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嗯,当然。”严忍冬保证道。
“我……其实是尚书左丞夫人的女儿。”春眠看见他没什么惊讶的表情,自己反倒奇怪道:“你好像不怎么讶异?”
“记得你上次教训我时,曾说你‘想见自己母亲却见不到’,看你大老远跑到这里来,又拿自己那塞不了牙缝的薪饷贿赂家丁,我就大概猜到了。”
“我一时气昏头说的话,没想到大爷还记得。”春眠不好意思地吐吐舌。
严忍冬困窘地转移话题,“尚书左丞夫人为何会是你的母亲呢?你不是孤儿吗?”
“我本来也以为自己是孤儿的,但大概一年前,师父突然把我叫过去,告诉我我的身世。据说我是被一个病重的男人抱来庙里的,他托师父帮忙照顾我一阵子,因为那男的跟妻子不合,妻子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他自己后来又害了病,无法照料我。”
“那男的把自己的名字、住处跟我的名字都告诉了师父,还给师父一些钱。因为看那男的真的是一副走投无路的模样,所以师父就收留了我。”春眠说到这,稍微叹了口气。
之后又继续道:“不过他一直没有再回来,就这样等到我长大,师父觉得我成人了,应该可以坚强地面对这些,所以把我父亲的讯息告诉我,叫我去找他的下落。”
“我去了父亲的村子,得知父亲很久以前就病死的消息,父亲也没剩任何亲戚,听邻居说我母亲曾回村子来一趟,在父亲坟前哭过,不过那时她已改嫁了,成了尚书左丞夫人。”
严忍冬默然无语,虽然春眠说得很轻松,但得知这样的事情,恐怕非常难受。
是什么样的母亲竟然忍心抛弃孩子,自己追求荣华富贵去?
春眠微微一笑道:“知道母亲在京城,我就一心想来这里,结果却丢了盘缠,饥寒交迫,好在被老爹给救了,就这样到吉祥客栈来。”
“其实我也知道,这时再去找母亲实在很没意思,大概只会带给母亲伤害罢了。但我好想知道我的过去,我父亲是什么样的人,母亲为什么离家,我就是非常自私地想知道。”
“我本来以为我是孤儿呢!以为全天下只有我孤伶伶一个人,结果突然发现原来母亲还在世上,所以真的好想见她一眼,想跟她说说话。”
“你一点都不自私,你是我所遇到过最善良的人。”严忍冬语调温暖。“你想知道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你母亲也欠你这些答案。”
春眠因为严忍冬的话,脸蛋发热。说她是他所遇到过最善良的人?这位大爷什么时候会讲这么恶心巴拉的话了,好不习惯。
“呃……总之,就是这样了。”春眠呐呐地结束话题,沉默一下后又奇怪道:“不过你也真厉害,马上知道我找的是尚书左丞夫人,这个地方这么有名吗?”
“不,只是我们家跟这府邸常有往来,以前似乎听我母亲提过,说尚书左丞在正室过世后,把出身不明的妾给扶正,那位夏艳夫人还很殷勤地主动参加官夫人之间的集会。”严忍冬在脑海里梭巡回忆,这些虽是妇道人家之间的说长道短,但对他的工作有时有意想不到的帮助,所以他总是随时留意。
“唉!这样听怎么觉得我母亲这人有点奇怪。”春眠哀叹了一声,突然发现她似乎漏了一项很重要的情报。
莫非……严忍冬的母亲认识她母亲?
“大爷!”春眠惊喜地双手环住严忍冬的右手臂。
“做什么?”严忍冬眉一挑,右手微僵着,从春眠贴近的身子里似乎有股热流窜过他全身。
“让我跟您母亲见面好不好?她认识我母亲对不对?至少也见过吧?”
严忍冬立刻甩开她的手臂。“不行,别想!”
“大爷,求求您!”
“不可能。”
“大爷——”
“死心吧!”严忍冬板起脸,快步把她丢在身后,一边暗自警惕,还好没告诉她自己的心意,不然岂不被她给吃定了?
“大爷,等等我!”春眠小跑步追上。
于是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回去客栈,一路上春眠都纠缠不休、死不放弃。
深夜,客栈打烊,玉大山和春眠负责扫地、排齐桌椅,玉麟儿则跟荣福在后方整理厨房。
玉老爹一下楼,望见裴春眠一身破旧蓝布衣,不禁问道:“不是休假吗?怎么这么快又换回男装啦?”
“反正没事嘛!而且穿女装打扫不方便。”
“又被拒绝了?”
“嗯。”春眠点点头。“没关系,早在意料之中了。”
“唉!这件事本来不容易,对方是尚书左丞府,家世显赫、位高权重,俺觉得你还是早点死心才不会伤了自己。”
“现在还很难放弃,”裴春眠不好意思地笑笑,“再多给我一点时间吧!”
玉老爹怜惜地看看她,接着挥挥手道:“好吧!不要太难过了。你早点上楼吧!今天打扫交给大山就行了。”
“没关系啦~~老爹,快弄完了。”
“啧,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听话哪,快回楼上去,别再这儿碍手碍脚的。俺想让大山多干点活儿减肥,你别碍事了。”玉老爹佯装生气。
春眠忍不住好笑,“是,老爹,谢谢,那我先回房去。”
她把扫除用具放好,回楼上去,途中却遇到严忍冬要下楼来。
“咦?大爷有什么事吗?”春眠讶异道。
“没什么,只是茶水没了。”严忍冬瞅着她那身灰扑扑的装扮,忍不住蹙起眉头。
“那我帮你去换。”春眠说着伸手要取过茶壶,严忍冬拎着茶壶的手却高高一抬避开。
“不用了,瞧你那副脏模样,快去洗澡。这家客栈这么折磨人,休假时还让你忙到半夜?”
“才没有这回事,是我自己自愿帮忙,还被赶回楼上呢!”她连忙帮玉老爹辩驳。
“那你就赶快回房去吧!不要三更半夜的还想伺候客人。”严忍冬语气不悦道。
他其实是心疼春眠的劳累,但所有的关心到了嘴角,就变成这种口气。
“好啦~~大爷。”这位大爷又哪里吃错药了?心情不好?真是跟初夏的气候一般阴晴无常呢!
目送春眠乖乖回房的身影,严忍冬这才表情一缓,走下楼去。但还没走进大厅,突然一阵对话让他蓦地退回楼梯下的阴影里。
“该替春眠找个婆家才对。”
“爹搞错对象了,麟儿才比较急啦!”
“不、不,你想想看,如果春眠谈恋爱了,她就比较不会把心思放在寻找生母上,也不会像现在这般痛苦。”
“爹想太多了,春眠哪里痛苦了,她可是整天笑得嘴巴都快裂掉了。”
玉老爹“啪”地动手打了自己儿子头一下,玉大山哀号出声。
“你还真不是普通的笨蛋,那是在强颜欢笑!自己儿子生成这样,俺还真悲哀呀!应该替你找老婆才对,像你这种只有四肢发达的白痴,哪个姑娘会中意啊!”
“是啊!爹,先替俺讨媳妇吧!”
玉老爹又“啪”地狠狠打他的头再一下。“这种话还说得出口,你有手有脚有嘴巴,不会自己追啊?”
“那这样子爹干嘛管春眠的闲事呢?姑娘家自己有自己的想法嘛!”
“不行,俺看春眠迟钝得很,要咱们旁人推她一把。”玉老爹蹙眉摇头。“干脆这样好了,俺去找林媒婆,然后一次把麟儿跟春眠都抓来,让她们一起相亲,乱箭射鸟,总能中一个吧!”
“她们要是知道,绝不会答应的。”
“所以就要做得不让她们知道啊!全包在你身上了,傻儿子,这次是你能挽回俺对你信任的最后机会,搞砸了就把你赶出门去。”
偷听完他们的对话,严忍冬心浮气躁起来,他不觉得春眠会随随便便就接受相亲的对象,也还没想过自己要拿春眠怎么办,但听了这些话就是让他感到不舒服。
他悄悄地离开阴影,重新走回楼上,一整个不知所措。
太快了,裴春眠侵入他心房的时间太快了,他什么都还来不及准备。
如果是他年少时,婚姻这件事他想得很简单,跟文雪霞其实并没有相爱很长的时间,只凭一时冲动就去提亲了。
但经过过去那些事,他变得犹豫了,他真的能再那样毫无保留地去爱一个人吗?爱人就像从未爱过一样,不怕受伤害?
第六章
万里无云的晴朗上午,白花花的阳光遍洒在清碧的河畔,河面波光粼粼,柳树娉娉袅袅地垂落水面,淡淡的青翠,衬上招展的粉白、桃红野花,就是鲜明亮眼的初夏即景。
在熙来攘往的河畔街道上,有两男两女显得特别显眼,因为他们的组合有点特别。
一个粗壮到几乎看不到脖子的庞然巨汉,一个同样块头巨大但面容初老、穿着生意人打扮的老爷;一个个子高大,脸蛋平凡,神情却很聪慧的姑娘,穿着淡紫衫子郁金裙;一个个头娇小,看似年纪甚轻,娇俏可爱的小姑娘,穿着青衫绿罗裙。
不用说,他们正是裴春眠一行人,正浩浩荡荡地前往悦来酒楼,要去会见林媒婆和她找来的两位公子。
其实,春眠跟玉麟儿都误会了她们俩今日此行的目的——春眠以为今日是要替玉麟儿作媒,因为玉麟儿绝不会答应这种丢脸事,所以玉大山才请她帮忙,要她假装是自己的相亲,请玉麟儿陪她。
而另一方面,玉麟儿则认为今天完全是春眠的相亲,跟自己无关,所以很放心、非常有义气地一同前往。
在他们四人身后约莫十几尺之遥,严忍冬一脸紧绷地跟在后面。
他的心情很复杂,虽然没打算要阻止什么,但当然也不可能有闲情去欣赏这场闹剧,在对自己该怎么办都举棋不定时,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先跟去一探究竟。
这一阵子老是把身为暗行御史的追踪功夫用在跟踪姑娘上,连他自己都觉得丢脸,想到这里,他的俊脸益发阴沉起来。
来到雕梁画栋、富丽堂皇的悦来酒楼,这里是京城内最大的酒楼,就在城门附近。
玉老爹领着他们进去,直上二楼天台,在可以将街景一览无遗的雅座那边,林媒婆已带着两位公子和他们各自的母亲坐在那里了。
他们互道寒喧后坐下,男方四人加媒婆一人,对上女方四人,男方那边显得非常紧张。
严忍冬悄悄选定二楼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位置坐下,那边既可以听清楚他们的谈话,又因为有梁柱遮掩,不太容易被发现。
“请问姑娘贵庚?”望着春眠那颇为稚气的容貌,钱夫人忍不住皱眉,问得直接。
“我十八。”为了玉麟儿,要忍耐啊!春眠有礼貌地微笑。
“听说你无父无母?”钱夫人再度逼问,因为自己儿子的目光很明显在这位小姑娘身上流连。
“对。”春眠绞尽脑汁想把话题转过来,“其实……虽然我今天来到这里,但像我这样没家世、年纪又轻的女娃儿很难担起婚姻大事的,这点我很清楚。”
“不过像我身旁这位玉麟儿姐姐就完全不一样了,她女红、做菜样样精通,又擅长管帐、做生意,只是她一心想对父亲尽孝,拒绝了好多上门提亲的人家。”
“哦!是吗?”钱夫人转为望向玉麟儿,眼光带着赞许。
玉麟儿闻到一股阴谋的气息,马上眉一挑,反击道:“怎么可能,从来就没人跟我提过亲,我可是出了名的脾气大、粗手粗脚,老实讲,没跟我提亲算他们有眼光,因为我绝不是什么三从四德的好媳妇。”
“我也不是,我平常都女扮男装担任店小二,在男客群里穿梭。”春眠连忙道。
“哼!那算什么,我上次还把一个客人的手给扭歪了。”
“那不算什么,我常常跟流氓混混们称兄道弟的。”
“哼!我爱喝酒,而且绝不会为了结婚就戒掉。”
“我何止爱喝酒,我上次还跟男人在歌楼里喝到挂,让人背回来。”
“我做菜要看心情,而且非常挑食,我不喜欢吃的菜我不做。”
“我完全不会做菜,而且从小在寺庙长大,所以不能吃荤,更不能杀生。”
“我绝不会跟公婆低声下气地请安。”
“我的娘家就是寺庙,所以三不五时要回庙里帮忙。”
背对着他们,在梁柱另一边喝茶的严忍冬,双肩因憋笑而颤抖着,这段荒谬的对话不仅他听得一清二楚,以春眠跟玉麟儿愈讲愈亢奋的声调来说,恐怕二楼在场的所有人都尽收耳里。
“我——”正当玉麟儿还要发表高论,玉老爹巨大的身影已拍桌跳起。“够啦——你们没看到对方都被你们给吓傻了吗?真是要活活把俺给气死啊!”
玉老爹指着男方那两个震惊得无法阖嘴的母亲大人,接着气急败坏地在玉麟儿跟春眠的头上各敲一个爆栗。“竟然给我满嘴胡说八道!”
“我说的都是事实嘛!”春眠吐吐舌道。
“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