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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梦-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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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的。军中将士跟他们打了几十年也没见换过地方。”军队调防全都已经布置好了,一天之内要再做调整定然是不可能的,只能自己人宽慰自己人,莫乱了阵脚。到时才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辛听着道临的分析,也不无道理,思索一小会,还是怕有个万一,“还是让周围的也做好防范,你现在就派人去湖刹什海吧,请那里的精兵出动由蕃岩军后方包抄上来,立刻起行,不得延误。”辛做了最为保守的部署,湖刹什海,是否靠得住,他不知道,他离开那儿时,那就只剩了不到一万五千人驻守了,作为整个北疆军的中心,历史上从未有过的驻军记录在不久前诞生了。以湖刹什海为分界点,整个东部地区实际可用兵力不过十二三万,武器都还在打造,虽然兵士相对西部更有经验,但与蕃岩铁骑放在一起,不值一提。这一点,辛与管忠、管霄都商量过,全赖训练方式有误,把训练中原地区兵士的方式原班不动地照搬过来,仍旧将刺、挑、劈等作为基本的战斗动作,辛和他们讨论后决定对现状做出改变,可这具体措施还没出来,蕃岩军已经攻破了西部防线。
  “好,这点我正想跟你说呢。”道临抚掌一下,转身正待要走,脑中方才的情景一闪而过,停下脚步,颇有些疑惑,“你要会说蕃岩话的士兵做什么?”
  “抓蕃岩汗。”辛的兴趣又被勾了起来,脸上的色彩鲜明了许多,潇洒地一扭身,把头一甩,得意说道。
  道临听后的反应跟管忠一模一样,惊愕得眼珠都差点掉下来,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噎死。这主子,果真疯了。道临没有出言打击他,他的想法根本无法实现,任他去做做梦吧,人憋的时间长了,早晚要出问题。
  道临也就是这么想想,主仆地位不同,这点他已经记了十来年了,绝不会因为自己地位的提升而疏忽忘记。道临找来军中点将官,让他勒令全军集合,又使会说蕃岩话的人出列,然后道临就点了这几个人头,把他们领来了给辛。
  辛看到这个队伍时,大失所望,原本快要飞上天的心情一下子跌进了谷底,辛数了一遍又一遍,抬起头来,哀怨地看着道临,“就这几个?”手指从面前站成一排的八个人身上一一掠过。
  道临垂着头,瞥见辛的眼神,背上冷汗直冒,“是,就八个。”语气都酥软了不少,似是放心了些,看辛的样子这些人是远远不够去“抓蕃岩汗”的,他知难而退,适时放弃也是个好消息。
  辛把道临幸灾乐祸的表情一丝不漏地看了进去,正正衣领,轻咳一声,死马权当活马医吧,“你们几个,给本王用尽力气吼一嗓子,一个个地来试试。”辛心里快速浏览着史书中提及过的相似问题,突然求得一法,计上心来。
  八个汉子才练过功夫,流过汗水,额角还挂着水珠儿,听辛这么一说只面面相觑,一个人也不动弹。
  辛见自己的话被人当成了耳边风,火噌地上来,一拍桌子,怒视这几个人,厉声喝道,“都没听见本王说话?从左往右,一个个来。”浓眉倒立,唇瓣紧抿,脸板得恰似一块钢板,该树立威信时,辛毫不含糊。
  八个汉字不敢再违命了,当真一个个按着辛说的顺序,嗷嗷地吼过去。那一声声或高或低、或粗或细、或锐或钝的嚎叫声在辛的面前响起。道临被刺激得受不了地捂起耳朵来,这噪音听多了,他也要跟辛一样发疯了。
  辛耐着耳朵,总算把这八个人的吼叫给听了下来,辛很满意地仰靠在椅子上,龇牙咧嘴笑得勉强又欢实,“好,不错!”辛拍着巴掌给他们喝彩。
  八个大汉摸着后脑勺,不知所为,只能傻愣愣地陪着辛笑。
  “你们记着,从今天起,你们八个跟别人不一样了,你们要多联系蕃岩话,你们的命比别人值钱了。”辛一扫先前的郁卒心理,阳光地笑将起来,“行了,都回去吧,回去每人发二两赏银。”
  辛之前的话八个大汉都没听明白究竟是怎么个意思,可后面那二两银子却是实实在在的东西,八人都笑得甜腻,谢了恩便走了,吼一嗓子得二两银子,要这样下去,这日子可够滋润的。
  道临忽然正经起来,他下意识地感觉到辛并不是真的在胡闹,方才那八人虽说嗓音各有千秋,但有一点是相同的——声音都很响,若是在战场上喊起来,怕也不难让人听个明白。蕃岩话?道临觉得自己有点明白辛的计划了,“爷,是不是太冒险了?这几个人能用,可主要还得看大部队啊,拖的拖不住骑兵才是重点啊。我还是觉着抓蕃岩汗这事不可行,你最好再想想。”道临把话说得很委婉,语调也很温和,他希望辛能从自我的理想假想中跳出来,分析多方面的因素,结合各种利弊,再作决定。
  辛的眸子里清澈了很多,刚才的热火成了波动了清水,辛感激道临说的话,“我会多想想的,凡事都不能草率决定嘛。我想要抓住蕃岩汗,这样就能和他交换条件,把齐王给逮起来。这是好事一桩啊!抓住蕃岩汗的名声的擒住叛匪头子齐王的事可算得上是大事了。到时,我身上也能都有些筹码啊。”
  “原来是齐王——”道临似有感慨地长叹一声,辛真的已经冷静了,道临听他说的话,很平静、很有条理,知道他恢复正常,心下空荡荡地放松,“只是,为了那样一个人,值得吗?
  辛蓦尔带着狡黠的眼神往道临的身上扫了一边,嘴角噙着一抹邪邪的笑,“当然还要跟蕃岩汗做笔交易,拿他的命换我边疆百姓三年安定,这总值吧?”
  道临听了辛的目的,暗暗佩服,他心怀苍生,而自己却只想着眼前的难关如何度过。道临发现辛总能在别人都紧张不已,心被捧在咽喉时,镇定自若,该干嘛干嘛,丝毫担忧也没有流露出来。
  辛还有个目的,道临没有想到。辛还希望,利用这三年重新培养北疆军,他要把北疆军训练成一支他人闻而色变的精兵团,他要翻新原旧的规矩的方式应该予以彻底取消。
  只不过,这一切都还是影子,蕃岩汗还没被抓到呢,而这能抓到的几率甚至比不上海底捞针,世间寻人。
  晋王三夫人杨昭平生病了,挺着大肚子,缠绵病榻的感觉很不好受。雪浓急得几晚都没睡好,一直忙着请大夫,熬汤,慰问安抚,在王府里,孩子最大,特别是辛子嗣艰难,只有一个儿子。雪浓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世子的位子动不了,她不担心自己和儿子的地位,但这家里冷冷清清的也不是那么回事,劝着辛纳了三房妾,好不容易见到孩子了,这娘又出事了。
  雪浓在佛龛前拜了拜,喘气歇了会儿,才到昭平的院子里去。方到院门处,里面尖声高叫响彻彻地快要将屋顶掀翻了,雪浓暗呼“两个小祖宗”,疾步赶进。
  昭平细长修锐的手指颤颤地指着薛梨,一手按住起伏不停的胸脯,“你给我滚出去,谁要你来!”虽在病中,那尖利的嗓音却是一点也没有退色,一句怒斥划破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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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更新时间2011…6…29 17:10:13  字数:3020

 “你当我想来啊!”薛梨毫不示弱,涂满豆蔻的指甲一挥,把昭平的手拨开,“要不是姐姐让我来,就你……”侧偏了头,看见雪浓沉着脸站在门口,剩下的话立刻销声匿迹了。
  昭平一见雪浓,哇得哭出声来,本来人躺坐在床上,双手张开,身子也往床沿挪去,就要冲雪浓扑抱过来。
  雪浓被昭平的举动吓了一跳,嘴里喊着,“小姑奶奶呦!”屈着身子赶忙去接住她。
  昭平两条玉臂绕上雪浓的脖子,环起来,脸搁在雪浓的肩上,嚎啕大哭起来,眼泪尽数揩在雪浓的衣领子上。
  雪浓被她勒住了脖子,身体向前倾着,带了点弧度,手放到昭平的背上,缓缓地给她顺着气,“好了,好了,别哭了,有什么委屈全跟我说啊,你这么哭下去,身子可要给哭坏了。”雪浓总觉得昭平不是妻子的模样,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做事随着性子来,又可笑又可怜。
  昭平支颐,泪眸白一眼薛梨,嘴下毫不留情,恶声恶气道,“哭坏了才顺了某些人的心意呢,最好死了。”
  雪浓一听“死”字就火了,拉开巴在身上的柔软娇躯,在她红艳的嘴唇上惩罚性地弹了一下,“什么死不死的!说这不吉利的话,你别忘了,你肚子里可有着孩子呢!快,呸几声。”
  昭平看着雪浓正色严肃,不服气地撅撅嘴,粉舌一吐,往地上象征地呸了几声,扑闪着无辜的眼睛。
  雪浓真是拿她没办法了,从鼻子里出了一口气,一记白眼飞过去,却含了更多的嗔怪。
  “说说吧,刚才又是怎么了?”故意加重了“又”字,她也是人,也会厌烦。
  薛梨世故老练,耳尖一下就听出了雪浓的不满,闷沉着不说话。
  昭平也隐约觉察到了雪浓有些脾气,把头埋在雪浓怀里,也是不吭声。
  雪浓叹了口气,轻柔地抚摸着昭平柔顺黑亮的长发,侧脸问薛梨,“你说,怎么回事?”
  薛梨把眼一翻,满嘴醋味,“都是她啊,我好心来看她这病怎么还没好呢,让她吃点药罢了,她就又耍脾气。”瞪了昭平一眼,还不罢休,又追了一句,“就那娇小姐性子。”似是嘟囔,却故意把字咬得很清楚,声音不轻不响恰好让屋里的人都听见。
  雪浓横了她一眼,柔声解释,“昭平怀着孩子,用药对孩子不好,只盼着她自己快些好。”
  薛梨不清楚怀孕的常识,听雪浓这么一说,知道自己理亏,一时语塞。
  昭平不肯放过她,又抬起头来,目光毒辣辣地射过去,“她当每个人都跟她似的,怀不上孩子,不懂这些。”
  “杨昭平!”雪浓气急败坏地喝止她,可薛梨的脸色已然变了,眼珠钻进了地下,脸上一会赤红,一会苍白,急促地喘息着。
  薛梨进门有四五年了,一直没有孩子,本来就是心底里一块伤疤,看着昭平的肚子一天天打起来,一股气就游窜不定,没出发泄憋在体内,这个杨昭平又不知好歹地、如此残忍地把她的伤疤撕开。现在薛梨心里一片汪洋,是由殷红的血汇聚而成的。
  雪浓眼看着薛梨的脸色越来越差,情绪越来越不对,尴尬地安慰,“阿梨,你别听昭平瞎说,她这人就爱胡说八道,你也知道,别放心上啊。”雪浓只坐在床沿上,没有起身去抚摸薛梨。
  薛梨却似乎是平静了,目光胶着在绣鞋上,开口的冷漠清远让雪浓惊了一下,“她说的对。你们有太阳,你们在阳光下,我在初一的夜半,连月亮都没有。这个宅子里,雪是沙粒,花是墨点,人是孤影。我一直都是孤独的魂魄,我牺牲了。”薛梨说完,转身便走了,脚踩在自己的心上,她以为付出感情总是伟大的,可如今她看清了,强悍的是命运,辛回去了,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中。他的温柔还残留在她的唇瓣上,他的气息还萦绕在她的鼻息间,她想留住他,可她留不住,她发现自己其实就一首心酸的离歌,凄凉地停留在心碎前一秒。她的耳边正回响着那浅淡的音调,残忍地割剥她的幸福,呵,她没有幸福,她早就把这借来的幸福还掉了。
  一段话刺痛了三个女人的心。
  雪浓沉默了,她也在想,这么多年了,她是否也牺牲了?辛和她之间没有爱情,那种每个女人都曾幻想过的甜蜜滋润的天真。雪浓渐渐地失神,她记得,辛和她用力地拥抱,生涩地亲吻,忘情地抚摸,一切都被围困在梦境里,午夜梦回,她还能看到那年轻快乐的两张面孔,醒来,却再也不敢睡去,怕看到那肆意欢笑的样子,她害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她知道她爱辛,爱得刻骨铭心,爱得为了他可以把他拱手相让,爱得她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而活。她知道辛其实是敬重自己的,十多年的夫妻,他们也曾拥有没有他人阴影的时光,他们在一起放肆,这个地位没有人可以取代,因为他们拥有他人永远无法涉足的记忆。这也是雪浓放心大胆地帮着辛筹措纳妾诸事的原因。
  昭平的脸色也变了变,辛应该是最宠她的吧,她突然惊恐地发现她不了解辛,辛到底对她是什么感情,她不知道;辛有多深的感情,她不知道;辛为什么突然疏远她,她也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雪浓第一个回过神来,昭平脸上的失落并没有那么明显,雪浓觉得奇怪,可她自己也是心力交瘁,只把昭平拉回床上摆正,挤出笑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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