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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一怒之下,马上收敛心神,恢复大大方方的态度,足见涵养功夫的深了。
这种美德,西令罗骥一向甚为欣赏,可是,这时对他有了成见,不但不觉其可敬,反而更觉深沉可怕。
西令罗骥生来软硬不吃的脾气,仍然冷冷地道:“你同意了?”
北剑程中和淡然一笑道:“小弟悉闻尊便。”
少林掌门人百愚上人欣然道:“老袖有幸,深以能为双方的证人为荣,各位施主,请随老袖绕棺三匝,立刻起棺,滴血认亲吧。”
说罢双掌合十,口念“金刚经”前导绕棺而行,史威抢了第二位,史莒也不与他计较,走在第三位。
余下是一干在场之人。
史莒默默的跟在史威身后,偶一抬头,只见史威于举步进身间,自然流露出一种洋洋得意的神情。
当下他不由一阵纳闷,付道:“他明知自已是假冒之人,竟能如此心安理得,莫非早料到我有此‘滴血认亲’之举,预先安排了应付之策?”
此念一生,史莒暗中留上了心。
绕棺三匝,少林掌门人百愚上人一声:“起棺!”
西令罗骥与铁胆金钩早有默契,闻声之下,两人一左一右,搭住廓盖,同声喝道:
“起!”
双臂一起,将那重达千斤的廓盖,抬了开来。
同时,史莒在一旁更暗运神功,护住西令罗骥与铁胆金钩闻一凡两人,以防史威暗中捣鬼。
廓盖抬起时,幸无意外事故发生。
廓内是一具檀木棺材,阵阵清香,随着廓盖的揭开,敝发出来。
檀木棺材,古时帝王所用,北剑程中和竟为南刀史烈如此耗费,委实令人迷悯莫名。
西令罗骥与铁胆金钩闻一凡相顾愕然,又齐齐回头向北剑程中和望去。
北剑程中和正低头合目,哺哺细语,语不成声,也不知他在说些什么?自然也没有迎接西令罗骥与铁胆金钩闻一凡两人射来的目光。
西令罗骥与铁胆金钩闻一凡有点失望地移目望向史莒。
史莒一脸穆肃地点了点头,他们两人怀着一种异样的心情,又把棺盖打开了。
棺内躺着一副森森白骨。
铁胆金钩问一凡又是一声:“大哥!”
虎目之内,巨大的泪珠,滚滚而下。
史莒的脸色一连变了好几次,但终于忍住悲确,没有哭出声来。
身后强敌环伺之下,他不能稍乱方寸,个人安危倒在其次,如果因之连累了西令罗骥与铁胆金钩闻一凡,那就叫他永世难安了。
是以,他极力压制住心中悲愤,让那悲愤化成了力量,使自己坚强得冷静如钢。
史莒以锐利的目光,向格中乃父遗骸注视有顷,猛然一抬手,咬破左手中指指尖,一滴一滴的鲜血向棺中落去。
先是落在史烈头骨之上,只见那鲜血向旁一滑,滚落棺底,毫不吸收。
这种情形,四周之人,都看得非常清楚。
西令罗骥与铁胆金钩闻一凡脸色一变,顿时不知所措。
北剑程中和倒抽了口冷气,叫了一声:“罗闻二兄”
话声出口,却被史莒打断道:“现在不是你程大侠说话的时候,请史威少侠滴血试验。”
好冷静的态度!
史威哈哈一笑道:“大家请看在下的。”
这种场合亏他笑得出来,显然不正常之至,但,除了少林掌门人百愚上人微微一皱眉外,其他的人,不知是没有注意,还是别有看法,竟无人理会。
史威一步跨到格前,也用左手中指鲜血向格中骸骨之上滴去。
此举在他来说,可说轻松得很,只要这一滴血落下,包叫史莒无地自容,当场气死。
是以,他连看也不看,便道:“真金不怕火,各位没有话说了吧。”
话声甫落,忽闻西令罗骥发出一声大笑道:“你是什么真金呀!
别自美了吧!“
史威一震,再注目向棺中望去,只见他滴的那滴鲜血也滑向一边,正浸入棺底石灰中。
他犹不相信,又挤出数滴鲜血,向骸骨之上滴会
一切仍然是白费了,其结果与史骥完全一样。
事实证明他们两人谁也不是史烈的儿子!
史莒冷得似一块铁,遭此意外,竟是一点看不出他惊慌失措的神色。
在这里,史威可就差得多了。
只见他,先是一阵错愕,接着,便是一声厉笑,转向程中和道:“你你捣了什么鬼?”
忘了一向的谦恭有礼的出口语,大为不逊。
好在北剑程中和自己也惊愕得出了神,丝毫没有发现他的神情有异,惶惑地道:
“我我能说什么哩”
史威是他找回来的,如说史威也有了问题,他可真没有什么话好说了。
铁胆金钩闻一凡缓过了一口气,哈哈大笑道:“程中和,你真够手辣心黑的了,老夫几乎又上了你一个当,哈!哈!哈!哈!你这格中死人,到底是谁呀?”
北剑程中和讷讷地道:“实实在在是史烈贤弟的遗体!”
“当面说假话,无耻之尤,莒儿,咱们要不要现在收拾他?”
史莒冷静地道:“不能,小侄本身的问题还没有解决,事到如今,应请公证人少林掌门人百愚上人说两句话了。”
接着,向少林掌门人百愚上人一揖道:“有请上人秉公执言。”
少林掌门人百愚上人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双掌合十道:“罪过!罪过!老袖自己先就糊涂了。”
话声一顿,突然面容一肃,转向北剑程中和缓缓道:“老油有一点不明之处,敢请程大侠见教。”
北剑程中和听他语气,显然已经生了心,不由一凛,道:“上人有话只管请问,在下言必由衷。”
少林掌门人百愚上人道:“程施主你收殓史大侠遗骸,是什么时候的事?”
北剑程中和道:“大破‘七煞宫’之后,距史贤弟身故已是一年有余,二年不到。”
少林掌门人百愚上人道:“时隔一年有余,其中有无收错别人骸骨之可能?”
北剑程中和摇头道:“绝无可能。”
少林掌门人百愚上人道:“真的绝无可能?”
北剑程中和道:“我那史贤弟成仁之后,是在下亲手把他暂葬于一处干燥向阳的山坡上,虽然时隔一年有余,当在下前往收尸时,史贤弟遗体竟无多大损坏,只是皮肉干枯,依稀的能辨认,何况,在下另作特别记号,记号依然,自是不会有错。”
少林掌门人白愚上人慈眉微蹙道:“那你认为这棺中之人,确是史大侠了?”
北剑程中和道:“当然确是我那史贤弟。”
少林掌门人百愚上人长长一叹,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道:“但愿程大侠言出由衷。”显然,他已起了疑心。
北剑程中和一愣道:“上人”
西令罗骥截口道:“老夫也有一句话问你。”
北剑程中和只好应付西令罗骥道:“罗兄有何见教?”
西令罗骥道:“请你再说一次史贤弟当日的死因。”
北剑程中和道:“史贤弟为了救小弟,身中’七煞神君’绝命九毒而死。”
西令罗骥道:“你知不知道,凡人身中绝命九毒身故之后,有何异状?”
北剑程中和道:“奇毒入骨,骨”“
西令罗骥哈哈一笑道:“是了,程大侠请你看一看这森森烂骨可像是中过‘绝命九毒’?”
北剑程和不由走到格前仔细向棺中看去。
只见露在白绢之外那副白骨,色泽光滑,一无中毒迹象,因此,使他下意识地伸手掀起裹尸白绢,哪知白绢一提,白骨一散,当即落下不少。
陡见北剑程中和神色大变,全身皆软道:“不对,这不是我那史贤弟的遗骸!”
史莒突然发出一阵震天朗笑道:“程大侠,你的表演到此可以适可而止了,一入此墓内,在下便已知道棺中绝不可能再是先父遗骸。”
北剑程中和一怔道:“你你”
铁胆金钩闻一凡吼道:“你到底把我史大哥如何了,还不从实招来!”
右掌一抬,五指如钩,落在北剑程中和肩头之上。
北剑程中和不虑有此,被铁胆金钩一爪抓个正着。
一声:“啊哟”从北剑程中和口中呼了出来。
第一一七章 发人深省
史莒急叫一声道:“闻叔叔不可如此!”
同时,右手疾探,向铁胆金钩闻一凡腕脉上扣去。
铁胆金钩闻一凡挫腕收手,气愤愤地道:“宫儿,你”
“波!”的一声,从墓室一角暴起出一般青烟,史莒不急回答铁胆金钩闻一凡的话,忙呼道:“大家注意毒气,闭气要紧!”
就这眨眼之间,那青烟已是充满了整个的墓室。
青烟一起,史莒怕史威使用暗器伤了西令罗骥与铁胆金钩闻一凡等人,顾不得挡住墓门,忙晃身运起护身罡气,护住他们。
同时,甩袖拂出一股袖风,卷起那股青烟,向墓室之外送去。
史莒念动即发,不可说不快。
可是结果还是慢了一步,只听一声震响,墓门被关上了。
那股被史莒袖风卷出的青烟无路可出,逼得反卷而回。
把他们整个地吞没了。
这时,墓室之内充满了青烟,大家怕那青烟有毒,逼住胸中一口气,亦不敢呼吸说话。
史莒默察室内情形,看出除西令罗骥与铁胆金钩闻一凡之外,另有—人留在墓室内。
史莒对准方向掌力一提,随时准备出手,问道:“对面可是百愚上人?”
少林掌门人百愚上人应声道:“正是老衲。”
史莒道:“各位请安心,晚辈先去开门。”
他入墓之时,早就相好墓门位置,毫不费力地就找到了墓门。
幸好北剑程中和修建此墓之时,除了着眼于防人侵入外,并无害人之心,由内而出,外面并无特别机关之设置。
是以,史莒轻而易举地打开了墓门。
墓门一开,扬掌先打出一股掌力开道,人便随着那掌力冲出门外。
室内三人,闻声辨位,也跟着跳出墓室。
四人走出墓室,脱离了青烟的包围,同时换了一口长气,还好,都没有中毒。
这时,只见这间特建的大厅门窗都是关得紧紧的。
这间大厅,倒是特为阻止外人擅入之后脱逃用的,建筑得特别坚固,除了墙壁厚达五尺以上外,厅顶门窗,都是用钢铁打造而成。
等闲之辈进来之后,根本莫想逃得出去。
就是功力离绝之上,一旦被困入厅内,也非有半顿饭时间,无法破屋脱困。
而有这半顿饭久时间,“梵净山庄”的高手,早已在外而张网以待了。
“梵净山庄”名震天下,平时极为讲究体面,这间大厅的设置,其目的也不过是迟滞侵入者的行动,最后还是要凭功力见高低,使人心顺口服。
史苦在“梵净山庄”长大,自是完全明了这些情形。
他为免大家担心,免费唇舌,索性运起神劝,举掌在厅门上一印,如摧枯拉朽,厅门一震而开。
正当他们步出这座大厅时,只见九头太岁钟竞年与幻影神龙涂不留两人,神色慌张地迎面飞奔而来。
史莒等人看到们,他们当然也看到了史莒等人。
两下急步相迎,相遇于途中,铁胆金钩闻一凡心急口快,问道:“外面可是出了什么事?”
九头太岁钟竞年吁了一口气,道:“外面倒是没有出什么事,你们走后,闪电娘娘蓝纫秋便请大家回到庄中来。”
史苔微微一叹道:“于是你们就和他们一起到了‘梵净山庄’!”
由于史莒那一叹,九头太岁钟竞年顿时感到这回到“梵净山庄”之举,可能出了问题,当下不由解释道:“中原武林群雄,马上接受了她的邀请,‘紫府神宫’诸人不愿前来,只留下孙老前难,自行走了,‘兄弟会’的老前辈们和令堂等人,为接应你们,也就接受了他们的邀请。”
史莒道:“你们一定是被和中原群雄分开了。”
九头太岁钟竞年一怔,道:“你怎样知道?”
史莒道:“如果你知道了我们的遭遇,便不难想象出来,一丝一扣,都是早有安排。”
九头太岁钟竞年道:“我们是听到警铃之声赶来的,你们滴血认亲之事如何了?”
钦胆金钩闻一凡气鼓鼓地恨声道:“程老贼真不是东西,老奸臣滑,弄了一副别人的枯骨放在棺中,幸好被百愚上人与罗骥哥看出了破绽,否则可真被他冤苦了。”
九头太岁钟竞年浓眉一竖道:“他们人呢?”
史莒摇头叹道:“他们用一种青烟,迷住我们双目,乘机逃走了。”
铁胆金钩闻一凡埋怨史莒道:“要不是你,他哪能逃得出我们掌握。”
史莒苦笑道:“小侄是高估了他的人格。”
西令罗骥慨叹道:“这才真正叫做‘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
少林掌门人百愚上人念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