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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下七口八舌地动起来。
“我们就是要等她来,”那名“大大佬”示意身后的手下拿掉他嘴里的雪前烟,以
便他可以好整以暇的说话:““恭喜发财,时常跟我们作对,谈什么劫富济贫,就吃定
了我们似的,发她的白日梦!我呸大佬大大吩咐过:我们要给她一点教训。”
各方领袖俱为之动容:“原来是大佬大大的意思。”“大老板要抓‘恭喜发财’?”
“大大佬”仿似有了这个靠山就是件光宗耀祖的事:“是呀,大佬大大李大老板吩
咐下来,要我们把‘恭喜发财’抓住,到时候”阴笑几声,故意不说下去。
各方头领都此起彼落的怪笑了起来。
“听说“恭喜发财”还是个女人哩。”
“还是个漂亮的女人呢!”
“把她抓到我们高兴怎样摆布都行!”
“——谁教她做贼呢!”
大家都邪笑起来,心照不宣。
忽然有略带沙嘎的声音说,“我们也不还不一样是贼!”
众下笑声陡止。
那三角眼汉子回答:“我们不同!我们是强盗,杀人放火金腰带,当小贼不合时宜,
要做就做大的,做大的就可以大鱼食小鱼。”
另一人说:“她,会不会来?”
“大佬大大说她会来就一定会来的。”大大佬又示意手下从他嘴里摘去了雪茄,喷
了一口烟才说:“这室物‘恭喜发财’窥视已久,”他用手轻拍了拍木盒,“怎会不来?”
有人问:“怎么不开灯?”
有人答:“咱们引那女贼不加防备就摸进来呀。”
有人古怪地笑道:“万一摸到咱们的”
“怎么?阿炳哥,你还怕人摸呀!”
众人又笑了开来。
“开灯吧,咱们人多,在暗里不好动手。”
“开灯变成我们在明,她在暗了。”
“怕什么?有大大佬阎麻皮在这里,还怕‘恭喜发财’发得了财?”
那大大佬一听,立即威风凛凛的下令:“好,开灯。”
灯开了,二三十个帮会人物,有的穿唐衫、有的穿西装、有的把帽子低低的有的是
小胡子、大光头。
只有一个穿长袍的人,垂着头,甚瘦削,头发长,遮去了大半边脸。他膝上有张白
纸,正在随意地画些人像。他画的正是在他对面那个三角汉子。在他身边还有一支黑色
长伞。
那个扁鼻汉子说:“听说‘恭喜发财’的手下也很厉害,咱们要小心一些。”
有人嘲之:“阿炳,你总是生人晤生胆!”
大家哄笑,那名三角眼的汉人笑说:“女孩子当贼有几个是漂亮的?要是漂亮早去
做妓女了。”
阿炳抗声说,“那可不一定呀,听说“恭喜发财”有个妹妹,也是很靓的。”
突然间,灯熄了又亮,亮了又熄,终于还是熄灭了。
众下一阵骚乱。
外面有几道强光射进来。
警车号大作,由远而近。
室内人全乱了阵脚。
有人叫:“警察来了,警察来了。”
大大佬喊:“大家不要慌。”
那个略带沙嘎声音,原来是名小胖子,只听他嚷道:“大队警察,来包围我们了。”
“有多少人?”
“至少有一两百人。”小胖子喘着气回答。
警犬吠声和警号交杂。
扩音器在外面高喊,“仓库里的人听着:我们是警方人员,你们已被我们包围了,
限你们在三分钟之内把武器放下,举手出来投降。”
屋里的帮会人物,有的想抵抗,有的想投降,有的想硬拼,但大多数人只想逃走。
“死啦,死啦,等不到女贼,等到了警察。”
慌乱中,有人对外开火。
大大佬立即喝止:“想死呀!”
外面照射灯更多添了凡盏,强力的射人屋里,广播不住重复,要仓库里的人弃械投
降。
大大佬也慌了起来,抱住盒子不知如何是好。
有一个穿棉袄的人过来悄声跟他说,“来,我们护你逃走。”
大大佬有些迟疑:“他们呢?”
那人低声说:“快,一起逃就都逃不掉了。”
一颗催泪弹丢进来,一时间,仓库里的人狼狈得就像一锅打翻了的粥。
大大佬逼于无奈,只好跟那入选走。阿炳、刀疤汉都跟着他跑。
他们才跑出仓库后门,警犬猛吠,有人大叫:“别跑,再跑我们开枪了!”还有一
个女警在扩音器里大叫,“快些投降,否则,我们走——”停了一下,似遭人责骂,又
补充说:“对不起,说错了。你们快投降,否则,格杀勿论,知未?”
这一吓,大大佬等跑得更快。
阿炳大呼:“大大佬,等等我,我跟不上”在后尾随着那个语音沙嘎的小胖子,
拾起一块小石,认准了他的小腿,就狠狠给他一记。阿炳地咭一声,仆倒于地。
大大佬再也不回头,忙着逃。那三角眼却瞧出有点不对劲,一把揪住那穿棉袄的小
伙子,厉声间:“你是大老板的手下?怎么我没见过你”
话未说完,已闷哼二声。
他的背脊给一长物刺中,直贯入胸。
长物缓缓收回,刀锋弹入伞里,在他背后正是刚才那个低首画人像的高瘦个子。
那穿棉袄的人盯了高瘦青年上眼,似甚有责恨之意;但在微光映照下的脸容,美得
可以令人忘记一切。
大大佬不知道背后发生的一切。
他那两名手下忽叫他:“趴下!”
他连忙外地伏下,状甚狼狈。
忽然,手上的盒子给人夺去,原来是那穿棉袄的人。他吃了一惊,正想夺回。
那人却交给他一把枪。“你拿这个来保护自己吧。”然后又把盒子交回给他。便似
要离去的样子。
大大佬吓得面无人色的道:“你们要去哪里?”
那人说:“我们?去引开警方的追踪呀!”
大大佬感激零涕:“谢谢,谢谢你们,我阎麻皮今生今世一定不忘了你们的大恩大
德”
那人笑道:“你这些话,等到祭祖的时候再说吧。”然后招呼那两名杀手及高瘦个
子等离去。
那高瘦个子拿着黑伞,好像还想动手的样子。
穿棉袄的人立刻制止。
他们都在射灯下影影绰绰的迅速离去。
良久。
大大佬伏着,还吓得不住颤抖。
“大大佬,大大佬,阎大大佬。”
有人在唤他。
唤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声。
大大佬大奇。
“大大佬,你在哪里?”
大大佬认得出是自己手下的声音。
他试着低应了一声:“阿炳?”
阿炳喜跳着过来,发现了他。
“你还没死呀?蛇眼明给人杀死了!”阿炳见着大大佬,喜出望外的道,“你怎样
呀?你没事吧?”
大大佬又惊又疑:“那些警察”
“假的,统统是假的!”阿炳说,“没有人,全是偷来的空车,录音带人都走
光了。”
大大佬想了一想,跳了起来,立即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一块石头,石头上还黏了
个红色,用黑字写着:
“恭喜发财!”大家一同惊叫了起来。
“恭喜发财!”大大佬绝望地哭丧着脸道,”死啦死啦,今次我回去怎样向大佬大
大交代!”
二、轻易伤人非高手
一行人骑脚踏车的,乘坐吉普车的、驾计程车的、坐宾士的,各人恢复原来的模样,
分批回到别墅。
那个声音略有些沙哑的小胖子叫做游白云,专长是掷物和踢物,他以前曾是少棒投
手和足球队健将,可是胆子狠小,任何事物一旦落在他手里,掷也好、投也好、踹也好、
踢也好,变成了他的暗器,总能命中目标,这样至少可以让他不必跟敌人近身相博成短
兵相接。
刚才就是他出手用石子把阿炳射倒的。
那站在大大佬阎麻皮背后的一对“杀手”,其实是两兄弟,肤色较白的叫李一直,
皮肤黑黝的叫张一横。
李一直、张一横正取笑游白云胆小,刚才一役里,小胖子游白云因怕被人眶破,吓
得几乎屁滚尿流。
游白云只要不是跟敌人交手,立时显得雄赳赳、威风凛凛,同时也牙尖嘴利起来。
可是当阿珍也加入“黑白两兄弟”一起来取笑游白云之时,游白云就会忸怩腼腆,
不敢反驳了。
张一横和李一直,挤眉弄眼,心照不宣。
阿珍原名方巧争,又名“生电珍”。无论她穿什么样的衣服,都掩饰不了她娇人的
身材。她穿较松宽的衣服时,令人想像她的胴体在衣衫的空间里正在作优美的舒展。她
穿紧身服饰时,令人的遐想达到了纸包不住火的地步。
她倒不在意人怎么去想她。
她大开大阖,大拳大脚,清清纯纯,自自然然,说说笑笑,开开心心,眯着眼笑时,
就像一只狐狸;不笑的时候,就像一个孩童。
她少女得让人大开眼界,并体味到太美丽的确是场灾祸,而且容易让人嫉妒,而她
自己却毫不知情,全不自觉。
她的年纪还不到二十岁,跳蹦蹦的,功夫极佳,不喜欢用脑,因为她觉得用脑会容
易使人苍老。
她做人的宗旨是:能“电”人就“电”人,“电”一下,显未魅力,增加了解,益
人利己,绝对不坏。
小胖子游白云对她神魂颠倒到了六神倒颠的地步。
还有阿忠、阿奸,都是小伙子,阿忠貌似忠厚,精通电器,擅开夹万,但最会推诿
责任。阿好长相吃亏,是飞车能手,亦善乔装打扮,却是个最肯“狈镬”肯负责任的人。
两人都是年轻小伙子。
这几人在别墅的大厅有说有笑,打打闹闹,只有一人,神色冷酷。他换掉长袍,戴
上太阳镜,穿黑色西装,黑色大楼,低首只在自纸上画人物肖像。
方巧争一伸手把他膝上的白纸抢了过来。
这人想发作,见是生电珍,便强忍住。
生电珍看那肖像:只见有头发有脸廓但未画五官,她偏了偏头,噘了噘嘴,看不懂。
于是问:“阿浩,你画什么?”
“画你。”阿忠说。
“画公仔,”李一直说。
“不对,是画乌龟。”张一横说。
屋里的人,恶作剧的牙嘴八舌,胡扯胡猜。
这时只听一阵摩托车声。
“方姐回来了。”阿奸嚷。
大家都表现得十分雀跃。
阿忠、阿奸兄弟开门去看。
只见门口摩托车的引掣仍在发动着,车上却无人。
生电珍等大奇。
只有阿浩无动于衷,忽停下画毛,唤:“方姐。”
方心如已在大厅里出现。
众人回过身来,啧啧称奇。
“方姐,你真是神出鬼没,”生电珍说。
“当然啦,如果‘女侠恭喜发财’方姐像你这样粗心大意,又怎会这么出名?”阿
忠调侃他,
生电珍佯怒。
“人生在世,其实不必一辈子名满天下。”方心如有点感叹的说:“只要一时名动
江湖也就够了。”
她一面说一面把手上的盒子放到桌上,解开一看,果见那座翠玉舟,精致瑰丽,众
为之赞叹不绝。
方心如似很有点不高兴。
“你们实在大过分了。”她向阿忠、阿奸说:“你们切断电源的时间配合不够准确,
居然还给阎麻皮他们开亮了电灯,要是我们给认出来了怎么办?”
阿忠、阿奸都垂下了头。
小胖子游白云登时得意洋洋。
“你平时信什么教?”方姐忽问他。
游白云一愕:“睡觉。”
方姐又问:“你信什么神?”
“我整天都拜关帝公的。”游白云傻乎乎的笑着回答。
“那你最好回去拜谢关帝了。”方姐说。
“为什么?”
“因为你在仓库时说话,声音怕到发抖,”方姐没好气的说,“你没给当场认出来,
不是关帝保佑你,就是实在没有天理了。”
游白云大为尴尬。
生电珍笑嘻嘻地,幸灾乐祸地睨着他。
“还有你,”方姐这回针对生电珍,”居然要匪徒出来投降都会把话说错!”生电
珍伸伸舌头,耸耸肩。
方姐转身,上楼,“我先把东西藏好,你们先休息一下,待会儿再一起去庆祝。”
大家都欢呼叫好。
方姐才上了楼,生电珍就拍拍心口,说:“吓死我。”
方姐走到楼梆中段,忽然停了下来,遥俯向阿浩疾言厉色的说:“你一动手就杀人,
这样不是替我们办事,而是替我们结仇。你再要这样辣手无情,小心他日别人也对你辣
手无情,一个真正的高手,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轻易伤人的,更何况是杀人!”
阿浩脸上闪现了青筋。他似不服,但竭力忍了下来。
他把自己在白纸上所画的人像大力涂掉。
他是那么的用力,以致把铅笔也折断了。
三、美丽得令人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