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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推她下井,所以她根本毋需有不安的情绪。
要不是因为秦家还有秦老夫人这个老家伙在,疼秦震这小子疼得紧,再加上秦震的外公是当初建国有功的镇国大将军,此刻还在京城颇具势力,就连老爷都畏惧三分,她早就想办法把这小子给赶出去了。
这几年,秦老夫人长年茹素,都待在后山的绿罗阁里过日子,不再过问秦府的大小事,她打定主意,早晚一定会想个办法,让这个碍眼的小子自己滚出秦府。
“大少爷!”石南紧张兮兮的看着他。
打大少爷一出世,他便跟在大少爷的身旁,所以大少爷对如夫人的不满,他全看在眼里,只不过如夫人纵使再有不是,终究还是秦府的如夫人、他的长辈,所以容不得大少爷在下人面前对她放肆的。
“如夫人在问您话呢!”
他依然懒得反应,不愿稍微张开尊口。
“秦震,”季燕口气一沉,“我在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吗?”
他依然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看到身边俨然被吓住的沈织织,他缓缓的对她伸出手。
沈织织一时无法反应,只能呆呆的看着她面前的大手,然后眸光一抬,楞楞的看着这个好看的男人。
“来啊!”他对她勾了勾手。
来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秦震见她没反应,索性伸手一把拉着她,转身就走。
沈织织手足无措之余,只能任他摆布。
“秦震,你给我站住!”季燕气极了,“再怎么说,你也得称我一声二娘,我在跟你说话,你竟然拉着一个低贱的丫头就走?”
一听了这番话,沈织织不由得瑟缩了下,连忙想将自己被秦震握住的手给抽回来。
但是没办法,秦震将她的手握得很紧,她一急,连忙加了些许力道,但是他像是故意似的,不放就是不放。
“大少爷”她急得额头都快要冒汗了。
“秦震!”他低下头,指正。
“随便啦!”小脸上闪过紧张的神情,“快点放开我,如夫人生气了!”要是因为她,害大少爷被责罚,她会良心不安的。
秦震没有放开她的手,只是懒懒的将视线定在季燕的脸上,“这丫头不过就是个孩子,二娘毋需用低贱二字形容吧!”
“就算是个孩子又如何?还不过就是个秦府的奴才。”她的脸上显露恶毒的神情,“我用低贱形容还抬举了她。”
“抬举”秦震状似不以为意的将肩一耸,但是双瞳寒若冰霜,“说到这个,我倒想问问二娘。当年二娘在妓坊里以色事人,侍酒陪饮,为那些只要口袋里有银子的男人遣兴陶情,解闷除忧,又该用何种字眼形容妥当呢?低贱?似乎也是抬举了吧!”
季燕闻言,一张脸顿时一阵青一阵白。
“大少爷!”石南被他的话给吓得一颗心都快要停止跳动了,连忙开口提醒,“有下人在啊!”总得给如夫人面子。
“下人在又如何?这是事实,一个众所皆知的事实,有何不可说?”秦震一脸淡然的反问。
“低贱之人就算穿上再好的丝纲织布做成的衣裳,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一辈子都上不了抬面。”
“大少爷,您这……”石南一时语结。
如夫人一心想要登上秦家主母的大位,虽然正主儿去世多年,但是老爷却迟迟没有把她扶正,一方面是碍于大少爷外公的威信,一方面也是不希望惹得大少爷心中更不愉快,所以这事就这么搁下了。这事一直是如夫人心头的一根刺,众所皆知,现在大少爷说这话,摆明了拐个弯在耻笑她一辈子都登不上主位。
“二娘,若是认为我的话语太伤人,就先自省自己的态度,”秦震直接挑明,“别再让我听到妳用低贱两个字数落我的人。”
“你的人?”
简单几个字,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是面露惊讶。
只有沈织织不太明白现下情势的转变,一脸不安的看着四周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她身上,她不自在的摸摸自己的脸。起床的时候,她记得洗了脸,应该不会有脏东西吧?
“对啊,我的丫头。”秦震语调轻快的回话。“从今以后,她便是我的丫头。至于这破布―要告到爹跟前,妳就去吧,我不在乎。”
提到自己的父亲,他的声音蓦然冷了下来,当众抬手一挥,将二娘拿在手上的布匹打落在地上。
“你―”
“大少爷!”石南吓得白了脸。
“姥姥还在,竟然就放肆做主要替爹办什么寿宴,真是可笑!”他冷凝着脸,“基本孝道不懂吗?还是妳根本忘了我爹尚有高堂?”
季燕铁青着一张脸,瞪视秦震年轻的脸庞。
“在做任何事之前,最好三思!”
她的脸孔因为怒气而由铁青转为涨红。
“妳做错的第一件事,便是明知我爹尚有高堂还替他办寿宴,哗众取宠。”秦震冷着脸不留情的批评。
“第二件事便是我们秦记布庄远近驰名,只要客人开口,要什么丝质绸缎没有!但现下,爹要做寿,|Qī|shu|ωang|以妳广发请帖看来,到时四方来祝寿的人不少,没想到,秦府夫人竟然派人千里迢迢到云南去向其它布庄买所谓的上好布匹做衣裳,这事传出去―秦记布庄的颜面何存?妳连这些道理都不懂,还妄想有一日成为秦府的当家主母……”他冷哼一声,“妳还早得很―”
季燕听到他的话,惊骇得整个人倒退一步,后头的丫实连忙扶住她。她是个聪明人,所以从秦震的话语之中,她很快明白,若是把此事闹大,不但自己贪不到半点好处,反而惹来一身腥。
只不过她若什么都不做,她的脸要往哪摆?又要如何管住所有下人?手中捏着鲜红的布匹,拳头因为用力而发白。
“我们走吧,赶紧去换件衣裳,衣裳都湿了。”秦震低头看着小丫头,关心劝道:“天寒地冻的,着凉了可不好。”
沈织织被他搞胡涂了,原本他还口气不善的对着季燕说话,但他对她说话的口气却温柔得像水一般。
“走吧!”拉着她,秦震一点都不在乎这么做只会惹起一波秋水,径自带着她离开。
“如夫人,大少爷年少不懂事,请您别同他计较。”石南硬着头皮为大少爷向脸色难看到极点的她说情。季燕没有回话,怨恨的目光直跟着秦震的身影离去。他已经十七岁了,一个可以婚配的年纪,前几日老爷说要替他求一门好亲事,对方还是皇亲国戚,若真是如此,他以后更不会把她当一回事。
“他是越大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她的声音里难掩对秦震的厌恶。
“如夫人多虑了。”石南忙不迭的替大少爷缓颊。
她的眸光忽然射向他。
看到她冷冽的眼神,他不由得瑟缩了下,直觉大事不妙。
“那丫头叫哈?”
“哪个丫头?”
“石管事,你少跟我装傻。”季燕低喝一声,“方才被大少爷拉着走的那个丫头!”
“如夫人怎么会问起一个低贱丫头的名字呢?”石南的心因为她的问话而高高的提了起来。
这么些年相处下来,他可说是最靠近秦家主事者身旁的下人,比任何人都还要清楚季燕的脾气。她靠着自己的美貌,深受老爷的宠爱,所以对下人十分严苛,只要有人稍惹她不快,轻则挨顿板子,重则被扫地出府。看来,现在她打算把布匹被破坏、秦震的不敬,全都怪到沈织织这个无辜的丫头身上。
“怎么?”她不屑的扬眉,“我想要教训个丫头而已,连你也要造反吗?”
他敢!即使他在秦府资历再深,她也有办法赶他出秦府。
强忍住皱眉的冲动,石南恭敬的低下头,“石南不敢!那丫头进府不过月余,哈事都不懂,所以请如夫人别怪罪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季燕冷哼,“该死的奴才,你是什么身分,还替人说项?总之,给她顿板子,然后把她给我卖了。”
“卖了?”终究忍不住皱起眉头。
“怎么?难道我没权处理府里丫实的买卖吗?老爷早就把府里你们这班奴才全都交给我发落,你忘了吗?”
“小的没忘。”石南不太情愿的回答。
“既然没忘,就照着我的话做。”她双眼一瞪,“把她给我卖到青楼去!让她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低贱丫头,让咱们家这个自命清高的大少爷看看。”
“夫人,这……”他明白身为奴才,尤其是像沈织织这种使唤丫头,很多事情根本就身不由己,一旦被卖身为奴,命运完全操在别人之手,看来这丫头注定命运乖舛。
“想要保住那丫头可以,”季燕将地上的红布给捡起,然后丢到石南的脸上,“就叫你家那个自以为是的大少爷给我弄来一模一样的布匹来,不然我要那丫头消失在秦府!”
说完,她拂袖掉头就走。
这事若让大少爷知道,少不了又要闹得鸡飞狗跳,可他去哪找来相同的布匹?石南不禁一脸苦恼。
可怜的是那个小丫头,明明什么也没做,却无故被牵连进秦府自家人的恩怨纠葛里。看着季燕离去的身影,他只能摇头叹息。
深夜,秦府一片寂静,后头的下人房里早没了光亮,除了最角落的小屋子里还透着微微亮光。沈织织坐在里头,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她好想睡,可一想到如夫人说如果不能拿出一模一样的布匹,就要把她给卖到青楼,吓得她努力动双手,根本就不敢上床睡觉。
“丫头,妳干么还不睡?”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低沉声音,沈织织吓了好大一跳,她连忙抬起头一看,不知何时,窗台上竟然坐了个人。
“大……大少爷!”她结结巴巴的唤了一声。
秦震淡淡的瞟了她一眼,把她惊恐的神情尽收眼底,薄唇一撇,两手一撑,身子跳进她的房里。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叫我秦震!”他大手一伸,拿起了桌上的碎布细看,“你真以为你有能耐能织出同样的布匹吗?”
“不知道,但总得试试。”
她可不想真的被卖到勾栏院,虽然她还小,但知道那不是好地方,真进去,这辈子就毁了。
见到她畏惧担心未来的样子,秦震感到一股怒火急速上升。
石南将季燕的话带给他,他知道季燕存心要找他麻烦,但他根本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却猜到这事会传到沈织织的耳里,这傻丫头可能会当真,所以才会来看一下,真如他所料。
“不用把我二娘的话当真,我不会让她卖了你!”秦震从没想过要把无辜的第三者扯进自己跟二娘的恩怨之中。
听到他的保证,沈织织很是感动,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下后头,“大少爷,我们出去说吧,姐妹们都在睡觉,我们说话不能吵了她们。”
若是吵醒她们,少不了又是一顿骂。
“放心,我在这里,”秦震看出她的顾虑,大刺刺的说:“没人敢对你碎嘴半句。”
“大少爷真是个好人!”她对他酣笑了下。“但我们还是出去吧。”俨然没把他的话给当一回事。她的话使他对天一翻白眼,他该生气,因为若真要怪罪,她天真的言论可算是对主子不敬。
但是他却什么都没说的跟她步出小屋。
春天要来了,但是天气还是很冷,沈织织不自觉的搓着小手。
突然一件黑色大氅落在她肩上,她吓了一跳,转头看着秦震,大氅上头还有他的温度。
“穿着吧!”他淡淡的说。
“可是少爷―”
“秦震!”他对她一挑眉。
“好吧,秦震。”她对他怯生生叫了一声,“你不冷吗?”
他轻摇了下头。
看着他,她的心头一暖。这大氅的料子极好,看来十分名贵。“你对我真好!”她有感而发。
“好?不,一点都不好。”他忍不住一笑,“我坏了妳的平静生活,妳不怪我,竟然还认为我好?”果然是傻丫头。
“因为你本来就是。”关于这点,她很坚持。她不好意思的看了他一眼,“我的命是你救的。”
“都已经是陈年往事了。”他的口气云淡风轻。对这个小丫头的关爱,或许起因于两人之间巧妙的缘分。
“不管经过多久,这件事都不会改变!”沈织织专注的看着将视线望向远方的秦震。
不知为何?她为了彼此这种冥冥之中的连系暗自欣喜。
“少……秦震,”她忽然想到,改了口,“其实你跟我一样,对不对?”
他收回自己的目光,不解的端详着她,“什么?”
“跟我一样啊!”她红了脸,“虽然你是大少爷,但是你的娘死了,老爷又常常不在家,虽然有一大堆奴才可以使唤,却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感觉很孤单。我也常觉得孤单,虽然身旁总有一大堆姊妹,但总觉得少了一点什么。”听到她在抒发心情,他没有任何回应。她怯生生的看着他,怕自己说错话的问:“你生气了吗?”
他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不,妳说的对!我确实跟妳一样,虽然有爹,却比无父无母的人好不到哪去。”尤其想起娘的冤死,更令他无法原谅父亲。
“可是,你比很多人好太多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