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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是他并不甚在意的一个小人物,也并不在他的计划之内。但今日与她谈话,转念间令他改了主意。
他与她,或许能不用自此分道扬镳,就此分离。而他,或许能因她更快地完成此次前来向青城的任务。
更为重要的是,或许能因此解开她的心结。
若能如此,那真是一箭三雕再好不过了。
只是……这办法并不好找,况且一旦他完成任务,她势必会失去一切,她如何承受?这心结,是更重了还是轻了?
他重重一叹,想起临行前八王爷的叮嘱。
尽速回宫复命!
当今圣上早已病入膏肓,没有多少时日可以拖延了。
给他的时间,自然也就不多了。她的心情,他到底还是顾不了多少的。
油灯上的烛芯滋滋作响着,在一室寂静下显得格外清晰。
夜未央,然,一轮明月,两处心……
翌日,天微明,因一夜辗转未眠而刚睡着不久的雷芷嫣隐隐听到不远处似有人在练武的声响。她微微蹙眉,闭眸欲再睡,却是不能。无法,她起身拿过外衣随意一披,来到窗边想看看究竟。谁知,推开窗,入目的所见竟将她的心魂给瞬间摄去了。她忘却了呼吸,丢弃了神志,只能那么怔怔地、入神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窗下的男子一身黑色劲装,在庭院的老槐树下挥剑自如。那不时凌空翻身,剑刺虚空的身姿干净果决,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绣花功夫的花样。他时而点剑而起,如燕轻盈,时而直出剑锋,卷叶四起。
院中剑光四落,气贯长虹之势犹如蛟龙冲天,迅捷而凌厉。
她远远看着,竟就这样看醉了,看痴了。
她从来不知道,男子练剑的场景竟能这般摄人心神。他每一个起落的身影都落在了她的眼里,心里,那样利落,那样飒爽……
忽然一阵凉风吹来,将她猛然惊醒。
察觉自己竟因他失神,甚至看得屏息凝神,全然忘却了周遭!本该感到凉意的她却因羞怯,脸上燥热一片,她慌乱地拍拍脸颊,想借此消散那股不知所措。
这一连串的响动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却仍是让本在练剑的展承翊察觉到了,他停下动作,皱眉抬头朝声响处看去。
看清入目之人,他舒展了眉头。
站在窗边的芷嫣,不知为何一张俏脸粉红异常,那满眼懊恼无措的神情在一片绯红的晕染下,显得尤为娇俏嫣然,灵动可爱。
他正思索着要跟她说些什么,却见她与自己对视一眼后犹如惊弓之鸟那般惊慌失措,下一刻,窗子便被关上了。
莫不是被自己练武的样子的吓到了?
他收剑入鞘,疾步来到她房门前,几度张口欲言,却迟迟无法出声。踌躇片刻后,终是转身回房了。
而刚刚因被展承翊发现而大惊失色的她,正倚靠在窗前急急喘气,恰好将他在她门外踌躇犹豫的影子全部瞧见了。她见房门外的身影终于离去,立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抚着心口,被这突如其来的陌生情愫搅的心神不宁。
她是怎么了?为何心里如此七上八下,慌乱不宁?此前从未有过如此这般的感受,心似是要撞出胸口那般跳动不已。
是因为他吗?
就在这时,房门外小二的喊话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客官,隔壁的爷叫小的问您一声,您的早点是送到房里来呢,还是下楼用呢?”
下意识的,她脱口道:“楼下用就好,不麻烦小哥了。”
“多谢您嘞!”
待小二离去后,她才惊觉自己答了什么。
她竟会想着往人堆里去?她不该也不能啊!
她究竟是……怎么了?
心绪杂乱的她无意识地更换完衣服,呆坐在桌前,理不清思绪,静不下心情……
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击,接着,那个让她心乱之人的声音突然透过木板,传来她的耳边。
“雷姑娘,下楼用餐吧。”
她惊慌转头,看向房门,无法应声。
“雷姑娘?”
“来了。”她慌张起身,快步到门前,稍一迟疑便打开了房门。
门外的他,不再是一身黑色劲装,而是一身青色双鹤云翔符蝠纹劲装,本来就身形颀长的他,被衬得更是俊伟英朗。
她抬眼怔怔看着,眼中满是茫然无助。就在她打开房门的一刹那,他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她的心募得似被什么击中,刹那间抽取了她所有思绪。万物一时寂静停止,她满心满眼竟只剩他。
“雷小姐?”
“嗯?”她回神,才发现眼前的人已走远,他站在楼梯口看自己,而自己还呆在原地,发呆。
她羞窘地低下头,拍拍微烫的脸颊,小步跑上前去。
心绪不宁的她,低着头跟在展承翊身后,正想朝前迈步,却忽然意识到自己正站在楼梯口。
身子一下子僵硬起来,她看着楼下人声鼎沸的景象,心中挣扎。表面看似平静的她,只有那双微微轻颤的纤手表露了她此刻的不自然和惧怕。
雷芷嫣站在楼上,看着楼下的人们觥筹交错,其乐欢颜。小二高声迎客招呼,一片井然有序的景象,既悲凉又欣慰。
她悲凉,没有雷家人的地方,一切都是那么欣欣向荣。
她悲凉,若是她再往前一步,人们发现了她,是不是就会立即打破人们的欢愉。谩骂,愤恨,怨气,会不会立即就扑向她,将她就地撕碎。
她尽力了,她已经用尽全力想去弥补父亲的过错了。可是,那些失去亲人的人,那些变卖家产穷困潦倒的人,用什么才能填补他们心里的缺失呢?
她怎么做,都是不够的!
她怎么做,都无法赎偿那些罪恶了……
思及此,原先杂乱不已的心绪一下子就又恢复死寂了。
她看向站在眼前的展承翊,大概只有这个刚来向青城,什么都不知道的男子才会愿意与她同行了吧。可她又怎能拖累他,让他被她牵累,一同被不善待呢?
终究不是一路人,何必强相绊……
“我……还是回房吃吧。”
展承翊听见背后细弱蚊声的声音,转过身。
她很平静,可站在隔着几个台阶下的他,还是轻易地发现了垂在她身侧,紧握着的双拳。因为用力,骨节还微微泛白。
她在隐忍什么?
他蹙起眉,正想顺从她的意思随她上楼。不经意间瞥了眼楼下,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他抓住已转身要离去的她的手,走到她身侧,揽过她的肩。
她惊慌抬头看他,全身更加僵硬。“你……”
“放心,雷大小姐孤身一人,没有伴侣。”展承翊侧脸低头,在她耳边低语。然后神态自若的将她带到一处较隐蔽僻静的角落,以免于别人的骚扰和探视。
是的,众人皆知,雷家大小姐至今未嫁,出入皆是独身一人。偶有奴仆跟随,也不会与男子并肩而行。因此,一对平常小夫妻在人声鼎沸,热闹喧哗的大厅里是不会引人注意的。
她微讶于他的体贴细心,点点暖意悄悄掠上心头。
依然是清粥小菜的早点,他们对桌坐着,没有言语地各自静静用着膳。
只是,一种莫名难以忽略的气氛萦绕在他们之间,另他们都有些不自然。
“唉,你听说了吗?”
大堂内人们的高谈阔论声,在这时传了过来。
“什么什么?”
“跟你们说啊,雷家昨儿出大事啦!”
“大事?什么大事?雷霸天终于遭报应了?”
“这可比遭报应还过瘾!他们家唯一的女儿啊,昨儿和他爹断绝父女关系啦。谁不知道雷霸天最疼爱的就是他那个掌上明珠了,你说,这不比报应更过瘾?”
“是啊,连他亲生女儿都看不下去了,真是……唉。”
“可不是……”
人们的谈论依旧兴致高昂,然而,坐在角落的雷芷嫣却是一个字也听不下去了。
爹最疼爱的掌上明珠……断绝父女关系……报应……
一字一句,都像是刀尖一样在剜着她的心。
她这样做,是对的吗?
爹……他现在还好吗?
爹……
“帮帮我……”展承翊的手忽然被一只纤细冰凉的手紧紧抓住,他讶异转头,望进了一双极为无助的汪汪杏眸,“求求你,帮帮我…”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是夜,雷府一反往常的没有灯火通明。一片死寂黑暗的雷府,只有主院内的主卧房内亮着微弱的烛光。
“不行,我要去看看爹,求求你带我看看爹!”
展承翊的左臂被用力地拉扯着,他心惊地立刻抱紧身旁的雷芷嫣,急急低吼:“冷静点!”
“求求你……”
他当然没有办法拒绝她,早在今早毫无准备地掉入一双楚楚可怜的杏眸里时,他就可悲地发现,即使在那一刻,她要他死,或许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拔剑自刎。
这前所为有的感受真真让他想来后怕,且不说他的身份不允许他有这等冲动,就单纯对他而言,也是极为危险的预兆。
他的一切好似就这样交奉到了她的手上。
喜怒哀乐,生死祸福都能被她轻易掌握,不费丝毫力气。只消她一个醉人的眼神,若花的笑颜,他便即刻上黄泉,下碧落,无怨无悔。
这一切来得太快,快到他根本来不及细想原因。
也来不及权衡,该或是不该。
盯着她楚楚可怜的眼眸,他努力克制着即刻便要答应她的冲动。然而最终还是在懊恼下圈紧了她的腰,从主院内的大树上,提气飞跃,跃到了主卧房的房顶上。
雷芷嫣刚落定,便急急拿开几片瓦片。亮光一下从小洞中透了出来,她立刻俯身向下望去。
屋内的烛光很弱,瓦洞正下方是圆桌,桌子上躺满了横七竖八的酒壶。再往下俯身,入目的是满地的破碎瓷器,被推倒的衣架椅子。而她最记挂的爹爹,就地靠坐着桌腿,手边的酒壶翻倒着,未喝完的酒沿着地面撒了一地。
爹爹睡着了,因为醉了,睡得很痛苦。
“错了吗?是我……错了吗?”
泪珠像是断了线的珍珠,毫无预兆得大颗大颗往下落。
她哽咽着嗓音,断断续续地说着。宛如琵琶断弦那般伤心,凄楚。
“我只是不愿……不愿您再造孽了……您为什么就不能听女儿的劝呢?”她趴伏在瓦片上,泪眼朦胧地看着坐在地上醉倒的爹,泣不成声。
“富裕华贵……真的……那么重要吗?”她低语,像是自语又像是在问睡着的爹。
一旁的展承翊,至始至终都没有言语。
她的声声悲切,她的颗颗珠泪,句句击溃他的心房,滴滴坠入他的心湖。
他紧紧抓着周围的瓦片,极力隐忍着想要拥住她的念头。
她的眼泪不停地落着,可是却没有一点声响。那样安安静静地哭泣着,更似一把利刃正在一刀一刀剜着他的心。他因她的痛更痛,因她的悲更悲。
雷芷嫣……你究竟下了什么蛊术……
“真的……那么重要吗?”
忽然她转头,看向他。
脸上的泪水未干,眼眶里聚满了泪水,她就那样子望向他,看着他。
一直使劲抓着瓦片的双手,终于松开了。
他缓缓举起手,在她渐渐睁大的瞳孔前,越来越靠近……
突然,平静的气流中一股凌厉之势强劲地急速朝他们冲来。
展承翊敛眸侧耳,眼神一凌,立即腾空翻身。剑气出鞘,迎势而上,半路便将那支欲夺人性命的疾箭生生截下。
“谁!”他低吼。
这样疾速迅猛的冲势,一定是内力极其深厚之人。
他可以肯定绝不是雷府内的人。雷府的人虽然平时作恶多端,但都是些管事仆人,绝不会有如此高的武功。即使是被雷府之内的人发现了,也该是一群家奴蜂拥而至才对。
一想到有人在暗中监视他们,而他却毫无所绝,展承翊甚为恼怒!
正待想继续追查下去,忽然记起还留在屋顶的雷芷嫣,再深看一眼院中大树高处的树枝,立即折回。
然而,他还是晚了。
当他再回到原处,那被拿开瓦片的屋顶四周,早已没了雷芷嫣的身影。
他怔怔地站在还留有她气息的原处,头一次乱了阵脚。脑中一片空白,他什么也想不到!
雷芷嫣不见了!他只有这一个意识,雷芷嫣不见了!
雷芷嫣!
雷芷嫣!
在哪里,你在哪里!
雷芷嫣的心忽然一惊,她蓦地睁眼,然而,入眼的却是满满的漆黑。
这是哪里?她怎么会在这里?
转动脖子,她欲看清周围处境。忽然后颈传来一阵疼痛,疼得她蹙紧柳眉。
她试着努力回想事情的始末,然而一室的黑暗阴森让她产生了极度的恐惧和不安。她脑子里一片黑,满满的都是黑,她想不起来,什么都想不起来。
展承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