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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地提醒了“白龙”石清标,叫道:“是了,我们何不去请教绝千山师叔。。”
想那绝千山昔年名满江湖,功力之高当世无出其右,此番归隐,但他仍是“东海龙王殿”中唯一存在辈分最高的人,虽然他已不问世事,但为了“东海龙王殿”的前途、荣誉,谅来他这位“东海龙王殿”
的智者,必然能有明确的指示。
三人这一喜,恍若黑夜得明灯,当下由“苍龙”秦俭为首,偕同石清标、石清玉陪同阿玉,端正衣冠,进入后殿,来谒上一代的“龙王殿”掌门人绝千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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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掌门正在静室中阅书。。
十多年来,在这静室之中,绝千山过得是如同老僧般的生活。。
这一室之中,伴著他的只有经案、绳床,与一些极简单的家具。
十数年来,绝千山除了经营他的一片小小花园,种花养鸟之外,闲下来的时间都打发在这静室之中。
或是在蒲团上打坐,或是阅书,或是书画,或是瞑想。
此时,他盘膝坐在蒲团之上,面前经案之上,炉香袅袅,一经揭开,微弱的光线中,照见他低眉合十,神情肃然若僧。
阿玉已经听结拜师兄,不,应该叫师兄了,刚才他已经答应加入“龙王殿”“黑龙”申屠虹就应该是二师兄了。
二师兄申屠虹说过师父早年的离奇遭遇,此刻见到这景象,却还是在他心中有一疑问,便是这老人即师父,为何要如此?
为何舍弃了人间偌大的天地,许多事业,甘愿如此禁锢,甘愿忍受长久寂寞孤独?
为甚么呢?这原因也许只有师父本人知道,除此以外,谁也不知。
这一位昔年叱吒江湖的大侠,如今如此消沉,隐居不问世事,让那响当当的名头逐渐在江湖上消失,甚至于连本门“东海龙王殿”门下众人,有时也都会忘了这位前辈的存在。。
静室之中,秦俭、石清标、石清玉、阿玉四人,肃立躬身,同声请安。
绝千山的眼皮慢慢启开,神情肃然,柔和的眼光缓缓地在三人脸上流过。
阿玉心中不由得怦然大跳,师父你可别问我师兄的下落啊,若是你问时,叫我怎能实说?
师兄申屠虹临别之时曾叮嘱阿玉,千万不可说出实情,免得师父知道他陷身在那秦中苍松、劲柏山庄,生死不明,若是惹得隐居已久的师尊出头,远来秦中,遂了那封四娘的毒计,那后果如何,岂能想像?
阿玉心中怦怦乱跳,所幸师父没问起申屠虹的事,秦俭、石清标、石清玉三人当然不敢说,怕连师伯为此伤心。
绝千山面上浮起安详的微笑,问道:“你们四人看来可是有甚么事要问我?”
三人都以为他不出言则已,一出言,一定是要问申屠虹何在?不料大出意外,绝千山或许是老眼昏花,错将小徒弟傅立当作大徒儿“黑龙”申屠虹了。
当下三人错愕,互望一眼“苍龙”秦俭代表发言:“启禀师伯‘大禹门’掌门‘人厨子’危进,来函邀约我东海武林同道,也指名要我‘东海三龙’与会,我们三人知道危进此举,极可能是要与我们比较一番,推定北方武林盟主。。”
说到这里,望著「千山老人”只见他虽然毫不激动,双目微闭,但却微微颔首,显示他正在注意听著这件消息。
不一会儿“苍龙”秦俭胆气一壮,又道:“弟子们认为此番与会,非同小可,我‘东海龙王殿’下,自您老人家隐居之后,尚未推定掌门人选,此番在前去应邀之前,不得不做此准备,适才弟子与石师弟已经决定了掌门人选。。”
顿了一顿,他可不好说两个同门师兄硬迫阿玉动手的话,不料蒲团上的绝千山却代他接口下去,微笑说道:“于是你们就比了。。是比了吗?”
秦俭一惊!不料这位师伯如此精明,已经料到了整个事情的演变,当下身不由己,期期答道:“是。。是比了。。”
绝千山微微颔首,说道:“比了也好,这算不了甚么,当同门之中彼此难以决定掌门人选之时,用比武方式决定,我觉得比口头谦让,心内不服的方式更要好些。”
秦俭脸色仍在通红,绝千山又道:“这不算是甚么同室操戈,谁的聪叫才智,武功高强,谁就能担任掌门,十分公平。。早年,我和我的两位同门师弟一位师兄,就会为了此事难以决定而举行比试,我师兄年长但条件却不及我,掌门一席不能决定时,我便提出比试之法!”
原来这老人也曾主动提议,要求动手,阿玉不禁会心一笑。。
绝千山吁了口气,道:“当时他们惊诧万分,认为同门动手岂不是同室操戈,传出去可真是天大的笑话,但最后终于接纳了我的建议,我们师兄弟四人和和气气地比了十场,终于决定,掌门一席由我担任。。”
绝千山目光之中,神采飞扬,似乎说到这里时尚能保留他青年时的激动。
大侠英风依稀可见,面对著这位老人,秦俭、石清标、石清玉、阿玉四人,分明可以察觉他那眸子之中,闪耀著年轻强壮的力量,睥睨举世,叱吒风云的光采。
绝千山将手一摆,命他们三人坐下,缓缓问道:“你们比试的结果如何?是俭儿、标儿、还是你?”
老掌门人神目如电,他竟能在眼光缓缓流过三位后辈的脸上时,看出了他们比试的结果,目光竟牢牢盯在阿玉脸上。
阿玉心中怦然大跳,天啊!师父一眼就看出结果来,并非老眼昏花,似乎比年轻人还要精明。
那么,他是否也看出自己已经不是傅立?是否也知道申屠虹不在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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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霎时,静室之中,静得无以复加,敢情是秦俭、石清标、石清玉三个,也已发觉了这一点,阿玉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此时四个小辈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全都意识到绝千山必有那不可避免的一问,他的大徒弟“黑龙”申屠虹哪里去了?
谁知竟又有出乎意外的事情发生,绝千山分明是十分诧异的顿了一顿,但立刻恢复常态,奇怪的是他不曾追问甚么,只是开口道:“既然是你入选,那也很好,你的年纪尚轻,以后尚须俭儿、标儿你两个师兄,著意维护,同心合力,精诚团结,始能光大我‘龙王殿’一派。”
顿了一顿,他见四人乃是低头坐在原处,绝千山道:“还有甚么别的事吗?你们来告诉我新立掌门的结果,足见你们周到,但这原可不必,我已多年不问世事。。”
阿玉此时心头一松,突然间心中又自愤怒激起,师兄申屠虹是为了师父而死的啊,而面前退隐的师父竟然问都不问!
阿玉心中甚至发生奇想,想要当场抖出那苍松、劲柏两庄的遭遇,激起师父与同门的愤怒,率领同门前往秦中寻仇。
忍不住脱口叫声:“师父。”
声音有异,绝千山蔼然相问:“哦,你有甚么委曲是吗?”
阿玉的眼前立刻清晰地浮起申屠虹的面容,他那坚定的神色,坚决的语声,告诫师弟万万不可说出真相,免使师尊为此耽心。
阿玉怎能忘记那临别之际,起火的林子,师兄不顾一切的决定,
牺牲了性命来保全自己,为的是报答师门洪恩,为的是“东海龙王殿”
今后的前途。
而阿玉既已向师兄承诺,岂能背信,说出一切?
此番绝千山一问,禁不住期期不能出口:“我。。我。。”
秦俭窥了阿玉一眼,猜测他的心事,道:“小师弟之所以能在比试中赢了我与清标,是因为他此次西行曾遇异人传授奇招宝剑,因此功力大进,轻易地在三人中脱颖而出,获得掌门地位。。”
绝千山只是望了阿玉一眼,没有开口,秦俭又道:“还有令人耽心的是,小师弟此去茅山应‘大禹门’之约,没有争斗比试则已,否则不凭本门‘龙王殿’武功‘大禹六侠’能否心服?实是可虑。”
绝千山听了,哈哈一笑,道:“这完全是多虑,须知天下武功,各门各派均有专长可取之处,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
阿玉不由得眼睛一亮,注意听这位老迈“师父”说下去。
绝千山道:“学武者可分上、中、下三等。。能够兼采各家之长,苦心钻研,自创一派者为上等。仅能穷研一种武功,使之精纯进步,发扬光大者为中等。”
是有意,若无意的瞄了阿玉一眼,又道:“若是抱井蛙之见,墨守师门成规,仅知自身,不去另外参证别派武功,也不能就本门武功另创奇招者,这种人殆如守户之人,也最无用,是所谓的下等!”
阿玉不由得击节大赞道:“对极对极。。”
绝千山微笑对他道:“至少我‘龙王殿’门下,不希望这等庸材,而今你能有奇遇,可喜可贺,以后更希望他能取彼之长,以本门‘龙王殿’武功为主,以他派武功为辅,努力钻研,假以时日,必能有所成就。以后叱吒江湖,风云际会,未始不在意料之中,如果这样,你的成就就是‘东海龙王殿’的成就‘东海龙王殿’今后或可迈入新的境界,发扬光大,实是可喜!”
又转头对秦俭、石清标道:“千万记住,以后绝对不可故步自封,自以为我们‘龙王殿’武功一定是天下无敌,沾沾自喜,满足得意,不求进益。。这是学武者的大忌,也不可拘泥师门派别,以为既是‘东海龙王殿’下,就不可再去学习别派武功,这种观念,也最最陈腐!”
秦俭、石清标恭敬点头称是,绝千山又道:“江湖上许多武技派别,昔年轰轰烈烈,到后来人才寥落,式微消沉,没有别的原因,实在就是后人不肖,只为了门户之见太深,既不能采各派之长,又不能步本门先贤,保守特甚,一代不如一代,实在可惜。。”
他叹口气,又道:“学武者不能困守家中,应当多多历练江湖,先要精练本门武功,以期另有新的发现之外,还须通访其他各门各派,江湖奇人异士,只要他人有一技之长,就该不惜虚心请益就教,甚至于拜他为师亦无不可。。”
秦俭、石清标忍不住的“啊”了一声,开口却不敢说出话来。
绝千山却笑道:“你们不用吃惊,这不算是背叛师门,除非对方要你背叛师门再传武技,那倒是值得考虑。。”
阿玉忍不住插口道:“不用考虑,口头答应了再说!”
绝千山只是微笑,并不接他的话,又道:“年轻之时,尽多尽杂无妨,务求尽采江湖各派之长,这种学习的方式,可明可暗,全在灵活运用。。其实明的当不如暗的,因为明学,求人传授招式武学总要落个人情,若是你换个方式,探知某派高手有一种特别武功,若能引得他与你动手,或是当场露一两手,此时你默记在心,岂不是得来甚易?
神不知而鬼不觉,可堪妙绝!”
说到这里,秦俭、石清标不由得好笑,原来恩师是这样一位不拘形式,诙谐洒脱的老者,鼓厉他们学武,甚致去偷学都无妨。
阿玉听得津津有味,心中十分快乐,原来自己耽心,以为学了别派武功,就是背叛本门,害怕要受师尊责罚。
不料大出意外,反而蒙他老人家高兴赞许,他的一番话竟是句句深入,阿玉心里顿起雄心,要如师父期许,做那学武人中第一流的上等人物,通历天下,访求奇人异士,各门各派。
只要是不致背叛师门,不致有悖道义,人家的出色武功尽可学习无妨,或明或暗俱无不可。
不一会儿,绝千山又说:“至于你三人代表‘东海龙王殿’下,此去茅山应约,无须顾忌甚么‘大禹六侠’若是只凭‘大禹门’的武技,输了也是活该,正是习武的下等人才,不足为虑。”
阿玉忍不住大声道:“对,若是要争北方武林盟主,那当然是本领最高的能得之,你管我用甚么武功!”
绝千山颔首道:“若是茅山之会,除了‘大禹六侠’‘东海三龙’
之外,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来,有别的江湖侠士出现,凭借著高强武功要夺这北方武林魁首一席‘大禹门’‘龙王殿’两派之人,又有甚么话说?难道说你不是我‘大禹门’‘龙王殿’门下,就不能领导北方武林吗?”
秦俭、石清标、石清玉三人引得齐笑起来。
阿玉尤其心领神会,连连点头。
绝千山又笑著说道:“那‘大禹门’下的六个,听说十分骄傲,此去若是比试,尽可事先说明,无论用甚么方法,胜了便无话说,谅来他们六人心气高傲,答应之后,即是输得奇怪,也必然哑口无言,不便发作。”
绝千山设想周到,秦俭、石清标心中再无犹豫,满面欣喜,站起来告辞。
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