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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各大门派被吓的草木皆兵。但他们哪里知道秦沉浮从一开始便没将他们放在眼里,但秦沉浮给他们的影响确是实打实的,尽管他们还没有发现,但这份恐惧却当真已经烙在了所有人的心中。
孔雀寨被灭的消息依然在江湖中发酵,而就在这个时候,世生三人已经再次来到了巴蜀地界。
自从上次离开之后,已经过去了将近五年的光景。由于他们心里终究过不去那晚的坎儿,所以这几年里他们根本没有回来过。
而这一次,哪怕再有天大的理由。但他们却仍毫不犹豫的走向了这条曾经无比熟悉的路。
四年多的变化确实不小,要说曾经的巴蜀一代虽然贫穷但也安逸,可自从那枯藤老人霸占了仙门山后,这里成了阴山乃至全天下邪魔外道的圣地。一路上。瞧着那豺狼虎豹横行妖魔强盗流窜的一幕幕,世生心中更加的难受。
这一日,三人路过长江边上的一个小城镇,眼见着距离仙门山越来越近,而且几人已经数天没有休息,所以只好选择再此落脚,一面休整状态,一面也要开始筹备此次复仇的对策。
他们虽然决定了要走出这一步。可他们却也明白这件事想要成功,首先要有个合理的对策。即便三人全都抱着必死的决心,可在同那枯藤老魔死斗之前,他们要将柳柳和萋萋救出来。
通过卜算之法,李寒山算出此时的柳柳萋萋应该被囚禁在一个大陶罐内,而这个大陶罐则被放置在‘七绝锁龙楼’的最下面一层,他不明白秦沉浮的用意,那七绝锁龙楼本是一处秘境,只有一处入口,如今秦沉浮派重病日夜把守。
而正因如此,才让他们想要秘密救出柳柳和萋萋的念头几乎变成了不可能。因为像去锁龙楼就必须要将入口那三十余名高手干掉,但这只是第一步,因为那七绝锁龙楼每一层都有阴山高手坐镇,所以他们必须要连闯七层才能救出柳柳和萋萋,不过这样的话问题也就随之出现他们如何能够秘密的潜入斗米观,且在完成这么多繁杂的打斗后仍不让那秦沉浮发现呢?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几人也正是为此犯愁了数日。
“按我来说,不如现在斗米观里放把火,然后再去救柳柳和萋萋,以咱们的手段,估计两个时辰内怎么也能把那帮杂碎干掉了,等送走两个小丫头以后咱们便没了顾虑,到时候想正面大闹也好或者背地里偷袭也罢,都会轻松的多。寒山你说呢?”
当时夕阳逐渐斜下,城镇之中炊烟寥寥,空气之中充满了柴火的气味,一间客栈一楼靠窗户的桌旁,世生三人正吃着东西商量对策。
此间因为是阴山弟子的势力范围,所以挺好的镇子如今已经成了无法地带,在阴山邪道的影响之下,一些本身就心内有鬼的人暴露了本性,所以此地强盗恶贼众多,即便是光天化日之下暴力之事也是时有发生,那些强盗们纷纷倚靠在阴山步众旗下,同其达成了协议按月上交赃款,而正因如此所以没人敢管他们,所以敢怒不敢言的百姓们只得苟延残存,天黑之后家家闭门上锁,连个打更的都没有,届时这小小的城镇便如同死域无二。
三人的运气不错,在天黑之前赶到了这里,生意清冷的客栈今天只有他们三个歇脚的客人,年迈的老掌柜在做好了饭后便上后屋睡觉去了,所以三人也落得清静,不怕他们的谈话被别人听去。
听到了刘伯伦的话后,李寒山想了一阵后还是摇了摇头,然后说道:“还是不妥,因为那些阴山弟子的素质极强,寻常的火根本就没办法乱他们的阵脚,最怕就是咱们前脚刚一放火后脚就会被他们发现,到时候得不偿失只会满盘皆输。”
“那你说怎么办?”刘伯伦气的直敲桌子:“这破事儿已经讨论了多少天了,却还是不能想出个好办法。难道咱们还要因为这个再多耽搁些日子?咱们可以,但我真怕那两个小丫头撑不住,唉。一想起她俩我这心就不是滋味儿。”
李寒山又何尝不是呢?如果有可能,他多想现在就将两人救出来?但难题在那里摆着,如果不将其解决的话,任何想法信念都不过是一纸空谈,想到了此处,李寒山这才说道:“别沮丧了醉鬼,沮丧也没有用。想要事成必须要有个完善的计划,其实我这几天也想了不少,我觉得这次对于咱们来说其实还有一定的优势。毕竟咱们对斗米观实在太熟了,而正因如此,一旦被咱们找到了突破口,这件事便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你说的在理。但是这个突破口在哪儿呢?”刘伯伦叹了口气。随后转头对着一直没说话的世生说道:“你也说两句啊大哥,一直这么闷着有什么意思?现在连食物都提不起你的兴致了?”
离开孔雀寨的这些天,世生吃的很少,他从出生以来,从未像现在一样如此的憎恨一个人,一想起石小达和那些战死的弟兄们,世生的胃就好像被堵住了一般,即便再美味的食物也变的难以下咽。
李寒山刘伯伦他俩谈话的时候。世生正望着窗外发呆,他自然也在为如何能救出那两个丫头之事而犯愁。但他的头脑本就不如李寒山那样的冷静,如今越想越乱,于是不由得望着窗外出神儿。
世生听见刘伯伦叫他,就在他刚想回话的时候,忽然听见窗外的街道上传来了一阵吵杂之声,世生下意识望去,但见二十多名光着膀子的汉子提着菜刀打远跑来,他们似乎正在追着一个人。
那人是个满头白发衣衫褴褛的老者。
那老者手里攥着一只烧鸡,一边逃跑一边玩命的将鸡肉朝嘴里塞着,而后面那些流氓地痞打扮的人,一边追一边喝骂道:“老不死的瘟灾狗,输了不还账还偷我们的东西,别跑!看我们不打死你!?”
那个干瘦的老头嘴里塞满了鸡肉,衣衫上面满是油污,听了那些人的话后他转头一望,奈何运气不好,此时脚下刚好踩到了一处坑洼,老人登时摔倒在地,烟尘四起间那些无赖已经追了上来,围着那老头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而老者蜷缩在地上被打的直哼哼,却仍死命的抱着啃了一半的烧鸡,世生瞧见了这一幕后有些于心不忍,于是也没多想便从窗户里跳了过去,一把拉开了那些人,同时说道:“别打了,他这么大的年纪,有什么罪过让你们下如此狠手?”
“哪里来的蟊贼?”众地痞上下打量了一下世生,瞧他穿着朴素便没将他放在眼里,只见那地痞之中有个领头的骂道:“大爷的事也敢管?我告诉你,这老混蛋在我们赌坊里赌了一天输了三十贯,够胆不还钱也就罢了,居然还偷我们老大的烧鸡,单是这笔帐,就算杀了他都还不清!小子,我看你是外乡人,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如果不想死的话就赶紧滚,否则我将你一块儿杀了!”
人的命真是越来越不值钱了,世生叹了口气,就因为一只烧鸡和区区三十贯他们就要杀人,而且瞧两旁的住户中根本没人敢管。而且世生觉得这些人很有可能是在说谎,他们八成是看这老人年迈所以才会欺负。
明明太岁尚未降世,此处已经沦为地狱无二了。
如果方才以前,世生定会随手打发了这几个地痞无赖,但此时他不想惹事,所以只好从口袋里面摸出了小指指甲大小的一块银碎,丢给了那癞头的地痞之后对着他说道:“谁都有老的时候,各位还请留些活路给别人吧,这位老伯的赌债还有烧鸡钱我帮他付了,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这一小块银子的价值远超这老汉欠他们的,那些地痞们愣住了,因为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傻的冤大头,居然为个素不相识的老头子花这么多的钱。所以一时间他们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眼睁睁的望着世生搀扶起了那个老头,随后慢慢的朝着客栈走去。
这老头身上满是脚印,脸上也是脏污不堪,但他胃口倒好。仍抱着烧鸡拼命的啃着,如果不是牙口不好恐怕真的会连骨头一起吃掉。
扶着那老头入座之后,刘伯伦便苦笑道:“我真佩服你了。这个时候还有心去管别人算了,老大爷你慢点吃,喝酒不喝?”
世生当时只是觉得那老头可怜所以才将他扶了过来休息,因为那老者的吃相让世生想起了以前挨饿时的自己,那滋味当真不好受。
也许只有饿死鬼才会了解饿死鬼吧。
那老者再得救之后,只是几人点了点头表示谢意,随后吃力的咽下了口中的肌肉。似乎被噎到了,一边敲打着自己的前胸一边说道:“喝,喝!”
他倒真没把自己当外人。刘伯伦无奈的笑了笑,无奈话题被这老头打断,所以他也无心继续,倒了杯酒后那老者一饮而尽似乎还没喝够。后来又连喝了两杯。这才长处了一口气,往椅子上一靠一边揉着肚子一边满足的笑道:“呼,总算又没有死。”
世生见这老头喝了酒以后脸上红扑扑的,心里也庆幸他没有事,于是这才对着他说道:“这位老伯,你是本地人么,那些人是坏人,以后千万要留神别被他们骗了啊。“
“呵呵。我知道他们是坏人,所以我才要和他们赌的。”只见那老者对着世生几人说道:“不过真是谢谢你们来。如果不是你们,我这老骨头八成今天真让他们给拆了。”
这老者的话多多少少让几人感到有些意外,只见李寒山好奇的问道:“你知道他们是坏人为什么还要跟他们赌?难道真的是不想活了?”
那老头连脸上的污垢都没空去管,只是又喝了口酒,随后笑呵呵的说道:“人生在世谁不会死?不过早晚的运气而已,而且人活着就是场赌局啊,我不和他们赌,又如何能知道我的运气到底如何呢?”
这句话虽然听上去好像疯话,可世生却从中听出了一些说不出的道理,是啊,人活着就像场赌局,要说他们现在这个复仇和救人的决定,又如何不是一场赌局呢?
赢了便能救出柳柳和萋萋,而输了则会万劫不复,这赌局的结果不是赢就是输,永远没有第三个结果。
就看他们能不能以小博大了。
想到了此处,世生又叹了声,如今命运的盘口已经开了,他们必须做出选择,而刘伯伦听完了这老者的话后也觉得他挺有意思的,于是便对着他说道:“你这老爷子倒也乐观,不过说的也有些歪理,是啊,人这辈子谁能永远的活着,别说人了,就连王八都有老死的一天,可这道理虽然谁都知道,但真正能豁达的确太少了。”
那一刻,他们又想到了曾经的行云掌门,他当年虽然是正派魁首隐世剑仙,但心性上当真还不如一个落魄的老汉。这当真太过讽刺。
“想不开的那是得到的太多。”只见那老头笑了笑,随后说道:“人啊,身上的担子越重就越不愿意放下,但最后却都会被自己身上的负担害死,你说这可不可笑?”
“可笑。”李寒山苦笑着点了点头,这者说的没错,无牵无挂的人根本不怕死,而怕死的,往往都是那些位高权重本领通天的人,因为得到的越多,就越不愿失去,就越想要将手里的东西攥到永远。
李寒山忽然觉得这个老者不是一般的人,于是便试探性的问道:“老大爷,还未请教您的大号,我听您方才说的话很有道理啊,瞧您的谈吐并不像是普通的老者,为何会流落至此如此落魄?”
那老者呵呵一笑,随后说道:“我的名字我自己都忘了,不过我游走江湖,大家都叫我外号,你们也可以叫我外号,‘酒徒’,‘赌徒’,‘信徒’都可以。”
看来这老者是不打算告诉他们真名了,三人听罢自然不会再多话,不过他的这几个外号倒也贴切,于是世生便好奇的问道:“信徒?你信什么啊?”
“我可以信漫天的神明,也可以信一株花草。”
只见那老者对几人说道:“同样,我信良心,信情义,信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美好之物。”
“未免信的有点太多了吧?”刘伯伦忽然觉得这人会不会是个脑袋有些不好使的老书生,于是便对着他笑道:“信这么多不累么?”
“不累啊。”只见那老人说道:“归根结底只有一个。为什么会累?”
他这话世生好像懂了,也好像没懂,而就在他琢磨着这句话的时候。只见那老者已经站起了身,同时对着三人笑道:“成了,多谢你们的帮助和赠酒,这份恩情有机会老头子一定会还的,不打扰你们年轻人了,有缘再见吧。”
说罢,这老头一步三摇的走了。世生望着他的背影,耳旁传来了刘伯伦的话:“这老人家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啊?”
李寒山摇了摇头,想用卜算之术去测那老者来历。但转念想想这么做未免太过草木皆兵,本来这只是一场插曲,所以三人也就都没往心里去。
吃罢了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