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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平素虽然个性柔弱,但自嫁给邢震英之后,她认为自己已心有寄托,可咱们偏偏和巨鹘联手除掉了邢震英,您又杀了邢定邦,她怎会不悲愤?就算换了寻常人,丈夫和儿子都死了,哥哥却要她立刻改嫁他人,即使对象是当朝摄政王,她也难以从命啊。”
“哼,淮礼要是真不听我的话,怕是早就自尽了,断不会活到现在。我和银桂内史早就交涉好了关系,堂堂王爷都不嫌弃她嫁过人、生过孩子,那已经是她的福气。再说,巨鹘的局势也不稳定,武兆康那老儿逮捕我霜华在大墚的商人,尽管现在两国还在合作,我却没法肯定这关系能持续多久,总不可能连后路都不给自己留下一条吧。当年祖父、叔父不都是和银桂的公主联过姻,才有了我霜华今日的荣华富贵?如今我效法先代,自然是为了稳固我齐家皇室宗亲的地位,到那天就是拖,也要把淮礼给我拖上花轿!”齐淮信把玩着手里的几枚铁珠,嘴角露出一丝阴狠的笑容。
“可是大人……”凌若松正要回话,却见宫外一个近侍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
“大领大人,不好了!梵灵军攻破了我国边境的稚州城,兵分两路从水路和陆路直朝朔芳杀过来了!”
“什么?”齐淮信顿时大骇,手中的铁珠全掉在了地上。
凌若松惊得张大了嘴巴,“梵灵军?他们不是应该在归冕吗?归冕边境瓴州临近的是我国沧原城,那些家伙怎么会从稚州杀来的?”
近侍的声音更加焦急:“凌大人,据探子回报,那些敌军根本就不是从归冕而来,听说他们带着一种奇怪的火器,不到一天就攻占了我国与巨鹘交界的酆阳城,此次击破我军边防,正是自酆阳麾军直下。樊冲将军、叶北川将军和倪子布将军已经各自率领骑兵和水军迎战,但我军竟无法准确无误地找到敌军的押粮队,切断敌军的后路。将军们说,此次的敌军攻势非常凶猛,若不断其粮草,我军可能会……”
“可能会怎么样?”
“会……会遭到惨败。”
“混帐!连一个失势的邢震洲都对付不了,还让敌军冲进了我霜华国境,全都是些没用的饭桶!”
齐淮信怒喝着那近侍,脸上的肌肉扭曲着,五官都挤到了一块儿。
“知不知道敌军的主帅是谁?”
“敌军的骑兵统帅是忠义将军奉胜昌,水军都督是……刚被封为破虏将军的霜华降将洛猛。”
“叛贼洛猛,居然用我霜华的水军训练技术帮梵灵操练水军,攻打自己的故国,无耻!好一个破虏将军,邢震洲那家伙分明是称我齐淮信为虏,他是不是还想要洛猛亲自取下我项上人头?”
第三十一章 拍岸惊涛(四)
“大人!大人请息怒,情势既然已经到了到这种地步,唯今之际,只有您亲自下令出动朔芳主力大军,增援三位将军,才能击退敌军啊!”凌若松连忙在旁劝道。
一句话倒提醒了齐淮信,可他的冲动却超乎了凌若松的想象。“来人!给我备好马匹、甲胄,我要亲自上朔芳城,亲自率军出战迎敌!”
“使不得呀,大领大人!打仗这种事还是交给武将为好,您若亲自出战,万一遇到危险,可就……”凌若松见他几乎失去理智,挺身上前拦住了他。齐淮信的身手到底有多好,他再清楚不过,日子越久,他已经越来越习惯享乐式的生活。此时才不过三十岁的他,因为成天泡在酒池肉林里,夜夜笙歌,身体提早发福,原本英俊的脸也渐渐变了模样,就瞧他现在这一身横肉,莫说是亲自带兵打仗,可能连上马都比从前费力得多。
“大人!不好啦!”正在这时,又一个近侍飞也似地闯了进来。
“又是什么不好了?没看见大领大人正在气头上吗?”凌若松抢上去狠狠骂了那近侍两句。
近侍焦急地咬着嘴唇,悄悄望了亭子里发怒的齐淮信一眼,连忙凑到凌若松耳边道:“凌大人,刚刚朔芳城中有人来报,一批暴民闯进了大领府,见人就杀、见东西就砸,还放火烧房子,大领大人如今怕是……连回也回不去了!”
凌若松闻听此言,背后顿时冒出冷汗,心砰的一声,几乎从胸口里跳了出来。还好他拦住了近侍,没让他将此事直接禀报,若知道华丽的大领府被暴民糟蹋,齐淮信非气到吐血不可。他转头看了看齐淮信,骄傲的大领似乎仍然不想理人,于是低声问那近侍:“怎么城中前些天还好好的,今天就突然出现了暴动?大领府的近卫军都是些什么脓包?一个个手里拿着刀枪,怎会连那些作乱的刁民也打不过?”
“凌大人,您是不知道,听城中传信儿的人说,那些乱党并不是普通的暴民。他们肯定有组织、有目的,个个身上都穿着盔甲,举着武器,恐怕是一直潜伏在什么地方蓄谋已久,趁梵灵军来犯,故意配合他们作乱。近卫统领范将军传话,还是请您带着大领大人先到别国避避风头,大家都担心敌人早晚会杀到潋波宫啊!”
凌若松听罢,遣退了近侍,走到齐淮信身边。“大人,属下有一事必须得请求您。”
“还是不想我亲自上阵?”齐淮信哼了一声。
“不,属下要立刻备好车马,请大人将大妃、郡主及各位侧妃都带上,让属下送各位前去朔芳城。”
“刚刚你不是反对我去城里吗?现在却突然站在了我这边,还要我带上家眷,你这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
“您误会了,属下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之前发生的那些事,让大人和您的家人之间闹得很不愉快。此次霜华面临危难,您若是带上家眷一同前行,大妃和郡主倒能感觉到您是在乎她们的,那么所有的隔阂自然就会消失,您也能把淮礼郡主放心嫁给王爷了,您说对不对?”
凌若松一个劲试探着齐淮信的口风,他深知这位大领平日里虽然总对他说些不好听的话,但实际上非常信任他。然而,他之所以劝齐淮信不出兵,并非全为了霜华,更多的是为了自己。如今他和齐淮信就像拴在一根绳上的两个蚂蚱,敌军和霜华的百姓谁都知道他们俩狼狈为奸,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要是齐淮信出事,他也别想保住脑袋。
当天下午,凌若松便找来几个经验老道的马夫,驾车载着齐氏一家离开了潋波宫。离去的时候,他还依依不舍地回头望望这华丽的宫殿,而齐淮信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这一走,将永远不可能再回来,更不可能还如从前一样过着奢侈的生活。前面有多少荆棘,他不知道,只因脚下还没被刺痛流血,还以为自己正奔向城池,做着反败为胜的白日梦。
朔芳的暴乱,规模之大,那座劳师动众翻修的、可以与皇宫媲美的霜华大领府竟在一夜之间被捣了个天翻地覆。噩耗很快传到城上,守城的将领樊冲闻听大领府被毁,方寸大乱,从稚州率骑兵前来攻城的奉胜昌根本没费多大的力气,便冲入了朔芳城。霜华军前面应对敌军,后面还得对付暴民,繁华的都城陷入了一片混乱。
樊冲的军队无法抵挡梵灵的突袭,士兵们死的死、伤的伤,还能跑得动的也无心恋战,纷纷溃逃。而大领府内外的暴民,竟也像乐此不疲一般,砸烂名贵的古董,焚烧豪华的宅子,一个劲喊着“打倒齐淮信”的口号。
奉胜昌停下马,朝大领府中望去,他清楚地看见一些暴民手上所持的兵器竟是梵灵军中士兵独有的长杆铁戈,不由大为震惊。
“将军!到处都找遍了,没看到齐淮信和凌若松!”
冲进大领府,奉胜昌听到几个暴民的呼喊声,更觉诧异,暴民中间怎么还有将军?不料正在他怀疑之际,远处传来一个浑厚而熟悉的声音:“可恶,我们竟然错过了手刃他们的大好机会!看来齐淮信那小子根本不在府中,大家听着,全都跟我来!咱们杀去海边,捣毁他的潋波宫!”
“这个声音……莫非是他?”奉胜昌翻身上马,急忙催马循着那声音的方向疾驰而去。
第三十一章 拍岸惊涛(五)
人群中果然有位身穿盔甲,举着丈八蛇矛指挥众人行动的老将,他蓦然回首,目光正好对上赶来的奉胜昌。两人一见面,先是愣了半晌,后来竟不约而同地双双下马,激动地拥在了一起。那老将果然就是失踪近一年的原天铿,得知他还在人世,奉胜昌比打了胜仗还兴奋。
熊熊大火映红了黄昏的天空,谁也没有料到,齐淮信曾经搜刮民脂民膏翻修的霜华大领府,竟有一天会在霜华百姓的手中付之一炬。霜华的官商奢侈腐败,百姓却在苛政下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这一天,他们分明是把积蓄多年的怨恨一股脑儿爆发出来,变成了愤怒的火焰。
大火整整烧了一夜,直到黎明时分,火光才逐渐暗淡,晨雾和浓烟融在一起,让人分辨不清,但昨日的呐喊声到第二天清早也低了许多。
“唉,如此华丽的一座大领府,一夜之间化为废墟,似乎真有点可惜。现在想来,若是留下这房子,起码还能把里面那些值钱的东西都搬出来,一部分发放给百姓,另一部分换银子做军饷呢。”原天铿站在奉胜昌身边,有些感慨地望着远处大领府的残骸。
奉胜昌将手臂搭上老将的肩膀,“原将军,您别这么说,银子咱们是不算多,但百姓烧了齐淮信的房子,也未尝不是件好事。钱财始终是身外之物,可我们梵灵军得到的却是霜华百姓的信任,军中又增加了一批热血兵卒,不是比银子更有价值?我想大领大人一定会非常高兴,他曾跟我说过,当年正是您教导他,说人心就是世上最坚固的城池啊。”
原天铿冲着他笑了笑:“胜昌,大领大人果然没用错你,我看你眉宇间英气逼人,忠义将军的号的确没有白封。不知怎的,我每次看到你的时候,总会想起年轻时的自己,或许今后你也能……”
“将军说我能怎样?”
“唔……算了,我还是不说这些,以后的事谁都无法猜测,就自然地随它去吧。”原天铿欲言又止,重新抬起头望向远方。
奉胜昌没有继续追问,转移了话题:“对了,原将军,您的军队在栗津败于武兆康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您又怎么会成为了朔芳百姓起义的领头人呢?”
原天铿摸着胡子,幽幽地叹了口气:“自栗津一战后,我算是彻底见识到那位天寿将军的厉害。武兆康不仅武艺高强、用兵如神,还精通奇门遁甲,若不是有人以影破之术将我救走,说不定连我也会葬身在他的铁甲阵中。我在战争中身受重伤,不知昏迷了多久,直到有了意识,才发现自己躺在沧原的一户百姓家中。我不甘心就这样失败,于是等到伤愈之后,我乔装打扮,化名潜伏在霜华打探消息。后来,我发现齐淮信的苛政早已引发了民愤,就干脆来了个顺水推舟,在暗地里与朔芳的穷苦百姓联络,并找到军中余部,以大领大人的仁义感化他们。趁齐淮信与巨鹘和亲交涉期间,我们打造了一批盔甲和武器,一直等到了这天。”
“原来如此,不过那个救了您的人,您一定至今还在牵挂吧?”
“也许你说得没错,虽然我没看清他的脸,但他的身形和他背着我逃时的手劲和脚步,除了那孩子还有谁啊?”老将闭上眼睛,仿佛在强忍眼底的泪。
“原将军,雷烈既然冒死救您,那就更加证明他心中不是没有您这个父亲的存在,只是他一时还不能开口认您罢了。我看您还是先跟我一同去酆阳,见过大领大人再说吧,尽管现在大人身边有孟靖儿做影破,但雷烈毕竟还是忠心于他的人,或许您在酆阳还能和儿子重逢。”奉胜昌说着,便要请原天铿上马。
原天铿忽然伸手指向东面,“别忙着走,你看那边,不是我们水军的旗帜么?”
奉胜昌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放眼望去,果然看见东边来了一队兵马,打着黑月旗号,上面有水波的花纹。为首的一人正向他挥手,他定睛一看,来人竟是洛猛!
“猛子,你怎么上这儿来了?大人不是要你率领水军从海上进攻潋波宫,堵住齐淮信的后路吗?”
洛猛双手一摊,一脸不满地道:“别提了,咱梵灵虽然有了水军,可那些霜华水军毕竟还是老练狠辣,我们好不容易才攻破海上的防线。大伙儿冲进潋波宫时候,齐淮信那厮连个影子都没看见,连凌若松、宛桢大妃、伯宗夫人都一块儿消失了。”
“是吗?”
奉胜昌摸了摸头,觉得不可思议,更猜不出齐淮信究竟是如何在梵灵水陆两军的包抄下逃脱的。然而,齐淮信只要还活着,他日必定还会成为梵灵的威胁。
“看来我们非得多派些人四下里搜捕那家伙的踪迹,要是他一日还是自由之身,难保不会等时机作乱。”
“我说奉将军,酆阳那边的人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思再去抓齐淮信?”洛猛用力推了他一把。
“什么火烧眉毛?你说清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