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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迪点一下头,那时候,轮床推出来送进病房,上面躺着的是贝儿,卡迪连忙用手帕抹去泪水,他望着周医生。
“笑一下,告诉她,你们年纪轻,她一直生下去,起码可以有两打孩子。”
卡迪走到轮床旁:“贝儿,你好吗?”他握着她的手,跟住轮床走。
她双目红肿,紧咬下唇,凄然无语地望住丈夫。
卡迪内心阵阵绞痛,他真想抱住贝儿大大地哭一场,但是,他必须保持微笑,贝儿已经苍白、憔悴得不似人形,她肉体和心灵上的痛苦,卡迪如同身受。
贝儿是真的痛心,痛心于失掉了他和卡迪的第一个孩子,卡迪每晚睡前一定要听听孩子在她肚内发出的轻微心跳声,从今此情不再,她觉得对不起卡迪,对不起翁姑,她是一个罪人。
送进病房,护士们把她轻轻移上病床,护士们一离去,贝儿便抱住卡迪痛哭。
这时候,卡迪再也忍不住了,泪水也流了下来。
直至贝儿因为哭得太厉害而呛咳,卡迪发觉她全身冒汗,他连忙擦去眼泪,挤一点笑容,把贝儿放在床上,替她轻轻抹去泪水:“我知道你平安无事不知道有多高兴,其实我们应该庆祝一下。”
“卡……迪……”贝儿呜呜咽咽:“我们的孩子没有了,还是个男的。”
“周医生说,你年纪轻,很快就可以再度怀孕,她还说你将来一定会生二十四个孩子,想想,二十四个,政府说不定会控告我们,担挑全断啦!”卡迪尽量找些话说,找些事做,他找到一条毛巾为贝儿抹汗。
“但是,这是我们第一个孩子。”贝儿仍在抽咽。
“还没有生出来,怎能算是第一个?你快别哭,否则我请人回来替你拍张照片,哈!那时你可后悔了。”
“孩子没有了你不可惜吗?”
不可惜?卡迪背转身装作在找东西,其实他在吞泪水呢!一会,他说:“我觉得最值得珍惜的是你的身体,只要你平安无事,我已经很满足。”
“对不起,卡迪,我……”
“别傻,”卡迪坐在床边,捧住她的脸:“有一千个孩子,我还是最爱你!”
“你不怪我吗?”贝儿握住卡迪两条手臂。
“怪你,”卡迪吻一下她的鼻尖:“怪你今天没有向我笑一下。”
有人敲门进来,是阿宝。
“四少奶,你没事吧!”阿宝担心地望住贝儿。
“我没事,阿宝。”
“你手里一袋袋的是什么?”卡迪不想阿宝再提孩子的事。
“我和祥嫂回家拿了些衣服来,还有鸡粥,四少爷,你今天还没有吃早餐呢!和四少奶一起吃鸡粥吧。”
“你拿衣服来正合我心意,四少奶全身湿透,帮帮忙,我要替她换件睡袍,让她舒服些。”
卡迪刚想动手,一个护士进来,她叫着:“请停手,高太太刚做过手术,不能随便动她。”
“手术?”卡迪一愕。
“高太太小产,是小手术,要换衣服吗?让我来替她换,我姓马,是周医生派我来照顾高太太的特护。”
卡迪趁特护为贝儿换衣服的时候,他把阿宝拉过一边:“夫人呢?”
“醒过来,一直在哭。”
“等会儿你喂四少奶吃鸡粥,我去看夫人,你小心看着少奶,我很快回来。”
特护替贝儿换了睡袍,把床的前部放高,然后喂她吃粥,阿宝在一旁伺候。
“贝儿,我打电话回公司吩咐一下工作。”
“这儿有电话!”
“谈工作很烦,你慢慢吃粥。”卡迪用两只手指按一下嘴唇,给她一个飞吻,然后出去了。
“阿宝,我摔下楼梯,幸而没有惊动家里的人。”
“家里所有的人都来了。”
“人呢?”贝儿觉得奇怪,既然都来了,为什么没有人看她?
“夫人一听见你小产,而且又是个小少爷,她立刻晕了过去,所有来看你的人都去伺候夫人。”
“现在夫人怎样了?”贝儿抓住阿宝的手,她心里是多么难过。
“醒过来,想想就哭,医生要她留医检查身体。”
“四少爷知道吗?”
“四少爷看着夫人晕倒的,现在他去看了夫人。”
贝儿推开护士的手,心如刀割。
“高太太,你才吃了两口粥!”
“我吃不下,我想静静地休息一下,请你把床放下来。”
特护让她躺下,贝儿把脸埋在枕头里,低低地啜泣。
卡迪去探望母亲,人没到病房,就听见里面的声音。
“奶奶一直希望抱男孙,四少奶那么一跳,就跳掉了。”
“周医生说四少奶年纪轻,还有机会生二、三十个。”
“三少奶,话可不能这样说,要是四少奶以后生的都是女儿,生一百个也没有用,现在这个是成了形的男孩,高家的继承人。不过,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只是替奶奶感到可惜!”
又传出夫人的哭声。
卡迪推开房门,红着脸,指住张芬妮说:“你刚才说什么?贝儿不要命,故意由楼上扑到楼下把孩子弄掉么?你不去看看她多么伤心?还有,为什么硬要把传宗接代的责任压在她身上?你不是高家的媳妇,你没有责任生儿育女?是因为你娘家富有,有免育权,你那么孝顺,那么喜欢男孩子,你是高家媳妇,你自己为什么不为高家生个男孙,好让妈咪开心一下。”
“哎唷!四少爷,我们两叔嫂一向感情不错,自从你结了婚就看我不顺眼了。四少奶到底在你面前说了些什么?”
“贝儿从来不说人是非,不像你老在别人背后说长道短。”
“四少爷说我搬弄是非。”张芬妮哇地一声哭出来:“我说错什么,做错什么?奶奶,你来评评理。”
“好了,别吵了!”高正安的声音不大,但是每一个人都知道他在生气:“你没看见你奶奶正在伤心?”
张芬妮抿抿嘴,盯了卡迪一眼,嘴巴停下来了。
余玛莉告诉高夫人,她熬了一天很疲倦,要回家睡觉。
彩云溜出去看贝儿。
“小迪,过来。”高夫人向小儿子招手:“四嫂怎样了?”
卡迪坐在床边:“她身体有点虚弱,情况还不错,正在吃粥,妈咪,真对不起你,我们……”
“傻孩子,谁会怪你们,正如你说的,难道四嫂不要命,由楼上跳下来弄掉孩子?我想过了,是楼梯的地毯不好。”高夫人对丈夫说:“你吩咐祥嫂,在四嫂未出院之前,把两道楼梯的地毯全部换新的,花多少钱都没有关系,一定要安全,妥当,别忘了!”
“妈咪!”卡迪扑倒母亲身上哭了起来,周医生要他忍,他可忍不住了!
“不要难过,你迟早会做爸爸的,你才二十四岁嘛!你二哥三十五岁没有孩子还没有哭呢!”高夫人安慰儿子,自己却忍不住也哭起来了。
贝儿自从小产后,经常作噩梦,这天卡迪朦胧间听见贝儿高叫:“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卡迪亮了床头灯,看见贝儿满头是汗,他知道她又在想念那失去的孩子,卡迪怜惜地替她抹去汁水,她悠悠醒来:“卡迪,我看见我们的孩子。”
“那不是我们的孩子,我们新婚不久,暂时还不需要孩子。”卡迪把她抱进怀里:“现在,你是我唯一最爱的人,如果有了孩子,我就要把一部分爱分给孩子。这样,你就不能够整个拥有我。”
“我不相信,爱太太和爱儿女的感情是不同的。”贝儿把手揽着卡迪的脖子。
“不同吗?那就更好了,现在你是我的太太,也是我的女儿,你有双重爱。”卡迪捏一下她的脸颊:“我只属于你!”
“卡迪。”贝儿这几天来老是担心这个问题:“如果我将来不能生孩子,你还会像现在一样爱我吗?”
“当然!我有了你已经很满足,儿女是锦上添花,快睡吧!别再胡思乱想了。”卡迪极力安慰贝儿,其实,他也常常想着那不能面世的儿子。
另一天晚上,贝儿又在大叫:“不要推我,不要推我,还我孩子……”
“贝儿!”卡迪把她摇醒:“刚才你在梦中说有人推你,是不是那天有人推你,所以你才会滚下楼梯?”
贝儿定了定神,的确,那天她是感到有人在她背后推了一下,可是,那时候还很早,除了佣人,所有的主人都在梦乡,高卡泰比较早醒,但她不相信像卡泰这样的好人会害,佣人个个喜欢她,更没有人会伤害她。
“贝儿,你说呀!是不是有人推你,我一定会把凶手查出来替我们的孩子报仇。”卡迪紧张地握着拳头。
“不!”她不能随便乱说,根本没有根据,自从她小产后,高家好像愁云密布,贝儿不想卡迪再为她生事:“我只是作噩梦,那天根本是我自己不小心。”
“也许连我也有点神经紧张,”卡迪躺回枕上叹口气:“我不能让你天天作噩梦,我要你忘记小产的事,我们去旅行,算是补度蜜月,你喜欢去哪儿?”
“出去走走也好!我喜欢威尼斯。”
“顺便去巴黎,你可以买大批的新衣,精巧别致的饰物,唔!还有香水!”卡迪吻她一下:“睡吧!明天一早,我向爸爸请假。”
贝儿在丈夫怀中点头,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幸福了。
除了丈夫对她宠爱有加,彩云对她也很不错。
她一有空就来陪贝儿,有时候还带着奇利,三个人一起聊天。
没有人的时候,彩云叫贝儿的名字,贝儿是同意的,虽然贝儿已经成为太太,但是,也许年纪接近的缘故,她们谈得很投契,感情特别好。
贝儿和卡迪补度蜜月回来不到两个月,贝儿差不多已经忘了上次小产的事,一个早上,她的老毛病又犯了,起床时头晕,还有点反胃。
她没有告诉卡迪,因为,她不能确定,等卡迪上了班,阿祥回来,贝儿马上叫他驾车送她去看周医生。
经过检查、检验,周医生确定她再度怀孕,周医生说:“这一次特别小心,最好躺在床上,直至孩子出世。”
“真的不能动一下,在床上躺八九个月吗?”贝儿是开心的,但也有点担心,整天躺着像什么?她甚至不能陪丈夫吃一顿早餐。
周医生想一下,笑了笑:“好吧,你可以在澄庄内走动,但是不能参加交际应酬,人多的地方也不适宜去,啊!上下楼梯可要加倍小心,最好叫阿宝扶你一把。现在,把这个喜讯带给你奶奶吧!”
贝儿回家后马上躺在床上,连午餐也在床上吃,她没有向高夫人报喜,因为她没有勇气,也没有信心,上次她曾令高夫人那么伤心失望。
她躺在床上东想西想,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这样好运,肚里怀着个男孩子?不过,只要平安地把孩子生出来,是男是女,她都不会介意。
与此同时,在高氏大厦里,卡迪正拿了一卷底片,到总裁的办公室。
父子俩一起欣赏由卡迪主管的广告公司的制作。
这是高氏机构辖下的饮食业广告。
“唔!不错,以前我们只会替人设计广告和拍广告。其实,我们的机构也需要宣传。”
“现在连卖薯片和豆腐也大搞宣传,我们机构大,更非要大大宣传不可!反正我们自己有广告公司,最方便了!”
“对!这是个宣传世界。”
高卡达经过通传进来:“爸爸!最近,我听到一个消息,二嫂正在投资买卖黄金。”
“我们向来不做投资生意。”
“她私人投资。”
“她管理珠宝公司的,很难不和黄金拉上关系。”
“我怀疑她动用公款买卖黄金,”高卡达用原子笔拍着手指:“若金价下泻,我们损失不少。”
“她私人买卖黄金,那是她的事,我无权过问,”高正安很不高兴:“但是她却不能动用公款炒黄金,赚蚀都不可以,因为我没有授权她这样做。”
“你最好马上把二嫂召来,问个清楚明白,她盗用公款,是要受到革职的处分。”高卡达趁机煽动老父,他向来看张芬妮不顺眼。
高正安正要伸手按对讲机,卡迪立刻捉住他的手:“爹,不要这样,现在三哥只是揣测二嫂买卖黄金,并没有真凭实据,如果是一场误会,那会令二嫂起反感,更会影响翁媳之情。”
“老三,你怎会知道二嫂买卖黄金?”高正安接纳小儿子的意见。
卡达心里怀恨卡迪:“是经纪林刚才吃午饭告诉我的。”
“二嫂托经纪林买黄金?”
“没有!”高卡达用原子笔敲一下椅背:“经纪林是听他的行家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