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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脸色苍白,不停的喘气,似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欠奉。
忽然,几声惊呼传来,就见一位散髻乱发,胸襟染血的老道,从空中不受控制的摔了下来,尚未坚持到狮子峰顶,便头下脚上的朝悬崖下的深涧降去。
“那不是广虚仙长吗?”
峰顶此时正紧张观望的几个,见那似乎已经陷入昏迷的老道居然是凌霄阁四子广虚,无不大吃一惊,纷纷展开身形朝前抢出,飞出崖外将正在不停下坠的广虚子给接了回来。
“广虚道长!”
“仙长!”
“道友醒醒!”
在几人真元的不停催动下,广虚终于艰难的撑开眼皮,迷茫间只看到几张陌生的脸庞,无不焦急的喊着自己,等到心神缓了一缓,仿佛意识到了刚才发生了什么,脸上刚刚才有的血色,霎那间尽去,只感到喉头一甜,张口哇的一声喷出一口浓积在胸口的淤血,两眼一黑,重新昏了过去。
这次,却是任谁都呼唤不醒了。
“尔等暂且住手,听老夫一言,别打扰广虚道长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至,围绕在广虚周围的众人纷纷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须发皆白,胸腹正剧烈起伏的老者,盘坐在不远处的石岩一侧,似乎刚才出声已经耗费了此人很大的力气,刚刚说了一句,便又立即闭目开始调节自身的经脉。
众人都认出这个从没见过的老者,正是先于广虚从空中降下的几人其中之一,见老者眉头泛青,双颊潮红,知道老者正在行功的关头,虽然没人认识此老,却都不敢出言打断老者的行功,识趣的安静下来,静待老者的后话。
果然,尽管老者知道众人都急切的想从他口中得到些什么,却仍是不敢拿自己的道行受损开玩笑,慢慢进入止观双定的状态,冰心止燥的静下心,默运真元搬运了一个小周天,勉强压下了心头的血燥之气,才睁开双眼哀叹道:“尔等最好尽快下山,速速返回各自师门,大劫已至,大劫已至啊,快快离去,迟则不及!”
“大劫,什么大劫?”
“前辈,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道友,为何有此一说?”
“广渡仙长呢?可是惩戒了那个紫发小子?”
“您老人家倒是说话啊,我家姚师伯刚才不是同您一道追去了吗,怎么没见师伯回来,剩下的几位呢?求您老了,您倒是说话啊!”
众人听到老者一句不说前因后果,反而有点危言耸听的话,一片哗然,纷纷追问起来,那些师门老宿或是有朋友刚才追上去,却没有回来的人更是焦急的追问着,热切的盼望着老者给个解释。
老者又缓了口气,在几十双热切的目光中,终于再次睁开了那双眼,只见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仿佛顿时苍老了许多,又忽然自嘲般苦涩的一笑,哑声道:“广渡,惩戒,嘿嘿,什么惩戒,三个照面便被人家一刀两段了,元婴都给人瞬间化了,嘿嘿,可笑老夫不自量力,到头来反被人家给救了,嘿嘿,嘿嘿。”
现场除了一阵诡异的惨笑声不断从老者的口中滑出,只留下了一片吸气声,一个个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
尽管老者后边说的是什么没人能够听懂,却都清晰的得到了一个消息,那便是享誉盛名的太虚凌霄阁现任阁主,无数正道人士眼中的一代宗师广渡子,已然被人兵解,非但魂魄不存,连代表着最后精神印记的元婴,也从此彻底的消失于天地之间。
一时间,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使得现场死一般的静寂,众人的心头,却一片惊悸。
老者说着说着,忽然阴不阴,阳不阳的惨笑了起来,眼光忽清澈,忽空洞,忽又闪出惊骇莫名的神色,透露出来的不安,疑惑,惊惧,迷茫的神色不断转化,脸上忽青忽白,忽喜忽忧,让人很难猜想到方才短短的一柱香时间,老者到底经历了什么刺激。
围在一周的大伙不论僧道儒,此时看到老者脸上诡异的神色,无不头皮发麻的一阵心寒,谁都知道像老者这样的修道之人,尚不说如此年龄经历过的风风雨雨,单是修行的功夫便早就练的心如罄石,说是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毫不夸张,如今居然成了这个样子,不用说是经历了某种让他难以想象的事情,某种超出老者心灵所能承受的东西。
仍旧陷入昏迷中的广虚就不提了,那些跟老者不分先后回来的几人,此时没有一个能开口说话的,都是一副眼问鼻,鼻问口,口问心,抱守元一行功的样子,唯一开了口的老者,却不知经历了何事,变得有些疯癫。
众人一时间被这个让人难以接受的消息给镇住了,脑中一片空白,居然没有人再开口问些什么,老者却好像自言自语的喃喃道:“三招,老夫只能勉强看出那个姓钟的挥出了三刀,或许那根本就是一刀,夺天地造化的一刀,广渡完了,临去时上半身已经离开下半身了,可仍旧对着那个杀了他的青年说了句什么,而且还笑了笑,在那个时候他还能笑的出,广渡他在笑什么,他为什么笑呢,他怎么能笑的出来呢”
“疯了,那个貌不惊人的紫发小子疯了,对,貌不惊人,一定是貌不惊人,不是貌不惊人,老夫又怎么会看走了眼呢,可这能看出来的东西,又有多少是真的呢,自从开了法眼,老夫百年间阅人无数,又何时看走眼过,怎么就这次看走了眼呢,那小子怎么就忽然疯了呢?”
耳中传来老者那飘忽不定,仿若来自九幽的喃喃低语,众人无不见了鬼似的下意识朝后退去,一个个眼睛睁得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盘坐在眼前,正自言自语的老人,一股股从脚心传来的寒气沿着脊梁骨直冲头皮,浑身寒毛直竖,心头无不骇然。
“广渡归真前究竟说了句什么,那小子怎么一听就疯了呢,不过也难说,钟小子动手前不就在山上疯了一回么,为了个女人,荒唐,一个出家的修行真人,怎么还有如此孽缘”
“这是谁家教出来的徒弟,怎么不清理门户,老夫不就出手了么可可这小子怎么又手下留情,放老夫几个离去呢”
“噢,对了,不是那小子手下留情,嘿,大概是不屑对我这个老不死的出手才对吧,也是,老夫坐井观天的这几招三脚猫的功夫,在人家眼里算个啥连那魔人苏卓的一招都走不过,更别提跟那姓钟的小怪物比了,对,就是个怪物,钟小子不像是人间的,要么怎么跟姓苏的认识呢”
“可这俩魔人怎么后来也打起来了呢,这小子究竟是哪一面的,搞不懂,要么怎么说疯就疯了呢,广渡,噢,还有正派的几个朋友,小怪物眼都不眨的连杀了几个,跟他没仇哪,怎么一出手就这么狠哪,百年的苦修啊”
“可可姓苏的不也被小怪物给卸了条胳膊么,这些魔界的凶人,怎么好像比老夫等人还怕这个小怪物,说不通,说不通哪”
“魔界的他也砍,广渡老庞这些正道魁首他也杀,凌霄阁的广渡,清微派的念尘,净明道的老酒鬼,还有我那可怜的老伙计,这疯子怎么不分敌我,见谁灭谁,这不就是一个魔星转世哪他究竟哪面的?”
“莫非小怪物也是魔界之人,他们之间内讧?可又不对,广静,广虚,广悟这几个老顽固追着那小子喊打喊杀,人家不也只是把你们一个个弄昏了事,嘿,比对着姓苏的狠劲可仁慈多了,要不是给这小怪物一搅和,光是姓苏的暗地里放的那把毒,就能要了老命了他究竟哪面的?”
“可又不对,照小怪物那个意思,放几个老顽固一马,是念在跟关伊的香火之情上,这不是疯了是什么,关伊是谁,那是天下正道天字辈的有数高手,几百年来降魔卫道,怎么会跟你这个邪魔疯子有香火之情,真要有,你也不会出手这么狠哪,可为什么就放广虚他们一马呢,莫非真的跟凌霄上人有渊源不成,可对着广渡,你小子可真狠哪到底你是哪面的?”
周围的人全听傻了,场面静的落针可闻,除了玄机子用手扶了把正抱着蓝月牙尸身,听得浑身不住颤抖的钟蓝,其余人谁也没有多余的动作,都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诡异梦魇中。
“咦?”
自言自语多晌的老者,忽然发出一声惊咦,猛的一激灵,眼神瞬间清澈过来,神色不定的望着围着他的一圈各色人等,愕然道:“老夫不是让尔等速速离开么,怎么还在这里?”
众人闻声一个个皱起了眉头,心中无不暗骂:老家伙嘀嘀咕咕半天,到了最后连猜带蒙也闹不明白怎么回事,那个姓钟的不用你说,疯不疯不知道,起码邪门的很,可你这老头一看就知道不正常,王八别笑螃蟹眼小,乌鸦别怪碳黑,顶多是个半斤对八两,自言自语嘀咕半天,除了听不懂别的没啥大毛病,起码劝人走,也应该有个前因后果的交待才行吧。
“倒是请前辈明言。”
一个儒生打扮的后进弟子,终于对老者的嘀嘀咕咕生出不满,忍不住开口发问道:“究竟为何要让我等尽速离去?”
“嘿嘿嘿嘿!”
没等老者做出回应,一阵阴冷的笑声却先一步从天上飘来。
众人昂首望去,就见几道黑影先后从从火云层中穿出,齐齐在狮子峰左侧山崖前站定,来人一席染血黑袍,其中一臂空空荡荡,双翅护肩的左边连带着大半衣袖都被削去,露出了因左膀齐根而断,而显露出的森森白骨,洁白的骨刺被蠕动着的鲜红血肉覆盖,说不出的骇人。
受此重创,换了别人早就疼得叫娘,可来人脸上仍旧是一副阴森冷酷的神色,仿佛断了的那条左臂不是他的,而是另外之人,此人正是望日城主苏牙。
众人见是这个放毒盅的罪魁祸首到了,不约而同的朝后闪出了一片空白隔离带,与此同时提功戒备起来,带着愤恨的喷火目光,恨不得把此人生吞活剥。
要知道光是刚才死于无形盅的就不下百人,大多为各派后进弟子,本来这些人就是出山历练,以求积累阅历,有资格被带往黄山的都是各门派着意培养的衣钵传人,谁知道全不明不白的栽到此人手里了,小一点的玄门秘派,甚至有断代之忧,数代单传的阁皂掌门七先生更是被此人亲手格毙。
如今只要是站在狮子峰上的人,可以说无论何门何派,没有一个不想把苏牙碎尸万段的,可这人所施放毒盅的手法大异寻常,未免不明不白的遭了暗算,没有人打算与其近身,打定主意静观其变的居多。
其实,众人还有一丝不好明言的东西,那就是刚才还好好的苏牙,如今却少了条胳膊,按照方才老者疯疯癫癫的那通嘀咕,不用猜就知道是被那个正邪不分的紫发小子给砍了,从盅毒中首先恢复的似乎也是那个叫做钟道临的小子,俗话说恶人自有恶人磨,如果钟道临能够现身追着过来,那是再好不过。
随着对立面的改变,这帮人的立场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某种偏移,居然破天荒的开始想念起那个老者口中的疯子钟道临来了。
众人各自想着心事的同时,阴阳怪气的冷笑了一嗓子的苏卓却忽然开口道:“让你们赶紧回去是因为九鼎如今去其三,魔界九门已开其三,我族八十万带甲十年之内必将席卷而来,让你们回去洗好脖子,准备准备。”
说着顿了顿,又忽然笑了起来:“这位老兄既然劝你们这帮娃娃回复各自师门,那就赶紧回去吧,不想走的就干脆留下,反正这里面当头的不少,全门派都在的也不在少数,省得到时候我们魔族还要一个个去找,你说是不是啊钟兄?”
“是啊!”
一个同样邪异的声音在众人的耳后响起,紫发飘舞,双目赤红,浑身散发着阵阵邪气的钟道临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山崖的另一端,正抚摸着手中那把薄如蝉翼的黑白双色战刀,嘴角挂着一抹邪笑应道:“苏兄高见,反正这些人都要死,魔族来不来,魔界九重天开不开,与他们有什么关系?”
“噢!”
苏卓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不屑道:“这些修道练法之人一个个不都喜欢自命降魔卫道么,眼看这么多妖魔鬼怪就要来了,老夫这个不入流的魔头,跟老弟这个名动一方的大魔头,明摆着放在这里,钟兄,你说为何眼前这帮人对你我无动于衷呢?”
钟道临双目忽然厉芒一闪,又瞬间敛去,笑吟吟道:“苏城主误会了,钟某所指的这些人也包括阁下,你也同样要死,分别不过是怎么死,早死晚死罢了,我就不明白这藏污纳垢的人间有何好留恋的,整天争来战去,辩来驳去,要是苏城主有机会魂归紫府,进了那块清静之地,无忧无愁,定会对小弟感激不尽的。”
苏卓闻言脸皮微颤,万分艰难的挤出来个苦笑道:“老夫只是探路之人,能在人间遇到钟兄实在是颇感意外,看在你我同出一族的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