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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墙柳-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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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走我托他给十三带东西去,还有一坛烈酒,他为难的看我,我泫然欲泣,他才忙忙的接了:“千万别哭,我去送还不行吗?”
  
  我嘱咐他亲自送去,:“你见了他一定要告诉他,酒要温着喝。”
  
  他打断我,“我去陪他岂不更好。”一语成谶,我神色骤冷,他以为我为十三伤心,不敢再说。
  
  送他出了门,我叫他:“表哥慢走。”他愣一下回过头来。我微笑:“我母亲与娘娘原是姐妹,你不是我表哥吗?”
  
  他笑了:“我还是爱听你叫舅舅。”我们相视而笑
  
  以前我不喜欢他,因为他欺负十三,笑话我。可是时间久了才发现,只有他没变过。人生若只如初见,只有他还如初见!
  
  给十三送东西谁去都可以,我托他,只是想,也许这能为他保命。
  
  我在宫里成了孤家寡人,整天跟着康熙,康熙不许任何人单独见我。八福晋早不能进宫了,偶尔见个女眷,除了四福晋,都是关系一般的。


情人眼里出西施
  从康熙五十七年始,到康熙六十年,十四的西北大军,基本荡平叛军,收回了西藏。康熙欣慰无比。
  
  然而仍有叛军未灭,还要建设西北防御。后援渐渐吃紧,不知道的大约以为胜利指日可待。但是,我知道,康熙皇上夜不能寐。
  
  仗还要打,钱粮却要慢慢凑。
  
  康熙六十年,十四回朝。热闹无比,我却笑不出来。正好有点受凉,就称病不肯去前边伺候。
  
  我不知道国家大事他们说了什么?我不想知道。
  
  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我睁开眼时,十三端着药站在我面前。我坐起来,他在我身边坐下。
  
  怎会是他? 他微微的笑:“皇阿玛准我进宫了。”大概四王爷想办法让他来看我的。
  
  我微皱眉看他,发丝中竟有了白发。一阵心酸。才几年,他就老了吗?
  
  那我呢?我顾不得喝药,掀了被子,跳下床,里里外外的找,我竟然连个镜子都没有,我多久没看自己了? 
  
  十三开始有些吃惊,看我急得满屋子乱转,不禁笑了:“你找什么?”
  
  我忙用手挡住脸,“别看我,你先出去。”
  
  他终于明白我为什么这样了。轻轻的笑了,放了药碗,走过来。拉下我挡住脸的双手。
  
  我把头侧开,不肯看他。他柔声说:“看我的眼睛,那里面有你。”
  
  眼泪差点落下,犹豫着还是抬了头,他眼中的我,发鬓微散,我靠过去,要看看是不是神色憔悴。
  
  他却俯身吻住我。泪还是落了下来。
  
  胤祥微笑:“你就是我眼里的西施,不必忧心。”
  
  我紧紧地搂住他,不肯稍松。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是兆佳福晋,就算是他的那个侧福晋,我也甘愿。为什么我要是妍玉。
  
  既然要让我爱上他,为什么不给我们机会。
  
  这是为什么?我哭得肝肠寸断。他一语不发,紧紧地抱住我。
  
  “胤祥,带我走吧。我不要在皇宫里呆了,一天都不要了。胤祥,我只想跟你走。”我哽咽。 
  “玉儿,再等等,再等等。”我知道他不是对我说,他是对他自己说。
  
  我的一生都在等,等有个人来带我走。带我走。
  
  我苦笑,除了我,他还有许多事要作。我却只有他。
  
  十四来看我,穿一身戎装。英姿勃发。
  
  我给他请安,他细细的看我,半天才微微的笑:“再见到你真好。”我无言以对。
  
  他在院子里坐下:“皇阿玛说就快给咱们指婚了。”
  
  我更是无语,只得问他:“你为什么非要娶我?”
  
  他看我忽然笑了:“你是第一个赢过我的女人。”我赢? 我赢了什么?
  
  他不看我把头侧开,“不知为什么,我对你永远无可奈何。”他低低的说“你说什么我都想听。”
  
  康熙六十一年秋,准格尔派使臣来求和,要求和亲,来使指名道姓要博尔基吉特氏的妍玉格格,不知该哭该笑,我已经三十一岁了,竟然还有人要。
  
  十阿哥跪下语带激愤:“皇阿玛,这时候怎么能和亲,儿臣看叛军残部,根本就是拖延时间,苟延残喘。”
  
  康熙沉着脸,:“闭嘴,君父面前,大叫大嚷,成何体统。出去,罚你半年不许进宫,还有,在有妄议此事者,圈禁宗人府。”
  
  然后让人都出去了,屋里只剩了我。沉默,半天才问我:“妍玉怎么想的。” 怎么想?我不想,可是不行啊! 
  
  我还是开了口:“皇上,妍玉最近也知道皇上为什么着急。西北的钱粮还要再缓几个月。和亲是个好机会,他们也许想借机整修,岂知正好咱们也需要整修。”
  
  康熙看我:“你愿意?”我苦笑:“皇上只怕也是不愿意的。可是事关国家,就算皇上不愿意,也得愿意。”
  他长叹一声,让我下去了。
  
  出来,十阿哥,九阿哥,在等我。
  
  十阿哥看我笑,以为没事了,放心的对九阿哥说:“看来没事,我就不信,这么多大老爷们,什么本事没有,得靠这丫头。”
  
  心里感激他,恭恭敬敬的给他行礼,多谢他刚才不顾一切,说那番话。
  
  我微笑对面色有所缓和的九阿哥说:“向您讨样东西。”
  
  十阿哥微笑:“看来真没事了,开口讨东西了。”
  
  九阿哥也微笑了问:“什么东西?” 我拉过他的手来,在他手心写了一个字‘鸩’,
  
  他的笑容凝在脸上,哀戚的看着我,半晌才慢慢问:“你要什么时候用。”
  
  我笑了:“出去了,万不得已时,防身也好,自尽也罢,总之,要最好用的。”一旁开始不明所以的十阿哥,听了这话脸色也变了。
  
  九阿哥忽然微笑了,拉着十阿哥转身走了,十阿哥不断回头看我,面色是惊慌的。
  
  我微笑对他们挥手。


冰肌玉骨
  九阿哥来了恩佑寺,我一直在等他,他坐下,拿出两个白玉的小瓶,瓶子那样精致,一个瓶面上刻着一只鸳鸯,对着放才是一对。
  
  他把两个瓶子放在手心里,对我说:“这瓶子是一对,叫冰肌玉骨。”
  
  我看着那两个一样的瓶子笑了:“就您的东西名堂多。”
  
  他微笑了:“冰肌玉骨,自古就是男人的毒药。”
  
  我呆住,然后也笑了:“真好,现在真的是毒药了。”
  
  他递给我一个,另一个他收着,我疑惑:“怎么只给我一个?”
  
  他微微一笑:“这个是我的。”然后起身就走。我无可奈何。
  
  康熙还是答应和亲了,我趁机求他把十三放出来,他也需要个得力的儿子帮忙。
  
  我又见到十三了,无言以对,只能微笑。
  
  他变态的看着我,目光不肯稍松,我把手递给他,他紧紧地握住,不能哭的,还是落了泪。
  仍然微笑。“胤祥,我说过,你会后悔的,我们都会后悔的。”
  
  他不肯松手,只是哀伤的看我。
  
  惠妃娘娘苦笑:“还是成了空。”只说了这一句。我给她磕了头就出来了,她已经习惯失望了,我也是。
  
  回来时,李德全找我:“格格,您去劝劝吧。”
  
  康熙已经醉了大半了,他招手:“来妍玉过来坐。”我坐过去,桌上菜肴纹丝未动。
  
  康熙看着我的,笑得很温和:“妍玉,你长得并不像太皇太后,”
  
  我呆住,是有故事的。 康熙皇上靠在一旁仔细的回想,我屏息静气,深怕呼吸的重了也会把这回忆打断。他的眼神透过这现在,终于停在回忆的某处。
  
  “那一年朕出水痘,离宫别居,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进进出出就只是太监宫女,后来先皇派静妃来看护我。她会唱很好听的蒙古歌,总是微笑着拉着我的手,有时我难受的厉害,她就落泪。”
  
  静妃?科尔沁的格格,那木钟?做过皇后,后来被贬,派她看顾除痘的皇子,看来是想她去死。我不敢稍动,只是静静的听。
  
  “人人都说董鄂妃美冠天下,其实静妃才是后宫中最美的娘娘,”彼时,他的表情仿佛再说他的情人。“不过是先皇深爱董鄂妃,一个女人如此受宠,外人便以为是因为美貌。”他顿一下接着说:“她太过温婉软弱了,可能先皇也是这样的人吧。静妃不同,她是草原上的女子,爽利明白。”
  
  那个有些软弱的顺治皇帝。当然不会爱上这样的,生机勃勃的女子,不知诗书,不够温柔,野性十足。但是毕竟是那样美貌,也宠爱过她,最后还是越了解越讨厌。
  
  这是他最深的记忆了,记忆中的静妃比他的母亲更亲密,这对他来说就像第一个玩具,失去了,便记挂了一生。作为一个皇帝,他的一生没有失去这个词。
  
  于是把这一腔深情爱护,用在了我的身上。
  
  “朕去见过她最后一面,她笑得很好看,对朕说,再投胎愿变成董鄂妃那样,琴棋皆通,”这就是一直不遗余力,培养我的原因。
  
  康熙忧伤的叹息:“朕一直想给你找个最稳妥的未来,却不成想,耽误了你。”
  
  我只有微笑,但愿我的微笑可以劝慰他的心。我不怪他,他是个君王,做到如此我已经感恩了。
  
  芳龄说什么也要跟着我,于是答应了。迎亲的队伍拖延了日子,不为嫁妆,重点是得给大军的钱粮争取时间。
  
  康熙六十一年,康熙的大限,也许也是我妍玉的大限。我一直随身带着九阿哥给的那瓶药。
  准格尔的使者却令我吃惊,是逍遥。
  
  他蓄了胡子,满脸的风霜。可我仍认出他,因为他的眼睛没变。他对我微笑。我却笑不出。
  
  他当年离开科尔沁,暗中找到证据,想法子揭发了我的哥哥苏尔加台,可惜我的哥哥又逃走了,他又假意投靠了我的哥哥。
  
  十四说的给他消息的父王旧部原来就是逍遥。
  
  他微笑的样子让我想哭,然而他说:“格格,我父亲造的孽,我替他还。”
  
  我无比辛酸,只是摇头:“不用还,我不用你还的。”
  
  他低下头:“格格,如果不还,我活着干什么?”
  
  我变了心,他却没变,我才是那个最该死的人,我辜负了他。
  
  用这个无可挽回的借口,拒绝他。


战事
  队伍在路上走得很慢,我越来越觉得这件婚事,真的像是一场梦境。
  
  红的,大红的嫁衣,我呆呆的看着,这就是我的嫁衣?这样不真实。十四进来我都没有觉察,他穿着普通卫兵的服饰。看来是混进来的。
  
  当他的手搭在我肩上,冷冷的说:“我绝不准你嫁。”
  
  我拂开他的手冷笑:“大将军王,真会说笑话。”
  
  他哼一声还是笑了:“还生我的气?”我不理会他。
  
  他却来抱紧我:“玉儿,我会救你的。”
  
  总是他救我,无论什么事,总是他帮我。我却肆意的伤害他,人为什么对那么爱自己的人总是那么残忍。
  
  芳龄代替我穿上了那身嫁衣,在逍遥的帮助下,十四连夜兼程带我返回大将军行营。
  
  我知道跟他在一起,就一定会安全,可是?他怎么向康熙交待?
  
  迎亲的队伍在他的授意下走的依然很慢,十四胸有成竹的谋划着战事,他不避讳我,对我说:“我就是要摆鸿门宴,请一请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 
  
  我看他,他是个了不起,有勇有谋的大将军,常常想:他做皇帝会是什么样的?他的兄弟会是什么下场?
  想着自己都苦笑,皇帝哪个不一样?
  
  他要把我送回离前线远一点后方行园,我不肯。他只好作罢。
  
  他让送亲的队伍进了驻地,一定要叛军首领亲自迎娶,当然人家不来,不过派了,我的哥哥苏尔加台带了五百人来。
  十四却在半路设伏,全歼了苏尔加台的人。
  
  准格尔,不依不饶,十四态度坚决,必须亲自来,不然,接着打。
  
  十四这步棋十分之险,他的粮草,严重不足。后继的,有军报,还要十天才到,如果惹急了打起来,不能速战速决。十四必败无疑。
  
  但是他却始终微笑,他要赌一赌,他赌的是,叛军的情况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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