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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将藤条拉直,拈紧这一头的藤心,把内力运达彼端,连续拉动几次,竟把藤心拉出数寸。
这是比打斗更为吃力的工作,虽仅拉出几寸藤心,而且还是最中间的几根藤丝,已教阿玉感到气喘心跳,只好休停下来缓一缓气。
宋敏和两小兄弟看见,都好奇地走拢来看他怎样做法,这时见他居然能把长达三十丈的藤心拉出数寸,不由得喝起采来。
但那宋大娘眉头却是微微一皱,脸上显出一丝苦笑。
阿玉也苦笑摇头,连说了几个:“不行。。”
宋敏却张大眼睛,道:“喂,小子,我看你拉得吃力,我来帮你拉,好吗?”
阿玉忙道:“好,只是力量要使得平均,注意别把藤心搞断了。。”
他二人并肩合力再次又拈起藤心,如法炮制。
这一回因为藤心已经松动,拉起来没有上回吃力,不消多时,已被他二人扯出几根长长的藤丝。
二小又是一阵欢呼,宋敏也泛起笑容,望望阿玉,又望望她娘的脸色。
当她看到她妈妈泛起苦笑的时候,心里不由得暗说一声:“怪呀。”
阿玉专心的拔他的藤条,对于宋大娘一家人的表情,毫无所见。
顷刻间,藤丝被他二人拔出来堆成一个松软的小堆。
宋改叫道:“这回该是我来了!”
阿玉将只眼由藤心瞄过去,已看到另一端透有亮光,试用口一吸,也觉得有气入口,当即笑道:“好,你也来试试。。”
将藤条交到宋改的手上,宋大娘向宋改扫了一眼,回头对阿玉道:
“恭喜少侠大功告成。”
可是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又回头对宋敏道:“敏儿跟我去缝布兜,改儿去看水开了没有,泡上几壶好茶,你爹也该回来了。。改儿别只顾贪玩,待玉哥哥做好了通气管,便和玉哥哥回屋里坐。”
阿玉见宋大娘这般热心替他缝布兜,慌忙连声称谢。
目送母女走远,却见宋改涨红了小脸也拔不出一根藤丝,忍不住好笑道:“还是待我来吧,你能有多大力气?”
宋改把藤条交还阿玉,拍一拍小手,脸红红地站在一旁,憨憨地望阿玉拔那藤丝。
不时跳上那藤丝堆成的小堆上,打了两个筋斗又跳了下来。
阿玉做了空心藤管,卷成一捆,又往树林里斩了一段六、七尺高,三、四尺径的坚木,待把坚木挖空,忽然心念一转,暗道:“若是挖空,万一跌裂了怎生是好?不如让它整段丢下谷去,然后再挖的好。”
他把木头滚回空地,用一扎藤丝把木头捆扎起来,左手提藤,右手提木,笑说一声:“回去罢。”
宋改吐一吐舌头道:“玉哥哥,你哪来的这大力气?教我。”
阿玉笑道:“力气是练武练出来的呀,你娘还不是教你?”
宋改苦著脸道:“娘才不教我练甚么武哩,她只教我蹦蹦跳、爬藤子、爬树、翻筋斗。。”
阿玉失笑道:“那就是教你学轻功呀,怎还说不教?”
宋改诧道:“那是轻功?”
忽又“唔”一声,摇头道:“才不是哩,玉哥哥比我大不了多少,都能跳上树顶,我呢,都跳不到四尺高,说是练重功倒还有几分像。”
阿玉见他说得好玩,忍不住哈哈笑了一阵,才道:“重功这门工夫也有,一脚可以蹬塌几尺地面,一掌可以打死一头大象,要学到重功也是好事!”
宋改睁大了眼,憨憨地问一声:“真的?”
阿玉道:“如何不是真的?你且看来!”
吸口气,运起“盈虚奇功”施展“盈”字诀,开声吐气,左脚向
一块斗大的山石上一脚跺下去,那山石整个陷下尺许,却不像一般人留有一只深陷的鞋印。
宋改竟被这突然出现的奇迹吓得一呆,却闻远处有人哈哈笑道:“好一个‘落地生根’今世能者并无几人,我宋祥仁这回总算开了眼界!”
阿玉一闻笑声立即回头,已见两条身形由山脊奔下,心想:“这人眼力好高,相隔这么远还看得清楚。”
及听来人自报姓名,知是屋主人到了,急回身前迎。
宋改飞奔而去,已急喊一声:“爹。”
宋祥仁说一声:“罢了,那人是谁?”
阿玉心里暗诧道:“这人怎的没有半点父子之情,自己小儿子这般热烈迎接,他只说一声罢了?”
但那宋改喜欢得像甚么似的,拉著他的手,嚷道:“他是玉哥哥,是妈妈的客人。”
阿玉忙躬身道:“晚辈阿玉有礼。”
也许“罢了”两字是宋祥仁的口头禅,这时又说上一句,才握紧阿玉的手,笑道:“小友好功力,这种落地生根的工夫,据说只有寒山‘独孤老人’‘天潭野僧’‘夺魄行者’‘米脂人魔’‘半痴婆婆’几人办得到,现在该加上小友一人了。。不知令师何人?可否告知老夫瞻仰?”
阿玉因见他对宋改尚是那样冷冰冰,又来唠叨一顿,所以大为不满,心想:“落地生根乃一种千斤坠的工夫,与我这‘盈’字诀的金刚降杵完全不同,偏要冒充甚么内行?”
但因宋大娘正帮自己缝制布兜,不便对她丈夫没礼貌,于是,含笑道:“恩师并无名讳,自号为梅洁洁。”
宋祥仁停步搔首,想了半晌,结果还是摇摇头道:“梅洁洁?这人从未听过。。”
宋改忍不住“噗嗤”一笑,跟在宋祥仁身后的宋启也笑了,只有宋祥仁先喝出一个“胡”字,敢情他蓦觉对方是个客人,没有把“说”
字再喝出口。
再三追问,阿玉只得将前后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即时转笑道:“少了两只脚还能教小友练腿上的工夫,天下有这道理么?”
阿玉正色道:“恩师的武艺无人能及,晚辈练不到的地方,尚有十分之九,甚么凌虚飞渡、流水行云,这种绝艺尚且不得其门而入哩。”
宋祥仁不知阿玉对他不满,故意顺口开河来吓他,果然大为惊骇道:“这样说来,令师可说是今世神人了?”
阿玉心里暗笑,仍旧一脸正经道:“恩师曾说一山更比一山高,她自距离‘绝艺’两字,还远得很俚。。”
宋祥仁听得啧啧称奇,见阿玉放在篱笆门边的巨木和长藤,又问道:“小友要这个作何用处?”
阿玉正要回答,宋大娘已因早听到丈夫回到门处,没有进屋就唠叨不停,忍不住扬声骂道:“老不死又不是日子到了,尽在外间啰嗦甚么?”
宋祥仁这才“哦”一声道:“我们进屋再说。”
回顾宋改道:“你和你二哥陪玉哥哥往屋里坐,我即时过来。”
阿玉道:“晚辈来府上叨扰已久,前辈尽管请便。”
宋祥仁走后,阿玉与宋启兄弟回厅上,寒暄不到几句,忽想起辛苦做成的藤皮通气管还放在篱笆门外,生怕被别的东西搞坏,忙将通气管和巨木提进厅来。
因见那庞然巨木,大捆藤皮,堆得不太雅观,又将它统统提往厅后的断崖边缘,专待布兜制成,便可下恶魔嘴救人。
以阿玉个人来说,他无须布兜也可以下谷,大不了手上拿两块板子,便可借力御风。
最初他因恐怕手上拿木桶太重,落地时会被砸碎,才需要一个布兜作为缓冲,这时既然换成巨木已不必再愁砸碎,布兜已成为多余。
但已经麻烦别人半天,总不能说是不要了。
他想了再想,最后决定若连夜能够赶制成布兜便罢,否则明天一早无论如何也得跃身下谷,绝不因一个布兜而耽搁自己的要事。
他虽然决心这样,可是也有一桩难处。
宋大娘用自己的布,出自己母女两人的力替阿玉缝布兜,不但不收工本费,还要招待他食宿,这就叫做人情。
若果在店里缝制还可以催她赶工,在这人情上如何使得?
因比,他竟不知如何是好?默默地将藤管系在巨木上头,便回厅里与宋启兄弟闲谈,不觉到了傍晚时候。
这是另一间小屋,似专用作吃饭的处所,屋的正中安置有一张方桌,桌旁设有十张木凳,两壁安放有一个碗橱和几张小凳子,壁上一条横木,插有锯、凿、刨、斧、墨斗等物,乍看起来就像一家小小的木匠铺。
阿玉心想:“怪不得宋敏敢带我来,原来这里样样俱有,要做一个大木桶又有何难?”
他正在顾盼中,宋祥仁已请他入座,经过一番客套与谦辞,结果还是被安置在上首。
这一桌的菜肴并不丰富,却多是阿玉未曾吃过的东西,熬的甜荆汤,炒的山兔肉,炖的山鸽子,大片的鲍菇竹笋,倒也摆得满满一桌。
除了宋玲、宋改两位小兄弟之外,其余各人个个喝酒,席间杯觥交错,吃得十分尽兴。
起先,阿玉还客客气气,看看别人吃哪一味,他也就吃哪一味,到了酒酣耳热的时候,这种客气也就收了起来,专拣可口的下箸。
一眼看到摆在他面前的白切山鸡,正要伸筷夹起,蓦地发觉并没
有人下箸,不禁略一犹豫。
宋祥仁笑道:“少侠尽管动箸,山居无物,这太不成敬意,这山鸡当作敬少侠自用的。”
阿玉辩道:“这怎么可以?大家吃!”
夹起一块鸡肉就要往宋改的碗里放,宋祥仁忙道:“使不得,他俩小兄弟没有练好武艺,吃鸡生怕会起风疾,不要给他,少侠既然客气,老夫先用一块好了。”
说罢,即将一块鸡肉夹在自己匙里,随又说一声:“请!”
阿玉见既不能夹给两小,剩下一个与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宋启,当然不好意思夹菜给他吃,只好说一声:“晚辈遵命。”将鸡肉塞进嘴中。
这山鸡肉确是又嫩又香,阿玉边吃边钻,还说宋玲兄弟不能吃鸡,未免太过可惜,在与宋祥仁夫妇谈笑中,不觉又多吃了几块。
到这时候,才觉得喉头微微发麻,以为烧这山鸡所放的香料作祟,不禁眉头一皱,停下筷子。
宋大娘忽然哈哈笑道:“这回倒也。”
阿玉诧异道:“甚么倒也?”
宋大娘笑道:“鸡肉里教我下了迷药,所以叫你倒也。”
敢情她认为阿玉始终要倒,竟毫无隐藏地说了出来。
阿玉更加好笑道:“大娘休尽说话来哄我,日里在树林里你说要杀我,这时又说要迷倒我,小子见识虽差,也知大娘绝不会害我。”
宋祥仁望阿玉脸上一眼,笑道:“少侠休听她妇人胡说,尽管吃就是。”
阿玉一瞥宋祥仁面前那块鸡肉,纹风不动仍放在匙上,宋敏的脸上也带有错愕的表情,心知鸡肉里面定有古怪。
但他觉得除了有点麻喉之外,并没有甚么异状,也就嘻嘻笑著说一声:“晚辈遵命!”
专找那盘鸡肉来吃,宋祥仁夫妇也毫不介意地照常谈笑。
但宋大娘却又唠唠叨叨解说江湖上如何使用迷药,如何施放毒药,甚么谋财害命,人肉作坊等等,并还说她确是放了迷药在鸡肉里面。
阿玉听得直是摇头,旋而笑道:“大娘既如此说,何不自己吃几块看看能不能迷倒你?”
宋大娘“哎呀”一声道:“我自己放的东西,自己哪还敢吃?我这种‘春秋丹’作用才大哩,人一迷倒,定要长眠一百八十天才可以回醒。。”
阿玉忍不住一声轻笑,宋大娘正色道:“你不信便罢,也许这药放入了,一时发不出功效,若过一时三刻,功效自见,你胆敢把鸡肉吃完明早仍然无事,我就服你。”
阿玉一赌气,竟把一只山鸡全都吃光,连汤汁也不剩半滴。
宋大娘又笑道:“少侠行走江湖得当心人家用激将法使你上当,臂如方才这盘鸡肉我确已下毒,你也吃出异味,但我怕你不肯再吃,故意激一激你,你果然把它吃尽,这是你自己愿意,我话已说在前头,要是中毒可不能怪我。”
阿玉暗里气愤道:“你到底捣甚么鬼?哪有菜里下毒,还要告诉被害人之理?管你说得天花乱坠,我也不信。”
但因宋大娘再三叮嘱,只好点头说一声:“绝不怪你。”
饭后,阿玉陪著宋祥仁父子坐谈多时,然后宋改引领至客室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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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客室,就是阿玉初来的时候所进入的小屋,这时已经铺好一张大板床,安放有一些寝具。
阿玉待宋改退去,轻轻关起房门躺在床上,回想这一天的遭遇,觉得十分奇怪,宋祥仁夫妇更是莫测高深。
他想了一会,熄灯要睡,忽又听到极轻微的脚步声走来。
阿玉辨别那步音,知来的是个小孩子,是宋玲还是宋改?他一时还辨别不出来。
忽闻门外指声轻敲,接著便叫一声:“玉哥哥,你睡著没有?”
这时他可听出那人是宋改,心想:“这小鬼要来捣甚么蛋?”
他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