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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华的前军还在鼓噪呐喊,却听见后面骂阵的声音越来越弱,梵灵军在最佳时机瞄准了他们的弱点偷袭,混乱已然蔓延到了全军之中。他们也许刚刚才意识到,如今的战局,已然变作霜华军被困山中,不得不分散兵力兼顾两头。归冕军再次发挥了居高临下的优势,趁着对方军心动摇之际,乱箭齐发,得知梵灵援军来到的归冕军本已散乱的士气再度凝聚,一场弓箭战竟在不到一个时辰之际便获得了成功。
而山腰唯一一方地势较平的树林中,冯仲登的直属军也陷入了苦战。老将原天铿手擎丈八蛇矛,尽管已是年近六旬之身,出手仍如豹子般敏捷凶猛。蛇矛翻飞处,几声惊天恫喝,敌人一个接一个被戳穿胸膛、挑断手脚筋骨、长矛入喉,叫苦不迭,瞬间哀号遍野。冯仲登的几名副将尽吓得面色如土,不敢上前与原天铿交手,反而丢盔卸甲,狼狈奔逃。
冯仲登勃然大怒,但他深知凭自己的身手,就算拼尽全力也最多只能和原天铿打个伯仲。他拼命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四处张望,猛然看见西面树林中出现了一匹浑身漆黑的战马,上面坐着个容貌俊朗的青年。
第十六章 风啸雷鸣(三)
“邢震洲?”
他虽然没亲眼见过新任梵灵大领的模样,但目光一接触到对面青年人的脸,脑中便不自觉地浮上了邢清扬的身影。他一咬牙关,翻身上马,挺枪就朝那边飞奔而去。
“糟了!那厮奔大领大人那边去了!”
一个士兵发现了异动,但原天铿和步兵们被众多敌军缠着,一时脱不开身。眼看邢震洲与冯仲登便要靠近,冯仲登见对方身边只有少数的骑兵保护,满以为很快就能得手。谁知邢震洲丝毫不惧,竟一马当先,冲出阵来,侧身避过他狠辣的一枪,覆雷剑“铮”地出鞘,漆黑的玄铁剑锋携着沉重的呼呼声,就势朝着对方拦腰劈来。
冯仲登只道对方是一个不懂打仗的黄毛小子,然而这一剑来势凶猛,他着实大吃一惊,举枪去迎。可覆雷剑是霓月公国的名剑之一,剑锋虽并不锐利,甚至看起来还有些钝,但单是要舞动它,都需要上百斤的气力。两件兵器一碰,冯仲登的长枪杆竟硬生生地被一剑砍为两截,他还没回过神,邢震洲眼疾手快,举剑朝对方面门纵劈过去。
“啊呀——”一声绝望的惨叫震动四周,冯仲登的头骨竟被覆雷剑劈裂,鲜血和脑浆一同溅了出来,一个倒栽葱,死在了马下。
“大领大人神武!”
胜利的欢呼,激动的赞叹,犹如轰天之雷,邢震洲再次挥动令旗,山下骑兵全力拦击溃逃的敌军,刹那间,士气如火一般沸腾。
马蹄在山下扬起尘土,高亢激昂的胜利号角终于吹响,号声回荡在群山间,久久不能平静。邢震洲举目眺望着远方,山风吹动身后雪白的斗篷,掀起了层层白浪。
归冕都城梓京,已和斡陵一样无法再归于平静。奉胜昌的兵马到得城下,城楼上的霜华军人数稀少,只气急败坏地在那里放冷箭。尽管那些“归冕援军”并没有真攻上城来,但敌军不动则已,一旦发动突袭,以他们的兵力铁定抵挡不住。但是,他们不敢派兵在城下与敌军对阵,又不能一不做、二不休杀掉连长卿,只好继续磨蹭,等到斡陵的援军前来。奉胜昌望着那些神色慌张的敌人,暗自发笑。
“将军!霜华军副帅洛猛率领三千兵马赶到,似乎是马不停蹄、日夜兼程地自斡陵而来!”
接到探子来报,奉胜昌大喜,纵马上前下令:“全军立刻布置成新月阵,我们要在梓京城守军的射箭范围之外,和敌人的援军正面对决!”
霜华援军阵中,一匹高大的黄骠马上骑的正是冯仲登麾下副帅洛猛。此人虽然地位不及冯仲登,却是霜华军青年将领中出类拔萃的猛将,只是他一直留着满脸络腮胡,明明和奉胜昌同岁,看来倒比对方年纪要大。他的前臂上生着又粗又黑的毛,军中将士几乎无人不晓,此人浑身上下最多的就是伤疤,可见其战斗力非同寻常。
奉胜昌一见洛猛,就看出此人绝非等闲之辈,左手一挥马鞭,催马朝敌将直奔而去。洛猛双臂一伸,亮出的兵器竟是一对紫光闪闪的生铜锤,那匹黄骠马撒开四蹄,咆哮着猛扑而来。奉胜昌飞快地举起一对镔铁鞭,和洛猛双锤一碰,顿时火花四溅。
“嘿,敌将,真有两下字,居然能硬接我的铜锤,报上名来!”洛猛碰上劲敌,心中竟激起一丝兴奋。
“奉——胜——昌!记好了,免得死不瞑目!”
“怎么找不到大领大人?那些家伙究竟把他囚在了什么地方?”
就在外面打得激烈之际,谁也不知道归冕的四名影破已经潜入了城中的大领府,当然也包括了混在他们中间的雷烈。或许是忙于作战,大领府的守卫并不森严,影破们几乎能在里面来去自如,可找了老半天,也没有看到连长卿的影子。
“难道我们的行动已经被人发觉了?”
“不可能,之前的消息很可靠,大领大人就被关在后院花房中的密室里,除非有人截获了伯宗大人的情报,才把人转移到了别处。”
“我看我们四个还是分头找吧,今天之内约在后山第三峰下那棵最大的松树前会合。”
“也好。”
三个同伴商量来商量去,雷烈却一直沉默不语,见他们下了最后的决定,只微微点了点头。看着三个影破离开,少年冲着那边发出一声冷笑,连长韫让这样的人当影破,也未免太失败了一点,只顾着找人,不会用头脑,就算有再好的身手,也无法成为影破中的佼佼者。
雷烈轻手轻脚地走回花房前,仔细瞧了瞧里外,石板路上,飘落的树叶到处都是,几乎越到里面,落叶越少。他小心地蹲下身子,伸手触摸了一下地上的枯叶,直觉告诉他,这里或许并没有人出来,反而有人进去,可进去的又到底是连长卿还是别人呢?
他转了转眼珠,悄悄将手伸进口袋,抓了几枚暗器,屏住呼吸,突然纵身一跃,直闯入花房内的最后一个房间,扬手将暗器打向屋梁之上。就听见“哗”的一声,房内竟激起一阵金属与金属撞击的清响,屋梁上跳下一个蒙面人,身边还带着个被麻核堵住嘴巴的老人,那老人双目紧闭,看样子正在昏迷之中。
“霸风剑?你是那天跟我交手的人?”
“我果然没看错,你们四个人当中,能被真正称为影破的只有你一个人,原少爷。”那人摘下脸上的蒙布,笑着收起了剑,从怀中掏出一块银牌,交到少年手里。
雷烈一听冷星桓叫他“原少爷”,起初有些惊讶,但很快绷起了脸,一把将银牌揣进口袋。“看来你跟大领大人都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不过这并不代表我会觉得自己欠你一个人情,救出连大领救是我们影破的职责,不用你插手,我也一样能完成任务。”
“可是你会把连大领送到哪里去呢?”
“既然是大人之命,自然要将此人带到他面前。”
“你错了,连大领应该见的并不是我们大人,而是他弟弟连长韫。虽说影破不能直接在外人跟前露面,但功劳始终是你的,所以还得麻烦你跑上一趟,带着连长卿去斡陵行府,先把他交给原将军。至于善后的事,让我来做就好。”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就凭你是原将军的儿子,你有相当的智慧,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反正我霸风剑下的亡魂早就不止一个,即使那些鬼怪要来找我,他们的怨气也煞不过我额头上这颗灾星。”冷星桓掏出手帕,轻轻擦拭了一下剑锋,重新将它缠回了腰间。
“你这个人的确很奇怪,不过我似乎看得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领大人。也许看在你送还银牌的份上,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
“谢谢你,雷烈。可我想还有一件事应该告诉你,其实你爹从来就没有不当你是他儿子,或许这世上像原将军一样伟大的父亲早已寥寥无几。并非我要管你们原家的闲事,但请你不要误会,这些话绝对不是原将军让我来跟你说的,人生在世,有亲人挂念着,已经是一种幸福了。”冷星桓说罢,让昏迷的连长卿伏到少年的肩上,转身就要离去。
“喂,我只是答应你把连长卿送到我爹那里,还没答应要你帮我善后,你这样去见那三个影破,不是存心不给我这个真正的影破一点面子?”雷烈叫住了她,一向冷漠的他,此刻居然露出了天真的孩子气。
“如果我告诉你,我曾经和归冕有些渊源,你还会阻止我吗?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还是分头行事,早些完成任务比较好。”冷星桓伸手撩开额前的乱发,鲜红的赤星在日色中更显得深暗。
她忽然解下腰间的霸风剑,将它提在手里,一步、再一步,如踏着风中的飞絮,看似轻盈,又似载着沉重。跨出花园的后门,地上的落叶闻风而起,刹那间漫天飞舞。魏封之、殷宁夫妇和姬平虎的影像,反复在脑海中浮现,而此刻的她,将再次举起手中的宝剑,在归冕的土地上继续让人流血身亡。
“冷星桓,不要回头,不要犹豫,那些归冕影破根本不值得活在这世上……连长卿昏庸无能,既然姬平虎也是被我所杀,更多的帮凶也很快就会步上他的后尘。天下只能属于一个领国,一个国主,归冕的影破们,你们若是要怨恨,就去怨你们天天朝拜的、那伟大的霓月之神,到了那个世界,再去向神明忏悔吧。”
第十七章 落花流水(一)
◆只要能倚靠在丈夫身边,女人才会感觉到自己是幸福的吧,听到丈夫在战争背后的温柔细语,哪怕只是一个拥抱,也能触到一丝暖意。人活在近乎绝望的乱世,或许唯一能让他们意识到自己还活着的东西,就是手与手之间那一刹那的紧握,而将来可能播下的种子,没有人知道那是幸运还是悲哀。◆
“大个子,天已经暗下了,识相的就快认输,免得后悔莫及!”
“呸!认输的是谁还不一定呢,姓奉的,我倒劝你赶快叫你的手下准备好棺材!”
天幕渐渐沉了下来,梓京城外尘土飞扬,沸腾的喊杀声四处回荡,战火硝烟,遮住了最后一缕晚霞。
奉胜昌和洛猛两人锤来鞭去,从白天到晚上,也不知究竟打了多少个回合,依然没能分出胜负。然而,洛猛麾下的骑兵、步兵们见夜晚来临,眼神和动作似乎都开始慌乱,这些人可不是个个都像洛猛一样骁勇善战,再者霜华军虽比梵灵军多上一千兵马,但连夜行军造成他们没有足够的休息时间,很快便露出了颓势。
“洛将军,你输了!还是听我的话,投降吧!”
奉胜昌双鞭一立,伸手擦了擦鬓边的汗水,扬起的眉梢透着英气,虽然还没能打败洛猛,但见自己的新月阵发挥了作用,他格外安心。而就在此刻,冷不防洛猛手起一鞭,用力抽在战马身上,那马像疯了一样,竟朝奉胜昌右侧疾奔过来。
“哐铛!”一声巨响,双锤相撞,火花四溅,奉胜昌只觉头顶上嗡嗡作响,战马受了惊吓,朝后退出了数丈开外。先前洛猛那一招,竟是可怕的杀手锏,左右双锤从他头颅两侧朝中间夹击,若是被击中,脑袋非被一个“双风贯耳”砸碎不可。
“姓奉的!侥幸只有一次,可再没第二次了!”洛猛见对方朝相反的方向落荒而逃,才不肯放过这绝佳的机会,手中铜锤舞得霍霍生风,仿佛在和天空里流动的黑云比赛奔跑。
洛猛追着奉胜昌越跑越远,压根儿没注意到自己手下的士兵,尽管他生性有些鲁莽,却明白“擒贼先擒王”的道理。眼看就要接近奉胜昌,他在心头暗自叫了声好,右手一抡,一锤砸向奉胜昌后脑。
“呔!”奉胜昌一声怒吼,一侧身躯,左手竟借一股回马之力,将鞭头直点洛猛手腕。
洛猛大吃一惊,连忙抡起左锤去迎。不料奉胜昌那一招只是佯装攻击,就在他左手高举起铜锤的刹那,奉胜昌右手一个“潜龙出洞”,铁鞭头自下往上一挑,来了个鞭作剑使,刚好点在洛猛腋下。洛猛“哎呀”一声惊呼,左手铜锤顿时滚落在地,健壮的身躯晃荡了几下,就要落马。可他丝毫也不甘落败,右锤竟朝奉胜昌劈面飞掷过来,就算不能胜利,他也要和敌人同归于尽!
奉胜昌万万没想到这世上还有比自己在战斗中更加不顾生死的“拼命三郎”,洛猛这一绝命杀招,他除了用更大的力气举鞭撞开飞锤之外,毫无他法。眼看飞锤就到面前,挟着呼呼的疾风,颇有雷霆万钧之势,他已经全然无法躲避了。
说时迟,那时快,洛猛的飞锤接近奉胜昌的脸不过一尺之际,一匹花鬃马电射而至,一条似短似长的银色光带,已闪电般缠住锤柄,顺势往下一拉,飞锤落地。洛猛正要重新上马,不料来人动作更快,银光倏地掠过,没等他跨上马背,一柄锋利的宝剑已抵住了他的咽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