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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寄情道:“那他照出甚么,从哪里可以看到?”
树妖道:“他照的是镜光,你看的是镜面……怎么,你还要照一次么?”
花寄情直接指着帝孤鸿:“你下去。”
帝孤鸿微微弯唇,有些无奈,却又有些没来由的欢喜,其实她在吃子书寄情的醋,只是她既然自己不能察觉,就没人敢说出来……她这样发脾气,最少证明,她心中,并不是没有帝孤鸿的。抬头看她双瞳凛冽,简直凶的不得了,生像他若不去,她就要拔剑一般。帝孤鸿微微一笑,转身便跃下了湖面。将及湖底,便觉得漩涡激荡,帝孤鸿也不知镜光在何处,权且依着水游,在湖底转了几个圈子。
而此时,湖面之上的树妖,忽然分出一个长长枝叶,将她轻轻推了下去,花寄情顺从的由他推下,脚下一滑,似乎滑入了潭水旁的一个洞口,落足之地似乎是一个镜室,镜室之中,清清楚楚的看到,一身青袍的帝孤鸿正在水中浮游,水波卷动他的袍角,他微微转侧,薄唇蕴笑,那上扬的凤瞳,带着魅世的美好……她情不自禁的抬手,便要抚向他的眼尾,却又硬生生收住,定晴看时,才见他面前似乎每一个水泡中,都有一面小镜子,镜中少女宛然含笑……
花寄情忽然一僵,她终于看清了那少女的脸……一模一样的面孔,可是,她知道,这不是她,而是……子书寄情……
这一切,帝孤鸿像十六年前一样,一无所觉,一无所知,看时间差不多了,他便徐徐上升,升到一半,旁边忽然伸出一条水草,将他拉进了一个水洞,这水洞亦如一个镜室,能看到花寄情的背影,环绕她身周的水泡,亦是无数面镜子,镜中人金袍墨发,长眉凤瞳,极是清晰,细看时,当是身在地下魔宫时,他将自己化入她的神念,陪她去救救花怀仁父妇……
帝孤鸿一时竟说不清是惊是喜,身边随即水波涌动,将他推上了湖面,他跃上湖面不一会儿,花寄情也慢慢游了上来,老树妖笑眯眯的捋着胡子:“好了,女娃娃,左右都是你,有甚么好不开心的?”花寄情冷哼了一声,老树妖又道:“在他心里,你们本来就是一个人,而不是两个人。”
花寄情淡淡的道:“不必废话。”
老树妖咳咳两声:“不是我老人家废话,这人生在世,从心而为,甚么恩怨情仇何必记得太清楚……若为了这些奇奇怪怪的事儿,互相折磨,等到死的那一天,后悔也来不及了。”
花寄情懒的再听,施了个礼示谢,转身就走,帝孤鸿向老树妖一拱手,也追了上去,她走的快,他跟的也快,终于伸手,轻轻拉了她手,柔声道:“情情,你我已经注定不得善终……我将来必定命丧你手,你又何必浪费时间来生气?”
花寄情大怒,直接抬手,已经用上了灵力,帝孤鸿猝不及防,竟被她生生击开,跌入了草丛之中。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此地遗留着子书寄情的神念,花寄情竟觉得心头生生一痛,一时竟痛彻心肺,顿了一顿,转身就走。
凡间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取蕴……愤恨却不得不见,怨怼却不得不求,是为怨憎会;心中未必无情,却前世今生丘壑难越,是为爱别离;爱恨难明,痴怨难舍,终不得相聚,是为求不得……
她每每情动,每每心动,却都推到子书寄情头上,只当是来自前世的心情……可其实,朝夕相处,她早已经动心动情,只是性情极坚韧,在起初因不能安心而回避,在后来又因得知真相而远离……可是晋升七阶,她生死一线,识海中一片混沌空无,却得了帝孤鸿之助方才晋阶,自此,这深埋心底的情感,已经成为一种执念和心魔,无形中影响深远。
☆、第167章 是真是幻?
明心湖本来就在京郊处,花寄情趁夜进了玄都城,前脚踏进城门,几乎是立刻的,便有人迎了上来,施礼道:“可是花小姐?”
来的好快!花寄情不由挑眉:“是。”
那人欢然道:“小人见过花小姐,小人等在此久侯多时了!”他向她身后看了一眼:“请问叶公子何在?”她正要说话,帝孤鸿已经走了过来,那人便又向他施礼:“小人见过叶公子……两位请。”
看来子书尺阑这个家主,还是多少有点儿份量的,消息也传的蛮快,不但迅速送上了承影剑,还将族人也都知会了。他们明明怀疑她就是子书寄情,或者说确认她就是子书寄情,却又要一口一个花小姐……其中深意,很值得玩味。花寄情略偏头传声帝孤鸿:“子书寄情玄法修为是几阶?”
帝孤鸿亦传声道:“五阶圆满。”他顿了一顿:“但是她擅用通灵秘技,所以武技上博采众长,可补灵力修为之不足……”她微微凝眉,他侧头看她,凤瞳中微微蕴笑:“但是,你那时比你现在仍旧要差许多。”
他说的周到,她却不领情,冷笑道:“是啊,我是阴煞么!”
他不由得敛了笑,静静看她,花寄情偏不去看他,昂然向前,遥遥便见宅第巍峨,及至进了门,有几个身着绣青龙锦袍的人正站在阶下,见两人进来,有几人登时变色。帝孤鸿此时已经除去了脸上的面具,便是昔日王宸的模样,子书家族长老们见过他的不在少数。花寄情的容貌本就已经像足十成,再加上有帝孤鸿在侧,承影剑都已回归主人之手,哪还有甚么好怀疑的?顿时便有两人惊喜交集,迎了上来:“家主!真的是你!”
花寄情正色道:“我再说一次,我不是子书寄情!”
众人面面相觑,迎上来的两人已经走到面前,急道:“家主,你这是何意?你明明是你,为何不认?”身后有人便问道:“那你是谁?”他指了指帝孤鸿:“他难道不是王宸?”
花寄情皱了皱眉,“他也许就是你们所认识的王宸……但我不是子书寄情,我姓花,乃度玄部洲护国药师花怀仁之女。”
众人顿时哗然,隔了许久,才有一人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花寄情仍旧答的出奇简单:“当年子书寄情的事情与我无干。至于我,据他说,我是子书寄情的转世,而我现在……因修为窒涩想要晋阶,所以来这儿转转,看看对我的心境有没有帮助。就这样。”
那几人仍想开口,花寄情便退了一步,“我所知的就只有这些,再问,我也不会答了。你们若信,那我要在府上借宿几日,你们若不信,我就自已转转,量你们也挡不住我。”
那几人已经不知要摆甚么样的表情了。虽然子书家族今非昔比,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且又是在东临部洲的地盘儿上,子书家族之声誉仍旧如日中天。这几个长老都是轻易不在人间现身的老朽,若不是今日兹事体大,绝对不会亲自出面……现如今,事情诡异之极,花寄情解释的语焉不详,偏态度极坦然,又极嚣张,简直是在挑衅,若是平日,长老们怎能容忍,可偏生她顶着子书寄情的面目,又有一个所谓的“子书寄情的转世”的身份……轻不得重不得,一时竟是无可处置。
隔了许久,才有一人道:“既然这样,姑娘可以暂时住在这儿……”他招了一人来,使了个眼色,让他带她下去,一边道:“那位王宸公子,请留步。”
宸王爷向来不是个随和的人,他心中所重及所愧者,只是子书寄情一人,对子书家族绝没有爱屋及乌之意,甚至因为他们对子书寄情的态度,还存了几分厌弃,他对花寄情予取予求百依百顺,对旁人却向来懒的敷衍,那位长老一句话出口,宸王爷完全的话不入耳,眼皮也不曾抬,花寄情既然转身走开,他也就跟上。
长老们对“王宸”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毕竟新婚夜新郎新娘一起失踪,而且一地鲜血的事儿,外人虽不知,在子书家族内可不是秘密……那长老一挥手,便有一道长索击了过来,厉声道:“请留步!”
这种攻击对帝孤鸿来说,着实比儿戏还要儿戏,他仍旧向前走,步履匆匆,飘飘欲仙,既不回头,也不必做势,那道长索却骤然弹回,直击回去,其势劲急,小小一根长索,竟带出了极强大恐怖的气息。那长老大吃一惊,拼命向后一退,站在左右的两名长老一起出手,两件兵刃都挡在了长索顶端,可是那长索却毫不费力的撞开,直击那长老面目……他大惊失色,双手结印,相距只有一线,那长索忽然一抖,便垂了下来。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的吁出一口气,余悸犹存的抹了抹汗。帝孤鸿其意只在立威,并没想伤人,换言之,只是为了警告他们不要再惹他……但这般攻势看在他们眼中,自然心知肚明,若他有心伤人,他们这些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爬起身来,喃喃的道:“没想到王宸的玄法,竟然也如此高深……”他顿了一顿,喃喃的道:“家主,咳,这……这个女子所言,可能信否?”
另几人面面相觑,终有一人迟疑道:“她应该没有必要骗我们……可是当年家主失踪,究竟为何,还是要着落在这王宸身上查究……”话说一半,她就咽住,想到方才帝孤鸿行若无事却恐怖之极的一击,莫名胆寒。又转口道:“就算这女子是前任家主转世,也毕竟是个外人,听任她在这儿自出自入,我子书家族颜面何存?还是要想办法制止才好……”
话出口,众人默然,这些事情所有人都知道,可是却不知要如何处理……隔了半晌,才有一人道:“先好生看着这个女子,等……家主回来再行商议吧。”
……………
另一边,花寄情跟着那人走出一段,便传声帝孤鸿:“带我去子书寄情的房间。”
帝孤鸿点了点头,伸手拉住她手,径带着她瞬移了出去,与此同时,轻轻拂袖,两个一模一样的花寄情与帝孤鸿,仍旧跟在那人身后。那人是长老的得意弟子,也是四阶的修为,却是毫无察觉,仍旧十分殷勤周到,一路引领。
花寄情两人瞬移出去,脚尖落地,连帝孤鸿都愣了一愣,这房间显然是在子书寄情出事之后,便封存了起来,房中竟仍旧是红帐喜烛的新房陈设,床上地上大片的血迹早已经干涸积尘,看上去十分晦暗萧瑟,帝孤鸿竟是有些失魂落魄,缓缓弯腰,拣起了那块拭剑的帕子,怔怔出神。眼前登时便现出她娇嗔花容,那样软语娇柔,竟似乎直唤进心里去:“相公……”
此生此世,若能再得她唤他一声相公,当真别无所求……
花寄情亦是愕然,缓缓抽开了手,在房中略略走动,那大片大片的红色直撞入眼睛,晃得脑海中一片混乱,她下意识的扶住额,等着那混乱过去……这儿是子书寄情的房间,以她的灵识之强,心意之坚,必有她的记忆残留。花寄情以为她一定会看到洞房反目的那一刀,毕竟那之于任何人而言,都应该是最惨烈深刻的记忆……谁知张开眼睛时,却是一对璧人站在窗前,阳光映着他双眉斜飞,墨瞳含笑,他正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四目对视,他附耳低语:“情情,嫁给我。”
花寄情秀眉深皱,再闭了闭眼睛,头仍旧痛的厉害,眼前望出去,亦是一片模糊……她竟有些站立不稳,一个踉跄,帝孤鸿猛然回神,急回身扶住了她,低头问道:“情情?”几乎与此同时,她看到脸色苍白的少女身影微晃,早被那人接在怀中,声音温柔焦急:“情情,受了伤就不要逞强……凭他们怎样闹,我必定护你周全。”
是真是幻?她竟有些分不清了……帝孤鸿看她脸色苍白,顿时焦急起来,揽紧了她的腰肢,便要瞬移出去,她急伸手抓了他袖子,“别,我没事。”
帝孤鸿一个迟疑,她又一步步向前,脸色愈来愈是苍白……她拼命揉着额角,仍觉得头痛的喘不过气来,子书寄情的记忆之中,有太多甜蜜的碎片,一幅幅,一幕幕,支零破碎,林林总总,却唯独没有最后那残忍的一刀……原来子书寄情不恨他,即使他亲手将她制造成阴煞,她仍旧不恨他,她信他必有不得已的理由,她甚至心疼他之后的心情与寂寞,她比他自己,更了解他……她能感觉到子书寄情的每一分心情,亦能看到她曾经拥有的甜蜜,看到他对她的每一分温柔……
本来身当此际,她的心情与子书寄情糅在了一起,对帝孤鸿的温柔与情意感同身受,应该对他消饵掉几分恨意,可是不知为何,那种莫名的痛苦与折磨却挥之不去……她是子书寄情,又不是子书寄情,所有子书寄情的深爱与甜蜜,此刻,在花寄情的心情中……竟都成了嫉妒。
她明澈双瞳中渐渐添了凛冽,可是面容却愈来愈是苍白,连樱唇都失了血色,却仍旧在一步一步的向前走,手指抚过窗棂,床架,每一个角落。帝孤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