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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侠之金兰结义(上)-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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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兄弟,至少还有一场要比,你忘了?”
  骆廷鸾吐纳一番,确定未受内伤,正要到二人跟前,程逸岸摆手,悠然道:“骆庄主还是不要乱动的为好。”
  骆廷鸾知他表情越轻松,说的话便越当真,当即停住脚步,“你做了什么?”
  程逸岸含笑扬眉,轻轻吐出四个字:“‘春波碧草’。”
  骆廷鸾呼吸一窒,脸上霎时变色,“什么时候?”
  “咦?叔侄情深的骆庄主毅然加入战团,与郭前辈亲切指教我二弟时,难道没发现他右手上有玄机吗?”程逸岸瞪大眼,神情十足天真,说的话却十足损人。
  听他一说,骆廷鸾当即明白,脸一沉,道:“你早算计好了我师叔是左撇子,因此不惜拿自家义弟的右手做毒引——你什么时候竟变成了这样不择手段的人?”
  霍昭黎这才恍悟,刚才程逸岸涂在自己手上的灼伤药,定是含有叫做“春波碧草”的毒,他百毒不侵自然无妨,但骆廷鸾受他附着毒药的手掌一击,却依然着了道。看来他这位结义大哥,是把早把之后的事故推演得清清楚楚,才提前做了准备。这样想着,霍昭黎不仅心中骇然:其实大哥是算命先生吧?
  程逸岸也不与骆廷鸾争辩,仰天大笑道:“好说好说。既然郭前辈负于我二弟,骆庄主也不敌程某的毒术,两战俱败,虚节庄是不是要信守诺言呢?”
  骆廷鸾垂首思索没多久,摆摆手,愤然道:“放人。”
  庄人自然也以庄主性命为重,闪身让道。
  “多谢骆庄主盛情款待,我兄弟这便告辞。解药在我房中。用心找的话,两三天应当可以寻到。”程逸岸说完,拽着霍昭黎,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出得庄门,行不了几步,便见竹林前站着个人影,微弱的月光下,依稀可辨是骆逸冰。
  霍昭黎煞不住脚步,撞上义兄的背,程逸岸一把托住他的腋下搀扶着站稳,脸上是全然的百无聊赖,“辛夫人,有何贵干?”
  “你,又要走了?”骆逸冰神色黯然。
  程逸岸嘴角扬起淡淡的嘲讽,“承蒙贤兄妹盛情款待,但此地不宜久留,辛夫人应该比我清楚。”
  “你不要误会!”骆逸冰急切地道,“哥哥他没有恶意,只是想留住你,婚礼一过,咱们一起去泗合山,当着师兄的面还你一个清白。”
  “清白?程某干下这许多桩血案,哪里还有清白?”
  骆逸冰一迳摇头,“师姐从小看着你长大,你绝不会做那种事!”
  “一入江湖岁月深,辛夫人,你我都已经不同当年了。”程逸岸望着她,柔声说道。
  “你绝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要是那些人真是你杀的,则必有该死的理由——”
  程逸岸失笑,“辛夫人护短可护得真是厉害了。”
  “只要是你的事,师门中个个护短!”骆逸冰突然激动起来,上前紧紧扯住程逸岸衣袖,“你师兄千方百计找你,喊打喊杀必不过是障眼法,只为了不让人说闲话而已。逸岸,你听话,随师姐回去,好好和师兄说明经过,堂堂泗合门,说什么也能保——”
  程逸岸打断她,抢白道:“只要我能交还令师遗物,那就凡事好商量,对不对?”
  骆逸冰倒吸一口凉气,怒道:“你把我们看成什么人了?南华心经是师父给你的东西,我们怎会来硬要?”
  “是吗?”程逸岸深深看进她眼眸中,随即又恢复玩世不恭的调调,“辛夫人深情厚谊,程某心领。无奈铁证如山,就算程某想要翻案,老天爷必也看不下去,程某只想在被捉住前暂且逍遥几日,死了也能当个明白鬼——这点小小的要求,夫人不会不成全吧?”
  骆逸冰凝视他仍是显得十分快活的眼眸,“你决意要走?”
  程逸岸点头。
  “既如此,”骆逸冰深吸一口气,放开手,侧身向后一指,“你就非走这条路不可了。”
  “昭黎,看来今天还有道鬼门关要闯啊。”程逸岸对着霍昭黎说话,口气轻松,眼睛却戒备地看向暗沉沉的竹林。
  霍昭黎一直听他俩说话,心中知道程逸岸若向师门寻求庇护,不但可以躲过眼前的关口,往后的日子也会安定许多,但转念一想,一旦他回师门,两人就再没理由结伴下去,恐怕当下要分道扬镳。他一方面不想许多人指着大哥说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另一方面又不愿就此分离,明明知道回去对他比较好,劝说的话,一时间却怎样也说不出口。两相矛盾之下,还没得出个结论,程逸岸便已扶着他,望竹林而去。
  “大哥,我自己会走——”
  “半死不活的人少废话。”
  “师弟。”
  程逸岸停住脚步。
  骆逸冰咬着唇,涩然道:“……若是支持不住,你知会一声,我便来带你们出阵。”
  程逸岸回头,咧嘴而笑,“辛夫人可以回去睡了,后会有期。”
  “别逞强了。”骆逸冰看他,担忧的眼眸掩不住温情,“师姐知道你最讨厌算计数字的,对这种阵势一点办法都没有。”
  第6章(2)
  程逸岸耸耸肩,继续往前。一会儿他自己停下来,转头,涎笑着道:“辛夫人,先透露一下如何?这阵法里可有八卦?”
  骆逸冰被突然出现的他的笑脸吓了一跳,半晌才道:“有。”
  程逸岸孩子气地皱了皱眉,“是八卦配八门?”
  骆逸冰沉吟道:“可以这么说。”
  程逸岸脸色有些不好看起来,“难道是……九宫八卦阵?”
  “嗯。”骆逸冰蹙眉注视着他。
  程逸岸耳朵眉毛眼睛嘴巴一齐耷拉下来,“辛夫人。”
  “你可是不去了?”声音中有惊喜。
  “不是……你先回去早点睡,明早收尸应该很辛苦。”
  说完,他大踏步走进林子,一边走一边抱怨身边怎么是个臭男人,半点不风雅之类。
  走进竹林,便有一股沁凉之气直透胸臆。如果不是前路凶险,初秋的夜里漫步于此,倒也不失意趣。
  黑漆漆的林中,眼前只有一条小径,程逸岸想也没想便踏了上去——还好,是实地。外头夜风阵阵,进了这里,竟然没有兴起半丝竹叶摩擦之声,只剩下霍昭黎稍嫌沉重的呼吸入耳——程逸岸心中本来不安,听他一直喘气,更是不耐烦,停下来道:“先说清楚,进去之后未必有命出来。我看你一会儿兴许还有用,所以不打算准你一个人逃跑,你有没有不乐意?”“没有。我要跟着大哥。”霍昭黎右手捂着胸口,左手搭在程逸岸肩上,脸色苍精神却不差。
  “你这个破样子,跟着我也没有用处,不如先坐下来运功调息。”
  “在这里?”
  程逸岸冷冷看他一眼,自顾自说起了运功的口诀。
  霍昭黎赶忙坐下,照着他的话缓缓行气。
  程逸岸自己也蹲下来,用手在地上乱画。
  骆逸冰说得没错,他自小爱看书,却唯独对易经避之唯恐不及,那些长得相似的八卦符号,总是今天背过,第二天便忘记了,其中的各般组合演化更是能把人搅得头痛欲裂,因此他从来都没好好学过周易,更别说后世的诸般笺注阐释。骆逸冰体质不适练武,因此拜入泗合门以后,专攻的便是阴阳五行之术,她对于此道之精,连师父当年都赞叹她天赋异秉。
  “根本没法比……”
  没法比也得拼一拼了,不战而降,可是会大失毒飞廉一往无前的风范。
  他在心中将自己赞过无数遍后,勉强就着儿时记忆,默写起奇门遁甲的准则。
  这个比什么八卦六十四卦河图洛书好记,下棋的道理也能多少合他个一二。甲是主帅,乙丙丁三奇分做文臣武将粮官,庚金克甲木,因此要由乙丙丁与庚作战以保全甲。甲不在九宫之列,隐遁于六仪之下。六仪和三奇的排序是有规律的,这个规律不难记,好像是——
  “大哥!”中气十足的声音冷不防自身后传来,程逸岸正想到紧要关头,被他一吓,呼之欲出的答案瞬间跑光,顿时怒从心起。
  “你干什么?”
  “我、我叫你好几声都没回音,以为出了什么事了……”霍昭黎被他一凶,缩着肩膀,声如蚊蚋。
  “好端端的会出什么事?”狠狠给了他的脑袋一记,还不解恨,又重重拉耳朵,霍昭黎哀哀叫,“你不去疗伤来吵我做什么?”
  “好了呀。”霍昭黎拍拍胸膛,“这里一点都不痛了,大哥教的办法真管用!刚才有一股热气从这里流到这里,又走这里,太舒服了!”
  程逸岸看他一脸陶醉的样子,不知为何微微撇开了头,随后没来由生出一股暴躁心绪,怒气冲冲地把他脸挤成乱七八糟的形状,喝道:“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做出这种恶心的表情!”放下手,重重踏着地往前走。至于那个规律——算了,等摸完底再说。
  霍昭黎捂着生痛的脸颊,虽然疑惑还是乖乖“哦”了一声,跟在他后面。
  走了一会儿,前头分出两条岔路。程逸岸与霍昭黎对看一眼。
  “你说走哪边?”
  霍昭黎伸出手指在两条路的方向点来点去,口中嘀咕着什么,最后指到左边,高兴地道:“是这边。”
  “你怎么知道?”程逸岸有些吃惊。
  “我一边念‘我们应该走哪条’,一边轮流点两边,最后是停在左边的!”
  程逸岸抚额摇头——果然他是自己找罪受,才带这么个人在身边。
  连教训他都懒,直接飞身到竹林上空。月光下林间道路晦暗不明,只能大致看出个轮廓来。
  右边再走一百步,便是死路。
  不理霍昭黎邀功般的口气,他一言不发地走上左边。
  绝对不会这么简单的。
  百步后,一个三岔路口呈现眼前。
  霍昭黎继续念念有词耍白痴,程逸岸心中悚然。
  刚刚在上空俯看的时候,决计没有这个岔口。
  程逸岸想在竹子上做记号,摸着竹身,感觉上面一处凹凸不平,点起火折凑上去,手指按着的地方,刻着个“己”字。
  程逸岸在“己”下面画了道线。心中稍安:这里有字,那么旁的竹子上应该也有乙丙丁之类,至少这阵势并非无迹可循。
  知道就算居高临下把地形看了个够,到下一刻又会变得全然不同,程逸岸也懒得多费力气,索性按着霍昭黎“选”出来的路,随便行走。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便已经三次经过岔口,道路分歧也攀升至六条。
  每到岔路,便会有一棵竹子上刻着天干之名。程逸岸猜测每条道上的竹子属于天干的同一宫,十天干,甲遁形,那么充其量也应该只有九个岔路口而已。走完九个岔道,便已经走了这个竹林一周,里头有什么玄机,料来也能大致有数。
  想到这里信心大增,昂首阔步向前。谁料下一个岔路口,非但岔道数没有依之前的规律变成七个,而且竹节上的字,竟是与第三个岔口一样的“庚”,这个庚字下面并无记号,说明与之前所经过的地方并不相同。
  再前行,又回到了第一次做了记号的“己”字那边,岔道却变成了四条。连霍昭黎都觉出事情不对,不再玩“点道”的把戏,扯扯程逸岸衣袖,“大哥,这个地方有古怪。”
  走下去也不过是瞎转而已。程逸岸不说话,坐到地上,想着方才种种。
  已见过的顺序是己、庚、辛、壬,那么大半是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顺次排列,之所以会走回“己”,当是一个循环已毕,其他的天干数在未被选的岔道,因此才未遇到;之所以走到庚,是在其中暗藏了几套不同的九宫,抑或是这个庚与那个庚,其实是同一队形中的首尾节点?
  大约每走百步会出现一个岔口,每棵竹子之间的距离约是一步,那么一百步内有一百棵竹子,这一百棵竹子不再移作它宫的士卒,整个林子里便有九百棵竹子——不对,道边的竹子以外,层层叠叠的总有四五十棵之数,这些层层叠叠自然要跟别的层层叠叠重合……
  “老天!”
  程逸岸抱着头,看着自己写下的一堆数字,一筹莫展。他一向最讨厌算数了!清清爽爽的脑袋也能给搅成糨糊。
  聪明的头脑应该做更有意义的事,这种事——
  “昭黎,你很闲是不是?”
  没有回音。程逸岸想到此阵或许能遁人,一惊回头,却见霍昭黎靠着竹子,垂头,口水挂下来。
  他内伤虽已无碍,适才的比拼仍是极耗力气,又被拖着走了一大段路,一坐下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程逸岸首先想不如让他休息一会儿再说,转念又觉得这么体恤的念头不符合自己平素残暴的作风,遂没好气地伸过手去狠揪他头发,霍昭黎惊醒过来,睡眼惺忪。
  “大哥?”
  虽然滴到衣服上口水大煞风景,迷蒙的眼神倒很不错……咳咳,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你!给我数出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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