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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外门,踏过几块石板后,来到了屋门前。她推了推拉门,但却推不动。似乎被锁上了。
“”
少女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似的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把反着放在屋门旁的几个花盆中的其中一个掀了起来。
钥匙就在那里。尽管这是第一次来的地方,她却像理所当然似的找到了钥匙。
她马上拿起钥匙,插进了拉门的钥匙孔,但因为门锁也已经很旧了,很难打开。
在她喀嚓喀嚓地摆弄了一会儿后,从左手边的庭院里——
“你回来了吗,准子?”
传来一个女性的声音。
在夜幕下显得暗淡无光的街灯下,踏着有一半埋进了泥土中等石板,一个偏胖的女性出现在眼前。她似乎是在修剪庭院的花草,手上还戴着手套,身上披着围裙。
少女心想,之大概是大上准子的母亲了。
但是,当她看到少女的样子之后——
“——啊”
却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在两人之间,出现了一种奇妙的紧张感。
(真奇怪。)
身为火雾战士的少女,对她这个反应感到奇怪。少女通过把自己的存在介入大上准子的火炬之中,伪装成生前的她。
(绝对不可能引起怀疑的啊。)
火炬是用被啃食掉的人类的残渣做成的。
本来应该是单纯为自己欲望而生存的“红世使徒”,之所以不完全啃食掉人类的“存在之立”,还特意花工夫去制造替代品,都是因为想避免被火雾战士追踪而来的缘故。
一旦全部啃食掉也就是出于性急把其整个存在都抹消殆尽的话,世界将会出现一种名叫“不协调感”的巨大扭曲。大多数在现世横行的“使徒”,都对自己引起的扭曲及其可能导致的灾难没有任何兴趣,也不会对此抱有危机感。
但是,如果讨伐者——火雾战士们会凭借这个扭曲来追踪到自己的话,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如果毫无计划地胡乱啃食一通的话,其间产生的扭曲将会不断扩展开去,从而令火雾战士们感知到自己的存在。
为了抑制这种危险性而采取的措施,就是制造火炬。
用死者的残渣做成的这种替代品,会慢慢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自行消失。死者本来所拥有的存在感与位置,将会随着剩下的“存在之力”的消失而逐渐丧失。
无意中变得不引人注目,连自身存在也经常被人忘记,然后当跨越某个“无意中”的瞬间,就会从人们的意识中脱落。从他人的记忆中和所有的记录中消失。同时,火炬本身也会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彻底消失。
本来那个人类所拥有的存在等于与世间的关联等于“羁绊”逐渐被削弱,在不知不觉间就会如风般消散断绝。这就是火炬的存在消灭形式了。
(可是)
少女现在介入的存在——“被啃食而死的大上准子的火炬”,其“存在之力”被消耗的量并不多。这一点从她的整体意志仍然维持着普通人水平就可以发现。因此,少女通过介入其存在而获得的“大上准子的羁绊”,依然保持着非常鲜明的印象。
如果这是几乎被周围忘记了其存在的火炬,那么其与人和事物关联的“羁绊”就会显得很微弱,有的甚至断裂了,事情将会变得非常麻烦——为了伪装而必须重新创造与周围的关联和必要的情报。
为了搜索潜伏着的“使徒”而通过植根于当地的“羁绊”获得情报,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步骤。大上家的位置特定,钥匙的隐藏地点,判断眼前的女性身份等等,这些日常生活上的大体情况,都能通过这种“羁绊”掌握。反过来看,被“羁绊”联系着的他人,也应该会以相同的意志强度来把自己当作大上准子看待才对——
(——明明是这样,但为什么)
大上准子的母亲,会对自己露出疑惑的神色呢?
像是要弄清这个疑虑似的,少女主动开口道:
“我回来了。”
大上准子的母亲听到她这句话,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你回来啦。”
回答完之后,她才终于察觉到了女儿抱着的“大上准子的遗物”(存在的介入,会直接把已故者的关联转移到自己身上,而仅仅把火炬的肉体部分消去。)
“怎么你穿成这样?”
“嗯,发生了点事。”
少女没有半点说明的意欲,只是做出了简短的回答。
准子的母亲,并不是感到惊讶,而是露出了一脸担忧的神色。
(看来还是把衣服换掉再回来更好吗)
少女稍微有点后悔。
在日本的学业研修机构“学校”,基本上都是要求学生穿着校服。如果要装成是从那个地方回来的话,大概还是应该穿上校服才行吧。虽然刚才是因为找个能换衣服的地方很麻烦,以及通过“羁绊”感应到家离自己很近,所以省掉了这个步骤。
她刚考虑到这里,就马上放开来想了。
(算了,怎样都无所谓。)
比起顾虑那些琐碎的事情,对自己所获得的鲜明“羁绊”,以及自己介入的大上准子的火炬中依然残留有相当量的“存在之力”这个事实的验证,自然更为重要。
这个事实,正是啃食了“真正的大上准子”的“红世之徒”就在附近的危险证明。
(的确,也能稍微感觉到那股气息。)
火雾战士和“使徒”,都能互相隐约地感应到对方的存在。
通常来说,其顺序是——
首先,火雾战士来到“使徒”潜伏的地方。
然后,“使徒”察知了其气息,采取进行袭击或逃走的行动。
接着,火雾战士也相应采取迎战或追踪的行动。
就是如此。
像这样,火雾战士已经到来,而且还陷入了被搜索的危机状况,但是“使徒”也依然没有任何动作,保持潜伏状态这种异例,也不是没有。
(不过,就算那样,也太怪了)
少女一边抱有疑虑,一边用不太灵活的钥匙扭开了门锁。
“”
“”
然后,两人又同时等待着对方的行动。
这个莫名其妙的沉静,最后由母亲打破了。她推开拉门,走了进去。
“那么,我来准备晚饭吧。”
“?”
她似乎在等待自己回答。虽然感觉到,但少女却没有用以回答的话语。
通过介入火炬,她能做到的,只是对生前的存在具有的关联——“羁绊”进行掌握,对跟周围的人之间的关系以及与事物的联系有一种漠然的印象而已。至于与各个关系者共有的事项以及进行过的对话等等则不在此范围内。
在火雾战士之中,有一些人可以极为详尽地提取出火炬中的记忆,这个以前已经听亚拉斯特尔说过了。但很不凑巧的是,她对这种纤细的自在法——同过操纵“存在之力”来随心所欲地引发事象的技术或者能力——却非常的不擅长。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在这里逗留的时间,也只不过是发现“使徒”踪迹前的几天而已。除了把必须的情报问出来之外,其他的一切根本不需要理会。
看到少女最后还是没有回答,母亲只是回望了她一下——
“呼。”
接着,她把手套放在旁边的鞋柜上,以这个动作为掩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就脱下草鞋,走进屋子里,顺便把家里的灯打开。
终于从准子的母亲身边解放出来的少女,不由得安心地吐了口气。
同时,就像要绷紧稍微放松了的表情一般,她又重新深深地吸入一口气——
(好。)
马上把精神集中到自己必须履行的使命上来。对大上准子生前抱有的家里的印象——“羁绊”进行掌握。
弥漫着秘密,拒绝,困顿,烦嚣等感觉的房间——
混合了解放,厌恶,痛苦,迫切危机感等感觉的洗手间——
充满了放松,清爽,洁净,温暖等感觉的澡间——
麻烦和有趣,饥饿和吃饱,冷和热等感觉兼而有之的厨房——
(如果有的话,大概就是这里了吧。)
从这众多事物之中,她选出了充满了家人,电视机,喜怒哀乐的场所。那就是有着黑色地板的走廊旁边的宽敞房间——也就是所谓的客厅了。根据“羁绊”的指示,她把手伸往一旁的墙壁上,把那里的电灯开关打开。
在闪了几下白光后,房间里马上明亮了起来,映照出位于正中央的圆形矮脚餐桌,以及放着餐具的茶柜等等已经使用了多年的家具用品。至于地板,则是在受过日光暴晒的古旧榻榻米地毯。
看到这个景象的少女,并没有对家人的俭朴和心思有所反应。
(果然这里是家人的谈话室吗?)
仅仅是确认了自己的感觉并没有出错,同时感到满足。她环视了一下整个房间——
(找到了。)
在唯一的新买的物品——电视和录像机旁边的小篮子里,她发现了自己的目标物。
那就是报纸。
有关这种便于整理时间顺序的情报媒体的使用方法,少女曾经得到过某个人物的悉心传授。为了进行这久违的尝试,她先把蛋糕盒放到矮餐桌上,把其他东西放在篮子的旁边后,就把被随意堆在那儿的报纸拿出来,确认一下日期。
(昨天,是星期三的报纸)
不用多久,她就找到了应该会刊登有目标事件相关报道的报纸。她又继续找了一下。
(为了慎重起见,把前两天的也找出来了,还有咦,怎么没有今天的部分?)
正当少女这样想的时候,从跟漱洗室相连的厨房——
“准子,你怎么看起报纸来了?”
母亲一脸疑问地走了进来。
“没什么。”
少女一边装作没事,一边直接询问自己需要的情报。
“今天的报纸呢?”
“在餐桌下面。你爸爸一直都是放那儿的嘛。”
“是吗?”
少女把混在其他淡薄羁绊中的今天的报纸(大上准子生前似乎没有怎么使用过报纸这种东西)从餐桌下面取出来后,把它跟刚才挑出来的近几天的报纸叠在一起拿在手上。她毫不理会惊讶的母亲,踩着吱嘎吱嘎作响的楼梯,向着大上准子的房间奔去。
“准子,你忘了拿蛋糕了哦!?”
母亲在她的背后叫道。
“给你吧!”
少女随口应道。
拉上隔扇后,少女把手上的东西先放到地板上。
大上准子的房间,是一个贴着跟发黑的柱子不太相称的全新墙纸的日本式房间。没有床,只是在榻榻米上铺着榻榻米地毯,还有桌子,椅子和衣柜。在房间的角落里堆着许多颜色各异的坐垫。
可是少女却对那些生活性的部分不屑一顾。她只是拿起刚才放在地上的报纸,按照星期一,二,三,四(也就是今天)的顺序摆放好。
“”
在这几份报纸中,她首先把最先找到的,事件发生当天——星期三的报纸拿起来,摊开。对搜查毫无帮助,而且也毫无兴趣的政治,经济,体育和地域性栏目,都被她一一跳过,按照以前学过的那样,找到了专门刊登时事,事件的版面进行浏览。其中——
“找到了。”
“唔。”
亚拉斯特尔从胸前的吊坠中发出了回应的声音。
两人注视着的报道,就是在事件栏目的大块广告之上不起眼的几行字。
“失踪美国人,时隔十年后重现”
只是以这几个稍微加粗的文字作为标题。
至于其内容——十年前,在纽约失踪的美国籍男子,如今在她们所在的小镇上被发现——本人完全没有失踪期间的记忆——服装跟失踪时的穿着一致——是这么一个怪异到极点的事件。
被发现的男性,现在暂时由警察署保护,同时正在跟大使馆方面商量送返归国的日期等等。读完这简短的报道后,少女又浏览了事件前日的星期二,接着是再前一天的星期一,最后是今天——星期四的报纸。
结果,任何一份报纸都没有关于那失踪者和发现经过等报道。
虽然事件前日甚至是再前一天的报纸中没有相关报道并不奇怪,但今天的报纸上没有该事件的后续报道,连相关报道栏也没有将其列出来——从事件的怪异程度来判断的话,实在很怪异——或者应该说很不自然。
“嗯”
少女点了点头,想起了自己来到这个小镇的发端——昨天发生的事。
(从结果上来说,到这里来的确是没有错。)
她在路过某个警察局的时候,偶然发现了一个火炬。
被一大帮采访记者团团围住,却一脸茫然地被警察官拉着走的那个火炬不必多说,就是那个“时隔十年重现的美国籍男子”了。
那个身处发生在人类社会的骚动中心,本来其存在不应该会吸引人们注意力的火炬。
少女不仅对此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