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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秋魂终于忍不住跳了起来,拍手笑道:“不错不错,六粒骰子连一点都没有,妙极妙极。简直太妙了。”
那黑衣少年面色惨白,韩文这法子虽然取巧,但那手法却当真是货真价实,半分也取巧不得。
何况他自己胜那冷秋魂的法子,本也是偷机取巧的,又怎能说别人?此刻他的情况竟正和冷秋魂方才一样,想赖也不能赖,他平日素来将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不想今日竟作法自毙。
只见他那双深沉的大眼睛里,光芒闪动,忽而愤怒,忽而后悔,忽而怨恨,忽而又像是有些赞赏。这双眼睛本来如海水般深邃沉静,此刻却似天边的云霞,多姿多采,变幻莫测,这双冷漠的眼睛,竟突然变得有了情感。
就连韩文也不禁瞧得痴了,暗叹道:“这双眼睛若是生在女子脸上,那女子必定会是个绝色的美人,她只要瞧男人一眼,那人就算为她死了,只怕都是心甘情愿的只可惜这双眼睛竟生在男人脸上,可当真是生错了地方。”
。
。
黑衣少年木立了半晌,突然挥舞起长鞭,向两旁站着的人,没头没脑的抽过去。
刹那间已有十几个人被他打得头破血流,惊呼着夺门而逃,黑衣少年掌中长鞭飞舞,厉声道:“滚!全给我滚,一个也不许留在这里!”
大厅中乱成一团,有的少女被挤得跌倒在地上,竟是爬出去的;冷秋魂面目变色,大怒道:“这些人全未惹着你,你何苦迁怒”
话未说完,面颊上又多了条血痕。
黑衣少年叱道:“你也快给我滚出去,快滚!”
冷秋魂面上鲜血一滴滴流落,他却连擦都不去擦,只是冷森森的瞪着那黑衣少年,冷笑道:“你若不愿当着别人面前认输,我自然可以出去,只是”
“嗤”的,他面上又着了一鞭。
但他却仍站着动也不动,缓缓接着道:“只是你要记住,这三鞭冷某总有—日要加倍奉还的。”
黑衣少年长鞭又飞出,叱道:“四鞭!”
冷秋魂跺了跺脚,咬牙走了出去。
这时满厅人已走得干干净净,那黑衣少年却似还未足泄愤,又将四壁挂着的字画,全都打得稀烂。
韩文倚在桌子旁,含笑瞧着他,悠悠道:“此刻人都已走了,阁下总可认输了吧?”
黑衣少年掌中鞭缓缓垂落,韩文也瞧不见他面上神色,只见他肩头起伏,渐渐平息,终于沉声道:“你要问什么?说吧!”
韩文微一沉吟,道:“令尊入关前所接的那封书信,不知你是否瞧见过?不知那信上写着的究竟是什么?”
黑衣少年霍然转过身来,深沉锐利的目光。紧盯着韩文,厉声道:“你怎知道我爹爹是谁?你怎知道他已入关?你又怎会知道他入关前曾经接着了一封书信?”
韩文微微蹙眉,道:“你莫忘了,此刻是我在问你。”
黑衣少年道:“你已问过了,现在是我在问你。”
韩文道:“我问的话,你尚未回答,又怎能问我?”
黑衣少年冷冷道:“我只答应让你问我几句话。并未说一定要答复你。”
韩文冷哼一声,道:“我总想瞧瞧世上最不讲理的人是谁,今日总算是瞧着了。”
黑衣少年道:“你话已问过,玉璧不妨拿去,那姓冷的你也放他走了,你我赌约已践。现在,该你回答我问的话了。”
这番话他说来密如连珠,又快又急,竟像是早已打算好的,韩文冷晒,道:“若是我不回答呢?”
黑衣少人的回答只有一个字:“死!”
韩文道:“若是我不肯死呢?”
这句话问得可真是妙绝天下,黑衣少年从小到大。从未曾见过有人用这样的态度来对付他。他冷森森的眼睛里,突然爆出火花,嗄声道:“你不死,我死!”
“死”字出口,长鞭已卷了出去。他这一条长鞭,看来竟已化做无数个圈子,每个圈子看来都像是套中韩文的喉咙。
其实自然是一个也没有套中的。
韩文已如轻烟般到了黑衣少年的身后,冷冷道:“若是我也不肯让你死呢?”
黑衣少年左手一扯斗篷。黑色的斗篷,乌云般向韩文压下,乌云之中,竟还夹带着七点寒星!他竟似已动了真怒,手下再不留情,左手一扯斗篷间,藏在袖管里的“七星针”也乘势击出!
这一着“云底飞星”。竟赫然正是昔年纵横天下之“大漠神龙”的平生绝技,也不知有多少武林高手曾经丧命在这一着之下。
韩文也想不到他身上竟有这种狠毒的功夫,但觉眼前一暗,尖锐的暗器破风声已穿胸而来。他若要闪避。也已是万万来不及的,胸腹陡然向后一缩,身子竟如弩箭般倒退了回去。
这七点寒星去如电势,韩文退得竟比暗器还要快,退到墙角时,暗器之力已渐弱,渐缓。
韩文突然伸手,竟像捉蚊子似的将这七点寒星俱都捉在手里,黑衣少年骤然动容,失声喝道:“好快的身法,好高的‘分光捉影’。”
喝声中又已击出七鞭!
别人的鞭法或如狂风,或如骤雨,但他的鞭法却如层层密布的浓云,雨将落未落,风欲起未起。
别人的鞭法或横扫,或直击。
但他的鞭法,却是卷过来的,大圈子套着小圈子,小圈子里还有更小的圈子,大圈子外,还有更大的圈子。
一眼望去,只见大大小小,千千百百个圈子,有的圈子套手,有的圈子套头,常人若没和他交手,单瞧这圈子只怕也瞧晕了。
就连韩文,委实也从未遇见这样的鞭法,心中略有惊奇,他知道只要被一个圈子套中,那就不是好玩的。
但这大大小小无数个圈子,每个看去却是不多,谁也看不出哪个圈子是实,哪个圈子是虚。虚虚实实的圈子,闪电般一个接着一个套来,要想闪避已是不易,要想击破那更是难如登天。
韩文一面闪避,一面转着念头,突然瞧见那边赌桌上有个签筒,里面装着整筒掷“状元红”的竹签。他凌空一掠四丈,已将一筒竹签抄在手里,等到长鞭追来时,他突然将一个竹签投入了鞭圈。
只听“拍”的一声,长鞭一缓,将竹签折为两段!
长鞭卷断竹签后,圈子自也消失,但黑衣少年手腕一抖,又有无数个圈子卷起。
鞭圈一个接着一个卷来,韩文手早的竹签也一根接着一根飞出,每一招都不偏不倚投入鞭圈。但闻一连串“劈劈啪啪”的声响,宛如爆竹,但见圈子一个个地消失,竹签也一根根地折断。
那声音固是好听得很,情况更是好看已极。黑衣少年的鞭法固然可独步武林,韩文的破法更是妙绝天下。
要知长鞭卷成圈子后,力量便已蓄势待发,一触及外力,那满蓄的力道想不发作也不行的。
是以竹签投入后,鞭圈势必非将之绞断不可,竹签被绞断后,力量顿消,圈子也非消失不可。这道理说来虽是简单,但在临敌交手,打得正火炽热闹时,要想出这道理来,可绝非易事。
韩文的身手可是在无数次的生死搏杀中领悟来的,不同于一般的人,有许多武功,他明明不能在保证不伤到这个少年时破的,但到了真的动手时,他却能在一刹那间将破法想出来。
是以有些武功本比他高强的人,到了动手时,反而被他击败,虽然败得莫名其妙,但越是莫名其妙,反而越是服帖,这也是人类心里的弱点。
黑衣少年这一手“飞环套月,行云布雨”纵横大漠,从未遇着敌手,不想今日竟遇着如此奇特古怪的破法。
他心里不禁渐渐着急,鞭势更快,圈子越多,鞭圈越多,竹签投得也更急,眼见韩文手里一筒“状元红”的竹签,已堪堪将要用完了。
黑衣少年大喜忖道:“等你竹签用完,看你还能如何?”
心念方动,只见韩文右手将竹签投出后,长鞭绞断竹签,圈子消失,鞭势自然要缓一缓。
韩文竟乘着这鞭势一缓间,“分光捉影”将折断了的竹签子又抄在手里,一根签竟变作两根。
黑衣少年又急又怒,圈子忽左忽右,忽前忽后,更是变化莫测,有时他赌起气来,那鞭圈已非套向韩文。
但无论鞭圈投向什么古怪偏僻的角落,韩文只要手一动,那竹签总是恰恰好投入圈子中央。
黑衣少年偏偏也是天生的拗性子,别人的手法越是高明,他越是要拼到底,竟偏偏不肯换过一种鞭法。
到后来韩文忍不住笑道:“你套圈圈还没有套够么?若是别人,只怕已取了你的性命了!”
黑衣少年咬牙道:“永远套不够的!别人?恰好你不是别人!”
韩文道:“你要套到什么时候?”
黑衣少年道:“套到你死为止。”
韩文道:“我若永远不死呢?”
黑衣少年道:“我就永远套下去。”
韩文一愣,道:“阁下的脾气,倒和牛相差无几。”
黑衣少年道:“你若套得不耐烦,就赶快死吧!”
韩文大笑道:“妙极妙极,这说法当真妙不可言,就连我”
说话间,圈子仍在不断套来,竹签仍在不断投出。
说到这里,韩文掌中剩下的十几根竹签突然全都飞出,但却竟没有一根能投入圈子中的。
高手过招,怎容得这丝毫差错?
黑衣少年大喜!手中的鞭子也打了过来。
第八章南宫灵
高手之间的过招,怎容得半点闪失?韩文突然空门大漏,这黑衣少年定然是喜不自禁了,鞭圈儿一甩,便是灵蛇吐信一般攻了过去,直奔韩文的咽喉要害。
这一招来势甚急,韩文眉头紧蹙如山峰一般,突然间,杀气冲宵而起,但又在片刻之间收了回来就在这时,却见一道剑光闪电般自窗外飞了进来。
长鞭既已化为圈子,黑衣少年自己瞧不见鞭头,但这一剑却不偏不倚,恰巧在鞭梢上,长鞭力道顿消,立刻软了下去。长鞭如蛇,这一剑竟恰巧击中了蛇的七寸。
黑衣少年又惊又怒,喝道:“什么人?”
喝声未了,已有条人影穿窗而入,掠到他面前。
这人一身黑衣,裹着他那瘦而坚韧的身子,像是条刚自丛林中窜出的黑豹,全身都充满了危险,全身都充满了劲力。
但他的一张脸,却是死灰色的,全没有表情。他一双锐利的眼睛冷冷瞅着人,无论任何人,在他眼里,都像是一条死鱼,惟有任凭他宰割而已。
黑衣少年虽然不知道这人便是中原第一杀手“一点红”,但被他瞧了一眼,也觉得全身都不舒服起来,眼睛再也不瞧他,瞪着韩文冷笑道:“原来你早已约好了帮手。”
韩文像是在看着什么,一动未动,对于他好像丝毫不感兴趣儿。
黑衣少年道:“打输了就约帮手来,中原武林难道都是这样的人物?”
一点红突然冷冷道:“你以为他败了?”
黑衣少年仰首道:“差点被杀死的,总不是我吧!”
一点红又瞅了他一眼,满脸俱是不屑之色,突然走过去,用掌中长剑,在地上挑起了几根竹签。
黑衣少年也不知他弄什么玄虚,冷笑道:“你也想来他那一手么?”
一点红嗤然道:“你瞧瞧再说。”
他长剑一抖,竹签飞出。但去势并不快。
黑衣少年忍不住接在手里,只见那竹签仍是竹签,但每一根竹签上,竟都钉着乌光闪闪的寒星。
一点红冷冷道:“若不是刚才有人出手袭击你,他怎会空门大开?就算如此,他刚刚才动了真怒的时候那人突然间便不见了,不敢再出手”
黑衣少年动容道:“你你说他是为了救我。才”
一点红厉声截口道:“他若不是为了要将这暗器击落,你连他衣角也休想沾着半点。”
黑衣少年身子一震,手里的竹签全落在地,面上忽青忽红,目光缓缓转向韩文,颤声道:“你你方才为为何不说?”
韩文淡淡的说道:“说不定这暗器并非要打你的。”
黑衣少年道:“暗器自我身后击来。目标自然是我。”
韩文摇头嗤笑,道:“就算你的鞭子打来,我也有办法应付,谁叫他出来多管闲事儿。”
黑衣少年站在那里,大眼睛里竟似已有滴眼泪在滚动,只是他强忍着才未落下来。
韩文不去看他,因为他觉得这家伙太伪娘了。有点儿恶心,转身看向一点红,道:“一点红,方才暗算的人,你可瞧见是谁么?”
一点红冷冷道:“我若瞧见,还会让他走?”
韩文咂了咂嘴道:“我也知道那人行动委实有如鬼魅一般,却再也猜不出他是谁,中原武林中。像他这样的高手其实并不多。”
黑衣少年突然大声道:“我知道那是谁。”
韩文耸然道:“你知道?是谁?”
黑衣少年不再答话,却从衣袋里取出一封信,道:“这是你要看的信,拿去吧!”
韩文转怒为喜,道:“多谢多谢。”
黑衣少年却已将信放在桌上,头也不回的走了,走出门时。头一低,一滴眼泪,落在地上。
这就是韩文与楚留香昼思夜想,辗转反侧。求之不得的那封信了,此刻终于就在他面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