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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亲眼所见、内心感受到的现实就是这样。
因此,她只能祈祷贝海默特所说的话能够成真。
没错。
祈祷,这是力量微不足道的她唯一仅存的慰藉。
经过数分钟之后。
吉田的身影出现在御崎市车站附近的高楼屋顶。她将扁平的书包压在裙子前面,让两者不受高处的风吹袭。
她稍稍环顾四周,专供出入的大门装设了看起来非常坚固、紧急专用的箱锁。一眼便可看出这是一般人不能随便进出的场所。
然而,自己现在就站在这里。
吉田有些恍惚地感受自己现在的状况。与卡姆辛相处的短短时间内,已经数不清究竟是第几次的经验了。连惊讶的情绪也处于消耗殆尽的状态。
大约十秒钟之前,在卡姆辛的带领之下走进没有人烟的小巷,贝海默特随即以泰然自若的语气说道:
“小姑娘,如果害怕可以闭上眼睛。”
基于各种层面的恐惧,吉田按照他所说的闭上眼睛。
突然间,全身可以感受到整个环境冷不防震动起来的感觉,以及扑打在脸上的风,少说有云霄飞车飞降而下之际的数倍。
就在即将失去知觉之际睁开眼睛,回神一看已经站在连边缘的栏杆也没有的高楼屋顶上。
最简单的,除此之外想不出其他的方法也就是能认为,她是飞上来的。
伫立在一连串不合常理的状况面前,御崎市的景观在她的眼下拓展开来。
正下方可以看见大马路,路上的车辆有如玩具一般,闹区的繁华景象看起来宛若流动的沙子一样。转向旁边一看,可见御崎市车站与两端延伸而出的铁轨,正对面就是忘也忘不了的,与坂井悠二第一次约会的御崎中庭·拱廊美术馆——
(——咦?)
刚才突然间,觉得有种既视感。
正确说来,好像在哪里遇过跟现在感应到的类似的感觉
“那么,差不多可以开始了。”
从正在努力回忆的吉田略后方,冷不防传来卡姆辛的声音。
“!?”
没有发出声音,而是如同倒抽一口气那般的惊呼,让正欲回想起来的情景顿时消失无踪。回过头来的吉田从忘我的沉思之中,被拉回卡姆辛两人身边的残酷现实中。
“你不要紧吧?小姑娘。”
“该不会有惧高症吧?”
“不、不是,不是这样的。”
吉田回应他们关心的话语,同时也感受到害怕。她已经无法按照字面,直接接受两人所说的话。反而从他们的关心当中,感受到一股从根源支撑着他们的庞大存在,这样更是加深她的恐惧。
企图隐瞒内心的想法,但也明白一定会被识破的同时,她询问两人:
“不是应该到各处去修复出问题的地方吗?”
“啊啊,这么说也是没有错,但只是一种譬喻。藉由直到刚才做好的标记,可以让小姑娘你自由自在感应这个城市。”
“?”
面对一脸纳闷的吉田,卡姆辛摇头回应。
“啊啊,对了,总而言之,或许可以尽快进行作业也说不定。”
“唔嗯,小姑娘。”
贝海默特按着要说的话,吉田刚才已经听过一遍了。早有种预感他会这么说。
“害怕的话可以闭上眼睛。”
吉田因为太过害怕以及伴随而来的满腹狐疑,所以这次并未闭上双眼。
卡姆辛并不以为意,随即拿下披着的风帽。身后编成一条发辫的黑色长发随着高处的风不停飘扬。
“!!”
这时吉田才第一次看清卡姆辛完整的面容。
整张脸伤痕累累。除了披着风帽之际仍然可以看见纵切过下巴边缘与上下唇瓣的疤痕,年幼却端整的脸庞还有着许许多多数不清的伤疤。其中,一双拥有茶色虹膜的眼瞳散发出炯炯有神的光彩。
“所以刚才不是提醒过了吗?”
卡姆辛以沉稳的语气告诫做下无谓选择的少女,“但是理所当然的”,他并未重新披上风帽。单手轻轻挥动缠着布条的棍棒,就宛如魔法师的魔杖,又像是指挥家的指挥棒般。然后像是顺便一样继续说道:
“就是担心吓到人,才会遮起来。”
“其实可以完全治愈,这小子就是不听劝。”
贝海默特带着莫可奈何的语气笑道。
“可以治愈?你是故意留下可以消除的伤疤吗?”
面对吉田显得迟疑的问题,卡姆辛语气爽快地回答:
“啊啊,这是我战斗的回忆,我们的身体原本不会产生任何变化,但是藉由与人往来交手之际最后将这些事物铭记在心,因此自然而然留下了回忆。长久以来的战斗经历当中,也累积了许许多多的回忆。”
“”
吉田对于日积月累的威严,顿时心生与恐惧相同程度的敬意。突然间,有种熟悉的感觉。刚才在眺望风景之际
(到底是什么呢——啊!)
想起了那段原本细小微弱,随即转为清晰的回忆。
与坂井悠二第一次(其实也只有一次)约会之际遇见的那为老绅士。
仰望在黑暗中散发光彩的彩绘玻璃那令人印象深刻的悲伤背影。
跟遇见那个人的时候感觉很相似。
(这个城市遭到吃人魔的肆虐难道不会的!)
那为正直的老绅士绝不可能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虽然只是在内心侮蔑了对方的形象,吉田也觉得很内疚。而且,由于那为老绅士的气质跟卡姆辛很类似
(对了,或许他就是卡姆辛所说过的,打败怪物的同志也说不定。)
于是做出与事实完全相反的结论。
接着她又想。
自己不经意擦肩而过的、相遇认识的人们当中,有值得尊敬的人、有吃人的怪物、也有被变成火炬的可怜人,这些人曾经混杂在一起不,现在也是混杂在一起。世界不仅广大辽阔,而且深不可测。
“那么,这次真的准备开始了。”
卡姆辛对准她,轻而易举地以单手挥动质感与他的矮小身材完全不搭的粗长棍棒。
突然间,他的周围涌现褐色火焰。
“呃!?”
这道褐色火焰袭向虽然感到害怕却全身僵住、瞪大双眸的吉田。她将书包仅仅抱在胸前同时闭上眼睛,整个人缩成一团。
“——!!”
就在内心的恐惧超越极限,即将大叫出声的前一刻,作业结束,顿时安静下来。
“感觉还好吧?小姑娘。”
卡姆辛仿佛询问热水温度如何的温吞语气传入耳际。
“要是感觉害怕或痛苦,我们会立刻让你出来,尽管告诉我们不用客气。”
再加上贝海默特的声音。
战战兢兢地抬起脸环顾四周,才发现整个视野埋没在一片猛烈燃烧的褐色火焰里面。从火焰之中可以隐约看见再次将棍棒扛在肩上的卡姆辛以及屋顶的风景。
(火焰在屋顶燃烧不对?)
自己的身体正飘浮在由火焰包围而成的空洞当中。她似乎就待在一个外观看起来像是胶囊或球体形状的火焰当中(其实所谓的火焰胶囊是呈现跳动的心脏外形,不过她自己看不见)包覆着她的炽盛褐色火焰摇曳着激烈却温和的斑斓色彩。
“这是什么?”
一边开口的同时,语气之中也警戒着会不会呼吸困难,不过处在火焰之中的感觉就跟平常在外面一样,完全没有影响。仔细一想才发现到,根本不觉得烫。
卡姆辛隔着火焰轻声回答:
“啊啊,这个叫做‘卡达修的心室’不过,详细的说明实在没有什么意义,总而言之,既然身体与健康状态没有影响的话,就可以开始了。”
“好、好的。”
吉田不明就理地答道。她对于笼罩自己的褐色火焰这种梦幻景象的赞叹,竟然胜过了卡姆辛他们所担忧的处在密闭空间的不安。不但不觉得灼热,甚至有种充满奇妙温暖的安全感。
此时
外围突然像是入夜一般暗了下来。
(感觉就像飘浮在夜空一般。)
还不等吉田对于这个状态感到不安之前,构成“卡达修的心室”的火焰开始勾勒出不计其数的细小漩涡。很快的,每个小漩涡往中心凝聚,化为一群光点。
“哇、啊——————?”
不知不觉,吉田已经飘浮在由褐色星星所形成的小型天象仪当中。她目不转睛地注视了数秒钟,在这个星空之中渐渐浮现出一个隐约的形状。
“这是地图?”
“一点也不错,虽然可以直接以肉眼观赏,不过闭上眼睛以全身去感觉也别有一番风趣。小姑娘你现在要以我们在各处设下的标记位中继站,去感受这个城市的存在的流动。”
在卡姆辛说明之际,吉田乖乖依令行事。因为自己周围的景物实在美得让她足以克服原先的恐惧而愿意遵从指示。
(以全身)
仅仅借助语感,按照说明试着感觉。周围宛如从内部观看透明的地球仪一般,浮现出御崎市的全貌。
(好漂亮。)
并非以肉眼观看,而是内心如此认为。
透过卡姆辛设置的标记,吉田可以感觉到。御崎市这个世界的存在充满了“原本拥有”的和谐美感。然而
(啊?)
在这个美丽的和谐之中,有股奇怪的流动与沉淀现象。
少女在这个城市土生土长,并且身为和谐现象之中的一分子,可以感受到在原本的外观与流动之中,夹带着许多不协调感与失落感。
凹陷。
失去。
中断。
(啊啊,原来如此。)
许许多多原本应该存在的事物消失得无影无踪。由于这些事物的消失,原本应该密切维繁的事物、紧紧缠绕的事物、牢牢支撑的事物,全部飘浮在半空或者半途扭曲变形。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扭曲”
可以感觉得到。
正因为她是在这个城市土生土长的“存在”,因此身为调音师的“盛装骑手”卡姆辛以及“不拔的尖领”贝海默特,才会要求她协助他们进行工作。
“啊啊,你可以感觉得到吗?就是这样没错,小姑娘。”
“哎呀、哎呀,这下子,调音的工作终于有着落了。”
卡姆辛与贝海默特以放松的语气说道。
从这个略显松懈的声音一隅,一股微弱却鲜明的情感
如同令人发麻的电流一般,不经意流向吉田。
(这是?)
吉田感觉这股情感跟自己现在感觉到的很相似。仿佛自己就是“名为御崎市的生物”,内心对于失去的和谐与存在感到悲伤很相似,但规模来得庞大许多。
那就是他们两人所抱持的心情。
从表面上漠不关心、满不在乎的态度完全感受不到的
深沉的叹息与浓烈的哀愁。
那是透过将吉田一美所在的御崎市当做“全世界”这种无法想象的规模,才能感受得到那股深不见底、永无止尽,深沉、浓烈的叹息与哀愁。
而且他们内心还有一样是吉田所没有的,比起这股情感来得更为强烈的事物。
怀抱着叹息与哀愁
仍然继续勇往直前的
坚定决心。
(明明感觉十分痛苦难过为什么)
那是透过象征卡姆辛他们自身的火焰所产生的“真实的共鸣”。
吉田无法理解这个原理,她只是可以清楚感觉到这个事实。
感觉到他们足以跨越负面情感的力量。
(如此空虚,甚至感到无能为力的行动,不断、不断地?一直、一直地、持续、持续地进行着?)
在永无止尽的当下之中前进,如同苦行一般的步履。
她可以感觉得到。
不能停止,只能往前的步履。
(不管怎么样,就是无法结束但为什么还要继续下去?)
纳闷不解的她,这次听见了卡姆辛本人的声音:
“小姑娘,请你努力保持和谐的想象。”
“是,是的。”
他的声音已经感受不到刚才的叹息、哀愁与决心。
一贯温和却令人心生畏惧的声音。
为什么会对他产生这种感觉呢?
(我明白了那是卡姆辛真正的内心。)
吉田终于恍然大悟地心想。
卡姆辛跟贝海默特长久以来持续感觉到,自己现在所感受到不计其数的失落与悲伤,而且已经能够坦然接受。明知道无能为力,却不因此绝望,在漫长的时间中,持续不断地进行调音工作。这正反两面的心情,正是自己所害怕,却是从根源支持他们的庞大力量。
于是再次心想:
(好可怕。)
那是在面对过于庞大的事物之际,感觉自己微不足道的恐惧。
“小姑娘?”
“是的,马上开始。”
吉田连忙按照说明行事。
(和谐的想象。)
与卡姆辛他们用一种类虽然非常微弱,但可确实感受到其中的叹息与哀愁,以此为动力来源,在内心强烈地、真挚地回想失去的和谐画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