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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菩提双手合十,朝着虚空中拜了三拜,又道:“我佛先听老祖讲道,其后不知多少量劫,又听了那人讲道。我佛结合两脉道统,最终才创了佛门,自成一系。所以,有关这两位的事情,贫僧也不敢多说。”
“为何说不得,大和尚你是怕辱没了那两位的威名吗?”
柳毅又喝了一口酒,指着先前须菩提所拜向的虚空深处,又问道:“大和尚你只朝一个方向,拜了三拜。此事我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今心中有所感触,想要问大和尚一句。佛祖既然在两位高手面前听道,才创出了佛门一脉,为何大和尚你这回只拜了一人,却不拜另外一人?”
“另一人无需叩拜。”
须菩提言道:“我佛座下有十大弟子,诸多菩萨、罗汉,八部天龙,诸多护法天神。其中有诸多高手,皆是因为这人而陨落,我等佛门弟子何须跪拜?”
柳毅神色蓦然间变得肃穆起来,佛门实力如何柳毅并不知晓,可眼前这个须菩提,至少也是六域巡天那种层次的高手,而须菩提都说佛门诸多高手皆因那人而陨落,这未免有些太过于震惊人心了些。
于是,柳毅问道:“所以,你佛门与他结下了因果,有了大仇,故而不拜?”
“佛门子弟,有贪嗔痴三戒,既然戒了嗔怒,何来仇恨?贫僧拜他、敬他,是因为当年他对我佛的传道之恩。”
须菩提口中念诵着佛门真言,一段经文之后,才徐徐说道:“至于另外一人不需叩拜的理由,则更加简单。佛门子弟,甘愿陪他以身赴死,肝脑涂地。连性命都可以不要,已是最大的敬意,何须拜他?”
原来,不拜是因为更加尊敬。
这个论调虽有些奇特,可却极有道理。
“大和尚既然不愿多说,我也不好多问。”
柳毅收起酒坛,正色道:“言归正传,大和尚还是来点实质的好处,别说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了。”
“贫僧说过,贫僧只有一个解空第一的虚名,此番就权且与道友议一议这空相之事。”
须菩提双手一合,捏出一个佛门法印,言道:“敢问道友,学了多少功法?”
柳毅答道:“我来自琼玉地界,尊师名号凌求剑,启蒙恩师叫做唐佳文。不过,我启蒙恩师也是学了玄天宗的道统。我所学的功法,俱是玄天宗的法门。只是成仙之后,却修行了《兰陵道书》中的功诀,此书是我柳家先祖柳震阳所传。”
“凌求剑?柳震阳?这二人贫僧认识,凌求剑以剑修之道成神,锐气十足。道友的先祖柳震阳,也是一个锋芒毕露的人物。这两人的道统,皆是锋芒在外,锐意进取,眼下倒也并不冲突。”
须菩提竟是眼神一亮,皱了皱眉头,旋即言道:“敢问道友,身上有多少法宝?”
闻言,柳毅将诸多法宝,逐一拿了出来。
在柳毅准备把九天息壤拿出之时,他却犹豫了片刻,最终也将之拿出来摆在身前,随后又把瑶池金簪也往手上一摆,言道:“我有一座黑狱监牢,藏于丹田之内,只是我暂时还无法运转这件法宝,就不给大和尚看了。”
面对佛门的佛陀,柳毅倒是不惧此人会抢他宝物。
“黑狱监牢,是陆压之物,未曾想到那座监牢居然被柳道友所得,柳道友果然好机缘!”
须菩提点了点头,却对诸多法宝视而不见,就连九天息壤与瑶池金簪也不被他放在眼中。这佛陀居然只把一双眼眸睁大,紧紧盯着万古鸿雁。
“大和尚认得陆压?”
柳毅立时就想起了当初在寒宫洞天,桂道人所说之言,赶紧问道:“有人跟我说过‘开天立道’四字,这四字是何意?”
第七百六十八章 成佛
“陆压道人实力不凡,远超贫僧。只是陆压道人神龙见首不见尾,贫僧与他也只有数面之缘,不是十分了解。”
须菩提言道:“至于开天立道四字,顾名思义,开天二字指的是开天辟地。立道二字,就是立下道统。正如我佛,立下佛教道统。”
柳毅又问:“我师凌求剑也立下了玄天宗,岂不是也算‘立道’?”
“此乃小道!”
须菩提摇了摇头,言道:“有人曾言,世间有三千大道八百旁门,共三千八百之数。剑修一脉,也在三千八百之内。而开天立道,则是开出一片天地,重新立下一方大道,这二者怎能相比?”
闻言,柳毅替凌万剑有些不服,可心中却不得不承认,单凭“开天立道”中的“开天”二字,就已是远远超过了他而今的所见所闻,远远不是寻常大神能办得到的。故而,他只得问了一句:“难道佛祖就开了天?立了道?”
须菩提答道:“我灵山宝地,位于西方极乐世界。而西方极乐世界,则是由我佛开辟而成。”
“如此看来,佛祖果然非同小可!”
柳毅心念一动,脸上渐渐浮现起一抹笑意,言道:“大和尚号称解空第一,如今在下就洗耳恭听,听听大和尚如何解空。”
“道友的修行之法,源于凌求剑与柳震阳,这二者都锋芒毕露,可以贫僧开看,却依旧比不得柳道友自身剑意!柳道友自身的剑意,更为锐利,更为纯粹,正如”
一言至此,须菩提指了指那只万古鸿雁法宝,言道:“正如这只金身鸿雁妖圣尸骨炼成的法宝,源于雪羽大尊,已是凌驾于众生之上。柳道友既是剑修,何必舍近求远,学旁人之法?为何不自行一道,不与别人相同?”
柳毅剑眉微微皱起,问道:“大和尚是说,让我自创功法?”
“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须菩提答道:“若不自创,有朝一ri你开天立道之时,莫非不立自己的道统,莫非是要替别人立道?若立别人的道,怎算立道?”
闻言,柳毅只觉得心脏嘣的一跳,似乎触摸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可脑子里却轰轰鸣鸣,似有所悟却又不知悟在何处。
“阿弥陀佛,贫僧言尽于此。”
须菩提又道:“若此战之后,贫僧还有命在,必定会来找柳道友,想办法了结无尽善缘。若贫僧战死沙场,只需有人施展**聚首诀,让贫僧死而复生,贫僧也会来找柳道友,了结善缘。”
柳毅问道:“大和尚你也要去参战?”
须菩提言道:“贫僧到达战场的时间,比那令狐秋道还要早了三个月。贫僧的本体肉身,正位于紫霄宫灯的照耀之下,至于在此与道友说话的,乃是贫僧由手掌所化而出的分身。”
柳毅心中一悸,沉默片刻,问道:“能打得赢?”
须菩提道:“你要听真言还是听谎言?”
柳毅问道:“真言如何,谎言如何?”
“若说真言,大尊不出,此战必败。”
须菩提面带微笑,脸上竟是没有半分畏惧与颓丧,继而言道:“若说谎言,那就是大战未到,胜负未分。”
柳毅深吸一口气,言道:“那我宁愿听谎言。”
“贫僧也喜欢谎言,只是我佛说过出家人不打诳语,所以不能说谎。”
须菩提衣袖一挥,周遭泡泡般的佛光缓缓下沉,从虚空之内来到了横山地界的万米高空。
这尊大佛扫视着下方原野,指着山川河岳,言道:“高山本是由沙石土壤构成,十分丑陋,可是长满了花草树木,把山川装饰得十分美丽,花草树木自然就是高山的谎言。河流当中泥沙俱下,河底千疮百孔,可若有流水蜿蜒而去,河流就十分壮丽雄浑,河水自然就是河流的谎言。”
柳毅坦然一笑,舒展的剑眉与嘴角的弧线搭配在一起,十分好看,言道:“大和尚,你绕来绕去,是想把我绕晕?”
“等到日后,柳道友便会明白,为何贫僧宁愿听谎言。”
须菩提驱动佛光,二人已是来到了诛魔寺所在之地。
“起!”
须菩提手臂一扬,一座山峦从诛魔寺短缺之处拔地而起。
先前无生**将诛魔寺般若山弄成了荒漠,泥沙俱下被阵法光罩挡住化作沙墙,而今泥沙石头被须菩提牵引着藏入山中。原本并不算十分陡峭巍峨的般若山,一下子变得高大万米,直入云霄。
先前般若山毁去一半之时,洒落在山间的八宝功德池的池水,也被须菩提聚拢,化作一方池塘,位于山腰。
至于周遭被摧毁了的山川,片刻间竟是草木生长,周遭数百里内百花齐放,异常美丽。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花香味,只让人流连忘返。
须菩提与柳毅,则直接落在八宝功德池旁边。
孟成神与贪狼紧随而来,温樱空跟在一旁,其中贪狼神色最是激动,它就怕须菩提会害了柳毅,而今见柳毅安然回归,这才放下心来。
无锋、无咎、无痕,以及印月和尚,亦是到了池边。
慧琳与慧茹,随在远处。
至于无咎和尚门下弟子智深,已是随着无生**被镇压而身死魂灭,化作烟灰。
“来!”
须菩提朝印月和尚点点头,手臂一拘,就把印月和尚抓了过来,投入了池水当中,言道:“生死轮回,皆由于身、口、意三业所致,若消除此三业,可速得解脱。你自入我佛门,便修持闭口禅,而今佛心已是洗涤无尘,可得我佛门大道。贫僧这里有一场成佛的机缘,而今就给予了你。”
刹那间,池底显现出佛门八宝。
有转轮、法螺、宝伞、白盖、莲花、宝瓶、金鱼、盘长,一共八件事物。
转轮在印月和尚左手,法螺挂在右手,伞盖在头顶,白盖宛如旗帜在身侧,莲花在脚底,宝瓶端在右手,金鱼挂在左腰间,盘长挂胸口佛珠之下。
冲天佛光,从八宝功德池中冒了出来。
雷霆炸响。神威赫赫。
七彩雷霆喷张而出,又被须菩提用一圈佛光禁住,使得彩光与雷英无法传出八宝功德池之外。
印月和尚原本紧闭着双眼,紧闭着嘴巴。
突然间,这和尚张开嘴唇,念了一句:“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
印月和尚修持了近十万年的闭口禅,今日终于开口说话。
顿时,八宝功德池盛开出朵朵莲花,娇艳无比。莲花受到印月和尚头顶那一圈佛光照射,显现出一片金灿灿的光辉,宛若纯洁锻造而成。
“成佛了!成佛了!”
孟成神讶然失神,连连惊呼,“我就知道,就知道有成佛的机缘!我早就知道的”
他竟是连老夫这两个字都不用了,直接自称为“我”。
第七百六十九章 腾空出世
须菩提本体早已去了战场,出现在诛魔寺的身形,是手臂所化。修行之士只要到了太乙金仙,就精通变化之道,至于凡俗时间传闻中的天罡三十六变,亦或是地煞七十二变,只是传闻而已,真正的太乙金仙已是能变化万物,至于须菩提这等神佛,则实力更加强横,妙法更加玄通。
印月和尚肉身成佛之后,朝着横山地界西方飞驰而去。
须菩提手掌所化的身形,朝着印月和尚施展灌顶之法,似是将一些讯息传达至印月和尚的心神当中。
须菩提的身形从空中消散,再度显化出一只佛手。
佛手巨大,高达万米,比须菩提重新凝聚而成般若山,更要高大雄伟。
诛魔寺禅音阵阵,僧人尼姑的数量虽在这一场劫难中损失了不少,可留下来的都是心智坚定之辈,竟是让空中飘荡的禅音,都多了几分宁谧平和的气息。
“须菩提!”
柳毅深吸一口气,心情竟是有些沉重。
他双手抱拳,朝着往地底沉去的佛手,拱手施了一礼,语气唏嘘,说道:“看在你奔赴战场,不计生死的份上,我以后不会再找你携恩图报。”
佛手当中,发出一道声音,“为何?”
柳毅昂起头来,轰然答道:“朝一个慷慨赴死之人讨债,是可耻的行为。”
“阿弥陀佛!”
手掌已是沉入了地底深处,可须菩提的声音却穿透无垠大地,传达至诛魔寺之内,“柳道友,你果然是xing情中人!”
须菩提的身形化作手掌,沉入了地底,镇压无生**。
印月和尚也走了,在他成佛之后,接受了须菩提的灌顶之法,就在脚底显现出一朵莲花,腾空飞起朝着横山地界西方尽头飞去。
地界西方尽头之外,不知多少万里远处,位于无尽虚空当中,有一座乾坤圣树。
从那圣树当中,可跨界而去。
柳毅知道,那条道路,或许是不归之路。
“大师一路保重!”
柳毅朝着印月和尚的背影施了一礼,只见这新近成佛的佛陀周身只有金色佛光,却无半点七彩神威,没有半分神人高手的显赫威风。
诛魔寺诸多僧人,全是跪拜在般若大殿之外的广场上。
柳毅低头一看,只见到焕发着明黄光泽的袈裟,在地上一哼哼一竖竖,整整齐齐,一个个光头闪闪发亮。
“恭送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