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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照沉默了片刻,终于决定实话实说,道:“相公,这坟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对妾身十分重要。”
万青又是一愣,坟中的随葬,早就自动被冥务司兑取送入了阴间,还能有什么东西落下不成?但想了想,也没有追问究竟,却道:“挖坟自是不行,若你真要寻它,待回了阴间,我想法子替你弄个地遁之法,待到明年七月半,再来寻找就是。”
温照一听也是,万青说的这个法子,比挖坑靠谱多了,毕竟她现在是阴魂,修炼的养气诀,能让她拿起轻飘飘的锦袍,可是铁铲那么重,是绝对拿不起来的,就是能拿得动,她也挖不动,更何况这坟园外头还有栋守园人住的屋子,明显是有人守园的,这边挖坟,怎么可能不闹出动静,被守园人瞧见了,还不得把人活活吓死。果然是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如果是平时,她才不会问出这么不靠谱的问题。
“相公,咱们去城里逛逛吧,我之前听王婆婆说,七月半,城中天宁寺大办盂兰盆节,寺外长街供奉了许多的香烛供果给咱们取用,若去晚了,怕都教别人享用完了。”
知道今天不可能如愿,温照索性就放开了心怀,一心开始享受一年中仅一次的盛大节日,先前在万府上,她已经知道了香烛供果的好处,眼下有个可以敞开了白吃白喝的机会,又怎么能放过。
万青笑起来,道:“都是为夫的错,方才竟未能让娘子吃饱。”竟是有了几分调侃之意。
温照瞪了他一眼,却见他笑得如朗月入怀,先前因见了万家二老而带出的愁苦忧闷之色一扫而空,心下也觉得舒坦,便不再跟他计较了。
两人出了坟园,上了车,正要离开,却忽听得前头隐隐传来马蹄声,速度不快,因此蹄声也很轻,但在寂寞空旷的夜色里,一声声,却再分明不过。
“这个时辰,怎么会有人出门?”
万青诧异着,七月半,按俗例,子时前摆上香烛供果祭祀亡魂,一过子时,家家户户都要闭紧门户,以防撞鬼,那些气血旺盛的年轻男子倒还无事,若是阳气不足的老幼妇孺一个不小心撞了鬼,受阴气侵害,轻则小病,重则短寿,可不是闹着玩的,所以等闲人家,不是有万分火急的重要事情,轻易便不出门了。
温照心中一动,抬头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望去,不过片刻,在月光的映照下,一辆并不起眼的马车出现在前面的小道上。虽说是不起眼,不过比温照坐的这辆简易版马车来,那辆马车算是高档多了,至少它有车厢,车窗车帘用轻纱蒙着,既透气又增加了私密性,车顶四角上都挂着灯笼,上面大大的陆字,在烛光的映衬下分明鲜明,看到这个陆字,如果还猜不出来人,那就真是笨了。
“相公,是陆姑娘来祭你了吧?”温照似笑非笑,半夜三更,丝毫不顾忌今日是鬼节,这位陆姑娘,该说她是痴心一片呢,还是胆大包天?
万青顿时尴尬起来,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陆府马车在守园人的小屋前停了下来,一会儿从车上下来的个畏畏缩缩的丫环,提着精致可爱的莲花型琉璃八角灯,上前敲了门。温照眼尖,却是看到丫环腰间垂挂着一个黄纸做的护身符,上头的符文别有奥妙,她原还想靠近去看,不料那符文上金光一闪,竟把她给弹了开来,后退几步,若不是万青眼明手快扶她一把,几乎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这是天宁寺的避邪符,最是有名的,你我阴魂之身,靠近不得。”万青在她耳边轻声解释了一句,又拉着她绕到陆府马车后头,“这马车也靠近不得。”
温照抬眼一看,只见马车后壁上,也悬挂了一个护身符,却与丫环腰间垂挂的又有不同,而是八卦形状,中间嵌了个八角的铜镜,镜面光滑如新,正中央以朱砂画了一道符文,倒是跟丫环的护身符上的符文是一般模样。
“陆姑娘这回出来,倒是做足了准备。”她瞥了万青一眼,仍是似笑非笑,有这道避邪符护佑,等闲的阴魂自然不能近身,怪不得陆婉仪敢在这个时间里出来祭他。
万青只作没瞧见,径自盯着脚下,却是深喑此时多说多错的道理,干脆就一言不发了。
便在这一会儿的工夫,守园人已经被丫环叫起,说了几句话,又得了丫环塞过来的一锭银子,便笑逐言开,回了屋子竟是不再管了。
丫环回到马车边,低低地道:“姑娘,可以下来了。”
车厢中传出一声轻“嗯”,然后陆婉仪便从车上下来了,身边却又跟着一个丫环,一手扶她,一手提着只篮子,里头装了香烛瓜果等物。
“姑娘,你要祭万少爷,只管在家中后花园里设供案便是,何苦一定要瞒着老爷夫人到这坟园来。今日是鬼节,又是三更半夜,万一真有什么”
那提着篮子的丫环一边低声劝说,一边却是声音都发了颤,显见是极害怕的。
第三十一章 可有烤鸡么?
陆婉仪看了看她,忽地轻叹一声,道:“素心,素荑,你们陪我来,是有些勉强了,既然害怕,你们便在车上等着,我一人进坟园便是。”
“这怎么使得。”两个丫环异口同声,对望一眼后,先下车的那个丫环便道,“姑娘,我们身上都有护身符,自是无妨的,素心她不过是担忧姑娘你一贯身子不好,怕你受不住这坟园中的阴气,若是因此而病了,岂不是又要让老爷夫人伤心。”
她这样解释着,那素心便在一旁用力点头,却是不敢再胡乱说什么,以免得又招惹了自家姑娘不痛快。
“丫环如此忠心,可见平日里陆姑娘也是调教有方,必是理家的好手,相公没能娶她入门,倒真是可惜了。”
温照冷眼旁观,忍不住又对万青说了一句,听着像称赞,可是语气未免有些酸溜溜的,万青还没有应声,她自己倒是醒悟过来,不由有些赧然,画蛇添足又补了一句:“我说的是真心话,并非挤兑你,相公莫要误会才好。”
万青原还没有多想,只因温照平素料理家务虽然尽心,待他也周到体贴,但那都是面上的工夫,骨子里却是冷淡的,他只道夫妻相敬如宾,原该如此,但此时听了她画蛇添足的补充,心中倒是别有些滋味,竟是受用得很,于是便答道:“照娘贯是直爽人,为夫自然不会误会。”
却是在“误会”二字加重了音,加之嘴角翘起,又露出几颗白牙,这表情便有些让人恨得牙痒痒的了。温照狠狠剜了他一眼,但见陆婉仪此时已经往坟园里头去了,她顾不上再说什么,连忙就跟了过去。
陆婉仪一身白色衫裙,步如踏莲,兼之她近来食之无味,睡难安寝,心情郁结,因而便落了个形体消瘦,衣带渐宽,走在坟园中,不见身动,几近于飘,温照看了几眼之后,忍不住噗哧一笑,道:“相公,陆姑娘有仙人之姿,眼前情景,倒比你我更像鬼魅了。”
估摸着这会儿要是有人经过坟园,多半能吓昏过去,隔天万氏坟园有女鬼出没的谣言就能传得满天飞。
万青听出她有狭促之意,无可奈何,道:“照娘,陆姑娘乃是性情刚烈的奇女子,莫取笑她了。”
温照就收了口,她对陆婉仪并没有恶感,若不是自己跟万青莫名其妙成了夫妻,其实她还是挺欣赏陆婉仪的死心眼,虽然这个死心眼有不识时务、不通人情的嫌疑,但是从某个方面来说,也是一种守信与坚持,这种行为不值得称道,但这种品格却是值得赞扬,如果不是阴阳殊途,她甚至会考虑,等自己跟万青分道扬镳,不妨就帮着陆婉仪牵一根红线,让她跟万青再续前缘。
到了坟前,陆婉仪停下了脚步,神情凄楚,沉默不语,两个丫环不敢多话,径自把篮中的香烛供果取了出来,摆在坟前的石案上,然后点燃香烛就退开了。
“万郎”
陆婉仪的声音幽幽地响起,在这寂静的坟园中,别有一番哀切之情。
“日前你入妾梦中,妾已知你心意,这几日几番思量,终不能忘怀前盟,今日鬼节,料想万郎必定归家,妾欲往万府设祭,然爹娘拦阻,世伯、伯母亦不愿再见妾,妾无奈,只能夜半三更,偷偷到此,一片心意,万望万郎能体会,妾不奢求万郎接受妾之情意,唯有一祭,还请万郎万匆推辞,不然妾情何以堪”
“真是情深义重”
温照在心里嘀咕,怪不得万青施了入梦之术后还搞不定,要祭出她这张大妇牌,死心眼子的女人最难搞了,她已经在思考,自己要怎么把陆婉仪劝醒,是好言好语地劝着呢?还是干脆破口大骂?再不行,上手就打?
好言好语好像不管用啊,万青在她梦中劝了一日两夜,差点都回不来了,她倒反而好像更加坚定了,可是破口大骂的话,会不会显得自己很恶毒啊,毕竟陆婉仪也不能说她有错啊,人家姑娘坚贞刚烈,这种品性本来就值得肯定,至于上手就打这不更显得自己是个恶妇嘛,指不定陆婉仪就觉得万青在九泉之下被恶妇所欺,日子过得水深火热,万一一个想不开自缢到九泉之下来解救万青,那不就成了一段公案。
死心眼子,比小狐狸难搞多了。
温照暗暗下了结论,正觉得头疼时,忽地听得头顶上空传来一声脆生生的轻喝。
“谁在万大哥的坟前哭哭啼啼,好不晦气。”
这一声,让万青冷不丁就打了个寒颤,更让温照目瞪口呆,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个脆生生的声音,可不是狐妖胡绯么。
那话音还没落下,半空中已经飞下来个俏生生的红裳儿的少女,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怒瞪着陆婉仪,不意乍然看到站在树下的万青和温照,眼里的怒气一下子就消融了。
“万大哥、照娘姐姐,你们也在啊!”
“鬼啊”
素心、素荑两个丫环在这坟园中,本来就心中害怕不已,强自撑着而已,有个风吹草动都要吓得缩一缩,何况突然从半空中落下个人儿,即使是长得娇美万分,也非人类,当即白眼儿一翻,双双倒地,倒是陆婉仪真正是胆大的,虽也是吓得面色发白,但却听得分明,那一声“万大哥”更是令她生出无限勇气。
“万郎是你么你在么”她颤着声音,眼泪珠儿却是缓缓自俏颜上滑落,楚楚风情,竟硬生生压了狐魅一筹。
“胡姑娘”万青苦笑不已,对着狐妖作了个揖,却是不好说什么,只把眼儿往自己的妻子身上瞥。
温照也知道这会儿该是自己出马了,虽然觉得有些麻烦,但此时也只能当仁不让,上前一步,笑盈盈道:“榴儿妹妹,许久不见,仿佛又漂亮了几分。”
好话谁不爱听,胡绯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儿,刹时间笑成了月牙儿,亲亲热热地上前挽着温照的手,道:“照娘姐姐就会说好话儿哄我。”说着,又忍不住问道,“可有烤鸡么?”
第三十二章 夫唱妇随
温照差点笑出声来,果然还是小狐狸好搞定,瞥瞥被冷落在一旁兀自流泪的陆婉仪,顿时有了计较,道:“知道妹妹你就好这一口,管够,只是姐姐这里有桩麻烦事儿,还望妹妹帮个小忙。”
胡绯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脑袋瓜子点个不停,道:“姐姐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只管说来。”
温照便指了指陆婉仪,道:“这位陆姑娘,原是你姐夫的未婚妻,后来你姐夫早夭,她爹娘便做主退了与万家的这门亲事,可陆姑娘真正是个讲信义的,至今仍为你姐夫守着孝,你姐夫瞧了,心中不忍,不想她青春年少便辜负了大好时光,只是你也知道,你姐夫修炼时日短,不能显形与她说话,方才见她悲伤,你姐夫心中也不好受,幸得妹妹来得巧,又是修为深厚能显形的,便请妹妹代你姐夫传个话如何?”
胡绯“啊”了一声,就跳到了陆婉仪的面前,惊讶道:“你就是万大哥原来的那个未婚妻?”说着,鼻尖儿一扭,“我听说你们家逼着万家退婚,原还以为是个无信无义的,没想到竟是我误会了你,早知道如此,我也不想着以身相许了,害得我还被爹爹骂了一顿,关在山里不让出来。”
却是这小狐狸原来是听说,因为自己害得万青短命早夭,连订了婚的未婚妻都强行退婚,这才生出以身相许当补偿的念头,又闹出了许多事来。
陆婉仪不知她是谁,只见着她在那里自说自话,却仿佛身边真的还有一个人似的,心中不觉害怕,反而生出无限希望,只是问道:“这位妹妹,你方才可是在与万郎说话?”
胡绯顿时气恼地白了她一眼,道:“哪个是你的万郎,万大哥都已经有照娘姐姐了。”说完,忽又觉得这事儿也怪不得陆婉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