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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食毕,思容不让崔破起身,自收了碗筷,拿出一本《论语》,崔破见她手指之处,并不晦涩难懂,不疑有它,细细的为她解释了,只是偶尔抬头之间,看到的是思容不曾注目于书卷,眼神飘飘的落在自己身上。
自此,崔破开始了半工半读的生活,他负责照料三楼的书册,自检寻了一遍,依照后世的分类之法,重新排了架,依据自己的兴趣一一翻看,其间无事之时,终日练字不辍,遂将当日所诵之《道德经》重新注释了,与前书不同处在于每章之后,更加了一段论述,加以阐发,在书册体例上开了一个先河。
这晚,翻检过周易之书,更温习了纳甲筮法,沉迷于系词、团辞,只觉其理深不可测,而人生又委实太难以捉摸。抬眼望去,见窗外一轮皓月当空,在远处的竹林上遍撒下一地的请辉,一时坐的倦了,乃推卷而起,摘了墙上自制的竹萧,缓缓行下楼来,四周万籁俱静,正宜做静夜之游。
循着小路往竹林行去,夜风轻拂,丝丝寒意透过春衫而来,头脑愈发的宁静,于此静谧之中,只觉思通古今,浑不知今夜何夜、今身何身,后世今身之事纷杂而来,又蓦然而去,似是什么都在想,又什么也想不起来,不觉间眼前一片水光,却是已穿过了竹林来到了桃花溪畔。
这桃花溪源自二龙山,溪旁遍栽桃树,依照山势不同,桃树品种不同,花期也不相同,一条溪流之中除了冬日,竟终日有缤纷桃花缘溪流而下,溪中更有一种长不及筷的小鱼,身布桃花胭脂一样的粉红,煞是美丽,得名桃花瓣,溪名桃花溪,也是素日里崔破爱来之处。
于溪前立定了,听得耳畔溪流的哗哗声响,隐隐水光处,那昨日绽放枝头的桃花,正缘水而下,却不知将于何处零落成泥?一时间莫名的惆怅涌上心头,自将那萧垂于唇下,一曲《葬花吟》缓缓自心中流出。萧音浑厚,传过身后的竹林,林中竹梢吃那夜风轻吹,微微摇响,只似与他作和一般。一阵淡淡的愁、浅浅的怜涌上心头,曲子愈发的婉转柔媚,一曲即罢,只觉意犹未尽,乃漫声吟诵:“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待念到“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只觉不足,犹自咏之再三。深感人生之事尽在这二十三字之中,方将胸中块垒之气,尽皆消散。
崔破正神思揣飞之际,忽听到背后一阵莺营轻语:“表哥,你吟诵的是什么曲子?真好听,只是这体例倒也奇怪”崔破转身看去,是思容伴着一个黄衣少女在身后不远之处,却不知已经来了多久。
“这是表哥胡乱吟来,那里当的真?这位是?”崔破疑惑的看着绿衣少女问道
“噢!这是我二伯的女儿思兰,她原住在长安城中,这次随二伯祭祖,今日闲了来找我顽儿,我俩聊的高兴,去了睡意。见到一幅好月光,表姐要夜游,我就领她来看桃花溪。表哥,原来你会吹萧!还吹的这么好,为什么都不跟我说”思容犹在这里聒噪,崔破定睛看去,只见那思兰梳着一个热闹的扫闹鬟,长着一张鹅蛋脸庞,额间眉心处贴着一个半月型的眉子,真是人比花娇,世家出身的她立在那里,静若幽兰,年龄比思容略大,与自己差相仿佛。
崔破因是初见,上前施了一礼:“我也是睡不着,来此散步,借此粗陋萧曲自遣胸怀,不成想扰了二位的游兴。只可惜此时此景只可取‘幽静’二字,若是天气晴朗,晨早之时,此溪之上,水汽盎然,溪中落花瓣瓣与游鱼相携而下,倒也别是一番美景”见自己说了这许多话,那卢思兰只不搭腔,又见她一袭黄衣,月光之下如月笼寒纱。崔破也知隋唐之时织物以轻薄为贵,讲求的是“云薄衣初卷,蝉飞翼转轻”她这一件黄衫举之若无,裁以为衣,真若烟雾。正是毫州所产极品轻纱所制,只这一件衫子已足够自己一家一年的用度。再看看自己的一身粗衣。遂自嘲的一笑,心中暗暗惋惜:“可惜这样一位女子竟也以衣取人”朝思容略挥了挥手,自去了。
思容见表哥转身,嘴张了张,想要留他下来,只是害羞说不出口,片刻之间,那一袭白衣已绕过竹林,再也看不见了。只得恨恨的收回目光对思兰说道:“兰姐,你也真是的!为何表哥跟你说话也不答?”却不闻回答,只见她正怔怔的出神,当下轻推了一下,思兰才清醒了过来。见眼前的白衣少年已渺无踪影,小妹思容正气鼓鼓的看着自己,乃问道:“他是谁?人呢?”
思容一阵无语,给她解释了,问道:“兰姐,你发什么呆呀!表哥给你说话也不答?”思兰才猛然醒悟自己的失礼,支吾了几句,应付过去了。至此二人再无游兴,早早转回安歇。
躺在榻上,思兰一阵脸红,自己家也是四大高门之一,向以礼仪名世,不想今日如此失礼。她此次回乡名为祭祖,实是逃婚散心的。其父在朝中作到绯红加身的高官,她本人生的美丽,加之性情淡雅若空谷幽兰,又是高门出身,自然成为朝中许多权贵为子择妇的首选,父亲最终为她定了一门亲事。男方家的少爷她也见过,虽仪表堂堂,禀性耿直,奈何从小不喜诗书、歌赋,只是醉心于沙场占阵之学,故而并不合自己的心意。然大局已定,自己又那里有悔婚的勇气?借此次祭祖也为出来透透气,一解胸中积郁。
卷一 潜龙藏息
第八章 文会〈一〉
不曾想今夜一次偶尔的夜游,刚刚走到竹林边,就听得一阵婉转的萧音迎风传来,在这静夜分外清晰,曲调哀而不伤,整首曲子分明在讲述一个凄婉的故事,及至后来听到那一首曲子词才明白,这曲子反复吟唱的也正是“此事古难全”五字。自己二人在竹林中只听到一曲毕,竟不敢多踏足一步,恐惊散了音符之美,隐隐的眼角竟然湿润了。
待得走过竹林,却见皓月当空之下,溪水薄雾的青草地旁,一位白衣少年正临溪而立,吟诵那一首曲子词,语音晴朗,每一字一句都只如撞在自己的心里,那少年修长的五指轻抚着碧绿的竹萧,竟然是如此的和谐。再听得那反复吟唱的:“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那一颗原本从萧音中渐渐走出的心,不堪这叠加的薄怨,一时之间,竟是痴了。对那少年后来的情状,竟是毫不知晓,才至如此失礼。一时思绪起伏,隐隐的都是那皓月下白衣少年疏朗的身影,直至夜已入半,方才蒙胧睡去。
天明未久,表妹已经急急的闯了进来,唤她起身,说是要一起给表哥赔礼,昨夜实在是太过于怠慢了。见表妹一付小脸红红、兴奋的样子,思兰心中没来由的一紧。起了身,梳洗罢,换了一身淡绿的衫子,早点都没用,便被心急难耐的思容拉着向那藏书楼走去,上得楼来,只见昨夜的少年正面窗而坐,似是晨读已久。不由得一阵脸红,只见表妹急急的跑了过去,唤了一声“表哥”那声音在思兰耳中已是甜的发腻。终于那少年转过身来,星眉朗目之下,那俊拔的鼻梁、薄薄的唇竟与自己昨夜梦中的毫无二致。看年龄只与自己仿佛,只是眼中却流淌着如此宁静的深邃与坚毅力。然而整个身上却又透出一股书卷的儒雅气息。衬的那粗布长衫也是如此的洒脱,他与表妹寒暄了几句,方转过头看来,似乎是认出了自己,短暂的惊愕过后,才微微的一笑算是见礼,只是这一笑竟是如此的温婉,真如长兄抚慰小妹,也如情郎凝望深爱的情侣。看到这一双眼睛,思兰一呆,脸已是今晨第三次红了起来。
思容见往日颇具大家风范的表姐如今又是进退失矩,心中纳闷:“表姐这是怎么了?”,走上前去拉了拉她的衣袖,思兰一惊,醒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绪,上前施礼道:“昨日晚间表哥妙音美词使小妹惊叹不已,失了礼仪,还望表哥原谅”崔破见她穿着行止已知她是大家出身,此类闺阁小姐相处极难,而当时之人与人交往又最重家世,世家大族尤甚,自己家破落至此,原也凑不得那一份热闹,要不徒惹人笑,还是避开为妙。
一念既定,还了一礼:“思兰小姐无须如此,对月感怀,胡诌的几句,只恐有污小姐清听,那里还能当真,至于昨晚之事,表妹亦无须介怀。只是此处简陋,委实不是待客之所。思容”
“干什么?”正在书桌上翻看崔破习字集的思容抬头问道
“此处简陋,思兰小姐恐不习惯,你带了她去吧!以后有时间再聊。”
“刚来就撵人家走!”思容小声的嘟啷了一句,只是脚下听话的朝思兰走去
思兰万万想不道只说了一句话,就被下了逐客令,心中微怒,也自矜持的施了一礼与思容去了。崔破坐下,摇头一笑,继续写他的《道德经》注。
吃过午饭,那虎头虎脑的小崔骥跑了上来,传话说先生让他去一下,最后还特意的补充了一句:“表哥,你快去吧!晚了,先生的戒尺打人好疼的”说的崔破看着他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一阵大笑。
略一收拾,崔破领着蹦蹦跳跳的崔骥向崔知节家走去,到了门口,崔骥却不肯进去,作个鬼脸后跑开了。进得门来,绕过照壁,见到崔知节早在厅中等候。
见他进来,先生用手指指胡凳,示意他坐。崔破不肯。崔知节见他知礼,心下暗赞,也不再让,开口说道:“崔破,你年已十四有余了,按国朝规矩,只要你能于本州的拔解中选得乡贡就可以参加今年的科举了奇*書网收集整理。今年的拔解之期将近,本州刘使君欲在此之前举行一次文会,也好心中有个计较,就在后日的城北的燕园之中,族长已经允许你参加文会,你下去好好的准备,后日与我同去吧!”
崔破心下好奇,想着去见识一下也好,躬身应是,自去准备不提。
文会这日,崔破早早起身,收拾停当,取了当日大校的奖品,那一件细绫儒衫穿上,因为不喜欢用发簪,也就拿一条粗布带子束了头发,只觉全身松爽,缓步来到先生家门前等候。
不一时,又陆续有一些穿儒衫的之人来到,都是本宗兄长,另有几位年龄大的,崔破当日族会是也见过,都是叔辈,最年长者已是鬓间微染霜花了。《唐律》科举每年每年一次,看他的老态已不知参加过多少次了。
崔破与众人不熟,略行一礼后,就站立一旁,听众人闲话。
只见内中有一人向那最是年长者问到:“知仕,你今年还是取进士科吗?”
“为兄年已四旬,有言到‘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不考进士又待如何?况且为兄自十九岁走上这制举之路,转眼已是二十个年头了,要待不考,又那里甘心?”说完自嘲的一笑。
“这倒也是,自国朝神龙年间科举取士已成定制,每年进京参试的举子凡数千人,虽有明经、俊士、明法,明算诸科,然则多数人还是冲着那进士科去的,只是此科每年录取最多也不过二十余人,百中取一的机缘不知磋磨了多少少年俊彦。‘士林华选’名号虽然好听,却是字字血泪呀!即使中了,更有吏部的关试,‘身,言、书、判短短四字也不知每年又将谁从龙门里给打了出来。只是如今,后退已然无路了!”此人话音刚落,引来一片同病相怜的唏嘘之声。
崔破心下疑惑,遂轻声问身旁的一位族兄,那人见他是当日族会中大放异彩的少年,又见他衣衫簇新,当真是一付好风姿,兼且知礼,也就为他细细解说
原来唐代科举虽然每年举行,且名目众多,但是进士科独自矜贵,只是名额太少,多者不过三十,最少仅十几人。实是火中取粟。中的进士后若当年有制举,则可再试,若是没有,则需参加关试。‘身、言、书、判’正是关试的内容。身,是指要求体貌丰美;言,言辞辩正;书,楷法遒美;判,则是讲求文理优长。过了这四关,方才由尚书省申报至门下省,除官授职。进士考试完毕
崔破听得明白,心下暗暗咂舌,这录取的也太少了!同时心中又有疑问,续问道:“那为何大家都要考这进士科,换一科不好吗?”
“你当大家都是傻子吗?只是这别科与进士科中举后的待遇差的太远。自国朝开科以来至今,几十年间鲜有中杂科者得迁三品以上高官,而进士科仅宰相就有数十人,这如何能比?更何况得中进士后,旬日之间,名传天下,即授美官,升迁又速。谁人不想?”说完那少年也是一阵慨叹
这边厢刚说完,崔知节已自门内走出,崔破随着众人上前见礼,知节与众人寒暄几句后,唤来家丁备好车马,众人或乘车或骑马结伴向城外刘使君别业燕园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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