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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游大唐之贞元记事-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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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了!”娜佳金花凝望他愈久,这心痛也就积蓄的愈深,直到那一声清脆地击响,他的心中不仅没有半分恼怒,竟反而油然生出一股轻松快意。随后当那一支带着碧草芳香的小手抚上他的脸庞,柔柔滑动。崔破仿佛又看到了那个高台上满脸娇羞、明艳纯净的不可方物的少女轻轻的对自己说:“你是长生天为我选定的男人。我就是你的影子,影子怎么能离开她的主人呢?”就在这一刻,无尽地情意随着轻柔地抚动直直流入崔破的胸膛,也是在这一刻,崔破方才真正明白了娜佳金花的情意。

看了看面色古怪而毫无应战之意地崔破,再看看身前泪流不止的娜佳金花,松瓒萨多又厉喝一声道:“崔破,你这个应该在头上悬挂狐狸尾巴的懦夫,你不配做高原的英雄。”一声喝毕。在郭府八卫闻声色变的拔刀声中。松瓒萨多长叹收刀道:“走。”

松瓒萨多等四人愤然向外而行,出得门口处时,刚刚才完全清醒过来的崔破分明又看到被人搀扶而行的娜佳金花一个轻柔的回眸落在自己身上。那忧伤明净的眼神中不绝流动的都是依依难舍地绝别与眷恋,这一刻,只如一声惊雷在他心中炸响一般,完全没有思索,崔破已是如同离弦之弩箭一般,疾步窜出赶上,在众人愕然的眼神中猛然展臂将这个忧伤的高原精灵紧紧拥入怀中。随即他就陷入了一股淡淡碧草清香的包裹中,心下再不能做半点思考,只觉自己完全沉入了一片绝对的寂静,在这寂静之中更有丝丝欣悦隐隐涌现。他的心也于这欣喜与寂静中渐次融化。

看到这一幕发生在整日要自己养气的公子身上,涤诗只如同八卫一般惊得大张着嘴愕然呆立,松瓒萨多微微一愣过后,脸上终于露出了今日的第一抹笑容,细细的看了相拥地二人一眼,他终于忍不住的在崔破肩头重重击了一拳,随后对两位从人喝一声:“走!”随即再不回头,大步向前出府而去。

这一个突如其来的拥抱使可怜的娜佳金花姑娘如同适才的崔破一般呆住了,良久之后。犹是如在梦中的她方才轻轻展开双臂缓缓的向男人的腰际环抱而去,直到两臂紧紧拥实,可怜的姑娘方才终于确定这再也不是晚间的迷梦,随即,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是无声滑落,只是在她的唇角处分明绽放出一朵碎碎的小花来。

半柱香后,大脑恢复工作的崔破轻轻推开怀中的姑娘,轻轻擦干她那挂在如花娇颜上的点点晶莹,取下那一块覆面的纱巾,半带泪痕的娜佳金花只让整个厅堂都为之一亮,旁侧站立的八卫只看了一眼,再也受不得她绝丽姿容的逼视低下头去;便是小小的涤诗也是忍不住的心中一阵怪叫:“乖乖隆里个冬,这个女人可真是太漂亮太漂亮了!”

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笑容,崔破柔柔携起那一支玉雕也似的小手,转身引领着她向内院行去,回应着他的笑容,娜佳金花的脸上也是绽放出最明媚的笑意,反手紧紧握住他的手,随之向内行去,只是她清澈无暇的眼眸再没有半刻离开身侧这个男人。

出前厅入内院途中,正领路而行的崔破蓦然听得耳畔一声欢呼,扭头所见却是娜佳金花正用一双求恳的眸子紧紧看向自己,而她那空闲的左手则指向路侧花圃中艳艳盛开成黄、红两色的金盏菊花。

“还真是一个花的精灵呀!”崔破心下暗道一句,随即便引领着她向那花圃行去,看着这一朵朵绽放在深秋中的花卉,娜佳金花伏低身去采下一朵金黄的菊花,在眼眸满溢的爱意中起身将之轻轻簪在了崔破黑发轻挽的鬓间,随后仔细的看了看,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后,方才复又伏低身子为自己采了一朵带上,使她那本就绝美的脸上更添了三分颜色。

做完这一切,两人相视一笑后复又前行,来到传来阵阵欢声笑语的母亲房前。崔破止步定了定神,将手中握着地手又紧了一紧后,带着金花推开房门疾步直行到崔卢氏身前,拜伏于地道:“母亲,儿子想要迎娶这个女子,还请你老人家恩准。”

娜佳金花初始见屋内有这许多的人难免有一丝惊慌,及至见到崔破拜伏于地,自有一份玲珑心思的她当即也随之拜倒。一边犹自用一双清澈无暇的眸子看向眼前这位慈祥的妇人。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只让屋中正陪着老夫人说笑以尽孝道的菁若、弱衣一阵惊诧,看着夫君鬓角的那一朵金黄菊花和身侧那个美丽清纯地让人产生不了半点恨意的少女,心中直觉百感交集的她们竟是愕然愣住的说不出话来。

尚不待回过神来的崔卢氏开言,拜伏于地的崔破只觉身侧的娜佳金花缓缓挣开他的手去,下一刻更在满室人的注目中站起身来,走到端坐榻上的老妇人身边,轻轻拔下发际镶着地那一朵色做艳红地金盏菊,在崔卢氏惊诧的眼神中,缓缓替她簪在微带霜丝的鬓间,只此一朵花竟使全身上下做素色打扮地崔卢氏更显得生动了几分。

随后。娜佳金花双手交叉于胸。躬身三拜,随着她的身子上下起伏,那满头玲珑的小辫也是起落飞扬。分外灵动。三拜完毕后,娜佳金花方才半躬着身子倒退而回崔破身边重新拜倒于地,脸上犹自不忘给身边的男人丢去一个盈盈的笑意。

崔卢氏本是世家出身,自小习受礼仪,讲究待人厚而不狎,便是对待自小收养的石榴、枇杷也是如此;待崔破成亲将之迎来长安后,她更是端言肃行以为家门垂范,那里经见过浑然不知儒门礼仪为何物的娜佳金花如此亲昵的阵仗?一时间脸上竟是涌起丝丝羞红,她这番模样只让身后站立的石榴忍不住一声轻笑,惹的老妇人面上地羞红再添三分。

略等了片刻定下心神。崔卢氏狠狠瞥了一眼石榴后,扭过头来对崔破说道:“此事你且去问过我这两位好儿媳之后再说!”

闻言,崔破随即扭头向陪坐于母亲右下侧的菁若看去。

看着崔破那颇有求恳之意的眼神,那一句直有似水柔情的话语又在耳畔响起,“让我们一起变老,让我们一起变老。”如今言犹在耳,又一位女子将成为自己的姐妹,自己夫君的新娘。想到这里,菁若心中已是有阵阵酸痛涌起,只是当此时节,豪门出身、以贤淑知礼名闻长安的她又岂能背负起“妒妇”的名声毅然说出那一声“不”去?沉吟良久,她方才强自压抑住胸中愈来愈厉的酸楚说道:“夫君乃是一家之主,此事自可决断,妾身并无异议。”她既然已是如此发话,弱衣自然也是点头符合,至此,娜佳金花嫁入崔门已是大局已定。

崔破在长安地第二次婚礼于三日后在崔宅举行,因着娜佳金花的蕃人身份,加之崔破此举本属纳妾,是以邀约的宾客所在不多,但是经由工部司一干手下和孟郊等人哄闹,倒也显出一片花团锦绣的热闹来。婚礼的最高潮自然是在身着金泥簇蝶裙的新娘出而拜客时候,遍钩金线的七褶裙上数十百只舞姿各异的蝴蝶在灯火的映照下直如同活的一般,围绕着绝色的主人翩然其飞,娜佳金花这一瞬间的艳光只让满堂宾客瞬间失声,直到片刻之后才是一声轰然的叹息声响起,作为宾客们对新娘最好的评价。

此后数日,沉迷于温柔乡中的崔破每日晨起只是到工部司点个卯后便回,所幸李郎中对其印象大好,自然也无别话;而门下省韦应物等四给事中在“敲诈”了他一番后,也将其应分公务承揽干净,绝了他的后顾之忧。

至理蕃院请过当日随自己一起出使吐蕃的小吏每日来教授娜佳金花习说大唐官话,这其间自有种种让人忍俊不禁之事发生,只让崔破及好奇而来旁听的石榴等人哈哈大笑不止。

这样悠闲的日子持续了十来日,直到他当日送呈的《请行海税及贸易之事表》被封驳的消息传来,崔破方才自温柔乡中惊醒。

这个消息传来的这一刻,崔破正盘膝在后花园的一张波斯毡毯上,一边听着娜佳金花发音怪异的说着拗口的官话,一边有一下无一下的翻阅着手中的《史记》,秋日里难得的阳光照着他的身上直让人懒懒的愈发不想动弹。

听到涤诗引进的崔四书说完自己的折子被封驳的消息,心下“咯噔”一声的崔破再也坐立不住,当即弹身而起道:“涤诗,备马。”随即自回前院换过衣衫,出府门策马向通义坊族伯宅中狂奔而去。

到得崔宅,崔破翻身下马将缰绳随手扔给闻声而来的家人后,也不待人通报便径直穿过照壁、前院,直入正堂,匆匆施了一礼后,便对端坐堂中,正手捧《楚辞》翻阅的崔佑甫问道:“伯父,为何小侄的奏章会被封驳?”

“坐下!看你这急匆匆的样子,那里还有半分朝臣的体统,平日让你读书养气,便一点也记不住嘛?”崔佑甫闻言却不回复,先自一顿大棒抡将过来,将崔破心中不平之气打的烟消云散颓然坐下后,方才起身扔过一本奏章道:“且莫言这折子被封驳之事,你且先看看这本折子再说。”

崔破惊异的拿过那本被糊名后的奏章,应手翻开,一看题头“劾工部主司员外郎崔破枉负圣恩、疏于公务事。”当即心头一紧,急忙移目细看折中正文。

卷三 龙战四野 

第五十五章

“河北道定州崔破幼以善文才名之,然观其所作多为淫亵小词,非关教化,于世道人心无益。后其人凭此浮名,借世家之势交结权贵之门,多方干谒而得高中魁元。然此子上不思报效朝廷,下不思恩抚黎民,于河东道晋州赴任之初,即大加屠戮四方士庶,旬月之间,于其刀下死难者竟达两千之数,灭门三族。一时‘杀星状元’之名哄传天下,虽僻地小郡亦得闻之,是子此举大伤朝廷知人之明;而后,更无视朝廷百年成制,悍然解散州军,私募军士,以至今时之州军,人皆知有崔破,而无人知有朝廷,其狼子野心可见一斑。后,是子承奉天命出使吐蕃应会盟之事,更私自鼓辍地方大吏擅开边防,引黑衣大食入我安西四镇,如此悖逆之行,数尽历朝史载,前所未见;自我大唐开国,堪称第一。蒙我皇圣恩,赦其罪,更晋官美职,准予其门下省帮办,此恩之深纵倾四海之水不足以容之。然此子竟视之为无物,任职工部主司时,即终日于长安城内外悠游,少有理政;于门下省帮办之时更是点卯即走,公然藐视我皇金口圣命,尤有甚者,此子近日来更是私娶蕃邦女子为妾,终日于私第狎玩,全然弃却公务,如此悖逆之行,直使朝野侧目,清议鼎沸,更使各部司官吏人心浮动,私相顾言曰:‘彼即如此,我辈尚需勤力乎?”看着这本直欲置其于死地的奏章,崔破初时尚是怒发上冲冠,然怒意一过,后来竟是愈发冷静,细细将奏章看毕,乃随手将之放于一旁几上,静侯崔佑甫开言。

崔佑甫见着一脸沉静之色的族侄,心下暗暗点头称许,以他如此少年气盛的年纪。这一份沉静更显难得。

“此折所述,你倒是大可不必在意。折中所记之事皇上一应知晓,是以断然不能据此折而予你以处分。”说道这里,崔佑甫深深看了他这族侄一眼后,续又言道:“让你观阅此折,本为警醒之意,今后之做事再不可如今日这般随性不拘,如若不然。一旦他日朝廷有变,这此时看来全然无事之本章,应景儿的时候,顷刻间就可转为身死家灭之根源,此事你且需谨记才是。”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的道理崔破还是懂的,再者他年来所行之事触动忌讳实多,若非朝中有老令公及族伯崔佑甫这两棵大树,还真难预料此时立身何处,是以闻言起身凛然道:“侄儿谨记了!”一言即毕。犹自不甘问道:“那侄儿这《请行海税及贸易之事表》”

“此事乃政事堂及三省主官会议之时。由常相提议驳回,众人附议的。而本官也未反对。”见自己一番教诲劝戒的话语刚刚言毕,这崔破即迫不及待地相问奏章之事。崔佑甫也只能心下苦笑一声答道。

“噢!这是为何?”常衮封驳自己的奏章,崔破倒是不奇怪,只是为何连族伯也是一同附议了呢?还有就是主掌朝廷财赋的刘晏,他这一代理财圣手难道也看不出其间的巨利所在?

“且先不说你这表章中所引之事是否确切,我朝贸易之事历来由民间商贾经手,如你所言由朝廷主理此事,岂非是与商贾争利,如此断非君子所为,更大伤朝廷体面;再则,此事前所未行。你又是以何为凭而断言一载之间能获四百万贯巨利?设若朝廷真个投入巨资,营造海船行贸易之事,却终一无所获,这个责任又有谁来担当?更有,若朝廷行这海税贸易之事,则岭南、江南东、淮南、河南诸道将作如何反应,这些你可都好生思虑周全了?”悠然呷茶而饮的崔佑甫这一个个问题抛将出来,已是尽数说出崔破此折被封驳的理由所在。

听到前两条所言崔破尚是不为所动,直至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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