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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姨,你拿着长梯子做什么?”静香瞅着比阿好还高的梯子,好奇的问道。
翠莲见到夫人居然亲自扛着比她自己还重的梯子,忙不迭的接过来。“夫人,您的丫鬟呢?”
老爷三令五申的不准让夫人一个人落单,怎么几个丫鬟还恁般大胆的敢偷懒?
“我用事把她们支开了。”谁耐烦几个人老跟在后头呀!
静香不耐烦的扯扯阿好的裙摆。“君姨,你还没告诉我,您拿着梯子要做什么?”
“爬墙呀!”
“爬墙?”静香和翠莲齐声尖叫。
“君姨,女孩子……女人家怎么可以爬……爬墙!”太震惊了,静香一句话说的结结巴巴的。
“没办法呀,婆婆不出来,虎姑又不让我进省思院,不爬墙,我怎么去见婆婆!”
阿好哀声叹气,好不无奈。
“夫……夫人,您……您该不会……不会是想……进省思院吧……”知道阿好的目的,翠莲惊讶的连话都说不完全。
“是呀!要不然我怎会想爬墙。”为了婆婆,她可是费尽心力,只希望这次婆婆不会再刁难她,因为她真的想不出别的法子了。
“翠莲,帮我把梯子在墙边架好。”
翠莲死命的摇头。“夫人,省思院是宫家的禁地,没有老爷、范叔的同意,谁也不准去的!否则……否则在祠堂按家法处置呢!”
“如果能把婆婆带出省思院,阿辉要打就随他去打吧!翠莲,你如不帮我,我自己来。”这次阿好是铁了心。
看着夫人一副势在必得的表情,翠莲放弃的同意。“夫人,翠莲帮您吧!”
将长梯架在与省思院接连的墙上,翠莲和静香在梯下扶着,阿好一步一步爬上长梯顶端。
看着底下有段距离的地面,阿好眼一闭,心一横的往下纵!
“噢!”
阿好吃痛的轻喊出声,引得在围墙另一边的静香和翠莲焦急的问道。
“夫人,您还好吧?”
“君姨,你有没有怎样?”
检查肿痛的脚踝,阿好忍痛的站起来。“我很好。我进去找婆婆了,你们快把梯子藏好,免得其它人看见了,坏了我的计划。”
阿好一拐一拐的走进省思院。省思院不大,中央有一幢屋宇,一个小莲池。
莲花早全谢了,只剩几片莲叶,孤零零的挺立在池中。围墙边种植的木拓,枯叶被秋风飒飒刮落,堆积在地上,乏人扫理,平添几分凄凉孤寂。
省思院就像它的主人,把自己孤绝于世人之外,任它残老无人问,心静却神不宁。
虎姑敲敲门,宫林玉华收回凝望西边窗口眼光,带上终年不取下的黑面纱,才唤虎姑进来。
“夫人,天凉了,喝点热茶暖暖身子。”虎姑将手中的茶具在桌上摆好,又替宫老夫人斟上一杯热茶。
宫老夫人摸摸脸上的黑纱,确定安妥后,才端起茶杯,从黑纱下方端上来轻啜。
“今天怎么没听见湘君的声音?”最近有湘君的声音陪着她,虽然没见着人,但她鲜活充沛的嗓音,也冲淡了些省思院的冷清,让她的日子好象也快活了起来。
充姑不屑的冷哼:“哼!那丫头,八成是死心了,今儿个没来。”
“湘君没来?”
宫老夫人怔忡了一会,才吩咐虎姑退下。“虎姑,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瞧见主人的落寞,虎姑迟疑了一下,不甘愿的道:“夫人,如果您想念那女娃儿,明儿个叫少爷让她到省思院口陪您聊天吧!”
宫老夫人挥挥手。“算了,让她陪一个见不着面的老太婆,也是苦了她。算了,她没来也好,我念经时也清净些。”
虎姑似是接受了的颔首退下。
等到虎姑关上了门,宫老夫人才长叹一声。
足十五年了吧!自从宫老爷子过世,第二年她染上了天花,她便覆上了黑纱,退居到省思院来。除了每月的初一、十五上护国寺听住持讲解经典外,她不曾再踏出省思院一步。脸上的黑纱,更是从不曾在外人面前揭下。就算是仲辉或虎姑也不曾。
只是漫漫长日难熬啊!偶尔传进院落的童稚声,丫鬟经过的唱唱笑声,都让她不由自主的望着墙头发呆,心想这片天空外的世界,在过了这些年后,转变成了何种模样?
只是想到她病刚好时,府里下人见到她脸上痘痕时慌张闪避的情况,又将她想出省思院的念头浇息。
她可以不计较他人的眼光,但想到当时在江南办事的玉庭回来后,会以同样的态度眼光看她,她——她不如去死!
一滴泪珠忍不住顺着眼角滑落,滴落在衣襟上。她不后悔自己隐居的决定,但是玉庭他——听仲辉说,他依然未娶亲。
是否……仍在等她?
他怎么那么傻!尽管她的相公已过身,但是她的脸也毁了,他们之间已是万万不可能,他再等下去何用!
从那夜和他逃开家,订情私奔后,至今也有三十余年了!人生有多少个三十年,是她负他在先,他何不恩断情绝的另娶?
每每想到他孤寡的身影,她的心痛不下于他呀!
取下黑纱,宫老夫人颤抖着手抚上自己的脸颊。省思院里没有镜子,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何模样,但是她绝不会忘记十五年前,镜子里那张布满着恐怖的红肿痘痕。一张连她自己看了都尖叫的脸!
阿好趴在东边窗口,屏息的看着老夫人取下黑纱。当面纱一寸寸的滑落,露出一张雍容高贵的脸庞时,她真的是惊得呆掉了!
“没有一点疤痕啊!”像是听见阿好的心声,她的身后突然冒起一句疑问。
不仅宫老夫人转头瞪视,连阿好自己都惊愕的回过头去。
静香和翠莲的眼睛还是黏在惊愕转头,忘了戴上面纱的老夫人脸上。
“老奶奶,您真的是老夫人吗?”
不仅静香怀疑,连阿好自己也很好奇。阿辉不是说,婆婆是因为得了天花留下无数痘痕,丑陋得难以见人,才躲到省思院的吗?
可是眼前这位贵妇人,美丽典雅的不输古夫人呀!
宫老夫人回过神来,慌张的记起自己取下面纱了,又慌忙的戴上去。“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
紧张令她的声音显得严厉。不过察言观色一向不是阿好的专长。
“婆婆,我是湘君啊!您不肯出来,我只好想办法自己进来了。”
老夫人紧张的直按脸上的面纱,生怕它有掉落之虞。
“你这个没家教的丫头,我不肯出去,就是因为我不想见你,你还私闯进来!”
阿好一点不计较老夫人的言词,可静香可不是任人欺负的软性子。“君姨,你为她做了许多,人家根本不领情!什么宫老夫人是得了天花毁了容,才躲入省思院;一切根本都是骗人的!她只是性子古怪,喜欢躲着别人而已!”
“你这小丫头是哪来的野种,好利的一张嘴!”
“老夫人,静香小姐是老爷的女儿,也就是您的孙女。”翠莲知道小姐对“杂种”
这字眼的敏感,连忙插嘴。
“孙女?辉儿有孩子了?他怎么没告诉我?”宫老夫人失神的喃喃自问。
翠莲心虚的低下头。老爷一定是不认小姐,所以才没把小姐的事告诉老夫人。
阿好绕到前面,自己开门进来。静香、翠莲也自动的跟进来。
宫老夫人瞪着她们,脸色又回到最初的不善。“谁准你们进来的!出去!省思院是我的地方,就算你们是阿辉的媳妇和女儿,没有我的允许,也不能随便进来!”
阿好象是没听到的直走向老夫人的面前,直直的盯着她脸上的黑纱瞧。
“婆婆,您脸上又没有疤痕,做什么用黑纱把自己蒙起来?这样蒙着,说话不会不方便吗?”
没有疤痕?老夫人又惊又疑的斥道:“你们别戏耍我这个老太婆了,我得了天花,脸上怎么会没有疤痕?!”
“可是奶奶,您脸上真的没有难看的疤呀!”
静香一句“奶奶”,哄得老夫人心花开了一半。她抚着自己的脸,将信又疑,“真的吗?”
“老夫人,不如您自个儿照照镜子,眼见为凭。”
“可是省思院没有镜子呀!”
难怪!阿好和静香、翠莲这才清楚,为什么老夫人的脸好了,还一直躲在省思院里。
“我去拿。”翠莲自告奋勇,手脚敏捷的出了厅房。
在等待翠莲的当儿,时间滴滴的滑过,再见到自己容貌的压力压得老夫人心神不定。想到自己如果仍是那张痘疤脸——她后悔了!
“你们出去,我不看了!”
“婆婆……”
“奶奶……”
“别说了,我叫你们出去听到没有,反正我住在这也习惯了,出不出去都一样!”
阿好忽然“扑通”的跪下来:“婆婆,媳妇一生未曾说过谎话,我敢向您保证,您脸上难看的疤痕,真的都消失不见了!您就信我一次吧!虽然阿辉口上不说,但是他很希望您能出去让他孝顺的,否则他不会任我这些天在院口跟虎姑胡闹!”
宫老夫人虽没转过头来,轻耸的肩头已代表了她无声的啜泣。
如果媳妇的诚心不能感动她,那儿子的乞求呢?站在门口的宫仲辉感动的瞧着地上的形影。他宫仲辉何德何能,竟能娶到一位这样贤淑的娘子!
“娘,难到一些疤痕就能阻隔我们母子吗?果真如此,那我脸上的这道疤,您是不是就不要我了?”宫仲辉走进来,陪着阿好一起跪在地上,手握着她的手,汲取力量。
“娘,除非您答应孩儿出省思院,否则孩儿就此长跪不起,直到您答应为止。”
宫老夫人转身,黑纱早被泪水濡湿。“辉儿,是娘忽略你了!”
她颤抖的手轻抚着儿子的脸庞,最后落在他的肩头。什么时候辉儿瘦薄的臂膀如此厚实,成为一个真真实实的男子汉了?是在她丢下他,自己躲入省思院这方天地,任他独自扛整个宫家之时?还是在他妻子出墙,整个洛阳城都笑话他,却无人陪在身旁安慰他时?还是他奋勇救人,而其它人却因他脸上的伤疤而排斥他时?
她这个做娘的,是怎样的错忽了儿子呀!
宫仲辉一手握住妻子的手,一手搭着他娘的背,久久不能自己。倏地他将脸埋入他娘的怀里,掩住他克制不住的泪水。
第八章
一见老爷跟在夫人后头进了房里,丫鬟们立刻识趣的退了出去。
老爷夫人的恩爱,早传遍了附近的大街小巷,举凡夫人的沐浴更衣,乃至于夫人的梳理画眉,老爷都亲力而为。更甚的是,老爷日上三竿不出房,连老爷最亲信的总管范叔,都只能杵在门外,不敢敲门哪!
“婆婆怎么说?南院住得还习惯吗?也幸好范叔细心,一直将婆婆的旧院打理干净,没的让婆婆觉得陌生了。”
把老夫人接出省思院,应着老夫人的要求,让她住到以前的旧院落。夜深了,阿好和宫仲辉都告退休息时,老夫人特地把儿子留下来,说些母子俩的贴心话,阿好才会好奇的有此一问。
“娘说南院地方大,她一个人住起来怪冷清的,想接静香过去一起住,人多热闹些。”
其实他娘留他就是询问静香的事,他据实跟他娘解释了静香的身份。他娘好一会的不说话,最后才表示她想招静香陪她一起同住南院。
他娘虽没明说,态度上已接受静香了。她们婆媳同一个心思,已经可以预见宫家和乐融融的美好未来了。
“南院?”阿好想了想,肯定的点头。“南院好,后院太偏僻了,不适合小女孩住。对了!你怎么会恰巧去省思院?”若不是后来他那几句话,婆婆还不一定那么好说服呢!
宫仲辉但笑不语,推着她在镜台前坐下。先不忙着拆卸她的发髻,反而将下颚顶在她的头顶,与她在镜中相望。
“还说呢!我见你青丝素雅,着装时总少了几款花钿,今天特地约了钰钤店老板,带了些饰品来给你挑选,结果反倒是你送给了我一个大惊喜!
宫仲辉从镜台旁边移来一个多宝格,阿好好奇地随意拉开几格,格内的饰品全都美得花了她的眼。她瞪大双眼,难以置信这世上会有这么细致美丽的东西。
宫仲辉瞧她惊喜的表情,拈了一朵珠花插在她的发上。
阿好看入镜中自己的倒影。“阿辉,你觉不觉得我好美!”她的口气,活像在称赞别人似的。
没办法,十八年来看惯了自己粗大的脸孔后,她实在很难记住自己现在是美绝脱尘的湘君姑娘。
宫仲辉在她的头顶印上一吻,“你人美,”再在她的后脑勺烙上一吻。“心更美!
“
阿好咯咯笑着。“虽然是事实,不过就算是假话,你也不会说出来伤我。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阿辉对她的好,有时候都会令她觉得对不起湘君姑娘。阿辉明明是湘君姑娘的夫婿,连口里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