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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琪眉头一皱,心想如此慢下去,恐怕不到顶上,也会把人给累死了,因为蔓藤的重量已有百余斤,再加上一个人,只凭单手吊住匕首,无论如何是吃不消的!
因此他在升到王梅芝身边时,突然有了一个主意,先不忙着上去,只用双腿夹着藤身,支持住身子,用匕首在崖上挖了一个尺余深的小洞,再将藤身割断,取了丈余长的一段,余藤就插进那个小洞去,由它吊在那里!
天梅芝也轻轻微笑道:“我正在担心力量不够,也动了割藤的主意,只是怕断藤掉下去,惊动了上面的人,你这一手可比我高明多了”
林琪微微一笑,摆好肩头好让她踏着借力。
因为重量减轻很多,上升也省力迅速多了,片刻工夫后,已经到达那草丛附近,这次林琪为了慎重与安全,抢在王梅芝的前面攀了上去,却见此处竟是一条刚可容人的小谷道。
谷口有长草遮住,又是居临在峭壁之上,自然不会被下面发现,若不是由人带路的话,做梦也不会想到这峭壁的孤峰上还有人迹!
那载人的箩筐与麻绳都在谷口的草后,林琪等王梅芝上来之后,才小心翼翼地顺着谷道,慢慢向前走去!
谷道越走越宽,终至豁然开朗,入眼一片平旷。
原来这一柱孤峰,中间却是空的凹下一块盆底似的平原,四面还围着桶壁似的山石,真正的插入云层之内。
此时已是午后,日影偏西,谷地中阴森森的,寒意沁人,由山壁上反射下来的日光,可以看见正中建着十几间石屋,四下种满了奇奇怪怪的花草!
来到此处之后,林琪再也不怕被人赶下去了,长吁一口气道:“想不到此处还别有天地!”
王梅芝却省现一下地上的草道:“这位万老爷子,果真是岐黄圣手,这些药草药花,无一不是人间珍品,难为他怎么搜罗得来的!”
林琪笑笑道:“王姑娘对此道好像也大有研究!”
王梅芝淡笑道:“我不过是略懂得一点,还是幼年时跟着先父学的,先父治学颇广,只可惜死得太早,否则我还可以多得到一些教训!”
说着眼睛就红了,林琪倒没想到这随便的一句话,会引起她的伤感,连忙笑着劝慰道:“其实以王姑娘此刻之才智,举世之间,能及上的也没几人,尤其是姑娘适才登山之策,见景生机,令在下佩服之至!”
王梅芝知道他的用意,心中不免也有点感动,淡笑一下道:“谬赞愧不敢当,我只顾替先父捧场,忘了尊大人也是一位浊世奇才,身怀绝技,宦隐数十年,韬光自守,假若不是侯行夫这一闹,恐怕他老人家还是不肯出头的再者小妹有一件事,尚闷在心里,不知林兄可肯明示一下!”
林琪微愕道:“王姑娘有何事下问?”
王梅芝盈盈一笑道:“尊大人与苗疆段金花有着什么关系?”
林琪神色一动道:“王姑娘怎么想起这个问题的?”
王梅芝笑笑道:“这也许是小妹多管闲事,先前小妹不知那蒙面奇客就是尊大人,对他单独救走段金花之事还不觉奇怪,及至在林兄口中得知尊大人底细后,觉得段金花与尊大人的关系一定非比寻常!”
林琪连忙问道:“何以见得呢?”
王梅芝神秘地一笑道:“被困的两个女子中,那年轻的一个听说还是林兄的红妆腻友,尊大人舍下她而单单救段金花出困,此中情由不问而知!”
林琪尴尬地道:“这个在下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家父在年轻时曾见过段前辈一面,究竟有什么事情,他们都未对我说过!”
王梅芝笑道:“由林兄风标,就知道尊大人当年是个翩翩佳客,段金花倩绝不减,当年更是美艳照人,英雄美人,自不免相惜相许林兄可觉得小妹这话说得太唐突吗?”
林琪从段金花的一番谈话中,对当年之事多少也有点影子,王梅芝的观察猜测与他所想的不谋而合,可是这是他父亲的少年韵事,做儿子的承认也不好,否认也不好,只得红着脸,窘笑无语。
幸好王梅芝也不再追问下去,指着石屋道:“我们虽不知尊大人等是否来过,但这位万老爷于,一定是他们要找的人,还是赶快去找他问吧!”
林琪自是恨不得早些知道父亲的行踪,连忙飞身循着花园间的小径,向石屋冲去,王梅芝亦步亦趋地跟着,来到石屋之前,二人不禁一怔。
因为这石屋虽有十几间,却是形式一致,距离丈余,由一道石头的甬道相连起来,最奇怪的是这些石屋上,竟没有门窗可入!
而且这十几间石屋,也只有在外表上粗具屋形,屋顶舍墙,竟像是用整块的大石雕成,连一点漏缝都没有!
二人绕着屋子转了一圈,乃是不得其门而入,林琪不禁奇怪道:“这屋子里会有人吗?”
王梅芝道:“怎么会没人呢!除了原有的人外,刚才我们还亲见那个捕蛇人带着他的女儿上来,此地除了这一片石屋外,别无藏身之处!”
林琪不懂道:“那他们从哪里进去的呢?”
王梅芝道:“有屋子就有出入口,只是我们没找到而已!”
说着开始用手去叩石屋的墙壁,又在上面细心地摸着,想从此找到一点线索,林琪见她忙了半天仍无一点头绪,不禁苦笑道:“这屋子四无通道,除非是从地下挖个洞进去!”
他只是随口说一句,不想王梅芝神色一动道:“一点也不错,这屋子定然另外利用地道出入!”
说着离开石墙,改向四面地下搜索,此时日光已淡,谷中更是黑暗异常,连四周景物都模糊不辨了,王梅芝只得拾起一块石头,在地下四处叩击着。
声音很大,屋中却全无一丝动群,林琪不得头绪,只好也学她的样子!
王梅芝敲了一下,忽作欢声道:“在这里了!”
林琪赶快去,只见王梅芝已在地上掀起一块方石盖,露出一个深洞。
石盖的反面,有几个字,略约可辨!
“暗无天日之门!”
林琪不觉失声道:“这门户可真怪!”
玉梅芝连忙止住他轻声道:“这位万老爷子住这么一个怪地方,性情自然异于常人,林兄最好不要随便说话批评,以免引起人的不快!”
林琪脸上一红,深感后悔,忙也低声道:“我们是否下去?”
王梅芝故意将声音放大道:“当然了!主人分明已经知道我们来此,却闭户不纳,显然是不愿意见我们,可是我们又非见他不可,只有失礼自行闯进去了!”
林琪知道她是在给里面的人打招呼,遂耐心地等了一会儿,洞中仍然没有回音,按捺不住,率先跳下洞去。
洞底是一条甬道,黑漆漆地不见五指,林琪只得摸出身上的明珠,借着珠上的光辉照着,慢慢地向前走去。
洞中是人工凿出的石级,慢慢升高,方向对着石屋,走了片刻之后,已经到达第一间石屋之中。
屋里密不通风,只有一根竹管透气,室里四寻,空无一物,只有许多长着白毛的蝙蝠,受了珠光的骚扰,在他们的头上呼呼急飞!
王梅芝失声惊叫道:“林兄注意,别碰着这些蝙蝠!”
林琪也有些骇然,因为那些蝙蝠毛色怪异,身躯硕大,尖嘴利齿,形相十分狰狞,忙问道:“这些蝙蝠会吃人吗?”
王梅芝悸然道:“岂仅会吃人,还会吸血,身上含着剧毒,沾人即死。这白无常原来产于西域沙漠之中,怎么会到这儿来?”
林琪也惊道:“它们叫白无常?”
王梅芝点头道:“那是沙漠中旅客给它们取的别名,就是形容它们歹毒异常,见者即死,如同无常迫命一般!”
林琪不解地道:“那位蒙面老先生既是医中圣手,为何要养着这些害人的东西!”
王梅芝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也许它们在医道上别有用途吧!世上许多害人的东西,常有着特异的性质,善用这些性质,未始不能作为救人良药!”
林琪一叹道:“我对医道一窍不通,也不明白你说的这些道理,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为了防备蝙蝠的袭击,二人走得都十分小心,可是那些白蝙蝠好似十分畏惧光亮,纷纷地躲着他们。
提心吊胆地穿过一条甬道,又到了第二间石室中,里面的情形却更令人惊怖了!
这间石室与前面一般无二,只是多了一张木床,床上有一个女子全身赤裸,许多白无常停聚在她身上,吮吸她的血液。
那女子分明是王梅芝在山下故意用指点伤,又用蛇咬过的村女阿金,王梅芝的用意是想借这个为由,引出这一位隐居太行的医道高人的落脚之所。
这个目的虽然是达到了,可是那女子却受了如此的残害!
玉梅芝一见之下,目中怒火直冒,厉声叫道:“那老贼若是落在我手中,我一定要剥他的皮”
林琪不禁大感愕然,可是他比较冷静,连忙拉住她道:“王姑娘!也许这是替她疗伤的方法呢?”
王梅芝怒冲冲地道:“胡说!我只点了她的穴道,却封住蛇毒内浸,解救的方法很简单,只必解开穴道,再以内力帮她退出蛇毒就行了”
林琪一听也呆了,对这个未曾谋面的老人,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从山中的居人对他那种尊敬的情形来看,他应该是个仁心济世的歧黄高手,然而从他对这女子的行为来看,则又与那些残暴不仁的凶人无异!
想了片刻后,他才对王梅芝道:“王姑娘!你过去看看她到底死了没有?”
王梅芝沉吟片刻后,才摸出两柄短匕,信手一扬,呼呼两声,有两头蝙蝠吃匕首刺中,翻倒在地下挣扎。
其余的蝙蝠一哄而起,吱吱的怪叫声中,朝着两人扑来,林琪早有准备,单手一挥,掌力涌出。
那群蝙蝠遭受重击,纷纷撞在石墙上,断头折翅,尸横当地,只有少数几头,逃过掌风,穿过甬道,逃到前面去了!
王梅芝见蝙蝠都被赶走了,这才移趟到床边,但见那女子遍体都是伤口,血迹斑斑,伸手一探她的脉息,不禁更为愤怒,大声叫道:“好狠毒的老贼”
林琪黯然长叹,不用问也知道那结果了!
王梅芝凄然地从身上脱下黑绸外衣,盖在那女子身上,哽咽地道:“虽然你不是我杀死的,可是对你的死,我还是要负一半责任,你放心地安息吧!我一定要使你死得瞑目!”
林琪也是一声长叹道:“这姓万的老头子真不知是个怎么样的怪人?”
王梅芝含泪愤叫道:“什么怪人,简直是个疯子,等一下我一定要给他好看!”
林琪什么话都不能说,默然片刻后,才低低地进:“走吧!我们还是要找那个老头子,不过经此一来,我们要改变一下态度了,原来我们是不怀敌意的,现在却要小心戒备了!”
王梅芝含泪无语,默然离开石室,穿进甬道,又到达另一间石室,那里面却是空空的不见一物,他们再继续前进。
却不料接连五六间石室都是空的,直到第八间上才有所见,然而见到的却又是一幕血淋淋的惨象。
这间石室的正中放着一张椅子。椅上坐定一人,正是那捕蛇人陈老大,他的手脚都被绑在扶手与椅腿上。
胸前的衣服被扯破了,胸前空出一个血淋淋的大洞,那颗人心被活生生摘走了!
虽然由于前一幕流血的惨剧,使他们对这位神秘的老人起了反感,然而这一幕的惨象更使他们发指。
林琪怒吼一声道:“我要捉到这老贼,一定要叫他尝尝开胸裂膛的痛苦”
王梅芝一言不发,抢先进入甬道,继续向前搜索,林琪也跟在后面,此刻他将要打听父亲下落的目的整个地抛开了,一心只想找到那手段残忍的老者,问问他这些丧心病狂的举动,究竟是何居心。
第九间石室中陈设着许多药瓶药罐,墙上还挂着一些风干的草药,就是不见人迹,他们匆匆地通过,来到第十间石室!
这简直是一副惨绝人寰的冥间狱相!
在石室的周围放着五六口大缸,中间是一张木制方桌,桌上放着一些木盆,这些器皿并无甚出奇之处,令人惊心动魄的是器皿中所盛之物!
在一口缸中,不知用什么液体泡着许多人肢,手脚俱全,颜色栩栩如生。
另一口缸中则是人脸的五官、耳、鼻、眼睛,再过去一口则是大大小小,许多副不同人脑再一口则是内脏
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桌上的磁皿,里面赫然放着一颗人心,血迹犹新,还在不住地跳动着!
王梅芝身子一阵寒颤,忍不住往林琪身上靠,口中惊叫道:“吓死我了”
林琪心中何尝不骇,但他究竟是个男人,胆气略壮,一面支持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一面迅速移步,拖着她离开那所石屋!
王梅芝惊魂稍定,才用手按着心房,颤着声音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