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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君知慕远非常好战,正好此次夺回了万波城,尽管稚纳王已死,但仍然为他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借口。他站在万波城头上,举目远眺,能看到狮湾两岸黑压压的两大片,不过这种对峙许久迟迟没有一方先动手的局面,令他觉得不大对劲。
他记得自己明明在秋泉岛之战打响之前,便派出了精锐海军队伍前去拦截大平中军,可目前狮湾那边的情景,慕远的大军已经开了过去,大平军的数目却像是增加了不少。他不禁开始怀疑瀚澜军中出现了叛徒,不,也有可能是林时宇耍的花招。然事实究竟为何,他无法做出确切的猜测,脑子里一时间陷入了混乱。
“鬼君,不要以为你的身份特殊,我就一定不会要你的命。这一次,你的所谓计策若是给我瀚澜军带来了严重的创伤,就等着被拉去人祭!”
好容易清醒过来,鬼君耳边似乎又响起了慕远那骄傲的、带着暴戾的斥责声,多少年来,他名义上是瀚澜国师,但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到底遭受了那个比他小了整整一辈多少羞辱和痛骂。这一次的合战,他本能地觉得,兴许是大平国和瀚澜国之间的决定性战役,如果慕远的军队会败阵,他早就做好了跑路的准备。
他暗地里不断派探子去打听关于诚武太后冷星桓的消息,虽然搜集到的情报并不多,他却觉得冷星桓好像势必要赢下这一仗,心里不自觉地产生了动摇。他甚至在想,如果自己被俘,那位太后到底会怎样对付他,或许,她依旧不会轻易拿下他的命。
鬼君突然想起了曾经被他逮捕又骗过了他暗里逃跑的邢徵,如今,大平国那边已经三年没有了邢徵的消息。他还记得邢徵诈降时和他说过的一句话:“我承认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想要报复诚武太后,但我却非常担心。那位太后并非常人,即使当年平武帝邢震洲和现在的皇帝邢定天都对我深信不疑,她也从来没有放下对我的古怪成见,不,应该说是特殊的警惕。”
越是联想到这些种种,鬼君越发觉得此次合战来得太过怪异,冷星桓心思异常缜密,偏偏会突然亲征,主动来攻打瀚澜,恐怕早就有了一套秘密的获胜方案,只是以他的头脑,现下还无法猜到。
“国师,探子回来了。”
身后传来一个士兵的声音,鬼君回头一看,果然是他派出去的探子手拿一封书信走上了城楼,有些诧异。
“你怎么就回来了?我不是吩咐你,要在大平军中再盯上几天么?”
“回禀国师,其实……其实小的是接到诚武太后的一封信……拿回来转交给您的。”探子说话吞吞吐吐,两手颤巍巍地把信呈到鬼君手里。
鬼君接过书信,还没打开看里面的内容,便被那信上的落款震得浑身颤抖了几下。那个多年未曾见过的笔迹,他依然无法忘记……他咬住嘴唇,沉默了片刻,忽然瞪起眼睛喝问道:“你刚刚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叫接到诚武太后的信转交给我?难道你被敌人发现了?”
探子脸色苍白,连忙跪地磕头,“小的该死!小的本来已经成功混进敌人后军,没想到被夕鸥公主认了出来,押去见了诚武太后,她从公主那里得知小的是您的探子,就让小的送信给您,否则就会杀了小的……国师饶命!国师饶命!”
“可恶的家伙!归海夕鸥竟然反过去帮助大平国……来人,把他给我押下去关进牢里!”
士兵们听见国师下令,上前将探子押走。鬼君气得脸色铁青,一时居然忘了看信,半晌才拆开手中的信封,然而看到信里的内容时,他的双腿不自觉地颤栗起来。
“要我倒戈投降?她……她把我当成什么怕死鬼了?”
“国师,请问您想怎么做?”旁边的一个副将看到他脸色变来变去的怪模样,上前试探着问道。
鬼君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叫人拿来笔墨,左思右想回了一封信,忽又叫人把那名刚被押进牢里的探子重新押上城头,让他把回信送给冷星桓,说是对方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探子匆匆而去,想要绕过狮湾的战场到达大平后军中,却不知后军已经开始朝无草滩出动。狮湾合战尚未正式打响,驻扎琉璃湾岛的大平后军突然消失了踪影,天突然下起大雨,颠簸的小船到不了琉璃湾,鬼君的书信就从这一刻开始,全然耽误了时日。
大平后军的去向,敌人不得而知,只因狮湾随时要开战,后军中大部分人马都抽调到了中军,一些瀚澜探子自然以为冷星桓也隐蔽在中军里。而真正的大平后军,兵将和战马都已戴上斗笠、披上蓑衣,悄悄在夜里冒雨行军,逐渐接近了无草滩。
第八十四章 狮湾合战。前篇(二)
虽然大雨倾盆,在这种天气里行军很难,但后军中没有一个人说出埋怨的话。冷星桓同样和他们一般打扮,站在船头亲自击鼓鸣金,从容地指挥着全军行动。
大雨整整下了一天,第二天夜里,雨渐渐停了,全军将士像是都松了口气,所有的战船正好赶到无草滩沿岸。
冷星桓整天整夜没有歇息,眼里透着血丝,蓝儿觉得心疼,然而此刻,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阻止太后的决定。她眼见冷星桓回头望向邢定玉指挥的烈洛马队,脸上露着会心的微笑。
四更时分,冷星桓将军锣敲响三声,邢定玉和马队便开始了行动。烈洛马群脚下拖着从船上拆下来的木板,走上被雨水浸湿的沙滩,二十匹马走成一排,身上系着绳索,缓慢地拉动靠岸的战船前行。
“真想不到……母后竟然会想出这种办法让大军穿过这片死亡沙滩……”被下令留在海岸边小战船上的夕鸥见此情景,不由得万分惊叹。
夕鸥像是茅塞顿开,又像是在暗地佩服着她的婆母。冷星桓的办法,其实非常简单,只是连熟悉无草滩的瀚澜人恐怕也不容易想到。沙滩虽然覆盖着厚厚的沙子,但只要碰上夏日的倾盆大雨,即使是再凶猛的流沙,也会暂时失去流动性。而大平军利用能适应各种恶劣环境的烈洛马,将马蹄下钉上面积宽大的木板,便是将沙滩的受力面扩大,马队拖着战船分批运送将士过去,战船底部的面积本身也宽阔,即便存在陷落的危险,危险性亦比从前小得多。这个办法的缺点,除了速度比较慢之外,不失为一个绝佳的方法。
没过多久,第一批大平军穿过了无草滩。尽管冷星桓看不清将士们脸上喜悦兴奋的神情,心中却颇感欣慰,他们是的的确确征服了这片死亡沙滩,之前冒雨行军的辛苦,也在这一刻变成了轻松惬意。
“太后,南雁公主派人传话来说,请您和淳王妃娘娘一起留下,让她自己率军去鸣海城就好。”蓝儿走过来,转达着邢定玉的意思。
“不,你让人告诉定玉,我很快就会跟过去。”她的回答十分平静。
“可是太后,您的身体还……”
“如果不能直面战斗,我的身体才会垮掉。蓝儿,你留在这儿,替我照顾好夕鸥和忠升,我也就放心了。”
冷星桓盈盈一笑,便没再回过头,深邃的双眸遥望即将露出晨曦的天边,她知道,真正的决战很快就要开始。
“将军,后军送来的情报!”
天刚蒙蒙亮,在狮湾驻军的武兆康就接到了士兵的来报。老人向上扬起的嘴角,隐隐写着笑意,下令全军赶快用饭,好蓄积浑身之力准备和敌军全面开战。
此时的邢定国,听说元帅下达了开战的命令,心中隐藏许久的热情终于窜动,他渴望着一雪三年前无草滩战役之耻,早已做好准备。吃过早饭,他忙传令麾下将士在战船上插好一面面烈火飞星战旗,沿路招揽来的渔民士兵们似乎也已蓄势待发,有人还干脆主动来求见小王爷,为他提出一会儿作战的有效建议。
“老将军,关于那些武器,渔民士兵们都用得得心应手了吗?”邢定国站在武兆康身旁,问起一个压在心中许久的问题。
“殿下请放心,本来老臣也以为那些渔民不能派上用场,但到达狮湾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好像还可以帮上我们不少的忙。”
“这次的一仗,说穿了就是硬碰硬,我军必须在海上征服敌人,才能得到最后胜利。”
“老臣知道殿下英勇善战,但臣倒觉得正面会战不一定非得和敌人用血肉之躯拼个你死我活,所以,臣绝对不会让殿下面临危险。”
“老将军你的意思,是让我到现在还不要轻举妄动么?”
邢定国望着武兆康悠闲摸着白胡子的模样,有些无法理解。在他看来,面临了要直接交锋的战争,将领身先士卒和敌军浴血奋战才是战场上的真正需要。早在刚出征的时候,对武兆康不慌不忙的作风,他已经觉得不太适应,只是这位老将是连冷星桓也尊敬的元老大臣,他才一直没有轻易向武兆康提出异议。偏偏到了这种时刻,老将还不让他率领海军去和敌人打一场硬仗,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殿下,老臣很了解您此刻的心情,但老臣想要说的是,就算是在战场上报仇,方法也有很多种。而我们选择的方法,不是所谓的需要流血的勇猛,是最有效力的攻击。”武兆康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在大臣当中能对小王爷做这般动作的,他是唯一一人。
“将军,前方来报!”
正在这时,一只小船靠近了主战船,走来一名传报的士兵。
“敌军情况如何?”老将站在船舷上问道。
“敌军在狮湾对面布下了锋矢阵,归海慕远的战旗在全阵前面部分已经足以看见,他们似乎做好了充分准备,要同我军放手一搏。”
“那么敌阵的数目有多少?”
“回将军,整个敌阵大约有三万敌军兵马。”
“三万?这就怪了,归海慕远一向嚣张跋扈,看来这一次,他的动作也有所保守啊。”
武兆康摸着下巴上的长须,脸上泛起一丝略带神秘的笑容,他回头望了望邢定国,却并没有示意他出手,而是派出了两名副将,率领三万海军前去打头阵。
第八十四章 狮湾合战。前篇(三)
“只派三万,能一举歼灭敌阵?”邢定国又发出不相信的声音。
武兆康摇摇头笑道:“如果殿下相信老臣,就请稍安勿躁吧。”
邢定国长长地嘘了一口气,无奈地在船上坐了下去。武兆康不是没有注意到他微带不满的表情,其实,他早已从士兵的情报中猜到了慕远的心思。先前,他得知后军已展开行动,冷星桓曾送过信给鬼君,不管鬼君出现何种反应,慕远在接到或没接到鬼君的书信或口信时,都不会轻易出动全部兵力。若是大平军探子的估计无误,驻扎在狮湾对面的瀚澜海军只派出了三万,十有八九是慕远故弄玄虚,想以锋矢阵的假象迷惑大平军,让他们以为慕远的坐骑就在阵中。当两军决战之际,敌人的下一步,很可能便是将真正的主力分散,围住大半个狮湾,让大平军变成一片海域中的困兽,再利用他们的海战优势将其一网打尽。
两名副将已领命率军出动,挟着潮气的海风吹过老将满是皱纹的脸庞。武兆康转头望向琉璃湾的方向,没有任何讯号的火花,也没有听见呐喊或号角的声响,原本还悬在半空的心,终于都落了地。
临近中午,狮湾响起了战鼓声,海上的接舷战展开,金戈的碰撞和羽箭的飕飕声传入耳际,红狮岛周围随之卷起汹涌的浪涛。
前方的战斗,原来只不过是试探性的吗?邢定国睁大眼睛,关注着前方战况的变化,虽然看似激烈,但并无人传来捷报或是伤亡的禀报。他顿时明白了武兆康的意思,也直到此时,他听见武兆康下令重新升帐,他才开始见识到了那位老将宝刀不老的睿智。
“众将士都听着,现在本帅要对本军进行布置和调整,大家准备听我号令迎敌。”
庞大的主战船上,白发老将用铿锵有力的声音从容地下达着军令,两名士兵应声扯开了一幅画面清晰的羊皮地图。很快的,前方传来战报,说是照目前佯攻的情势看来,敌军稍微落了下风,有瀚澜士兵正往回跑去向慕远传报。武兆康见时机渐渐成熟,指着地图开始分配各军任务,要剩下的六万战船兵分三路。
“洛承威听令!”
“末将在!”
“洛家小将军,全军之中,最熟悉传统海战的是你,第一路海军本帅就交由你来率领。将你手下两万战船布成两个半月阵,从红狮岛两侧绕击敌军,让敌人误认为是你的军队会用此阵对付他们。因此你要记住,敌人一旦逼近,立刻在红狮岛西端的两支分队交汇处布下金壁阵,发射联弩,将对方一举击溃。”
“是!”洛承威领命而去,尽管这位老将是曾经砍断过他父亲洛猛手臂的人,但洛家父子从未怨恨过武兆康。让他用金壁阵退敌,实际上正是老将对有伤在身的他所给予的特殊照顾,年轻的将领十分清楚。
“第二路海军,由本帅亲自率领,将作为第一路的后盾,以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