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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西斯和迪丝的存在解开后形成的双重螺旋,正缓慢上升。作为其收束点的火焰,仿佛要填补上“首塔”顶上的空洞一般,膨胀起来。
在那同时也是亚西斯本身的火焰中心处,有一道比青色火焰更深的青色光辉,正静静地跳动这脉搏。
(仅仅为了编织出一个人,就需要花费如此之大的力量吗)
人皆尽知的有名自在师“棺柩裁缝师”,在这种令人兴奋得浑身发抖的想法下,终于实现了他长年的愿望,创造出了和契约者迪丝合成一体的叫做“两界嗣子”的融合体。
曾经通过“都食”而得到巨大的“存在之力”的好几成的份量。对待朋友就象伙伴一样,对待部下就象同胞一样的“九垓天秤”们以及战场中作战的士兵们所争取的时间。还有他们的生命。全部都献出去了。然而,这个新形成的存在却贪婪地需求着以上所有的一切。
丝毫没有后悔过,自从那个丧失之日以来,他正是为了等待这一时刻的到来才继续生存着的。
只不过,内心充满了无限的恐惧。这个孩子正在吃着一个如果说是供品的话但是又过于巨大的东西。
可是,他的心情却是相当的愉快、舒畅。
(迪丝你的梦想,原来是如此之大吗)
两人曾经共同拥有过那样一个梦想,足以让他愉悦不已。
(——“亚西斯大人”——)
绝对不肯省掉“大人”二字来称呼他的,心爱的女孩。把为讨伐在现世肆意妄为的“红世使徒”而来的亚西斯,那那个仍然以“冥奥之环”自称的他,当作天使一样崇拜的女孩。
(——“我做了一个非常无礼的梦”——)
从打盹儿中醒来的女孩,擦了擦自己沾满尘土的脸颊,笑着说道。
亚西斯已经不记得,当时是用什么话语,来提出这个决定了以后一切的问题了。是简单一句“说吧”呢,还是“告诉我吧”那样温柔的话语呢
现在,只有她的回答依然回荡在心中。
(——“您不会生气吧?”——)
她再三确认的问了几次,然后说道。
(——“我梦到自己有了您的孩子,和您一起安静的生活着。”——)
一听完,自己就说了一句“那是不可能的”,然后就大笑起来。
(——“您竟然笑话人家,太过分了!”——)
当时惹得她非常生气,还有一段时间影响了使命的履行。
在那个时候,他完全没有体会到她是怀着何等强烈的思念之情来向自己吐露出这些心里话的。当时自己的愚蠢和迟钝,令他悔恨不已,一想起来,内心就仿佛被勒紧了一般痛苦难耐。
后来,当亚西斯发现了她对自己的一往情深时,当他发现自己也是同样深爱着她时——
(——“请您原谅我吧,亚西斯、大人我一直、梦想着、总有一天”——)
却正是她迎来出乎意料的死亡之日。
(——“您、和我、还有孩子们一起生”——)
然而,一切都为时已晚了。
无论再怎么呼唤她,再怎么喝斥她,她都不能回答了。然后——
她——这个容纳自己的器皿即将破裂的感觉,让他感到恐惧。于是,他拼命想阻止她的崩溃。无论是自身归还“红世”,还是靠暂时性的显现进行复仇,都会令她崩溃。所以,他把周围的人类全部啃食掉。通过这种力量,他以她这个“唯一心灵相通的地方”为基点,强行对自己进行了再召唤。守护着她的棺柩,拥抱着她,在现世显现了。把不容许自己这样做的讨伐者烧尽杀绝,憎恨这迫使自己不得不这么做的一切,与没完没了的前来挑战的人战斗。
于是,为了使被封印于棺柩内的迪丝复活,他开始四处漂泊。
与前来袭击的敌人战斗而生存下来——学尽了所有流传下来的所有秘法——寻遍了这个世界每个角落的手段和方法——进行了无数次的反复尝试和实验——然而,唯一不能付出的是自己的死亡。
在这种无止境的仿徨之中——
(——“您为什么一直在哭泣呢?”——)
身披铠甲的龙问道。
(——“为了报答主人的恩情——我要把自己的性命——贡献给主人——”——)
钢铁巨人发誓道。
(——“你想得到些什么呢?”“想让我白白送给你吗?”“厚脸皮的人啊。”——)
奇妙的蛋卵叫嚷道。
(——“您是说需要我这样的人?”——)
牛骨的贤者颤抖着道。
(——“应该可以打仗吧?”——)
獠牙毕露的野兽沉吟道。
(——“我只是想获得有足够的才能驾驭我的主人。”——)
冰之剑渴求道。
(——“你能付出相应的代价吧?”——)
石头的大树笑道。
(——“今后助你一臂之力,倒也不失为一件趣事。”——)
黑衣白面的女人细声道。
(——“好吧,就让我见识一下,您的世界。”——)
彩虹的骑士颌首道。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追求的目标得到了了他人的承认,并且愿意助自己一臂之力,愿意与自己走上同一条道路。正当自己为不能付出的死亡而懊恼不已的时候,能够让迪丝最大的梦想实现的力量,以一块金属板的形式出现在眼前。一切都在向着那个梦想的实现而前进。朋友们对他作出回应,他的愿望被赋予了各种各样的名目、装饰和冠冕堂皇的理由,不断膨胀起来。
他没有舍弃任何人,也没有舍弃任何东西。虽然他们有时会受伤,有时回烦恼,有时会犯错尽管如此,也还是牵着他们的手,包容着他们,为自己的愿望冠以大义的名目,共同前进至今。
那就象养育着一帮孩子们一样。
一直以来走过的这段里程,现在,正一个一个地被剥离,慢慢地恢复到最初的样子。结果,只剩下了唯一的一个愿望。
(——“您、和我、还有孩子们一起生活”——)
这样一个唯一的愿望。
自己所能实现的,梦想的一个碎片。
(足够了,已经足够了。)
和她在一起的另一种形式,以前自己曾经取笑过的,那不可能出现的生命的诞生。
(只要能实现这个愿望)
那个时候——二重的螺旋,中断了。
要塞的内部,在天花板宽阔而高深的伽蓝殿内,“骑士团”向着“首塔”的进击正激烈地展开着。悍马的铁蹄,刺过来的枪刺,射过来的箭全部由炽红色火焰形成的军势,那缠上来的这些要塞守备兵击溃,而且速度丝毫没有减慢。
只是,“骑士团”的总人数比起在“拉比林托斯”中的时候,却是远远不及。通常都在阵前开路的玛蒂尔达,此时也只是置身中央,由“骑士团”保护着。袭击她的敌人全都被炽红色骑士们斩倒在地,或者被骑在同一匹马上,从后方保护着她的威尔艾米娜所绞杀。
“谢谢你威尔艾米娜。”
“”
面对眼前身体伏在炽红色鬃毛上的玛蒂尔达,威尔艾米娜没有回答。
她的右臂已被琪尔诺伯格扯断了。虽然,如果多过一段时间的话,是应该可以再生的,但现在却只能以代替绷带的缎带紧紧缠绕着而已。
他们骑马疾驰过伽蓝殿后,感觉到一阵潮湿而阴冷的夜风。
距离出口已经很近。
“说真的,我还以为会被你阻止呢。”
“”
威尔艾米娜依然一言不发。
大概是认为把力量用于修复外表过于浪费吧,她的神器“PERSONA”仍然保持着破碎状态。取而代之覆盖在她脸上的,是另一个面具——毫无表情的脸。
炽红色的“骑士团”穿过伽蓝殿的拱廊,进入“首塔”外围的庭院…内城。虽说是庭院,但是寸草不生。只能看到平地上有着稀稀落落的几块石板,还有露出来的岩石表面。
“”
“如果”
玛蒂尔达沉默了一会儿后,威尔艾米娜终于开口了。
“如果勉强阻止你,让一切都按照敌人所盘算的那样进行的话”
威尔艾米娜从后面环抱着战友的单臂,加强了力度。以尽量不碰到她伤口的力度为限,逐渐加大力量。
这时,以她们为目标,从伽蓝殿的横梁上跳下来好几个“使徒”。与此同时,在周围的岩石后面,一群异形集团也同时扑了出来。看来这是守备兵们的垂死挣扎了。
守护她们的“骑士团”,宛如刺猬一般同时举起了手中的长矛,然后一边逐个刺死敌人,一边前进。
虽然也有好几个人直接向中央两人飞扑而出——
“无论是敌人还是同伴,都在嘲笑我们吧。”
此时透露出一丝心情的威尔艾米娜,轻松地以缎带将他们缠绕起来——
“如果能让你活着的话”
缠了个密密实实后,以爆炸将其炸死。
“只要,这个愿望能实现的话或者还能选择那条路是也。但是已经连那条路也”
浮现于飘舞着樱色火粉之中的无表情脸孔,正是她拼命地维持着理性的心理斗争的证明。
“现在,我即使阻止你,你也只会在我手中挣扎,毫无意义地死去罢了。”
单臂的抱拥,仍然与刚才一样。那是一种把明知道不能挽留住的东西,哪怕只是眼前这一刻也好,也要紧紧抓住的心情的表现。
“既然那样,我至少希望能跟你在一起。即使我们不能一起活下去,但在同一条路上走下去这件事,只要我努力的话,就一直都”
“”
似乎在这句话中得到最终确认一般,威尔艾米娜突然发现,承载着她们两人的炽红色捍马,消失了。
“啊——!”
“好了,你就送到这里吧。”
然后,玛蒂尔达也终于离开了威尔艾米娜的手。
两人同时踏着横躺着的“使徒”尸体,在其火粉散落的期间着地了。
在她们的面前,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到达的布罗肯要塞的“首塔”,在夜风屹然耸立。
守卫在“首塔”周围的“凶界卵”加利的“五月蝇之风”,此时却已经看不见了。
“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和亚拉斯托尔吧。”
说出诀别话语的“炎发灼眼的杀手”,不知何时已经把大剑和盾牌显现在双手之上。就象是要尽量保持着自己的完整姿态似的。
威尔艾米娜虽然是知道一切,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说点什么。在仔细考虑之前,话已经脱口而出了:“还有”
但是,玛蒂尔达却——
“从这里开始,就算你在一起也没有意义。”
把她的话盖过之后,她还特意朝威尔艾米娜调皮一笑。
“你明明心里明白啊,这样真不象你的风格呢。你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在意别人的事情了呢?”
她把威尔艾米娜当作是一个不管在何时都能保持冷静的战友来看待,现在,她正是要让威尔艾米娜对自己即将离她而去这件事做好心理准备。
“——”
威尔艾米娜似乎也觉察到了,但却被玛蒂尔达抢先一步说道:
“左右‘两翼’也已经被击落了那家伙,这下子也就完蛋了哦。”
玛蒂尔达再次以身为火雾战士的决心之言来打断她。
既然如此,那就用身为火雾战士的话来作为我们的话语吧。于是,威尔艾米娜问道:“那个‘虹之翼’,你为什么留他活着,那样子”
“呵呵,那不是很好嘛,我虽然说着坏心眼的话,但他是绝对会遵守誓言的哟。”
说完这话,玛蒂尔达便真正坏心眼地笑了起来。
“而且,我们真正的目标,是那家伙是吧?”
抬头仰望上空,可以看到,从那敞开的天花板上空,一道道耀眼的青色光芒从“首塔”内部透出,那就是“棺柩裁缝师”亚西斯的所在之地。
“你说‘我们’吗?你明明把人家拦住,而自己一个人去送死,居然还在这毫不在乎的说这些话,实在是太任性是也。”
威尔艾米娜以此回敬了她那坏心眼的话。
她的这句话,让玛蒂尔达感到内心稍稍恢复了些许平静,同时也感到了满足。一边仰望“首塔”的上空,一边眺望着自己将要去的地方,说道:
“我并不是去送死——只不过是这奔流不息的生命只流,仅仅是在那儿消失殆尽,死只是一种结果而已。”
“狡辩。”
“你也该考虑一下为这个结果做善后工作的人的感受是也。”
跟“梦幻冠带”与“万条巧手”之间进行的这种与平常无异的谈话,经常让玛蒂尔达陶醉于其中似的,乐此不疲。
“善后吗‘炎发灼眼’的事,我也已经拜托了‘虹之翼’希望你也能对吧,亚拉斯托尔?”
“唔。”比谁都感到责任重大的亚拉斯托尔,还是不想多说话。这种认真严肃的样子,也跟往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