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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争奇记-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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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二。众门徒方始看出厉害。钱应泰脚才沾地,狄遁已自追到临头,双手一拳,施展辣手,往下便抓。钱应泰见对方不听招呼,仍是追来,众目之下,其势不能再躲,眼看危急,只得咬紧牙关,身子往后一仰,背心着地,手足双拳,准备拿出看家防身本领,用十六式救命八躺,先支持过去再行认输,以免受伤更不好看。
  刚往后一倒,百忙中忽然一条灰色影子由冈坡那一面飞来,其疾如箭,转瞬到达,恰与狄遁双双下落。钱应泰目力敏锐,看出又来一人,竟与狄遁来势不相上下,朋辈中并无一人有此本领,料是敌党,知难幸免,一时情急,方欲喝骂,忽听两声“哈哈”,眼睛一花,两个敌人似已撞上。备把双手一舞,“啪啪”两响,两条人影已随笑声飞落两旁,各抖一抖衣袖,从容缓步走来,同喊:“朋友请起!”钱应泰骤出不意,心神一愣,竟忘起立,仍躺地上,作势相待,听人一唤,不禁羞了个面红过耳。纵起注视,后来的是一个老头,同时冈上有一小孩往下飞跑,还未到,也不知是敌是友。方欲询问,申林已自赶来,跪在老头面前行礼,口称“师父”,知道不好。老头先发话道:“钱朋友,小徒无知,不该出门日久不托人照管门户,致有今日之事。听说足下要老朽亲来始允交还,他两次黄山俱未寻到,不料狄世兄万里壮游,无心相遇,同来领教,老朽也得信赶到,适才之事俱都亲见。几位高足也委实有些失礼之处。事由两误,难怪一人。如今胜负未分,尊意如何?”钱应泰定神想了想,答道:“萧老英雄大名久仰多年,本欲借题见面领教,才有今日之事。但是适才已和狄朋友说明在先,胜者为强,这胜负未分的话只可骗那小孩,在下已非狄朋友对手,当然奉让,哪还有什么话说?”狄遁插口笑道:“足下此言足见高明,但申老弟寒素旧居仅有茅屋三间,现被足下将他修治一新,始行相让,受了已觉有愧,何况里面还有贤师徒不少财货衣物,作何处置?自来房客让房,原无当时就搬之理,虽说房主催房已好几次,不能怨他鲁莽,但多的已被挨过,也不忙在一时。莫如由我与申老弟商量,令他暂缓三日迁人,以便贤师徒从容迁移,免得忙迫,遗下什么珍贵之物,我们担待不起。”钱应泰听他仍是语含讥刺,不由气往上撞,狞笑答道:“狄朋友,闲话少说。我当时也曾说过,我如不胜,领了徒弟,当时就走,只为萧老英雄初见,少不得寒暄几句。丈夫一言,如白染皂,你当姓钱的也是一个小人么?说走就走,决不回头。至于我师徒那些零碎东西,暂时何用拿走!自然连房子一齐交付你们,有劳暂时代为保管。还是那句话,胜者为强。今天既然交付,异日自会来取。
  如无此力,我姓钱的永不出世!”说到末句,便往楼门前跑去,喝令众徒速出偕行。
  这时周鼎已从岗坡上跑到,萧隐君见狄,钱二人口舌相争,方欲拦劝,钱应泰已至楼前,知他无法下台,想了想不再言语。一会钱应泰将徒众唤出,作别自去,行时侧团日居,似有愁容。萧、狄、申三人,随带周鼎同去楼内。申林见旧居焕然一新,洞中陈设布置尤极精美,便向萧隐君恭身请道:“弟子寒士,怎住得这地方?意欲请示师父,将他遗物封存一处,拆去洞内外装修楼房,仍还原样,不知可否?”狄遁笑道:“兄弟太迂了。他这俱是不义居,我等受了无愧。何况你上有老母,无以为养。依我之见,他师徒目中无人,安心在此长住,洞中必然藏有财货。我们可将它搜出,用作者母甘旨之需;有余则用以济贫行善。只要志一心专,何在此区区外物之诱呢?老前辈以为如何?”
  萧隐君也说道:“现时别无善地可居,暂时只好如此,倒不必拘执于小节。可乘今天还早,速将令堂接回,我还有事呢。”申林应了,又去张罗茶水。狄遁道:“这里的事你不必管,天已不早,你先接老太大去吧。我看那厮走时神情,必有要紧东西不及带走。
  本人吃我拿话僵住,或者无此厚脸,难保不令门下孽徒来此滋事。我和老前辈还须细细搜它一番呢。”
  申林领命自去。萧隐君随令周鼎向狄遁见礼,并问他还想回家不。周鼎在岗上,先见狄遁本领已是十分欣羡,又觉萧隐君的本领比狄遁还大,能从冈上一纵便到天空,和鸟相似,亟欲从学,哪里还肯回去?拉着萧隐君的手直说:“我愿学本事,不回去了。
  明早给我爹爹送个信去吧。”萧隐君点头笑道:“那个自然。但我住在黄山始信峰绝顶,天风高寒,你此时还禁受不得。你且随适才走的申师兄暂住这里,先跟他学上两年,等筋骨熬练得有点根底,再随我住一齐。我稍有闲空必来看望,就便传授你二人的学业。
  只要好好用功,必有成就。”
  周鼎福至心灵,说什么也要相随同往黄山,不愿离开。狄遁笑道:“此子天分骨格均非寻常,既有这等志气,我送他一丸灵药,足御风寒。老前辈索性成全到底,就带他同去吧。”说罢递了一粒丹药过去,教周鼎行了拜师之礼,改称师父,跪领教益。萧隐君摩着周鼎的头说道:“你太年轻,有许多话都不到说的时候。黄山顶上太冷,本禁不住,偏你机缘遇合大巧,既得我为师,又得了狄家三阳换骨丹,真是几生修到!此丹由我收存,到了黄山再服。我们还有事办,可起至那旁坐定,后早随我同行便了。”周鼎诺诺起去。
  萧隐君随向狄遁道,“我日前闻得人言,钱应泰得了一件异宝奇珍。你适才说他走时神情可疑,今晚定有人来,所料极是。我们且去内洞一看。”说罢,二人同往后洞搜寻了一会,仅发现那座石库和所余数百两散碎银子,别无所得。就现成饮食弄了些,正往外走。周鼎初次拜师,颇知敬畏,因师父未令同人,仍坐原处,等了一会无聊,起身闲踱,无心中走经门侧,一眼看到溪旁柳荫中似有两人影一晃,忽动灵机,仍装未见走过,暗中伏身门侧,往外偷觑,果见两人藏在柳树后面,正往搂侧掩来,颇似钱应泰的门下,恐被警觉,忙往后洞送信。才进洞门,便见萧。狄二人走出,匆匆一说。狄遁闻报,首先飞步往外跑去,到门外不见有人,纵往崖顶高处,四外察看,只见夕阳在山,暮霭苍茫,林鸟啁啾,崖花自落。仰视天空,正有一行白雁飞过,银羽翩翩,映着斜日回光,分外明洁。崖角飞泉兀自汤汤发发下注不已。空山晚景倒甚幽静,却不见一点人影。照那地势和自己目力,绝无遗漏,崖前一片广场小溪,离对面高岗颇远,溪旁林木,行列不密,来人又是沿溪向岸侧绕来,与对冈背道而驰,自己一得信就纵出,即便他事前警觉逃避,也来不及,所经之处离楼侧石崖已近,无可藏伏,一览无遗,料是小孩眼花。萧隐君也跟踪走出,见狄遁人在崖上,也没做理会,携了周鼎,竟直向发现来人之处走去,目不旁视,甚是从容。
  狄遁见那一带俱是沿溪平地,仅有三四丈大小一块石头,像是人工凿成的假山,通体碧油油,满布苔薛,上下种着数十株小松,形虽玲珑,却是一块整石,并无洞穴。出时因那山石正当好细来路,首先注目,并无所见。看隐君师徒业己行抵石前,注目地上,掀髯微笑,似有所获,心刚一动,隐君已在点手相招,忙纵下去,未等张口问讯,隐君指着山石来路一角悄声说道:“来人已经入洞,照他这等性急,或已到了内洞,人还决不止两个。但他所行之路必多曲折,赶去定来得及,石库内近左壁处有一石笋,极好藏身之所。你可先赶进去,开了库门,藏身石笋后面,静以观变。我略做点手脚就来。”
  狄遁朝隐君指处一看,苔薛上面留有几个人手指印,印旁微有半圈缝隙,为碧苔挤满,非近前谛视决看不出,苔也新剥落了一些,恍然大悟,一点头,回身往楼内如飞跑去。
  隐君随就溪旁碧柳折了一技,在石前地皮上画了几十下。周鼎听说奸细已然深入,好生狐疑,几番想问,俱被隐君止住,直等画完,带了周鼎走回楼内,才说道:“那假山乃以前人自辟的一条地道,人已由此进去。我用柳枝画的是奇门遁甲,这些事将来自会明白。如今来人归路己断,由我们捉,跑不掉了。可随我去看活把戏吧。”
  一边说一边走。一会到了里面,推开石库进去。狄遁仍藏石后,奸细尚未到来。重关好库门,一同伏身石后相待。约有刻许工夫,周鼎年幼,已觉不耐,忽听石壁内隐隐有人敲了一响,随又不闻声息,过不一会又响两声,似这样响过三次,别无动静,耳听隐君悄声说道:“你人小,石笋右侧有裂孔,你蹲身下去便看见了。奸细一会就由石壁上跳出,不要则声,将他惊走就没好戏看了。”周鼎大喜,忙蹲身下去一找,石笋上果有指许宽一条裂口,可看外面。伏孔一看,壁内又起响声,比前稍大。停一会,右侧石壁上忽有一块一尺方圆的石头,无故离壁自裂,往外悬出,并不下坠,两晃又缩回去,合上不动,开合之声甚微,看去依旧严丝合缝。壁上本有无数冰纹,有的纹缝比此还粗,如非当时留神注视,必被混过,不易找出,端的细密已极。这次等得时候较久,约有盏茶工夫,那块裂石倏地凸出,石片甚薄,好似石后有柄,悬空抡了两转,便往壁里缩进,壁上立现一个大洞。跟着突出半截人身,细一看竟是一把刀裹着两件衣服,刀头上挑着一顶小毡帽,并非真人。出出进进,晃了三次,收了回去。这才由洞内跳落下一个人来,看去年纪约在二旬以外,并未带着兵器,手里只拿着一个数寸长的钢钩,落地往四外扫了一眼,便往左壁奔去,身法甚是灵巧。到了壁前,好似找不到地方,连用手中钢钩就壁问现成裂缝拨了两处,大小裂缝俱无动静,最后才得寻到,钩起处,拳大一块石头应手而起,壁间又现了一小穴。来人忙将石和钢钩并入左手,右手伸入穴内掏摸了一阵,缩将出来,面上顿现失望之色,怔了一怔,奔回原纵落处,伸手朝里一招。跟着便有一人探头出来,悄声间道,“你找到地方了么?”
  先一人愁容答道:“地方找到,东西丢了,这可怎好?”后一人闻言面容骤变,惊道:“都是你贪功讨好,师父脾气古怪,今日又在怒火头上。他已一口断定藏宝地方隐秘,即便敌人在此住上三年两载,如若不知底细,也没那巧发现的事。真拿我三个当心腹人,自己又不便来,才行说出。这东西他爱如性命,来时那么千叮万嘱的,如不给他盗回,难免疑心是你吞没。我和尤师兄没有下去还不怎样,你却如何交代?”先一人冷笑道:“这老不死的事事私心。我们跟他多年,休说真功夫不曾得到传授,平时连真话通没几句。这里搬来并不算久,竟会被他安有一条地道,如非今日用上,谁也当它是座假山,谁知道下面有路可通洞后呢!并且岔道有好几条,弄巧还有别的把戏都说不定。
  多年师生,按说情如父子,既然库中藏有这样异宝奇珍,就该早说。我们如早知此事,适见情势紧急,彼时双方话未说僵,主人仍是我们。不大点东西,随便着一人入库就拿走了。偏要这样鬼鬼祟祟,自己拿人当贼才出这事,怨着谁来?”后一人道:“闲话无用。东西不在,想已被对头事前取走,你看可有什么痕迹么?”先一人答道:“哪有什么痕迹?”后一人道:“照师父说,他发现原先这里是前朝大盗窟宅,洞壁内除地道外,有许多空洞,看出房主人虽在此地久居,一无所知,连这石库都未开过。对头今日新来,至多发现石库。这些洞穴,大大小小有好几十处,又有满壁裂纹,虚虚实实,鱼目混珠,藏宝之处更是两层,外人就是寻到,也当是个实心的;况在仓猝之中,决难发现。如今他多年积聚和库中所得之物早已运走,只这件宝贝不舍交人,他放心大胆,但然就走,也由于此。那两对头把他小孩一样看待,定然敢作敢当,取了决定不赖。如已取去倒也罢了,听你所说并未取去,这却怎好?”先一人愤道:“反正于心无愧,管它呢!回去实话实说好了。你且躲开,待我上来好走。”
  狄遁闻言,方欲纵出擒拿,吃隐君一手捂着周鼎的嘴,另一手将他拉住,不令出声行动。后一人闻言并未让开,出声却是更低,悄道:“这东西丢得奇怪。日里师父败前,我进楼看小马,正遇曹师弟走出,说尤师兄在里面给马师弟取伤药,说完便慌慌张张往里跑。这时小马已死,他二人怎会不知?况他伤处药已敷满,外屋药未用完,还往内里取药则甚?师父命他同来,原是互相监察,谁都知道,他却说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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