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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什麽?”啧,这个女人的尖叫声未免也来得太迟了一点吧?刚刚她都快淹死了也没听她这样叫!
“有人被海浪给淹没了,你快去救救他!求求你!”她急慌慌的攀住他的双臂求援,眸子不安的往方才的海边扫去,希望还可以见到那个人的身影,也许他没死呢,对不?
这个女人脑袋不正常吗?自己才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回,醒过来第一个关心的不是自己,竟是另一个陌生人?
“那个人是你的谁?”他可没印象自己认识她。
“我不认识他。”
“那你为什麽那麽紧张他的死活?”
“我……他想死啊!我当然紧张!一个好好的人怎麽可以就这样死了呢?他死了,他的父母兄弟姊妹会伤心,情人会伤心,朋友会伤心……”
“那干你什麽事?”他忍不住打断她。
她连他姓啥名什麽都不晓得,却一心牵牵念念著他?
见鬼的!长到现在二十七岁还没见过像她这种人,甄瑷一愕,是不干她的事啊,但这世上有人会见死不救的吗?她真的不明白他为什麽这麽问?。
“求求你先救救那个人吧,你有什麽问题等把人救起来了再问,好吗?”救人如救火,他却一直在问她问题,唉。
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杜斯斐伸手一把拉起她,“起来!”
大手触及她的手,才发现她的手根本冰冷得不像话,眸子不由得扫向她泛紫的唇瓣,再移往那紧贴著她身体、让她曲线毕露的一身湿漉漉的衣服……他很想再狠狠嘲弄她一番,却因看见她陡地颤抖不已的身躯而闭上了嘴。
好冷!
一站起身,失去他高大身子的屏障,甄瑷才发现自己此刻是多麽的惨不忍睹,薄薄的线衫湿黏不已的紧贴著身体,里头白色的胸罩正随著她胸前剧烈的起伏而隐隐挑动著一丝暧昧……
她红了睑,双手不自禁的遮住胸前的春光,期期艾艾的抬起头来,正好撞见他唇边一抹嘲弄的笑。
“你这种身材还需要遮吗?有遮没遮根本差不多,你不必多此一举!”除了那不够丰满的胸,她的体态倒是细纤台度,只不过矮了些,有一六O吗?不管有没有—站在一八O身高的他旁边就像是个小不点。
她的脸因他的话更加的羞红了,从小到大因为自己身带霉运,根本不敢交朋友,女的朋友没有,男的更不用提了,除了爸爸,她到现在高中毕业了都显少跟男生说过话,遑论这样被一个高大男人大剌剌的瞅著?
还被人家嘲笑她的身材……
甄瑷困窘的别开了眼,双手还是执意的护住胸口。“你到底要不要去救人?再拖下去,那个人就要死了。”
她的声音里有哭意,他却没看见她的泪。
“那个人要死早死了,我可是花了快要半小时才把你弄醒。”杜斯斐烦躁的拉起她的手往停车的方向走,根本不打算搭理她那种小女生穷极无聊的担心。
“可是……”她不能丢下那个生死未明的人啊!
一听到她的可是,杜斯斐终是忍不住回过头来吼人——“你想救的那个人就是我,你还有疑问吗?”
迎面丢过来的乾毛巾不偏不倚的罩上她小小的脸蛋,毛巾上头还有一点点香味,像是刮胡水的味道,也像是肥皂的味道。
甄瑷乖巧的拿著乾毛巾擦头发,不一会,又有一件宽大的男性运动服迎面丢来,咱一声打在她的脸上——这个男人……脾气真的很坏。
坏到让一向对人温柔和善的她有一点傻眼,不知道自己为了救他差点惨遭灭顶,为什麽反倒像是大大得罪了他?
“发什麽楞?把衣服脱掉!”他忍不住又朝她吼了一句。
“脱衣服?”甄瑷一愕,微皱起眉,“我为什麽要脱衣服?”
“叫你脱你就脱,罗唆什麽?”他真想把这个少根筋的笨女人掐死!今天真的是他的倒楣日,二十七年来他第一次这麽倒楣!竟然会莫名其妙的救了一个快死了的笨女人,而且还要对这麽一个白痴说话说这麽久!
“我不……”
“真是受够了你!”杜斯斐为她不乾脆的举动彻底抓了狂,长手伸了过去,想也没想的便动手将她的薄线衫拉起,穿过她纤细皙的肩、颈子,粗暴的将衣服脱了下来,接著,他伸手去扯她的胸罩——“不要!”她吓坏了,原本苍白的脸满布著惊骇,小小的身子猛地往後退去,背脊狠狠的撞上车门,痛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她的拒绝显然对杜斯斐一点作用也没有,白色的胸罩依然抽离了她的身体,刹那间,小小的、丰润的粉红色蓓蕾像朵花般的绽放在他的眼前,然後羞怯的躲进了她主人的掌心里……
他真的太过分了!怎麽可以这样对她?她是他的救命恩人,不,应该说他是她的救命恩人,但她也是因为他才得让他搭救啊,他怎麽可以恩将仇报这样欺负她?
她苍白的脸染上一抹羞红,是害羞?还是生气了?杜斯斐瞅了她一眼,在她还来不及大声尖叫他是个强暴犯前,将自己的运动上衣迅速套上她的身体。
纯棉的上衣软软地、暖暖地,贴在她原本冰冷湿透的身子上,奇异的带来一股暖意……
楞了一会,甄瑷才恍然大悟,对方刚刚的粗暴无礼是因为怕她冻坏了、生病了,她鼻头不由得一酸,感动不已,伸手缓缓地将衣服穿好後,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抬起头来看他——触目所及的他一身狼狈,鲜红的血还淌在他手臂上……
他糟透了!全身湿透不用说,那两只手臂不知被什麽东西给划伤,深深的两道日子还渗著血……
“很痛吧?”一只小手抚上了那两道伤口,心狠狠的揪疼一下。
刚刚他还把她从海里救起来,伤口弄到海水一定痛死了!他却一声也没吭,没事似的老对她吼……
那只软绵绵的小手此刻不再冰冷,温热的碰触著他的手臂,让他在刹那间恍惚一下,随即,他甩开了那只小手“滚回你的地方去!”他冷冷的低叱。
说到底,这两道深深的伤口也是因为救她才被尖锐的岩石给划开的,她不提,他差一点就忘了他身上还有伤,这个笨女孩带给他的倒楣事因此又添了一桩,令他烦不胜烦。
“可是你的伤口在流血!”
“不干你的事!”他恼火的瞪著她。
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天知道她再多待在他身边一秒钟,他还会发生什麽倒楣事?
“可是……”甄瑷话还没说,整个身子已笼罩在一个巨大的阴影之下,让她害怕的眯起眼,整个人缩了起来。
“你再罗唆一句,我保证马上把你再丢日海里去,像你这样没有用的笨女人留在世上也是多馀,只会制造麻烦给别人,拿著这把伞给我滚下车,不管你从哪里来,不管你要上哪儿去,现在马上滚出我的车,这辈子我再也不要看见你,我说的话你都听清楚了吗?”他咬著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著。
嗓音是那麽的轻柔,话里的意思却比车外的风雨还要无情呵。
“清楚了。”她低低的答道。
善良如她,可不想惹人厌,何况这个人对她的厌烦已经到了每个细胞都在张牙舞爪的程度。
头低低的打开车门,甄瑷一脚才踏出车外,方才好像不存在的狂风骤雨又陡地出现,泼洒得她一身湿。
何必多馀的要一把伞呢?它根本抵挡不了这风的狂。
“把门关上!你已经把我的车弄湿了!”
车内的男人又对她吼了,唉。
“知道了。”跨出另一只脚,甄瑷赶紧替他将车门给关上,冒著狂野的风雨小跑步的跑开了。
这夜,风真的好大,雨也好大,除了她自己猛烈的不明所以的心跳声,什麽声音她也听不见……
三年後。
匆匆忙忙的奔出T大校园,甄瑷往路边一站,伸手拦了一部计程车跳了上去。
“天母,谢谢。”甄瑷头低低地,看也没看司机一眼。
大大的黑框眼镜占据了她大半张瓜子脸,露在黑框眼镜外头的只有两片娇艳无比的唇,和一个挺立的俏鼻,外加及肩的、不长不短却亮丽动人的黑发。
大三了,当所有的女同学早已学会打扮穿衣、上妆扑粉,甄瑷却还是和三年前进大学时一模一样,穿她爱穿的线衫和牛仔裤,一式的及肩发型,还有那副除了睡觉无时无刻不挂在睑上的黑框眼镜。
很多人笑她土气,更多人在背地里喊她丑小鸭,她都无所谓,只要可以少害一点人,她就算荣登世界最丑的女人宝座,她也甘之如饴。
大大的黑框平光眼镜一来有折射的效果,可以让她看人不会太清楚,二来可以让她在眼神不想正视对方脸的时候,也不至於很快让对方发现而失礼,目的还是为了不想让自己看人看得太清楚,她只要看不清对方的模样,对方就不会入她的梦里,灾难就不会发生,三来…真的是为了遮丑。
甄瑷下意识地伸手抚上黑框眼镜正下方有些粗糙的部位,又想起了三年前的那场暴风雨……
永远忘不了自己的一个梦害死了一个男人……
这个恶梦纠缠了她三年,每晚她都会想起那个男人,想得她根本不敢睡,而且越睡越少。
全家人庆祝她考上T大的一趟新加坡之旅,却让她陷入一场恶梦整整三年……如果时光可以倒回去,她宁可自己不曾站在窗边看见那个男人,在大半夜里跑出去待在对方身边,就怕对方寻死,然後在看见对方被大侮淹没时不顾一切的奔进海里。如果那个男人没有救她,没有让她近距离的看清楚他的睑,她就不会在那日凌晨回到饭店之後作了梦,梦到他被海浪卷走了,尸体浮浮的一直往天涯的尽头飘去。
这是她二十一年来作过的一个最可怕的梦……
那一天早上她像疯子一样冲到了海边,使出生平最大的气力朝大海嘶吼著,可任凭她怎麽吼怎麽叫,她却再也寻不著对方的踪影。
“他不会有事的。”甄母简梅殊安慰著拍拍她的肩,“也许他是个幸运的人,可以平安的躲过这一劫。”
“是啊,妹妹,恶梦也有不成真的时候嘛!对不?也许那个人命根贱,不会这麽好死的。”总是一语成实的大姊甄璇姬出口总没好话,所以常常装哑巴,但这当下,她也不得不出声安慰妹妹了。
“哎呀,呸呸呸,什麽命贱?你不要说话啦!”简梅殊忙不迭把甄璇姬给拉开,就怕她一语成实的又多嘴害死人。
“妈妈,大姊,你们先回去吧,我想自己在这里静一下。”大家心知肚明,她的恶梦可从来不曾失灵过,否则她也不必老像个游魂,总是大半夜了还在外面乱逛不睡觉,就怕自己多睡一会就会多害一些人。
以前,隔壁林伯伯的房子被她给梦倒了。
住在美国的阿姨也曾入了她的梦。她为她高兴买了一台新车,连作梦都在笑,却在一转眼间梦见她刚买的新车撞上了邻居的大树,梦一醒,就接到阿姨的越洋电话,一得知她真有作梦,便把她痛骂一顿。
还有她的幼稚园同学,那是当时她唯一的一个好朋友,她让她作了很多的好梦,但好梦却不会实现,而她因为害怕失去她,担心之馀作了一个梦,梦见她爸爸公司倒了被迫搬家,一觉醒来,她的好朋友就哭哭啼啼的找上门,告诉她她要离开了……
她终是要面对现实,这一生,她根本不可能交朋友,也不能交朋友,甚至连正眼都不可以瞧别人一下,免得害对方入了梦。
算命先生说过,除非这世上有一个命中带幸运的男子真正爱上她,才能解除她总是作梦带给别人的霉运……
命中带幸运的男子……
唉,何时他才会出现呢?
就算出现了,也已经挽回不了她害死了那个男人的事实。
第2 章
' 黑曜' 不是黑社会组织,也不是什麽搞走私的帮派,它是北台湾上流社会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高级酒吧,说它高级,是因为它比一般的酒吧价位高、品质水准高、地理位置高外,听说幕後的老板还是哈佛大学企管硕士毕业生,身高一八O,若由他亲自调出来的酒,叫价绝对是以万来计算,所以黑曜老板的学历高、身高高,身价高更是单身的名媛淑女间讨论不止的话题。
华灯初上,天母半山腰上占地约莫两百坪的黑曜,就像日落黄昏里的一道美丽霞光,那是经过法国灯光设计师亲自操刀下的成果,让黑曜的存在相融於天母的天然地势,坐拥台湾最美的夜景,远远看去,它更是黑夜里最灿亮动人的那一颗星子,闪烁著神秘流光。
“阿飞,十杯黑曜。”范浚高大的身子从外场挪上了吧台旁的高脚椅,随性的坐著也难掩他虫贝族般的气质。
“又是黑曜?”阿飞好笑的瞅了老板一眼,双手却在接收到命令後,一刻也没停的开始动手调酒。
“那是我们酒吧的招牌酒。”范浚不置可否的耸肩一笑。
“我看她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阿飞将一定分量的威士忌放进调酒瓶里,再分别加上最上等的葡萄酒酿、现打的加州樱桃汁进入搅拌,十秒钟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