将匕首推入,带着永世不得纾解的怨恨。一口鲜血从喉中喷出,与顾辰初血赏融为一体,分不清哪是凤祁哪又是他……
手从匕首拿开,凤祁不持晕倒,整个人向后仰倒。一双手恰如时间的从后将其接住抱入怀中,紧又长衫裹娇人,一气呵成。
顾辰初向后退了两步,扶着圆桌将匕首拔出,“将她带走。”
萧破抱着昏迷的凤祁。顾辰初被凤祁四刀连刺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