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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国王把隼喙刀**小腹的那一刻,圆睁的眼中还是无法抑制地落下了两行冷冷的泪……
就在瀚澜国王归海慕远于狮湾战场自尽的同时,瀚澜国都鸣海同样遭到了大平军的奇袭,南雁公主邢定玉率军直取鸣海王庭,杀了都城驻军一个措手不及。当洛承威快马加鞭,先赶到瀚澜王庭,见冷星桓一切安好,不由欣慰,忙传太后旨意向武兆康和邢定国先报了平安。
得知慕远已死,冷星桓不禁叹惋,然而不久后的来报,却令她一惊。
“母后,我们抓到那个鬼面国师了!”
邢定玉几乎是风风火火从外跑来报告这个好消息。
“您不知道,原来归海慕远也对他的国师产生了怀疑,在狮湾战场上就下令让一个亲王去逮捕鬼君。可巧那个亲王刚从万波城开进鸣海,在他们造船的源滩那边截住了鬼君,就被我给撞上,逮了个正着。”
“是吗?定玉,鬼君现在在什么地方?我要亲自看看,那个大平国的叛徒到底是何方神圣。”冷星桓从宝座上走下来,面露兴奋的神色。
邢定玉笑道:“那家伙模样长得还不算丑,就是有点瘦,是个五十多岁的瘪老头儿,本来我还以为他是因为生得难看或是被毁了容,才戴那副鬼面具的呢。不过有一点我想不透,鬼君被押起来之后,一直吵着要见您,他说要是见不到您一面,死也会睁着眼睛。”
其实,早在数天前,鬼君刚被逮捕的时候,他怪异的行为已经引起了大平国众将士的不满。
“我真是搞不清楚鬼君那个人,在我们抓住他之前,他怕得要死,可越是将他押近王庭,说就快见到您了,他的胆子居然变得越来越大,后来还跟我们的副将、先将都摆起了臭架子,我真怀疑那家伙已经疯掉了。”
邢定玉一面领着冷星桓走向岩山后的崇浪宫,一面兀自喃喃着。
“听看守的人说,他昨晚上又直着脖子乱吼乱叫了大半夜,多半是因为被上了更重的枷锁,没办法躺下睡觉,在那里在发牢骚吧,后半夜没了声儿,说是嗓子喊哑了。”
冷星桓听了这话,越发惊奇,“大喊大叫?他到底是怕死鬼还是胆大包天?我怎么越来越搞不懂了?”
“我也不懂他究竟在想什么,他如果真忠心于归海慕远,听说了他主子在战场上自尽的消息,换了别人肯定一早抹脖子殉葬。我手下人问他,为什么不干脆自杀算了?您猜他怎么回答?他说瀚澜国的殉葬方式叫‘人祭’,得对着大海上绞架,行人祭时要由专门干这事的一群人先念上一个时辰的经文,现在大平人占领了鸣海城,那帮执行人祭的家伙全都不见了,所以他不能陪宗浦去死。”
“呵,这番论调我倒是头一次听说,那鬼君胡搅蛮缠的本事还真不小。听你这话,我倒觉得他是故意装疯卖傻,好像他手里还握着最后的王牌一样。”
在一群士兵的引领下,冷星桓走到崇浪宫后面的石牢门口,邢定玉立刻叫人将鬼君押了出来。
这天阳光明媚,大海上亦波澜不惊,冷星桓坐在士兵刚搬来的太师椅上,身后的烈火飞星旗仍旧显露着王者的霸气。她似乎是有意要鬼君亲眼看到,即使大平国出了个卖国贼,依然无法颠覆她的天下。
鬼君被两个士兵推推搡搡地押到了太后面前,乱七八糟的长发遮着脸,加上无力的脑袋垂在重枷上,让人看不清他的容貌。许是数日来不断的闹腾,大大消耗了他的体力,此刻的他,看起来瘦弱而疲惫。
“跪下!”一个士兵抬脚要踢他下跪。
鬼君忽然嚷嚷起来:“嘿!你算哪根葱哪头蒜?要我跪下?只怕你们的太后也没这资格!”
“你还嘴硬?”士兵在后用力拖住了他,就要将他按倒在地。
“慢着!”
冷星桓阻止了士兵,听这鬼君的声音,她好像有些熟悉,却又似乎忘记了曾经在哪里听到过。她更惊于鬼君刚才所喊的话,不由得亲自上前,伸手一把撩开他脸上垂落的乱发,就在看清他面容的刹那,她猛然惊呆了!
第八十六章 凄色怆影(四)
“怎么……若杉,不认识我了?还是突然发现瀚澜国师是我,把你给吓到了?”鬼君看到她震惊的样子,龇牙咧嘴地怪笑起来。
“母后,您怎么了?这个人他……”
邢定玉想要上前,谁知冷星桓回头朝众人喝道:“定玉,你们都退下,到崇浪宫那边去!”
“可是母后……”
“放心,他伤不了本宫,没听见我的话吗?还不都退下?”
海滩上的人声渐渐消失了,只留下冷星桓和鬼君面对面站在那里,太阳悄悄躲进了云层,虽然才是夏末,风却仿佛已能吹得人脸上感到丝丝寒意。
她不知道该对眼前的人说出什么样的话,她只感觉到心里像压了块千斤巨石一样沉重,脑子里的思绪,一幕幕涌上的回忆,已经快将她弄得昏昏沉沉了。这世上会叫她原名“若杉”的男子,只有两个,父亲凌秉秋是她亲手送完最后一程,绝对不会是父亲借尸还魂,那么……鬼君只能是凌若松了。没错,他就是她的哥哥,在这世上唯一和她存有直接血缘的亲人!她的手指不自觉地颤抖着,盯着那张脸的双眼仿佛都不会眨动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真没想到你还活着,大哥……可是,你既然还活着,又为何还不死心,要煽动瀚澜国来和我作对?”
“呵,其实我也没想到啊,现在我成了你的阶下囚,你居然还肯叫我一声大哥。不过,和我这样相对,你是不是觉得你为了大平天下这么多年的努力,换来的却是一种讽刺呢?”
凌若松的笑声越发令人毛骨悚然。
“知道我怎么活下来的吗?二十多年前,我跟随着前霓月公国摄政王玉景麟逃到海上,被洛猛追击,打落大海。我也以为自己死定了,谁知道被渔民所救,到了瀚澜国。在那个陌生的国度,我为了利用他们的力量对你和邢震洲进行报复,不惜放下所有的尊严,去当伊梨那女人身边的一条狗!”
“你真的……就那样恨我吗?”冷星桓凝视着他愤怒的表情,不禁酸楚。倘若换了是从前的凌若松,她可能还会对他带着一丝反感,可如今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却可怜得叫她心痛。
“在你看到我的真面目之前,我的确恨透了你,但现在已经不用恨了。因为看到你这个模样,我心里真痛快,你并没有赢过我,你输了!这二十几年来,名满天下的诚武太后不过是一直在和自己的亲哥哥较劲,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凌若松仰天狂笑着,几乎要笑得背过气去。
冷星桓脸上露出了苦笑,开始的时候,她的心的确被狠狠砸了一下,也清晰地感觉到了极端讽刺的意味。可是很快的,她觉得那种感觉已经麻木了,她似乎能感受到,此刻的凌若松有多么绝望,他的眼神很矛盾,他怕死,但又想看到妹妹的反应,寻求死前最后一点畸形的快感。然而,凌若松却不知道,冷星桓这二十余年来,经历过他完全想象不出的生离死别之苦,再大的意外,只不过能突然刺激到她而已。
“哥,明天我派人送你回沧原老家吧。”
“你……你说什么?”凌若松听到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冷星桓幽幽地叹了口气,回头道:“你没听错,我说的就是要送你回老家,不是因为我还顾念兄妹的血缘,而是那年得知你的死讯后,我找到大娘告诉了她。大娘因此而病倒,却不相信你死了,她恳求我让她回去凌家老宅等你回去,得知你还活着,她在天之灵应该也会得到安慰吧。”
“我娘……你说我娘她……”凌若松猛地睁大了眼睛。
“大娘为了等你回家,拖着病体熬了十多个年头,我女儿定霜满十六岁那年,她已经去世了,临终前,她向我不停地道歉,口中还不停叫着你的名字。哥,我知道你怨恨我,在我看来,你也的确不算个善良的人,可我唯一相信的,就是你对大娘的那份孝心。你敢当着我的面说,你在瀚澜的这二十多年,就一点也没思念过你的母亲吗?”
凌若松脸上的怪笑渐渐消退了,他无力地垂下头,瘫倒在地。是该继续嘲笑妹妹,还是该为死去的母亲洪氏流泪呢?重新抬头之际,他的视线正对着冷星桓的目光。也许到了这一刻,他才发觉,他的妹妹已经和二十多年前完全不同了。纵然那张脸还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但微微下垂的眉梢,却像是透着一丝关切,因为失去了太多亲人,她其实……其实打从心底想要珍惜他这个大哥吗?悠悠岁月,沧海桑田,或许并没改变凌若松,但确实改变了冷星桓。
“哥,如果你想向爹和大娘忏悔,就听我的话,回去老家,断绝尘缘,一心一意地祭奠二老吧。”
青灯古佛,静静地终老一生,父亲和母亲就能原谅他的过错,他所犯下的罪孽就能得到救赎了吗?冷星桓的话,无意间唤醒了凌若松的思绪,妹妹竟能如此平静地面对一切,连关于瀚澜的、多余的话也没有问他一句,那个那样在乎输赢的她,果真把所有都看透了?尽管仍然不肯完全相信,他却应和着妹妹的话,轻轻点了点头。
第八十六章 凄色怆影(五)
当天晚上,凌若松被冷星桓从牢狱中放了出来,送到了崇浪宫的一间屋子里,冷星桓并没有让太多人知道她和屋子里的人有着何种关系。不过,凌若松倒是记得十分清楚,这间房曾经是瀚澜国太妃伊梨的寝所,想到曾经和伊梨的那一笔笔的风流糊涂账,他不禁对着镜子,看着镜中那个模糊的影子发出哂笑。
“伊梨,你知道吗?明天一早,我就要从这里启程,回大平国去了,我真没想到,落魄到这种地步,居然会得到我最讨厌的妹妹的恩惠……你啊,是不是也在笑我?还是想为了我骗你二十年的事,朝我身上吐口水呢?”
镜中的面容很模糊,凌若松伸手抚触着额上的皱纹,半眯起眼睛。
他突然觉得,他和伊梨其实很像,就算有悔又如何?他和她,都是那种怎样也无法伴随菩提过一生的人,他们没有那样高深的境界,失去了金钱、权势和那些有生命或无生命的玩物,他的心也会随着那些东西一道,渐渐枯死。
凌若松,二十年作为“鬼君”的生活,你半个灵魂,不是早就已经迈进棺材里了么?妹妹想让你重新开始,那只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你这没脸回老家的混蛋,注定要客死异乡,这本来就该是你此生的劫数……他笑了,打开抽屉的时候,他看见那里面放着几块沉重的金子。
“热水来了,太后交代,请沐浴更衣,准备明日上路。”
眼见两个近侍抬着热气腾腾的木桶进来又离开,凌若松缓缓走过去,重新关上了房门。
是啊,明天要上路的话,洗净自己身上的尘垢,穿上妹妹为自己准备的大平国服装,是有那么个必要。
梳洗完毕之后,侍从又送上饭菜,不算丰盛,但可算精致,都是大平国的菜色,许久未曾尝过的,即使不承认,他也形容不出自己对这些饭菜还存在着一份怀念之情。
如果可以,他还希望能吃到最喜欢的猪肝粥,以前母亲洪氏经常做给他吃,尽管母亲就会做这个,但真的非常美味……然而照目前的情形来看,他可能一辈子也没办法吃上猪肝粥了吧。眼角的余光扫过那个抽屉,他微微垂下了眉。
凌若松吞金自尽,冷星桓是在第二天早上才接到这个消息。
为什么自己没注意到这一点呢?这是她第一次上了他的当,昨天,他的戏演得实在很逼真,仿佛已经铁定答应要回返老家,那也像是他所渴盼的……
凌若松穿着大平国的服饰,静静地躺在卧席上,神情很是安详。他死的时候,是觉得自己已经解脱了吗?冷星桓不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为了这个和她根本碰撞不出半点兄妹之情的兄长落泪,可她着实流了泪水。
“太后,您的哥哥……他有后人吗?”蓝儿在旁轻轻地问。
冷星桓摇摇头,无奈地叹息着:“我也希望他能有后,如果他有儿女,恐怕也不会绝望到这般地步,愿意重新做回一个大平人,好好地生活下去吧……”
她正说着,忽然感觉脑中一阵眩晕,身子微微向旁边倾斜了一下。
“太后,您没事吧?”蓝儿连忙扶住她,却见她的面色泛起了苍白。
冷星桓定定神,使劲站住身子,擦去眼角的泪痕,朝蓝儿摆动右手,示意她不必太过担心。然而,望着已死的凌若松,她越发为兄长的一生感到悲哀,迟迟也不能抹去。
当天,凌若松的尸身在海滩上火化,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仪式之后,冷星桓从仵作手中接过骨灰盒,决定亲自送兄长回故乡沧原的九坪洞,埋葬在父亲凌秉秋和母亲洪氏的坟墓旁边。虽然不能给予凌若松任何封号,但冷星桓仍然认为,她应该要让他回归故土,自己方可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