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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极了。”疯和尚听得大为高兴,说道:“你真是我疯和尚的好朋友,咱们这朋友是交定了,好了,咱们走吧。”
凌干青要店伙结了帐,另外取出一锭十两银子,存在柜上,交代掌柜,以后疯和尚来吃包子,慢慢的结帐。那掌柜连声应是,送着两人走出店门。
疯和尚问道:“咱们既是朋友了,你叫什么名字,总该告诉我了。”
凌干青道:“在下叫凌干青。”
“凌干青。”疯和尚点着头笑道:“我记住了。”
离开少室北麓,凌干青心头感到十分轻松,三件密柬,第一件总算顺利完成了。他牵着马匹,走了一段路,心里急着拆看姜老夫子第二号密柬,要自己去找什么人?这就在路旁一方大石上坐了下来,探怀取出第二事情密函,撕开封口,抽出一张信笺,只见上面写着「去华山借太白剑」。
凌干青看得又是一怔,姜老夫子在第一密柬上,还有地址、人名,这第二号密柬上,只有这七个字,华山,虽是地址,但偌大的华山,找谁去借太白剑呢?其实,这是他江湖阅历不深,才会有些疑问。只要是老江湖,谁不知道太白剑是华山派镇山之宝,借太白剑,自然是找华山派掌门人商子畏了。
凌干青反过信笺,仔细看了,后面也没有像第一号密柬注着小字,心想:既然姜老夫子要自己到华山去,那就赶到华山再说。当下把信笺随手一围,在掌心搓了两搓,化成纸屑,才站起身,跨上马鞍,一路往西赶去。
华阴,是一个不大出名的小城,但它却是登华山的必经之站。华阴城里,客店却不少,那是专为游华山的旅客憩足的,你要去游华山,客店里可以给你找向道,领着你游完全山。凌干青在街上找到一家叫太华客店的门前下马,便有一名店伙迎了上来,陪笑问道:“客官要落店,小店房间清静,招待周到”
凌干青没待他说完,就把缰绳交给了他,说道:“我要一间清静的上房。”
那店伙接过马匹,连声应「是」,一面抬着手道:“客官请进。”
门口又有一名伙计迎了出来,先前的店伙忙道:“这位客官要一间清静的上房。”门口店伙接着陪笑道:“客官请随小的来。”
他领着凌干青直入店堂,穿过前进,来至后院,打开房门,说道:“客官这一间可好?”
凌干青跨入房去,一面点头道:“就是这一间好了。”
那店伙匆匆退出,—会工夫,就送来了洗脸水,接着又沏了一壶茶送上,一面含笑问道:“客官是游山来的?”
凌干青这一路上已经打听到了一些,华山,是华山派的发祥地,姜老夫子密柬上「去华山借太白剑」,自然是找华山派借剑来的了。这就向店伙问道:“在下不是游山来的,只是想请问一声,不知伙计知不知道华山派在华山什么地方?”他这一问,可问对人了,这太华客店,正是华山派开设的。
华山派在江湖上名列四大剑派,也是九大门派之一,华山派开设太华客店,原是为了接待武林朋友前来华山的接待站,由华山派掌门人下五弟子戴良规主持。只要是武林同道,到了华阴,说得出门派来历,无不竭诚接待,但凌干青总究出道时日尚浅,和江湖九大门派中人,也没有交往,连最起码的常识,华山派在华山什么地方都不知道。这一句话,就证明他不是江湖九大门派中人。
江湖上,尤其是九大门派,门户之见极深,九大门派一向以名门正派自居,只要不在九大门派中的人,就会被视作不是正派中人。凌干青说者无心,店伙可听出来了,连忙陪着笑道:“这个小的也不大清楚,你老且稍事休息,小的去问问掌柜,不知是不是知道。”
这话凌干青当然不疑有他,点头道:“那就麻烦伙计,给我打听一下。”伙计又连声应是,退了出去。凌干青也并不在意,倒了一杯茶,缓缓喝着。
过没多久,只见那店伙引着一个中年汉子走到门口,陪笑道:“客官,咱们掌柜的看你老了。”
凌干青慌忙站起,抱抱拳道:“这个在下如何敢当?”
那中年汉子穿着一件蓝布长衫,双手抱着拳,跨进房门,陪笑道:“在下陆文彬,还没请教客官尊姓大名。”他双手抱拳,却是华山派的一种敬客手势,如果是同道中人,就是该在还礼的手势中,表明自己门派来历。
凌干青不在九大门派之中,也不是九大门派以外的门派中人,是以并不知道江湖上还有这些礼数,只是含笑道:“在下敝姓凌,草字干青,陆掌柜请坐。”
陆文彬见他不懂江湖规矩,心中先已有了几分轻视,口中说道:“幸会,幸会。”
两人落座之后,陆文彬道:“在下刚才听伙计说起,客官询问华山派的去处,不知有何贵干?”
凌干青含笑道:“是的,在下远来华山,是拜见华山派掌门人来的,掌柜是不是知道华山派在什么地方?”
陆文彬道:“华山派在华山云台峰,客官和华山派可有渊源?”
凌干青道:“不瞒掌柜说,在下初入江湖,和华山派并无渊源可言。”
陆文彬心中暗暗冷笑,果然只是一个初出道的稚儿,口气倒是不小,要见咱们师祖,一面淡淡一笑道:“客官远道而来,求见华山派掌门人,总有事吧?”
凌干青不知对方来历,一个客店的掌柜,他自然不好直说,这就含笑道:“在下求见掌门人,只是为了一点私事。”私事,别人就不好问了。他口气一顿,接着道:“在下要跟掌柜请教,华派掌门人姓名,不知掌柜是否知道?”陆文彬听得可笑,你来找师祖,却连师祖的姓名都不知道,岂不荒唐?
华山派掌门人姓商,天下尽人皆知,他自然不能说不知道,这就淡淡的道:“华山派掌门人姓商,至于他老人家的名号,在下就不知道了。”
凌干青抱抱拳道:“多承指教。”
陆文彬站起身道:“客官好说,客官明日上山,可要找个人作向导么?”
凌干青道:“在下从未去过华山,有个向导,那是最好不过了。”
陆文彬辞出之后,天色已近黄昏,店伙又在门口现身,陪着笑道:“客官晚餐,要上街去吃?还是要前面送来?小店前面的太华楼,和小店是一个东家的,坐位宽敞,酒菜更是华阴城里数一数二,客官去赏光过一次,就保证满意。”
凌干青含笑道:“好吧。”当下就站起身,出了房门,来至前进,太华客店大门右首一道楼梯上去,就是太华楼了。
凌干青上得楼来,只觉打通了三间门面,占地相当宽广,此时差不多已是上灯时分,楼上座头,也有了四五成光景。一名堂官看到凌干青,急忙上来招呼,把他领到了靠窗的一张桌子落座,送上茶水,问道:“客官要些什么?”
凌干青道:“你要厨下做几式拿手的菜来就好。”
那堂官又道:“客官要喝什么酒?”
凌干青道:“来花雕就好。”
堂官退去之后,凌干青举起茶盅,轻轻喝着,一面打量楼上食客,大半都是商卖人,也有一两桌上,坐的镖头一类武人,大家都在高谈阔论,人虽不多,却也有一般酒楼闹烘烘的气氛。正在打量之际,只见从楼梯走上三个武士装束的人来,堂官带着他们在右首一张空桌上落座。
这三人约莫都在四十左右,身材结实,一望而知武功根底大是不弱,他们坐下之后,叫酒叫菜,就忙个不停,大有目中无人的气慨。凌干青也不去理会他们,不多一回,堂官送来酒菜,就一个人低斟浅酌,吃喝起来。太华楼的厨师手艺的确不凡,做的菜肴色香味俱佳。
这时邻桌的酒菜也来了,那三人就开始闹起酒来,你一碗,我一碗的仰着脖子直灌下去。咱们这礼义之帮,就是有这么一个习惯,不是好朋友,当然不会坐在一桌上,大碗喝酒,但一旦喝上了酒,就把你当作仇人,非逼着你喝酒,让你出尽洋相不可。
这三位仁兄先则你敬来,我敬去,继则变成了赌酒,你喝一碗,我也一碗,到了后来,一个喝了,一个不肯喝,另一个帮着非要他喝。只听一个大着嗓门说道:“你不喝不行,喝酒不作兴赖。”
对面一个也大着嗓门道:“我已经喝了,你怎么能叫我喝两碗?”
边上一个道:“不用说了,要说也等这碗酒喝干了再说。”他拿起酒碗,朝对面一个面前送去。
对面那人伸手一格,大声道:“去你的,你自己为什么不喝?”这伸手一格,连动带碗「呼」的一声朝凌干青迎面飞了过来。他这碗酒斟得满满的,虽然经他手掌一格,却居然一点酒也没溅出来。
凌干青正好举筷要去夹菜,一见酒碗朝自己飞来,就举筷朝酒碗轻轻一点,那酒碗又朝对面汉子面前飞了过去。对面那个汉子醉眼迷糊,一看酒碗朝他飞去,只当是凌干青掷过来的,目光一注,说道:“好哇,他们灌我的酒,你也来插上—脚,老子又不认识你。”挥手一掌,朝酒碗拍去。
那酒碗刚刚飞到他面前,经他这一掌凌空拍在酒碗上,飞来的酒碗又「呼」的一声朝凌干青飞了过去。而且酒碗经他掌力一拍,在恰恰要飞到凌干青面前之时,才「拍」的一声,碎裂开来,一碗酒加上酒碗的无数碎片一齐朝凌干青头脸激射而来。
这下凌干青才发现对方这一记掌力,拿捏得极准,他以内力把酒碗反击过来,而且算定了等酒碗飞到中途之时,才会受掌力的击撞而碎裂,这岂不是在找自己碴了?但自己却并不认识他们。凌干青朗声一笑道:“朋友莫要借酒装疯,祸及邻桌。”左手衣袖轻扬,拂出一股内劲,把酒和酒碗的碎片,一齐卷出,朝两桌这间的地板上洒落,他身上连一点酒都没溅到。
对面汉子双眼一瞪,喝道:“谁说老子借酒装疯?是你这小子。”右手一抖,把两双竹筷,像离弦之矢,猛向凌干青双目射来。
这下凌干青不禁有气,微晒道:“朋友你出手倒是毒辣得很。”他依然坐着没动,只是左手微抬,一点袖角往上卷出。但听「当」「当」两声,激射而来的两支竹筷,先后钉入酒楼横梁之上,足足钉进去了三分之一。
对面汉子他似乎微微一怔,倏地站起,举步朝凌干青走来,口中带着醉笑,说道:“好哇,你小子原来是会家子,那是存心找碴来的了?”口中说道,身形一扑,双手似手似爪,朝凌干青抓来。
凌干青双目神光闪动,也倏地站起,朗笑道:“阁下借酒装疯,出手狠毒,方才若非在下把竹筷挡开,双目早就被你戳瞎了,在下还以为你应该知难而退,人却还敢过来逞凶,足见你平日依仗练了几年武功,不知如何鱼肉乡里,今日若不给你一点薄惩,你真还不知天高地厚呢。”在他说话之时,那对面汉子已经落指如风,在凌干青身上连点了十几处大穴。
凌干青依然和他面对面站着,任由他又点又击,若无其事,直等对方发现不对,要待收指后退,才微微一笑道:“你点够了么?”
那旁边两个汉子看出情形不对,急忙一齐抢身而上,左边一个道:“老哥幸勿介意,敝友喝醉酒了。”
右边一个道:“是啊,老哥怎好和喝醉了酒的人一般见识?”他们不去劝阻对面汉子,却一左一右出手如电,同时施展擒拿手法,各自一手击凌干青的脉腕,一手扣住了「巨骨穴」,使他动弹不得。
对面汉子右手紧握拳头,面露厉笑,哼道:“老子还当你有多厉害,现在你还要狠吗?”拳头由下翻起,结结实实的一拳,击在凌干青小肚上。
凌干青被他一拳击中小腹,不痛而笑,目光一掠三人,点头道:“看来你们三位果然是冲着在下来的了,在下初到贵地,和三位无怨无仇,那好,你们是谁支使来的?”话声出口,两手朝前一合。
左右两人各自扣拿着他一条手臂,自以为万无一失,这下竟然身不由已,随着他手势,撞了过去。两个人不仅撞了个满怀,还「砰」的一声,两颗脑袋瓜都撞在了一起,痛得「哎哟」一声,眼前一黑,几乎栽倒,忙不迭往后跃退,但那也是心里想想而已,其实身子一动也没动,而且两人都已撞得鼻青眼肿,鼻孔里流出血来。
对面那个汉子在一拳击中凌干青小腹之时,但觉手臂微微一震,似乎有人推了他一把,他还以为是同伴推的,等他退后了一步,便已发现觉右手臂似乎有些麻木不仁,低头看去,自己右手还握拳头,没有放开来,要待放开,五指就像胶住了一般,再也放不开来,再一细看,拳头好像比平时大了许多,不,手腕、关节都已隐现青色,比平时粗胀得多,心头不禁大吃一惊。
凌干青若无其事的回身坐下,拿起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