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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过来的?”该不会也像阿兰尼玛一样身怀开锁的本事?这是不是意味著她有逃出地牢逃离王宫的可能?
“烈队正走後,姐姐一直蜷在被子里,无论我怎麽唤也不应声。我很担心姐姐,就从牢栏缝隙中钻过来看看。”多吉答得平淡。
钻?罗朱半侧过身,扭头看向牢栏,海碗口般粗大的木栏与木栏之间只有十四五厘米的间隔,调过视线又仔细打量起面前的男童。怎麽比较,好像都不能钻吧?
“这……能钻?”她比划著,满脸的惊疑。
“姐姐,你可别小看我,我从小修习密宗,钻这样的牢栏轻而易举。”多吉得意地笑道,“不过你要为我保密,千万别让阿兄知道了。”
他修习的密宗难道是类似於缩骨功之类的武术?罗朱讶异,张嘴想细问,犹豫片刻,最终决定放弃。来自印度佛教的密宗在融合了屋脊高原的原始苯教之後,历经数百上千年岁月,又发展出诸如萨迦派、格鲁派等门派分支,每个门派分支的密宗都涉及到某些秘而不宣的东西。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拥有过多的好奇心并不是一件好事,能不知道的事最好还是不要去探求答案。心里好不容易亮起的一丝希冀之光颓然泯灭,她是个普通人,钻不出去的。
“嗯,我一定保密。”她扯扯嘴角,又看向银猊,“银猊是怎麽进来的?”一头獒犬总不可能也练过缩骨类的密宗吧。
“嗷──”
银猊龇龇牙,锋利强劲的牙齿在火光中闪烁著乍长乍短的寒芒。
“银猊是它的名字?”多吉偎近罗朱,有些怕怕地发问,“刚才听姐姐叫了好几声。”
“是啊,它是一头很聪明的獒犬。”罗朱抠挠著银猊的下巴,说得颇为自豪。虽然银猊不是她养的,忠诚的对象也不是她。禽兽王一下令,还会乖乖地丢下她不管不问,不过它依然是她在这个古代高原中最亲密的依靠。
“的确很聪明。它是咬断牢房角落的木栏,慢慢钻进来的。”多吉很赞同,伸手指去,“喏,姐姐瞧,就是那个洞。”
罗朱顺指看去,在牢房靠石壁的左角落,火光照不到的阴暗处,牢栏与牢栏之间霍然有个直径一尺多长的模糊大洞,完全能供她自由地爬进爬出。这……这……众里寻它千百度,蓦然回首,那洞却在灯火阑珊处!她一个激动,猛地撑著银猊的身躯从被窝里直起半身。像是发现肉骨的饿狼一般,双眼如炬,紧紧地盯著那个狗洞,抑制不住地轻颤起来。
那是活生生的洞!那是近在咫尺的洞!她终於有机会逃离了!尼玛的银猊真是好样的!
“姐姐,快进来,小心冷著你。”
然而还不等她激动雀跃个够,一双劲瘦的手臂自後面搂住她的身体,将她用力扯进被窝,严严实实地盖好。
多吉捧起罗朱的脸,棕色大眼直直盯著她,憨淳可爱的脸庞布满了极不协调的严肃:“姐姐,你别妄想逃跑。牢房中虽然无人看守,但各条暗道要塞处都有兵士严密监守,一旦发现逃亡囚犯,全是当场斩杀。即使你靠著佛祖保佑幸运地逃出地牢,外面天寒地冻,大雪纷飞,像你这麽弱的女人,不出半日就会被冻死。”
罗朱怔怔地望著多吉沈肃凝重的脸庞,眼睛里的激动一点一点地褪去,雀跃的心黯沈下来。多吉说的一点没错,是她头脑发热了。冬季的阿里最低气温可至零下二三十度,贸然出逃只会让她死得更快。尼玛的,眼睁睁地看到一个狗洞却不能钻,这得多熬心啊!
“多吉,你误会我了。我只是害怕待在地牢里才会突然失常,并没想过逃跑。”她拉下多吉的手,努力勾起嘴角,掩饰地笑道。多吉的阿兄应该是监管地牢的人员之一,她也不知道多吉是不是禽兽王的忠实臣民,总之一切小心为上。
“姐姐没想过逃跑就好。”多吉松了口气,严肃的脸庞转瞬绽开灿烂的笑花,“姐姐,烈队正大人不是说等王气消了,自然会放了你吗?我估计要不了多久王就会放了你的。”
哈,禽兽王会放了她?罗朱不置可否地撇撇嘴。多吉应该也听到了她是怎样冒犯禽兽王的,还能同意释迦闼修的鬼话,她只能说这真是一种孩童的天真。
“嗯,我等著。”她懒心懒肠地应了声,胸口还是有种分外遗憾的揪心感。
“姐姐别不高兴,要是王不放你,等过几天,我悄悄求阿兄放你出去。”多吉搂著她,讨好道。
“你……你小声点!”罗朱被骇得眼皮一跳,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私放囚犯是大罪,你想害你阿兄掉脑袋麽?。”她扭头越过银猊往牢门外警惕地四下环顾。
“姐姐放心,我早巡看过了,这里关押的囚犯昏的昏,睡的睡,没谁注意我们的。”多吉笑眯眯地拿下她捂嘴的手,握在手里搓揉,埋怨道,“姐姐,你看看你,才冒出被窝一会儿,手就又凉了。”
“有你和银猊在,我不会冷的。”罗朱也舒了口气,犹自不放心地谆谆叮嘱道,“以後不准再随便乱说话。如果……如果我真离不开地牢,你出了地牢後记著隔三差五地来陪陪我就行了。”
说老实话,她对多吉的提议不可谓不心动。曾经,她异常凉薄地将逃亡希望建立在阿兰尼玛和曲真梅朵的性命上,不过那是在她们不听劝告,执意要复仇找死的情况下,她才顺便利用的,心里并不会有任何愧疚和负担。但面对初见面就待她亲切如故,与她有些同病相怜的多吉,她狠不下心肠利用他的善良和热情,更不想因为自己让他和他的家人遭受不该有的厄运。
☆、(16鲜币)第一百六章 都是月经惹的祸
“我向佛祖发誓,一定会满足姐姐的愿望。”多吉深深看了她一眼,郑重保证。嘴角的弧度渐渐收起,神情忽而变得有些惴惴不安起来,“姐姐,我……我想向你坦白一件事。”
“什麽事?”罗朱随口问著,前面是暖炉,後面也是暖炉,渐渐的让她又有些神思倦怠、昏昏欲睡了。
“我……我坦白後,姐姐……姐姐别生气好不好?”他说得吞吞吐吐,像是犯了错的幼童般怯生生的,带著几许小心和害怕。
“你先说是什麽事。”罗朱瞬间挥去睡意,警觉地睁大眼睛,上下打量他。那张脸有胆怯、有心虚、有羞愧、有担忧,这……难道他做了什麽对不起她的事?
雪白的牙齿轻轻咬住丰厚下唇,褐红脸蛋的色泽慢慢加深。多吉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期期艾艾道:“其实……其实也没什麽事。就是……就是……”他又顿了好一会儿,仿佛终於下定了决心,口齿蓦地流畅了许多,“我刚看见银猊钻进牢房时,吓了好大一跳,以为它是来吃我们的。结果它理也不理我,只低著头在牢房内不停地嗅闻,蓝眼逐渐变成猩红,嘴里涎液溢流,模样越来越凶狞可怕。我怕它狂性大发地咬我们,正要抱著姐姐往角落里躲,它却突然把被窝底端刨开,大脑袋直往……直往姐姐双腿间拱,我当时差点吓懵了,随即立刻反应过来,它多半是被姐姐身上的血腥气味刺激出了兽性,想要啃噬血肉。”
听著多吉的讲述,罗朱这才後知後觉地发现下身似乎比较清爽,而这种清爽对行经如注达数个小时未更换棉带的事实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心头开始发毛,後背开始发寒,从神经到身体都呈现僵化状态,隐隐生出不详的预感。她力持平静,淡淡道:“接著说。”
“我……我怕它咬伤姐姐,就强忍著害怕,解开姐姐的裤子,把浸透了血的带子扔给它。趁它在一边吸嚼带子上的鲜血时,学著烈队正大人的样儿赶紧给姐姐换了一条干净的带子,再重新帮姐姐穿好裤子。”清清朗朗的明澈声如小溪般潺潺流动,蕴含了慌乱和羞愧,棕色眸子早就认罪般地垂落下来,“不知道是不是那根血带子让它满足了,它蓝眼里的猩红散去许多,最後乖乖地蜷在了姐姐的脚底下。我提起的心虽然放了下来,却还是一直不敢往下伸脚。”
罗朱彻底石化凌乱了。尼玛的她只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为毛就发生了如此囧囧有神的失控事件?
“姐姐,你别瞪著我不说话好不好?我知道我做错了,可我当时真的是被银猊吓著了,我怕它咬伤你,才会……才会……姐姐,你不生气我的气好不好?”多吉把她的手放到心窝上,慌乱急切地抬眼看著她,丰厚的唇瓣微微嘟撅,浅红的眼眶浮起一层晶莹,“姐姐,我要早知它和你这麽要好,就不会害怕它咬你,更不会不经过你的同意擅自给你更换带子了。姐姐,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她想咆哮,可看到那张泫然欲泣,慌乱胆怯中又竭力想对她露出一丝讨好笑容的憨淳可爱脸蛋时,那股气就生生憋在了胸口吼不出来。她想痛哭,可已经嚎啕了两场,情绪一时间实在难以达到那个哭点。
严格说来,多吉没有错,浓郁的血腥确实可能刺激得银猊凶性大发。人家小朋友还是忍著被獒犬咬一口的害怕给她处理月事,意图挽救她惨遭啮咬的命运来著。来探监的银猊也没错,它也没想到她会血流成河,从而被迫刺激出野兽本能的嗜血凶性。人家在浅斟酌饮之後就很好地控制了嗜血兽性,乖巧地窝在她脚下为她提供温暖来著。所以,唯一有错的是她,她就不该在这两天行经的!从禽兽王的寝宫开始,所有的失常错乱事件全是她的月经引发的!
尼玛的有首歌叫什麽来著:《都是月亮惹的祸》。放在她身上的不是月亮,而是月经!一字之差,失之千里!某种道不清的悲切瞬间逆流成河,泛滥成灾。
“我……不生气……”
我只是没脸见人!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的阿兄,对不起你死去的阿妈和阿爸。银猊是野兽就不提了,让一个男童帮她更换月经带,不晓得死後会不会因荼毒了祖国花朵的罪孽打入十八层地狱?
罗朱吐出一口长长的郁气,翻过身,忧伤欲绝、羞愧难当地将头趴埋进被褥里。
“真的?”多吉眨眨眼,眸子要多明亮有多明亮,唇角勾起诡异的弧度。
“……比珍珠还真。”
厚软被褥中传出闷闷的颓丧的声音。
咕噜噜──咕噜噜──
肚子不能理会她羞惭的忧伤,郁闷的颓丧,在许久不进食的情况下,终於忍无可忍地唱起了空城计。
多吉扑哧一声笑了,推了推她,道,“姐姐,你的肚子好像饿了,我的肚子正好也有些饿了,我们一起吃东西吧?”甜软清朗的声音停了停,又接著道,“银猊咬嚼了姐姐的一根血带子,似乎不太饿,我们就不用喂它了。”
口胡!这Y的是专门来让她羞惭致死的煞星吗?她要钻地缝,要碰豆腐,要用面条上吊!老天劈道雷下来,把她劈死了吧!罗朱暗自磨咬被褥,任肚子叽里呱啦地高歌抗议,人就是趴伏在被褥上一动不动地装死。
看著卷曲黑发披散了满脑袋的装死女奴,多吉笑得那叫一个璀璨明媚,不经意地对上银猊阴冷警告的三角吊眼,脸上的笑更加憨淳无邪。
他伸臂将被窝边用厚棉包住的大银盒拉过来,揭开盖子,里面又是一个食盒,再揭开盖子,里面还是一个食盒。层层叠叠,直到揭开第五个食盒盖子,一股食物的香味才四下逸散开来,那些食物竟然还是温热的。呵呵,烈队正对这个女奴真是用心至极啊。
“姐姐,吃些东西吧,烈队正大人留下了好多吃食。”他又轻轻推了推罗朱,拿起一小块软热的牛肉凑到罗朱头侧,“姐姐,外面冷,缩在被窝里吃就行了。你把头转过来,我喂你。”
回应他的是一片静默,正在他打算将牛肉放进自己嘴里时,装死的女奴终於冒出了一个闷沈的“好”字。
埋进被褥的脑袋朝他这边转动,凌乱散落的发丝落到脑後,那张清秀的脸如同朝霞般绚丽瑰豔,火红一直绵延到嫩软的耳朵,秀美的脖颈,绵延进他的双眼。
“姐姐,给。”他装作没看见她脸上的红霞,手里的牛肉体贴地送到了她的嘴边。
纤瘦有力的粗糙手指上有些泥灰,还沾了些可疑的红色血痂,羞烫的温度不禁又升高不少。罗朱勒令自己不去细想,强作镇定地含下这块牛肉,对多吉道:“我要穿衣服,坐起来自己吃。”
“姐姐等一等。”多吉盖上食盒,伸手帮她张罗起夹衣和盖皮袍。
没过多久,罗朱便穿戴整齐。後背垫靠著毛茸茸的银猊,与也穿好的光板破旧皮袍的多吉分食起东西来。
前面发生的事都是一场不可抗拒不可避免的意外,银猊嗜血是野兽本能,多吉换月经带是助人为乐,她也绝对没有主动荼毒纯洁孩童的罪恶心思,谁都不龌龊不猥琐,所以没啥好羞愧丢脸的。她用力咬嚼著牛肉,坚定地告诉自己。
两人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