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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现在?”向琬晴觉得诧然。那她不是单恋古彦东十八年了吗?是什么样的一分爱,她可以执着十八年?
“没错,谁教我是单眼皮、小眼睛的,我不意外我从来就不是他的选择。”她还是看着古彦东说的。
“那……你不累吗?”
“当然累啊,所以我早就化爱情为友情了,其实我本来前年也结了婚的,只不过无法长期维持下去而已。琬晴——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她终于又看向了她。
向琬晴点点头。
“说真的,我真的是很羡慕你,你是一个很幸运的女孩,你不知道自己拥有了怎样的一个稀世珍宝——一个独一无二的好男人。在这世界上、在你一生当中,我想你再也不会碰到第二个了,所以,你真的要珍惜,不要那么轻而易举地就放开他;若你失去了他,你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向琬晴默然地站了起来。“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贾湘琳欣慰地笑了起来,拍拍她身旁古彦东的肩膀。“这个老男人虽是不懂得甜言蜜语,也不懂浪漫,但他却是一个感性的男人哦!跟他在一起,他会懂得你所有的喜怒哀乐,为你分忧解劳的;有他在你身边,你就什么也不用愁啦。”
“我知道,要不然我也不会执着他了。”向琬晴颔首。
“湘琳,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古彦东衷心感激。
“去!你们轮番谢我干嘛?我又不是你们的媒人,你们的媒人是这间录影带店吧。”
向琬晴和古彦东都不置可否地笑了。的确,这里曾有他们共同的回忆,也有着各自不为对方所知的心情……
“好了,本小姐要走了,不耽误你们了,我肚子饿死了,今天我复出后的第一场官司胜诉了,我要去吃顿大餐,犒赏犒赏自己。”她往外头走去。
“湘琳,改天请你吃饭。”古彦东在她后头喊道。
“再说吧!”她背着他们挥着手,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停了下来,回头对他说道:“唉!我临时想到一伯耶,在我们十八年前认识的时候,这小女孩才刚出生耶,啧啧啧,要是我那时候就认识她的话,打死我也不会相信你会在十八年后会爱上这个小女婴,真的!打死我也不相信。”摇着头,她才真的走了。
“你们真的是交情很深的朋友。”向琬晴有感而发地说道。
“湘琳是我一生中难得的知己,你多跟她相处一段时日,你就知道她是一个很好的人,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我现在就已经喜欢她了啊。”向琬晴笑着回他。
古彦东凝视着她,看着、看着,不禁痴傻了。她的大眼骨碌、骨碌地转动着,眼波流转间散发着纯净的俏黠,再垄虫甜美、惹人爱怜的笑容,这一刻他才猛然发现,她比以前的叶灵更能撼动他——不管是当年,还是此刻。
他走进柜台内,轻轻地把她拥进怀里。“你知道吗?我认为你才是稀世珍宝,我从不认为我配得上你,我一直以为你值得一个比我更好的男人来爱你。”
“什么才是更好的男人?如果不是我爱的男人,再好的男人也不好了。”
“你就认定我了吗?你还年轻啊!”
“可是我再也不会爱上其他的人了。”
“确定?”
“确定!”
“对了,你今天怎么突然会到我公司里去?而且还知道我公司是在十一楼,我记得我不曾告诉过你啊。”
向琬晴抬起头来,一五一十地把古齐今天跟她说的话,转述给古彦东听了。
“这个孩子,怎么会对我有这么严重的误会?谋财害命?亏他想得出来!怪不得了,他对我的态度会在这几年间有这么明显的改变,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古彦东是真的动怒了,一个自以为聪明的儿子,造成了他们今日无端的誓不两立,这怎能不令人为之气结呢?
“古齐他……一个星期没来上课了耶。”
“这个我早猜到了,他连家都不回了,自然补习班也不会去了。”
“什么?他没有回家?”她还以为他只是不来上课而已。
“从那天之后,他就没再进家门了,你也知道他是好胜、倔强的人,我们这样地撕破脸,他当然是不会再回家的。琬晴,如果你再见到他,想办法留下他,或是确定他现在住的地方,我一定要把他找回来,把我们之间的误会化解开来,我们父子……不该这么彼此仇视的。”
“你觉得他还会再找我吗?”
“我相信一定会的!”
“好吧,如果他再来找我,我再试试看好了。”
“对了,快过年了,你会回嘉义去吗?”
“嗯,我一定要回去过年的,怎么了?”
“我想,等你从嘉义回来之后,我帮你重新找一个住的地方,你现在住的那个地方实在太糟糕了,我不放心。还有,下学期开始,白天你还是照常去补习班,至于晚上的打工,你就停了吧,专心地准备大学联考了。”
“行!遵命,一切都听你的安排了。”
反正人也到手了,这个工也就无所谓打不打了,这个想法没错吧?
第八章
一个月后——
叩!叩!叩!
“进来。”古彦东喊道。
贾湘琳拿了一叠资料进来。
“什么事?”
“你记不记得,前几天一位妇人来到我们事务所,说她老公常酗酒、不顾家,又喜欢在外赌博,欠下了很多赌债,所以她要向法院诉请离婚,请求我们帮她打官司,替她争取她女儿的抚养权这个案子?”
“当然记得,这个case我不是交给你了吗?有什么问题吗?”
“我觉得……这个case还是由你来打比较好,你会有兴趣的。”她将手上的那叠资料递给他,并对他说:“这是有关她老公的一些相关资料。”
古彦东打开来一看,看着上面的资料念道:“宋嘉诚,男,四十八岁,结婚十五年,育有一女,今年十二岁。职业:补习班兼职教师。备注:二十年前为补习界的顶尖红人,后因多起和女学生的丑闻案,而声名大跌,接着便销声匿迹在补习界将近十年……”
“如何?想起他是谁了吗?”
“原来是他……叶灵当时的那个男人,也就是古齐的亲生父亲。”
贾湘琳点点头。“没错!叶灵找了他八年,最后才在临死前找到了他。”
“如果不是因为他……叶灵不会走得这么早的。”古彦东沉痛地闭上了眼睛。十年前的往事仿佛还历历在目,却是一段永远不可能重来而避免的悲剧。
“其实说得更正确的应该是,如果不是因为他,所有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而你那个儿子古齐却把自己的罪都加诸在你……及我的身上,殊不知道他真正该恨的是他的亲生父亲,而不是你这个养了他十年的父亲。”贾湘琳已从古彦东的口中得知古齐误解他们的来龙去脉了。
“我并不怪他。毕竟他从一出生,就只有妈妈而没有爸爸,他和叶灵相依为命,苦了八年;他们母子间感情的深厚及依赖,不是外人所能了解或是我这个养父能取代的,所以真的也不能怪他竟有如此荒谬、偏执的想法。我想,错的也许就是我,我并没有放大多的时间及精神在他身上,以至于他对他母亲的眷恋在无形中日益加深、发酵了,也才会造成了今日这样的一个局面。”
“彦东,你为他做得够多了,如果错的是你,那么,谁才是对的呢?”贾湘琳对他的自责,非常不以为然。
古彦东没有答话,静静地站了起来,走向身后的落地窗前,看着外头的景致。
贾湘琳也跟着站了过去,跟他一起看着外头。
“什么时候你这个本就不该背负的包袱可以完全卸下来呢?什么时候你才可以站在自己的顶点上,随心所欲地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呢?什么时候你才能自私一点而多爱你自己一点呢?彦东,什么时候?”贾湘琳突然语重心长地问道。
“没有这一天,他是我一辈子的责任。”
“古齐已经失踪一个月啦,你何不就此……算了呢?”
“我不会算了的,我已经不断地在各大报纸登寻人启事找他;也透过其它的管道协寻他,我相信不久后,我一定可以把他找回来的。”
“你这是为什么?为了叶灵吗?不愿辜负她当年交托给你的这个责任?”
“不,不是因为她,是因为我自己。我要找回他只有一个很简单的理由,因为——他是我古彦东的儿子。”相处十年的父子,拥有的只有彼此,也算是相依为命了。
“唉,你——你这是何苦呢?古齐他并不这么想啊。”
“那是因为他对我有误解,只要这个误会解开了,我相信什么问题也就没有了。”
“但愿如此喽,那这个官司……是你要打?还是就交给我了?”
“我来吧。”
“我就知道。”贾湘琳一副早就算准了的模样。“当年你是毛头小子,什么也不能做,可是现在今非昔比了,你已是一个威名远播的大律师了。”
“那又如何?”古彦东不懂她要说的是什么。
“你可以为叶灵讨回公道了。”
“你怎么狠心把我忘记……我对你是……”一个男子拿着酒瓶,倒在沙发上,断断续续地唱着歌。
叮铃……叮铃……
“你辜负了我……谁呀?老子正在喝酒唱歌呢,谁这么不知好歹地打扰啊?”
叮铃……叮铃……门铃依旧响个没停。
“真是他妈的!”出于无奈,他只好起身拖着摇摇晃晃的身躯,上前开了门,而手上的酒瓶也还拎着。
门一打开,看到门外站着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他的酒醉顿时也清醒了大半。家中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体面的客人呢!
“你找谁呀?你是不是找错门了?”
古彦东一看到他,就知道他没有找错门了。站在他面前的人,就是他要找的宋嘉诚!虽然,对方看起来比他记忆中的样子老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但他还是能够一眼就把他给认了出来;他想,就算他化成了灰,他也一样认得出来的!
瞧他现在落魄的样子,古彦东不禁欷嘘了。当年叶灵为什么会爱上这样的一个男人呢?若她在天有灵的话,会不会懊悔她当初如此盲目的痴恋呢?又假若一切可以从头再来,她的选择依然还会是他吗?
“喂!你怎么不说话呢?看你穿得这么体面,不会是推销员吧?如果你真的是的话,我劝你赶快走吧,我们家没钱的。”一说完,他作势就要关上门了。
“等等!”古彦东立即反手挡住了门,随后,从口袋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我是你老婆委任的律师,来处理你们离婚官司的。”
“律师?”宋嘉诚看着手中的名片大叫:“这个女人果然去找律师了,还敢骗我说她没钱!真是太可恶了!”
“她除了要离婚,最主要的还要争取女儿的抚养权。宋先生,若你愿意放手的话,这场官司也就不用打了,而她也不会跟你多要一毛赡养费的!”
“笑话!我为什么要放手?她说离婚就离婚哪?那我算什么?”他一口仰尽手中啤酒瓶里的酒,接着转身往屋内走去,又到冰箱里重新拿了一瓶啤酒出来。
古彦东关上门,也跟了进去。
“宋先生,你要知道你老婆胜诉的机会很大的,你没有固定的工作,又常在外赌博,又经常喝得醉醺醺的,她手上有足够的证据可以让你不战而败,你又何苦要搞到上法庭、撕破脸的局面呢?那对你没好处的。”
“哼,我才不怕!”他大剌剌地往长条竹椅上坐,一只脚还抬了起来,曲在椅子上,模样甚是粗鲁。玩女人也好不到哪里去的,她以为我不知道,她在外头早就给我偷汉子啦!想离婚好跟那个野男人双宿双飞是不是?门都没有,我不会让她称心如意的。”
“既然你们夫妻已经没有感情了,何苦要这么硬拖下去呢?放她一条生路,她会感激你的。”
“谁要她的感激啊?那又不能当饭吃,如果说……她可以给我一笔钱的话,那我倒可以考虑考虑。不过,婚可以离,女儿我还是不能给她的,这个女儿,我是非要不可的。”
“你要女儿做什么?你连自己恐怕都养不活了,怎么能给她一个好的生活呢?”
“这你就不懂了,女儿嘛,嘻嘻嘻……谁说是赔钱货来着的?我倒觉得……有女儿挺好的,这要是哪一天我没有钱了,或是欠了人家的赌债还不出来,我可以把她卖到什么应召站去,或是让她到舞厅当舞小姐陪酒——”
“你说什么?”古彦东听了怒不可遏,立即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把他给揪了起来。“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对你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可以这么狠心,你这算是哪门子的父亲!”
在记忆中,古彦东依稀记得当年他也曾有这么一次,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衣领,想要给他挥上一拳的冲动。
当时,是为了叶灵;而今天,他谁也不为,只是出于一分正义。可是当他讲完了最后那一句话的时候,他却想起了古齐——“喂,关你什么事呀,你有什么权利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