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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不是不相信她,是你的话,让我觉得太意外了,你竟然……连影破都为我安排好了?”邢震洲心头不断涌上酸楚,冷星桓越是为她安排得周到,他越是觉得愧疚。
“不安排好这些,我怎么能安心离开呢?你瞧你头发又乱了,都做了小公子的爹,还让臣下笑话可不行,让我再给你绾一次吧。”她走到他身后,将手轻轻伸到他头上,小心翼翼地拔下发簪,不一会儿,就替他绾好了一个髻。
“为什么我们一定要这样?你知道你这一转身,我们的距离已经多远了?我们好像隔了一整个世界,星桓、星桓……”邢震洲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紧紧拥住了她,声声呼唤着她的名字,字字凝重、字字心碎。
“再见了,震洲,无论如何舍不得,分离始终要分离。我不奢望今后还有再与你相见的一天,但我心上永远承载的一个人,只有你。”
心底默默激荡着浪潮,她仍然没将这话说出口,或者,只是倚靠在他怀里,哪怕只是这一刻,就已足够。她欺骗不了世界,更无法再欺骗自己,她直到现在才发觉,其实早在很久以前,她就已经爱上了这个男子。暮霭,在美丽的倩影飘然而去的刹那,凝结成浓重的夜色,这个晚上,无月,也无星。
第二十六章 莽原雌伏(一)
◆世间总有着那样一种人,可以被人爱,亦能被人恨,或许从今开始,我也必须和你一样,做那样的人。不想迷失了自我,只想着改变世界,然而,改变需要如蒲草般的韧性,任凭风吹雨打,仍要默默忍受一切。身边的人可能会恨我,但并不意味着我就无法得到别人的爱,因为世道就是这样混乱。◆
鹤平大领府的花园里,齐淮信赤脚坐在石椅上,不时扯着敞开的衣襟,一面叫人扇凉,一面用手绢擦着鬓边的汗水。来到鹤平差不多一个月了,住惯了近海之城朔芳的他仍不能完全适应梵灵境内的气候。梵灵四面环山,只要一出太阳或是下雨,湿气就重,因此往往在春季,就能感到闷热。齐淮信虽然少年习武,但自从做了大领,极尽奢华的生活已让他的体质下降了太多,刚来鹤平时,一不留神便害了风湿。
“大人,大夫不是交代过么?您患有风湿,扇久了不好。”凌若松来到他身边,吩咐两个近侍退下。
齐淮信转过头望了他一眼,冷笑道:“你倒是挺细心的,要是有天不做官了,改行做我的近侍似乎也不错啊。”
凌若松陪笑着,应声蹲到齐淮信身边,抬起他的一只脚,两手小心翼翼地在他膝盖上揉揉捏捏。“大人真是太抬举属下了,属下深得大人信任,平日里不过就是为您跑几趟腿,只要事情一办妥,回来充当近侍不也挺好?尽管属下这点三脚猫的按摩功夫比不得您的侧夫人,可您也没说不舒服啊。”
齐淮信收起手里的折扇,敲敲他的头,嘴唇翕动了两下。“你这张嘴巴是不是涂了蜜糖?我看这一路上没你在跟前,怕是都得被这鬼天气、鬼毛病折磨得死掉吧。对了,你这次不是从巨鹘回来吗?大墚那边情况如何?”
“司徒大领已经答应替您好好看管人犯,也答应命天寿将军武兆康坚守鹤平城,等再过一两天,您应该就能回朔芳与夫人们见面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司徒大领说,想和您再交换个条件,才肯继续跟我国合作。”
齐淮信一听此言,立马坐正了身子,皱起眉头。“司徒杭还要跟我讲什么条件?难道我之前花出去的一大笔钱财,还装不满他的金库?”
凌若松摇着头,连忙给齐淮信捶背,安抚他的情绪。“大人,您别激动,列国大领们的心思都难以揣测,这位巨鹘的司徒大领想要的根本从一开始就不是钱财,而是长久的合作关系以及领土。属下知道您将鹤平让给武兆康驻守已是大大的不甘心,可您也亲眼看到了巨鹘的新式武器有多厉害。若不趁早和他们建立长久的交情,单凭我们霜华的实力,不仅不能打垮邢震洲,还得多树立一个强敌,不是太危险了吗?”
齐淮信强压住心底的怒火,沉默了一会儿,“那依你看,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大人,请恕属下斗胆,属下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小郡主嫁给司徒家的十四公子。”
“你真是会说风凉话,我女儿还不到五岁,再说我膝下迄今为止就这么一个孩子,你居然让我把她送去大墚当人质?”
凌若松放低了声音,劝道:“属下知道小郡主是您的心肝宝贝,但依现在这情势,您却必须忍痛割爱,才能让领国重振雄风。和巨鹘联姻,跟当年和梵灵联姻大不相同,再说属下亲眼见过司徒家十四公子,他是司徒大领宝贵的老来子,今年虽只有十岁,但已是文武双全、一表人材,将来定不会亏了小郡主。大人只需先将小郡主送去,订个娃娃亲,等到她满十三,便可让他们二人正式举行大婚。到那时候,司徒大领差不多也到了快进棺材的年纪,您就趁此机会在后推十四公子一把,让他成为继承人,不是就可以间接控制巨鹘?相信到那时候,把那些新式武器收入囊中也不在话下。”
齐淮信心头不禁寒了几分,虽然他并不认为凌若松的话无理,但邢宛桢的脸不自觉地浮上脑海。即使他真狠得下心将女儿送到巨鹘都城大墚,邢宛桢又会有何反应呢?鹤平被攻陷、邢震洲率军弃国逃亡之事应该早就传到了朔芳的潋波宫,他竟对妻子生了一丝莫名的愧疚。如今偏偏要从妻子那里将女儿抱走,以邢宛桢那冰火两重天的怪脾气,恐怕很快会跟他撕破脸。
“大人是担心大妃?”
凌若松看出了他的心思。
“属下知道您和大妃感情深厚,但有件事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究竟想说什么?”
凌若松见齐淮信脸上透着疑惑,悄悄凑到他耳边,“属下这次从大墚回来,途经潋波宫,代您探望过大妃和侧夫人。可无意间看到大妃的丫环在侧夫人膳食中放进一包药粉,属下没拦下她,趁她离开时将垃圾堆里的纸包拿去询问了医官。您猜那药粉是什么东西?那是银砂粉……”
齐淮信听到“银砂粉”三字,大吃一惊,这种东西不是不孕之药吗?头脑中猛然传来一声轰鸣,邢宛桢的千娇百媚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人,大人?”凌若松好容易让他回过了神。
“好一个邢宛桢,想不到竟是你害我齐家无子……”
齐淮信紧紧握着扇柄,嘴角浮起一丝狞笑,谁也无法察觉他心底深藏着多少怨恨。
“若松,你不是说过好几次,我该尽快给女儿赐名吗?今日你便回朔芳,替我派人把小郡主抱到侧夫人那里,赐名信芳。顺便告诉大妃,小郡主得父亲赐‘信’字,她姓齐,不姓邢!”
“属下谨遵大人之命!”
凌若松说罢,匆匆奔出园去,暗自欢喜。如今邢震洲败走,邢宛桢无论如何也不能继续稳坐大妃之位,只要她一失势,霜华和巨鹘的关系便会更加紧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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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大人,探子回来了!”
刚回到自己的住所,凌若松便看见近侍身后跟着一名探子,连忙让人进去,关上了房门。
“梵灵军的情况如何了?”
“回大人,邢震洲败走郁隆城,镇山将军厉九霄正率领着数千兵马前往归冕都城梓京。据说是将懿夫人连彬瑶的灵位送到归冕大领连长韫那里,名义上是替归冕守护边境,小的心想,他们应该是想到归冕避难。”
凌若松哼了一声:“邢震洲果然会低声下气,即便是死了亲人又丢了国土,还想着要维持与归冕的关系。不过就算他舍得把儿子改姓连,一并送给连长韫,可就凭归冕那点力量,他以为能撑得过三年?”
“大人,还有一事禀报,”探子又道。
“哦?”
“邢震洲的左右大将冷星桓已经被赶出了梵灵军,听说是她额上的灾星给梵灵带来了厄运,加上她一怒之下还扯坏了战旗,于是被众人驱逐。这对咱们霜华来说,是否也是个好消息呢?”
“当然了,这当然是天大的好消息,你下去领赏吧。”
凌若松遣退了探子,越来越兴奋,径自在房中摇起扇子哈哈大笑起来。冷星桓又变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就算她还活着,经过这样的事情,谁也甭想再收她到麾下,即使做个食客也不可能。他终于赢了,赢得还如此之大,将妹妹打入无底深渊,浑身上下都生出了畸形的快感。
“邢震洲啊邢震洲,看来是老天也在助我霜华!辽渊和梵灵的领土尽归我们所有,即便你联合归冕的力量,以为就能与我们作对?没了我妹妹在你身边,你充其量就是一只被拔了牙的老虎,自己眼巴巴等着饿死吧!”
春末入夏时来到雁口,或许是邢震洲和梵灵将士们唯一的幸运。为了避开霜华、巨鹘联军的追击,邢震洲故意命厉九霄以为连彬瑶送灵的名义前去梓京,自己却兵分几路,率军往最难行的山路行进。烈洛都城终于就在眼前,众将士像是拨开云雾见月明一般放下了心中的大石。辽阔的大草原,看来比梵灵高出许多的蓝天,清新的草香味,虽不能说能立刻让人心旷神怡,但之前那股压抑感无疑少了许多。
在帐篷里坐了片刻,兰格便带着几个士兵前来同他们会面,当见到邢震洲时,她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这个满身风尘仆仆的男子,白衣底染着泥土,眉头和眼睛的轮廓都比从前深了些,连鞋底也磨得破烂,唯一跟以前没什么两样的兴许只有那柄覆雷剑。
第二十六章 莽原雌伏(二)
“兰格……不,现在应该称你为管代小姐了吧?你这种表情,究竟是想哭还是想笑?”邢震洲抬头,苦笑着望了望她。
兰格见他说话的语气还和以前一样,倒是稍微安下心来,浅笑着摇摇头,“在大人面前,兰格可不敢让你叫我小姐,当年我不是做过大人你的丫环吗?早知道你会变成这样,我就不应该让洛将军留下和我们一同注意公子的情况,如果他能带些援军赶回鹤平,我想我也用不着和大人你再见面了吧。”
“瞧你说的这话,龙家公子和令尊的事,你分明就还没放得下,如今见我落魄,好像连烈洛人的真诚都已经抛弃,竟然忘了跟我喝三杯奶酒。如果星桓随我一同前来,我觉得你恐怕不会如此冷淡吧,只可惜……”邢震洲看着她身边士兵手中的酒碗,似在回忆往事。
“桓哥哥他怎么了?我正在奇怪……他怎么没和你一块儿来?不,如果他在梵灵军中,也许就……”兰格欲言又止,本有太多疑问,此刻偏偏不知该先问什么才好。她是那样想见到冷星桓,然而邢震洲一提到那个名字,那种失落的眼神竟莫名令她感到心痛。
邢震洲没有回答,站在一旁的奉胜昌示意兰格遣退了左右,才将冷星桓离开梵灵军一事原原本本告诉了她。
“奉将军,你说桓哥哥他……是女儿身?怎么可能?”
突如其来的意外,令兰格惊呆了,这个惊人的秘密被揭开,究竟给了她多大的震撼,也许只有她自己明白。直到如今,她才恍然大悟,为何冷星桓一定要留在邢震洲身边,世间恰恰便有这样一种无形的力量,任谁也无法摆脱。心里是什么滋味,她已无法判断,几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切竟然都变了……
“兰格,龙公子……他还好吗?”
半晌,邢震洲重新开了口,见兰格脸上又添了一层阴云。
“彪哥哥还是老样子,记不得烈洛,记不得自己的武功,也记不得我们这些兄弟姐妹,即使让他登上烈洛大领之位,他恐怕还是无法率军作战。当年是你们答应要替我们找回公子,现在你们已经兑现了承诺,即使他失去记忆,我又能说什么呢?”
邢震洲叹了口气:“兰格,我知道你还在怪我,但我此次前来,不单是向贵国请求援助,也想尽最大的力量,帮助龙公子恢复记忆。如果你还肯相信我一次,我可以马上让我的影破孟靖儿去见龙公子,星桓离开前对我说过,靖儿可能会是令龙公子复原的最后希望。”
他说着,便让奉胜昌叫了孟靖儿进帐篷。兰格不禁吃了一惊,这孟靖儿虽然身着影破的黑衣,眉宇间却与冷星桓有几分相似。
“你……是孟靖儿?就是那个曾经在沧原照顾过我们公子的艺伎?”
“兰格小姐,靖儿真正的身份是影破,承蒙大领大人与冷将军之恩,让我可以打破传统影破的桎梏,我才能重新来过。”孟靖儿大大方方地上前向兰格拱手施礼。
这女子的目光为何也和冷星桓当年提到邢震洲那般非同寻常呢?她记得龙骏彪回来之后,时常念叨着这个姑娘的名字,难道……兰格凝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