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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拜定远大将军, 赐嫁皇家女儿”,要是君保前往,那皇家女儿可就得做小了, 嗬嗬” 君保夫人刘金锭不满地看了一眼叔叔,低声说:“您喝多了,怎么能这么说话?” “诶,我说的是实话,有侄媳儿你,君保不会看上别人,不过皇家女儿里翌祥郡主除外, 那御美人真是天女下凡,谁见了。。嘿嘿。。。都眼馋”。。此言一出,座上立刻窃窃私语起来,偏偏有人嗓音不低,说话的声音还是大家都听见了:“听说翌祥郡主中了疯魔,非杨家六郎不嫁,经常往天波府跑,还管杨将军叫过公公!有这事吗?杨将军,杨夫人?” 杨业的脸刷地红到了脖子,低头喝酒,装作没听见。 “唉,翌祥那孩子本来是个天下无双的绝色极品,色艺双绝不说,人心眼儿也好, 哪个男人娶了她都是此生之福。 真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也不枉柴家的龙脉香烟,可惜呀,她不知发哪门子邪,非想要杨景,杨小六人虽长得帅,本事称得起来,就是太没骨气了,男人吗,活着一口气,不能封狼居胥也就罢了,起码也别当众丢人呀,我要是杨景,不用当众廷杖,早就抹脖子了,这翌祥郡主竟然想嫁个汴梁城里人人都看过光腚挨打的熊包儿,夫婿的光身子都被人看个够了,自个儿嫁过去脸儿往哪儿放!” 有人小声说,很多人还是听见了,大家看去,原来是开国元勋石守信之子太祖延庆公主驸马石保吉。
杨业的脸红里透紫,他低着头一口接一口地喝闷酒,赛花劝也劝不住,坐在邻桌的呼延赞悄声说:“弟妹,你就让他喝吧,要不这老脸往哪里放?你们家六小子也确实太丢人了,不想想老爹还怎么上朝为官?” 呼延赞的声音总是中气充沛,坐在杨业夫妇背后的席棚里的一众僧人们都听得一清二楚。。。
曹彬不想让杨业太过难堪,连忙传令先让和尚们来奏几段盛唐宫廷佛曲,以便缓和气氛,于是,十个奏乐僧依次走上前来,盘膝坐上青砖地上摆放好的蒲团,准备开始演奏《婆罗门》和《悉昙颂》。 佛曲声乐曲调的格式主要有赞、偈、咒、白四种。赞,用于歌颂佛之功德,偈,用于颂扬佛之教义,咒,是密语真言,白,带有音乐旋律,与散板吟唱十分相似。演奏的乐器有磬、引磬、木鱼、铛、铪、钟、鼓等打击乐,也有管子、笛、笙、唢呐等吹管乐和弦乐。。。前面九个僧人已经就坐,最后一个是个身材颀长飘逸的清瘦年轻‘和尚’, 脸上贴着几块膏药,好像在生病。。他走路也很慢,一步一步慢慢挪到蒲团上,坐了下去,有公主府佣人抬过来一架箜篌,放在他面前。。。
《婆罗门》的乐声响起,箜篌却总是有点异样,不是错音就是慢半拍。。那个弹箜篌的也很奇怪,双手戴着一副特制的鹿皮手套,难怪时时出纰漏。。勉强一曲终了,觉光很生气,调换了箜篌手,那个怪异的青年和尚改作了吹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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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06…8…23 20:50:00 字数:2476
手里拿着长笛,脸上贴着膏药的年轻和尚仿佛很踌躇,看到觉光不满的目光,犹豫再三,才脱掉手上的手套,拿起了竹笛。 菩萨蛮悠长的曲调中,笛子占了很大一部分, 这个怪异僧人的笛子还真吹得不赖,高亢激烈时如气贯长虹,清脆凌厉时如玉珠落盘,缠mian悱恻时则如泣如诉。。。坐在杨业身旁的赛花,开始心思完全集中在杨业身上,悠扬的笛声入耳,赛花一愣,紧接着她转过身去看那吹笛人,熟悉的侧影中斜插入鬓的剑眉,低垂的眼帘上长而黑密又略带弯曲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和端正的嘴唇。。这些顿时让赛花浑身发抖,只是此人锃光瓦亮的秃头和脸颊上的膏药十分陌生。。。 “业哥,快看,那人像是咱们的六郎!” 赛花压低了声音悄悄对杨业说。 “嗯,不会,那是个和尚” 杨业抬起微醉的双睛,不经意地说。 “业哥,我看不会错,是他,这身材,这眉眼,这笛声,是咱们六郎啊” 赛花又对杨业耳语道。 “不会,那小畜牲再不成器,还不至于连爹娘都不禀告一声,就出家,更何况是在离家不远的大相国寺出家!” 赛花不作声了。
一曲终了,看到在座宾客们频频点头嘉许,做主人的顿觉面上有光,大长公主很高兴,说:“母妃在世时,最喜欢笛子独奏,记得违命侯李煜的词中就有‘芦花深处泊孤舟,笛在月明楼’的句子,可见笛声的意境非凡,觉光大师,就烦你那小徒弟再给吹奏几曲吧”
“这个嘛,这个弟子刚从外省进京,没见过大世面,怕他被长公主您的场面吓着,容老衲和他说一说” 觉光法师小心翼翼地说道。 回禀完毕,觉光立刻把最后排的那个青年和尚揪出来,低声问道:“严小六,长公主看上你吹笛子了,再给他吹几首助助兴,行不?” 这个严小六听了一呆,想了想,才慢吞吞地说:“法师,我可以吹,但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快说” 觉光法师心里有点不耐烦。 “我喉咙疼,不想说话,要是有人问起,法师务必说我是个哑巴” “可以可以,反正就一会儿工夫,就这么定了,捡你最拿手的吹”
笛声又起,这回是著名的‘鹧 鸪 飞’,曲调婉转悠扬,明显是江南一带“曲笛”的吹奏技巧,一曲终了,连接的是‘长门怨’, 低沉含蓄,宛若是洞箫的声音。。。 座上的宾客们停止了交谈,专注地听着这沁入心扉的笛声。 很多人不由自主地看向吹笛人, 就见那光头青年和尚低着头,让人连他的脸也看不清楚,确实是一幅没见过大世面的样子。。。曲子终了,赛花忍不住站了起来, 看看周围,又坐下,悄声对杨业说:“业哥,我还是得看看那人究竟是不是六郎!” 杨业伸手按住赛花轻声耳语:“花,别急,这里人这么多,待会儿我们跟着他们去大相国寺,老方丈我认得,要真是,哼,神不知鬼不觉, 我们就把这小畜牲带回家去,省得他再丢人现眼!”
夫妇俩正在窃窃私语,就听见长公主柔声细语地说:“驸马,你娘不是最喜欢笛子吹奏的佛曲吗? 我看咱们向大相国寺的主持说一声,将这位小师傅留在家庙中盘桓数日,为婆母吹奏,讲经,不是很好吗?” 说罢,就叫佣人下去把这层意思传达了给觉光法师。 觉光法师自己无所谓,便说只要他本人答应,就可以留下。 于是,长公主派人把这个青年和尚叫上来回话。。。觉光一看,连忙上前双手合十,躬身说道:“长公主殿下,老衲向您禀告实情,这个吹笛子的是我们临时找来的替班,因为他笛子吹得好,我们人手不够,他又是我们方丈的俗家弟子,才过来帮一下忙,此人据说无家可归,方丈收留了他,但是还没入戒,他姓严,叫小六,是个哑巴” 觉光想解释一下,长公主就放弃了。谁知道,长公主叹了口气说:“唉,怪可怜的,既然不是僧人,那更好了,留在我府里,作个粗使仆役,平常没事儿给曹老太太吹吹曲,正好不过。。就这么定了,明儿我派人知会你们方丈一声就行了。”
歌酒尽兴,舞乐撤下,曹彬和众人开始商议打擂人选,屏退了僧人,乐伎。。
觉光垂头丧气地回来把长公主的话说给严小六,同时就有长公主府的管家跟了过来,笑嘻嘻地说:“小子,算你走运,被长公主抬举,赏你碗饭吃,跟我走吧” 化名严小六的六郎无可奈何,又不能说话,只好跟着管家到后面换上件粗使仆役的装束,来到安排给他的下房,和一个长得麻将牌似的粗黑汉子合住一间前院的耳房。。六郎也没什么东西落在大相国寺,不需要去取, 自己来到耳房,见屋内有两只暖炕,粗黑汉子瓮声瓮气地说:“小六,你住门口那个, 这个里边的我自己刚刚烧热” 六郎用手一摸,果然门口的土炕冰凉如铁。。
动手烧火炕,六郎从来没干过这活儿,先是被炕洞里喷出的浓烟呛得流出了眼泪,接着是火自然熄灭,结果折腾了一个多时辰也没能烧热土炕,倒弄得屋里满是烟尘。。粗黑汉子没好气地说:“嘿,你这家伙,怎么搞得?”
六郎歉意地笑笑,用扇子扇开浓烟, 和衣躺在冰冷的炕上。。。也许是太累了,他很快睡熟。。
不知过了多久,六郎忽然醒来,从窗户向外看,根据月亮的位置,他知道现在大概三更天,六郎自幼练就了三更练武的习惯,到时辰准会醒来,眼睛适应了黑暗,他无意间扭头看向睡在里面热炕上的黑粗汉子,不看则以,这一撇之间,六郎吓了一跳。。。
只见黑暗中,一双阴翳的目光正盯着自己看,接着,一双手被长着黑毛的手伸过来揪住六郎的脖领子,六郎不敢说话,就听那人说:“小子,说,谁派你来监视老子?”
六郎假装听不清,茫然地看着这张长满横肉,疙疙瘩瘩的脸。 那黑粗汉子又说:“你不是真和尚,那你为什么剃个光头?”
六郎仍旧摇头,那人狠狠地推了六郎一把, 把他推dao在热炕下,抡起蒲扇般大小的粗糙毛手,对准六郎的背,腰, 臀部一阵急风暴雨般的捶打,六郎咬紧牙,只发出间歇的几声呻吟,那人打了一阵,似乎打累了,呼呼喘着粗气,自言自语道:“嗯,还真是个哑巴”。接着用麻绳将他捆在木椅上,把门带上,出去了。
六郎平白无故受了一顿痛打,又是在刚刚封口的旧伤上,疼得冷汗直冒。 他心里十分奇怪,一个长公主府的下人,为什么怕人监视? 难道这里有鬼?六郎挣扎着暗运内力,费了好半天的劲,才勉强挣脱绳索,他找来一根柴棒,用手拄着,悄悄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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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06…8…24 5:38:00 字数:2081
三更的月色正浓,天又飘起了点点雪花,六郎不知那人去了何处,只漫无目的地沿着墙根黑暗处走,尽量不发出声响。过了一道月亮门,是个梅花林,腊月红梅带雪,在皎洁的月光中别有一番诗意,六郎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气,忽然一个很低沉的声音传入耳膜:“拓跋姑娘,属下还没来的急行事,这两天曹府人多眼杂,为大辽与大宋比武打擂忙着选人。。实在不好动手!”
“嗯,你要小心,有什么异样一定及时通知总舵,这部武经七书中七位先人的行兵精要俱全,除了孙子兵法,其余六部为数极少,不仅我们想要,大辽也想要。所以这曹府中说不定还有别人也和我们目的一样。” 轻轻的女声刚说到这,就听那个低沉的男声急道:“姑娘,说到这儿,我倒想起来,刚才大管家给我那小屋里又塞了个人。。说来也怪。。他是个秃子,却不是和尚,脸上还贴着膏药,白白净净像个文弱书生,连火炕也不会烧。 而且还是个哑巴。 我觉得是他们给我塞了个眼线,就趁黑痛打了他一顿,试探他, 他还真是个哑巴” “哼,别是大辽的奸细,也和我们目的一样吧,你要小心。还有,你注意一下打擂的事” “拓跋姑娘,大辽和大宋打国擂,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苯呀,你难道不知道汉人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说吗?” 说罢,闪身离去。。
六郎听到这里,心里十分震惊,他借着月色,隐约看见一个着黑色夜行衣的女子在墙垛的阴影里正和那个粗黑汉子说话,六郎暗想:“这个女子就是红杏吗? 他们助皇上平叛,立了大功,被任命武安军都统,兵权在握,难道他们有不轨之心?” 他心里一阵紧缩,大辽强敌在北,大宋内部风雨飘摇,如今强悍的鲜卑党项旧部又要趁乱起事,岂不是雪上加霜,北边三十州的黎民百姓又将颠沛流离。。想到这里,六郎不由得跟随那个黑衣女子,身上伤重,六郎轻功大打折扣,三拐两拐,竟然跟丢了。 正在这时,一路打更的更夫和公主府护卫走过来巡夜,六郎急忙闪身入了一个小院子,进去之后,发现院子里有个小佛堂,六郎听得打更声越来越近,怕被人看见,只好退到小佛堂,进门之前,忽然发现佛堂里有灯光,他悄悄捅破窗户纸,向里面看,只见佛堂的供桌前,端然坐着的竟然是长公主驸马,开国大将曹彬!六郎惊讶之余,好奇心更胜,正想看看他在干什么,就听得屋里略带苍老的声音说:“延昭,你在门外?夜里风寒,进来讲话”。 六郎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不等他作出反应,佛堂的门砰地开了,曹彬精光四射的眼睛打量着依墙而立的六郎。
曹彬解下身上的披风给六郎披上,叹了口气:“延昭,你要好好爱惜自己,否则再过个十几年,你会满身伤痛。。十分难过” 六郎不解地问:“曹大人,您怎么知道是我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