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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她宁愿相信,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可那种感觉又为何越来越真实?
“一个女人家,在树林里乱跑做什么?停下来吧。”
她发觉自己迷失了方向,林中却偏在此刻传来一个沙哑而苍老的声音,她不禁一愣。
“你不是想要找我吗?何必为难我的徒弟?”
林中,一个人影像是飘悠飘悠地从一棵树后出现,渐渐接近她的身畔。没错,这个人就是刚才的拐脚人,从树缝里透出的星光映着他半边脸庞,他脸上的皱纹很多,胡须也很乱,三道可怕的疤痕在面上横着,看起来简直就像一个恐怖的幽灵。
“回去吧,我就是风拐子,但我没想过要跟你谈生意。”
“你真的……是风拐子?”她疑惑地望着他的脸,他的语调竟平静得出奇。
“那你以为我是谁?该不会是把我错认成你的丈夫了吧?像你这种贵夫人,会有一个又难看又残废的丈夫?真是可笑。”他冷笑着,嘲讽的神情令那三道疤痕看起来更是可怖。
“果然是我……看错了人吗?”
冷星桓眼前突然一黑,这种大起大落的情绪,多少年了,她从来没有过,头脑中一阵晕眩,顿时朝后便倒,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娘……娘……”
冥冥之中,她听见有人在呼喊她,是梦吗?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缓缓睁开眼睛之际,眼角余光看见的,还是一扇窗户外的黑夜。而乍一回眸,一盏油灯下映着一张俏丽的面庞,眼中正含着泪花。
“你……你是……霜儿?”她的手指颤抖着,却不敢轻易伸出去,她很害怕,害怕触不到那只手,一切都只是幻觉。
“娘,是我,我是霜儿。您没有在做梦,我和慕遥在流沙中没有死,那天被我们喂养的一对虎头鲸所救,幸运地来到了这里,真的,真的……”
“霜儿……你知不知道,娘真以为你已经死了,没有你的日子里,娘熬得好辛苦……娘对不起你,对不起……”冷星桓几乎是奋起浑身之力,猛地从床榻上坐起来,一把将女儿紧紧搂入怀中,失声痛哭起来。
“娘,别这样……我也以为我永远都不可能再离开这个地方,是您……从前些日得知西海的礁石天堑被打通之后,我就知道一定是您……”邢定霜抱着母亲的身子,眼泪像断线的珠子般簌簌而落。第一次,她感觉母亲的怀抱如此温暖,她情愿这一刻永远停止……
从邢定霜口中,冷星桓终于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她也猜到把她救到这竹屋里来的就是那个风拐子。可是,之前本来绝望过,此刻她却又对风拐子的身份产生了怪异的联想。听女儿说,风拐子和慕遥去了西面的孟山谈一笔生意,要等到三天后才会回来,还留下一个口信,要邢定霜等到慕遥回来后,尽快和她一起回去大平国。
“娘,风大叔对我和慕遥很好,可我真是不明白,既然他也是大平人,为什么就是不肯和我们一同回去,只让我照顾您,还留这种口信。”
是啊,邢定霜当然不明白,可冷星桓越发觉得这件事蹊跷。风拐子的意思,似乎根本就是因为她来到这里,而故意要避开不见,自然想让小两口跟着离开。但她并不想就此离去,此时的她,已无暇顾及是否要和传说中的七箬国通商,她只想在白天里见上风拐子一面,就算是为了答谢他长期以来对女儿、女婿的照顾,她也必须这样做。
“海慧,你说什么?太后要在风雷帮的竹庄暂时住下?”
当蓝儿得知冷星桓做出这种不寻常的决定,惊得目瞪口呆。
“为什么?即使要和那些人谈论关于同七箬国通商的事,太后也断不会作出那种不理智的决定啊!”
“蓝淑仪,请不用太过担心。小僧虽然是个出家人,但杂念甚多、难断尘缘,亦能体会到太后的疑惑和痛苦。”海慧双手合十,说完话后,轻轻低下头来。
蓝儿听他似话中有话,不觉追问:“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太后到底在风雷帮发现了什么?”
“贞顺公主和驸马都还活着,还有,太后怀疑那位拐脚的风雷帮帮主……就是武皇帝。”
海慧的一句话,令蓝儿猛地愣住了。她知道这个小和尚不会撒谎,邢定霜还活着,固然让她喜出望外,然而……邢震洲真的还活在世上吗?她从十几岁时便亲眼见证过当年那位“覆雷魔王”与冷星桓刻骨铭心的爱情,如果海慧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那么邢震洲既然没死,住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与爱妻分开了近三十年,他怎会不想念妻子,立刻跟他们一同回去大平国,反而变成了冷星桓倔强地要留在那间竹屋?
第九十九章 前缘再续(三)
蓝儿不懂,冷星桓更加不懂,不过关于风拐子可能是邢震洲的事,她始终保持着镇定,丝毫没有透露给邢定霜和慕遥。风拐子一天不出现,她就在竹屋等上一天,整整十天过去,还是没有等到他露面。
“娘,为什么您就是要等到风大叔来呢?您这样昼夜不分等着,身体会拖垮的,算了,就当我和慕遥对不起风大叔,我们还是回去吧。”邢定霜在旁劝慰着母亲,虽然她一点也不喜欢想些复杂的事。
冷星桓面对女儿的劝慰,根本不流露出任何明显的表情,或许准确地说,她在这十天里,情绪一直都处于呆滞状态。慕遥在旁看了,心头不禁感到越来越酸楚,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位诚武太后,可冷星桓竟全然不想邢定霜所讲的那般强悍,在他眼里,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和母亲。她或许早已忘记了曾经与瀚澜国归海家的仇恨,看到女儿幸福,她如此容易便认了他这个女婿。他本不是个细心的人,但作为冷星桓与邢定霜母女之外的旁观者,他似乎能从冷星桓眼中看到一丝渴望和深情,他记得他那时抱着邢定霜陷入流沙前一刻,他的爱妻就露出过一模一样的眼神。
正在这时,邢定霜又要再劝母亲,忽然捂住嘴,本能性地往外疾走而去。冷星桓不觉一惊,忙问慕遥:“霜儿她怎么了?不会是……”
“母后,其实霜儿早就想告诉您,她有了三个月的身孕。”慕遥红着脸低声道。
“霜儿怀孕了?”悲喜交加的情感,在冷星桓心头油然而生。
“本来我们早就生了一个女儿,不料在孩子四岁的时候,不幸得天花夭折了。现在霜儿又有了身孕,我和她都希望能生个儿子,如果有回到大平国的一天,我和她一定要在那边将孩子抚养成才。”
“原来如此,那风拐子他不是也知道这件事?”
“风大叔知道,我想可能也是因为这样,他才要我和霜儿尽快跟您一同回去吧。”
好个风拐子,想用这种事来让她安心,就这样离开吗?冷星桓望着窗外的竹林,嘴角泛起苦笑。她记起了当日慕遥的剑招,那一剑,分明就是邢家覆雷剑法的一记“铁山隔云”,尽管邢定霜偷学过覆雷剑法,但始终不够准确,慕遥的那一招绝非邢定霜所授。而且,风岛、风雷帮、不知真名的风拐子……他还要继续隐瞒下去,她只好铁了心肠,没得选择。
“好,你替我去告诉你的风大叔,我明天一早就离开这里。还有,替我送封信给他,算是我对他这些年来照顾你们的感谢。”她闭上双眼,长长地叹了口气。
次日清晨,冷星桓已经让海慧准备好了回返大平国的大船,即将带着女儿女婿离开竹庄。听见蓝儿喊着“该启程了”,她恍恍惚惚地朝着庄里的那片竹林望了一眼,微微转过身去。
“你给我站住!”
正当她要启程时,竹林中忽然出现一个身影,风拐子拄着竹杖,一跛一跛地走到她面前。
他这一露面,跟在冷星桓身旁的蓝儿吓了一大跳,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
“你终于出现了?”冷星桓咬咬嘴唇,右手按住腰间的宝剑,淡淡地道。
风拐子又往前走了几步,皱起眉头,沙哑的声音里仿佛带着斥责的口气:“你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七箬国是和平安宁的地方,你竟然想对它发动战争,通商的事还没谈,你这样不是恶魔的行径又是什么?你想看到那片土地上多少百姓生灵涂炭?”
“怎么,我对七箬发动战争,只不过是为了扩张大平国的领土,我冷星桓就不喜欢在我知道的地方,还有一片土地不是属于我的。这些东西,我不也是跟你学的吗?我告诉你,不管你是风拐子也好,是别人也罢,全天下的人都有资格说我是女魔头,叫我作‘霸世红颜’,只有你没这个资格!”她狠狠地撂下一席话,目光如电,仿佛要将面前的人射穿。
风拐子浑身一颤,脸上的肌肉开始抽搐,却还在故作镇定。“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你好战、你喜欢杀人,现在都一把年纪,是不是也该为你的女儿积点德?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你是不是想看她因为你的无德,再报应到第二个孩子身上?”
“报应?连你也会相信报应那种东西吗?好,既然你不想看西国受到侵犯,那就趁现在杀了我,只要我一死,西国仍然是一片乐土!”她一把摘下腰间的霸风剑,剑锋出鞘,反手扔到风拐子手里,就势往前一站。
“不要!”蓝儿、海慧、邢定霜和慕遥夫妇齐声惊叫起来。
“全都给我让开!”
冷星桓睁大着眼睛,一声怒喝,所有的侍从根本不敢近前,此时她的神情、她的声调,都实在太过恐怖。她一把抓住风拐子的右手,将霸风剑的剑尖抵到自己胸前,强忍着眼中就要落下的泪。
“你的手在发抖吗?我跟你非亲非故,你堂堂风雷帮主,竟然不敢对我动手?还是你记起了什么?如果记得不清楚,让我来提醒你吧。当年在蟾州城下,我因为和丈夫的误解,失去过一个孩子,后来我丈夫出海打仗,我第二次怀孕,已近产期,接到的却是他的死讯。我原本就不是一个温柔的女人,从那时起,我变得狠辣、无情,我到处发动战争,也害得一群儿女个个都失去了幸福和快乐,但我绝不会向天认罪!你听好,你这一剑要是刺不下去,我铁定不会在乎七箬会死多少人,就算我这个罪孽深重的女魔头和西国同归于尽,我也绝不为自己所做的事后悔!”她双眉一蹙,突然伸手抓住剑锋,就着风拐子握剑的手,朝自己胸前猛力拉来!
第一百章 一路至远(大结局)
◆天下之道,一路至远,是功德还是过错?一切都将化为云烟,历史会铭记的,只是那个名字,和各种各样的评说。人生就是如此,人还存在着生命,就会竭尽全力去诠释其生命的意义,山间的泉水,终会融入时代的长河。◆
“星桓!”
霎时间,霸风剑掉落在地,一只粗糙的大手紧紧将冷星桓拥入怀中。她方才抓住剑锋的一刹那,幸好还没有割伤手,被搂紧的一刻,她两眼的泪终于夺眶而出。可是,她似乎仍然不肯罢休,想要挣脱对方的怀抱,失声喊着:“放开我!你快放开我,听到没有?你是我什么人?有什么资格叫我的名字?”
“我是邢震洲,是你的丈夫!你说我有没有资格这样叫你?”
他放开她,双手颤抖着捧起她的脸,脸上的疤痕虽然扭曲变形,那个眼神却果然和从前一样深情。就在这个瞬间,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深深震撼,邢定霜站在那里,呆若木鸡。她也终于恍然大悟,这个化名风拐子的人为何会对她疼爱有加,还在为难慕遥无数次后答应让他们两人结成夫妇,他——竟然就是她的亲生父亲!
“娘……风大叔他……真的是我爹?”
“他是,他当然是!你没听见他刚才的话吗?你爹没死,他就在你的面前!”
冷星桓一面对女儿说着,一面望向眼前容貌与从前大不相同的邢震洲。
“如果不是我以死相胁,你是不是永远的都不打算和我们母女相认?我知道,你一定是觉得自己现在变丑了,又带着残废,不想让我被国人耻笑。可是震洲,即使你铁了心可以不认我,你也不能不认霜儿,她是我在战场上辛苦生下的女儿,是我给你生的唯一的女儿!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她的亲爹!”
“霜儿,我的女儿……”
“爹!”
随着一声激动而亲切的呼唤,邢定霜扑倒在父亲怀里,大哭起来。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全然不像皇室贵族,更像极了寻常百姓之家。慕遥明白,此时的这三人,已然忘记了身份,忘记了所有,海风中洋溢着的,只有浓浓的亲情……
平武帝邢震洲还活在人世,在冷星桓回返大平国之后,坊间并没有听见任何相关的传言,只是大家都为贞顺公主邢定霜与驸马归海慕遥感到开心。至此,邢定天正式接手了大平国的一切政务和军务,为实现父母的宏愿,他改革国政,改年号为“圣荣”,立李淑媛所生的次子忠煦为皇储,大平国从此走上了太平盛世之道。
而没有人知道冷星桓去了何处,自邢定天改革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