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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蒙正想到这里，心头不禁添了一丝而担忧，日前也隐隐听说，六郎帮助佘御勋退了萧关的辽兵，而且大辽燕王韩匡嗣对他敬重有加，很给他面子。这些确实让人心里不那么踏实。这也难怪有人这么说。只怕是皇帝也有这样的想法。吕蒙正以前没有见过六郎，不过，在他看来，这样出身世族大家的公子一向是胆大妄为的。说不好他真的和大辽美人有些暧mei。少年人嘛，又是那样的英俊潇洒，不过和大辽女子有关系，不一定就能断定他背叛大宋，可是关键时刻，想到自己床头枕侧的美女，手下留情，却完全可能。早就听说六将军曾在官家面前为大辽俘虏求情请命。。。这与一个战场上靠杀戮立功的将军何其地不相称！
转身走回后舱，吕蒙正看见的是稻草铺着的地铺上仰面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身体，薄薄一张被子，掩盖着遍体鳞伤的皮肤。英挺的轮廓，笔直的剑眉，高高的鼻梁，紧闭的嘴唇。吕蒙正心中暗暗赞叹：“如此风骨的青年英雄，难怪大宋大辽的第一美女都对他念念不忘。”
傍晚的曲江池，斜照的残阳掠过宁静的水面，倒影着青山暮霭，一切都是那么静谧祥和。可是灯火通明的官船中，大家却乱作一团，六郎吐血绝气，让众人好一阵忙乱，终于把他救活过来。
韦修松了口气：“嗯，千万别死掉，将来皇上要亲自审讯，我们总不能说活口没了。”
吕蒙正心头愤懑，冷冷地说：“韦大人，皇上已经颁旨赦了六公子的一切罪名！”“吕公，你是初出茅庐，不谙官场，这罪名么，还是有的，只不过现在不提，不等于以后永远不提。。。嘿嘿，全看他对北伐是否尽心尽力。。”韦修油滑而冷淡的声音让吕蒙正强压怒火，只好不咸不淡地说：“韦大人，皇上是急着要六公子身体康复，为国效力，不过。。。”“不过什么？”“就怕他到不了京城就驾鹤西游了。”说罢，吕蒙正转身出去，不再理睬韦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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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尽处飞渔火3
更新时间2009…3…5 2：17：32 字数：4516
一进洛水，来来往往的商船和摆渡明显增多，显示着繁华的旧都气象，吕蒙正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官船无论走到哪里，周围的船只便纷纷让路，就连素来不让官船的漕运粮渡和贡品船只也悄悄停泊，让他们先走。尤其奇怪的是，漕河两岸常常驻足很多百姓，默默地不作声地望着他们的官船。
吕蒙正一开始没注意，渐渐就发现了问题，这些人大多特别注意官船的后舱，那里停放着一口薄木棺材，每天都有人探头探脑地朝着它张望。。
吕蒙正信步度到船尾，一些军兵正在和当地商贩购买蔬菜鱼肉。“军爷，这是新鲜的黄河鲤鱼，你老要上几条吧，给大人们尝尝鲜？”买菜的伙夫说：“吕大人不爱吃鱼，郑王爷吃鱼不爱吐刺，还是别惹事了。”那个卖鱼的点头哈腰儿地说：“军爷，您船上的。。。那。。别的大人没准喜欢吃呢”伙夫说：“就两位钦差大人，哪还有什么别的大人。行了。。。菜够了。”
卖鱼的老头儿走了几步，又折回来了。对伙夫说：“军爷，这鱼不要钱，是俺们的一点心意，实话说，俺们知道六将军在船上，俺们说的大人就是他。。。兴许现在他还没有官复原职，可是俺们知道，这北边的仗一打起来，六将军一定是必不可少的，辽狗们就怕他啊！”
伙夫听了，叹了口气：“唉，你老说的是延昭公子？实话跟你老哥说了吧，我们都不知道他现在还在不在。。。”“怎的会不在？不是官家亲自去访的，还学了古人三顾茅庐啥的。。。然后圣旨着了两位钦差大人护送回京么？这个大家都知道啊，两位钦差亲自护送那，这动静恨不得把咱们这块儿山都震塌了。”卖鱼的老头咂着嘴说。“唉，不敢打听，你瞧吕大人和郑王爷那脸，黑得吓人，看来情形不妙，俺们小伙夫，不能进内舱去探视，俺就知道这两天给六少爷送过去的吃食基本没动过，怎么端进去怎么端出来。。。”
“吕公！快，圣上密旨！”郑印急匆匆地走进吕蒙正的舱房。“官家有何示下？”“你看，圣上说，要是六郎有什么闪失，就在船头悬挂一幅山水联，要是一路情况平稳，就什么也不挂！”
皇帝皱着眉头，半晌才说：“这么说杨景的身体真的很值得忧虑？朕本以为也就是冻饿交加，好吃好喝，一阵子也就过来了。。。”皇帝背着手度步，过了一会儿，突然问赵德芳：“皇侄，你看，杨景要真是如吕蒙正奏折上所说的，怕是根本没法参加北伐！”八王嗯了一声：“那就留延昭在京城将养，杨业夫妻一定十分高兴。“”德芳，亏你想得出，杨景虽然不一定能挺枪跃马，帮助一下永清防线，参详一下排兵布阵总可以吧？当务之急，是让他能够如期参加北伐！〃八王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轻声问道：“叔皇，您的意思？”“明天派太医院最能干的御医快马前往洛阳，药材丛宫中发放”八王说：“臣侄即刻照办！”“慢着，德芳，这事。。。朕。。还是属意让。。开封府去办。。。”皇上稍微停顿，立刻吩咐录旨官：“着开封府尹赵恒立即动身，亲自偕同御医前往洛阳，替朕迎接靖远大将军还朝！”皇上说到替朕两字，特意加重了语气。拟完口旨，皇帝又加了一句：“遍贴皇榜，征集名医，一定要把朕对靖远大将军的焦虑忧急之心表述清楚，各级地方官吏要帮助钦差，替朕解忧！”
赵恒一脸蜡黄，心头十分不快，急匆匆赶往盛chun宫。“父皇，儿臣在开封府有众多事务，您怎么叫我去伺候一个半死不活的废人！”皇帝捻须微笑“恒儿，你知道三国刘玄德，这么一个武功文采不堪一提的草鞋小贩如何能够让勇冠三军的赵子龙和智慧过人的诸葛亮俯首帖耳？这就叫做帝王之道。。。”“可是。。。可是。。父皇，道理孩儿都懂。。换谁孩儿也。。没意见。。只是这杨景。。。哼，一想起竹竹妹妹。。我就气不过，凭什么那么好的女孩家被他迷惑得七荤八素？”
“恒儿，什么叫不战而屈人之兵？”皇上亲热地拍拍儿子的肩膀。“父皇也知道你喜欢那个小妮子。。可是她的一颗心都在杨景身上，你强人所难，不但得不到她的心，还让我大宋损失了一员股肱干才。对杨景百般照顾，让杨家上下为你折服，然后把你对翌祥的心思不动声色地泄露。。到时候，杨景自惭形秽，自己放弃，那样翌祥无可奈何之下，自然会。。。就算杨景心有不甘，以杨业的耿直，杨府满门的压力，他也会让步。。这样一来，将来你龙登九五，杨家定然对你拥戴有加，然后让翌祥－－－你的太子妃，用旧情牢牢拴住杨景的心。。你就左手揽万里江山，右手抱第一美人儿。。。”
赵恒听了，脸上笑容渐露，“父皇，儿臣遵旨！”
洛阳郊外，洛水上的官船里，一连好几天都高烧昏迷的六郎突然被一阵悦耳的锣鼓声惊醒，苍白如石雕的额头，反衬着一对剑眉更加黑而笔直，弯曲的长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悄然睁开。
模糊的亮光，刺眼得很！眼前是一格一格的窗棱，外面干枯的树杈显示着冬天的迹象。“难道是冬天了？”六郎心里想着。马上就意识到一阵阵钻心的疼痛渐渐袭来。背上，腰上，双股，还有脚跟，都痛得如同烈火焚烧，只片刻，六郎的额头就渗满了细密的汗珠。
“六将军的面子好大，开封府尹亲自接到洛阳，还带了上好的人参鹿茸。。。”“是啊，虽然只是个开封府尹，可人家是皇子呢。。。听说要不是。。。三殿下早就迎娶翌祥郡主了。唉，最难得的是三殿下心胸宽阔，根本不计较。还亲自来迎接。要我说，杨家也该满意了，这面子给的够足了。”
“是啊，三殿下真是明君胚子，对自己的情敌有如此心胸，何况是对天下百姓？也真够可怜的，看来为了郡主，清减了不少。。我要是杨公子，就成全人家吧，瞧瞧人家，金鞍玉马，风liu倜傥，那是皇子诶。。才配得上郡主。。。”“你这话说得，要论样貌才情，六公子可是天下无敌手，这也是郡主根本不把他人放在眼里的原因。曾经沧海，被那样一个男人爱着，眼里怎么还能容得下其他人？”“哼，男人要有权势钱财才是最根本的，杨六虽然有样貌有才气有武功，可是你看看他现在，一屁股的烂疮，满身的痂壳，又是脓又是血，瘦得象鬼，白得如纸。。。就算英武绝伦有啥用，不是还要人伺候吃喝拉撒。。。哪有半点男人的尊严？傻子才嫁这样的。。。”
六郎觉得胸闷无比，好像无数巨石压了过来，眼前金星乱舞，忽然一片清凉覆盖在额头上，让他神志猛然清楚，低沉体贴地男音在耳边响起：“六弟，你觉得好些么？”声音很陌生，六郎费力地睁开眼睛，一片金灿灿的光芒立刻映入瞳仁。金色的王子冠下神采奕奕的双睛，修剪整齐的微微胡须，一张圆滚白胖的面颊，正俯身看着自己。
“六弟，你让人好生担心啊，尤其是竹竹，自从父皇寻到你回返京城，竹竹就不思茶饭，天天闹着要出来接你。。德芳王兄费劲气力才拦住她。。唉，水灵灵的一个人变得憔悴不堪，要是她看到你现在这样，不定会哭死！”
六郎的明亮深邃的双睛似乎蒙上了一层薄雾，长而弯曲的睫毛拢在一起，视线穿过赵恒金晃晃的王子冠看向竹席搭成的天棚，仿佛穿过了那里飞上了万里蓝天。苍白的脸上显得有些冷峻而淡漠。干裂没有血色的嘴唇紧闭着，对赵恒的话没有一丝儿回应。
赛花一大早就起床了，招呼茗香楚楚梳妆打扮，收拾停当，不放心地再次亲自察看了昭圃，仔细检视卧室里的火盆，暖炉，药锅，亲手试过现在还空着的大床上的被褥，然后命人点了几枝六郎小时候最喜欢的兰花冷香。。这才舒了口气，叫茗香：“咱们走吧！”
茗香眼圈红红的，低着头应道：“是。”
赛花注意到她异样的脸色，轻轻拍拍她的肩头：“小傻子，六郎今天回家啊，怎么没个笑脸？”
“夫人。。”茗香说不下去。。好半天，才接着说：“夫人，六少爷。。他。。病得。。重。。我。。”
赛花微笑着：“茗香。。。我知道。。要是六郎能够自己走动，为什么皇上还传了吊床。。还有太医，使女。。说明六郎他衣食不能自理。。恐怕。。我担心。。他实际上是昏迷不醒。。。”赛花脸上的光彩暗淡了。。
“那夫人您还。。”楚楚小心翼翼地问。
“我还这么高兴，是吧？”赛花接口说：“楚楚，茗香，你们都知道，自从一年前皇帝廷杖六郎，又把他扔到了乱葬岗子，我哭过了多少回？我以为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我心爱的昭儿了，谁知上苍佑护，让我的昭儿不但屡建奇功，还能回到家里！我心满意足，作为母亲，我的昭儿就是今生今世不能下床，我守着他，服侍他，心里也比蜜还甜！这种滋味强过他封侯拜将，领兵在外，让我看不到，摸不着！”
茗香在旁重重地点头，楚楚却说：“绿珠告诉我，皇上和八王都是想让六少爷赶紧养好身子，也参加开春的第一次北伐呢，还说皇上十分看重六少爷的韬略，噢，还有那个火雷。。强弩。。别人现在不是弄不明白嘛。。。要不然怎么会用这么优厚的礼仪去接六少爷还朝。。哼。。”
茗香淡淡地说：“其实官家只要下道圣旨，赐婚郡主和六少爷。。不比什么虚的都强？”
赛花摇摇头：“你们两个，这些话不可当着别人说。。莫说郡主殿下的婚事皇上另有安排。。就是他同意。。我们也不能奉旨。。你们想。。六郎自己身子羸弱。。他绝不会耽误心爱女人的青春。。”
赛花话未说完，杨洪一脚闯了进来：“夫人，老爷从朝堂上传了话来，请您先不要起身去十里长亭迎接六少爷。。”
“为什么？”
“嗯。。这个。。老爷说官家刚刚得了急报，接六少爷的御林军为了赶路，今天早晨走的快了些。。结果六少爷又吐血了，现在情况不太好。。太医只能让他们在路边搭了临时帐篷，让少爷在里面休息。。。晌午过后，才开始慢慢移动，生怕震动引起大出血。。一个时辰只走两里路。。所以怎么也要傍晚才能来。。”
“嗯！”赛花默然不语。
“文武百官，加上京城百姓都要去十里长亭迎接。。。”杨洪偷眼看看赛花，接着说。
汴梁城深秋的午后仍旧相当热，秋老虎毫不留情地撒着每一寸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