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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承翊立即坐起身欲追她止步,奈何这胸口的内伤震得他经脉大损,稍一动作便如撕扯胸口般剧烈疼痛。
就在他按压着胸口粗声喘气时,芷嫣又急急步入了内室中。只是这时手上端了一木盆,白色的布巾搭在盆沿边。
他松了气,放软身子靠在了床柱上。
她将木盆搁在一旁的架子上,弯腰将他扶倒上床。然后径自拧干了温热的布巾将他几乎半张脸的血迹细细擦拭掉。展承翊想睁眼看她,不过终是闭着眼待她拭完了。
“你……”似有千言万语想要出口,可到了嘴边,终是转了几回,“真的不用请大夫来看看吗?若是此时不便,明日定要请大夫诊治才行。”
“修养几日便好。”
“可有药缓解?”
“不问问这伤的原由吗?”他闭眼低声问道,知道是该向她坦白的时候了。只是心底仍旧有几分挣扎,他的身份,他的职责,这些,都紧紧缚着他抬步走向她。可是他还是任由铁链缚着,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向她。
她在前面望着他,杏眸笑着,亦或是泣着……
“你先好生歇着,好好睡一觉,其他的,若是你想说,我定会好好听。”她俯身帮他轻按被角,柔声说着。但心底隐约的不安感,让她直觉抵触他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我此次来向青城……与雷霸天有关。”
轻按被角的素手一顿,她略微有些失神,不知该如何反应,只慌乱急说:“你莫要再多说,早些休息,我……我去换盆净水。”
慌乱的脚步声急急而去,待那声音远了轻了,一直紧闭的双眼终于睁了开来。只是,本该疲惫虚弱的双眼,虽然疲惫依旧,却是带上了一分锐利,沉沉的眼眸望着床檐,不知在想些什么。
芷嫣端着木盆靠在房门内,承翊的话仿佛如魔音般不停在她耳边回荡,止不住微微颤抖的双手有些不稳地端着木盆,让里面已染鲜血的温水微微晃动着。
我此次来向青城……与雷霸天有关。
与雷霸天有关……
这是什么意思?她不懂……
她其实知道,他该不是寻常人。从他眉眼的神情中,从他一身不凡的轩昂气质中,她早就隐隐察觉,他的不寻常。
她知道他来向青城定是有要事要办的,而且还是迫在眉睫的要事。所以那日他的马匹才会这样急速的奔跑,所以那日的他,神情才会这般沉怒不快。
但这两日他却没离开过她,一直在她身旁守着。
她求他带她见她爹,他也由着她,更是飞檐走壁的带着她夜潜雷府。
她愧疚自己的任性耽搁了他的行程,本想见过爹爹就不再拖累他,谁知又被掳了去。而他也没丢下她不管不顾,连夜追逐将她救了出来。她愧疚,不过相识几日却给他添了这么许多的麻烦。而她就在他这样的保护下,竟渐渐生了依赖,甚至渐渐生了喜欢。只要见到他,她的心就安定了。
难道,这一切其实都是有原由的?
何不试着以过立功?
那日他的话忽然又闪过脑中。
她闭上眼,苦涩层层泛上心头。
温热的水透过木盆,因经不住夜里的凉意不一会便已变得冰凉。她终于缓缓地睁了眼,在木架上取下一方干净的布帕又转身出了房门。
她应该陪在他身边,她想陪在他身边,至少此刻是。
一整夜,她就靠坐在他的床边,为他轻轻拭去他不断在额头冒出的细汗。
看着他紧紧蹙起的剑眉,不断自口中溢出的痛苦轻吟,她的心也跟着一直紧紧揪紧着。她不知道该如何减轻他的痛苦,自己也不懂半分的医术,见他紧咬着下唇,俊颜因痛楚紧紧拧着。她亦是难受不忍他这副模样,素手轻轻抚着他的俊颜,轻柔地按着他紧皱的眉间。另一手覆在他紧握成拳的大掌上,片刻也不敢松懈地细细瞧着他的面容。
就这样天际将白,她终于疲惫地趴伏在了他的床边,沉沉睡去。覆在他手上的素手,就这样紧紧握了一夜。
展承翊睁眼,看见的便是伏在他床边的芷嫣。昨夜他睡得甚是难受,胸口的疼痛火辣辣地烧着,半睡半醒间他感到一只有双纤纤柔荑轻轻安抚着他。胸口的灼热似乎不那么难受了,半刻不曾舒展的眉也不再那么紧绷了。他终于沉沉坠入了梦乡,在这素手的安抚下,安然熟睡了。
他知道那双柔柔的素手是她的,除了她,还有谁会有那么温暖柔嫩的纤纤玉手。
他将大手翻转握住她覆于他手背的小手,紧紧握住。双眼沉沉望着她睡着的侧颜,勾起一抹浅笑。她终究是又回来了,回到他身边了。
那他,又怎么舍得,再放开她。
何况八王爷是开明的,那许多的顾虑,不过是他绑缚自己压抑自己的借口。只是,他还不明白,自己的纵情,能否给她安逸平常的将来呢?
他没有想清楚,但是,既然彼此有心,那他自然不能辜负了。至于将来,他会用尽所有的力气,让她无悔随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
想是昨晚累着了她,她伏在床沿边睡得很沉。他起身想要将她放到床上睡得舒服些,不想刚一动作,就惊醒了她。
她睁眼,有些许的茫然,找到焦距后忙转头朝他看来,见他醒了,眸中难掩喜悦地急问到:“承翊,你醒了?可还难受吗?”
不难受了……有你陪着,不难受了。
他露出笑容,微微摇头,“好多了。”
她细细瞧着他的脸看着,终是舒了口气,“嗯,瞧着你精神好了许多。你快躺下好生歇着。你虽是习武之人,但还是要多顾着自己,不可大意。”她认真说着,不忘将他要起的身子按下。
“呵呵,”他轻笑,看着她严肃认真的模样,心情顿时好了许多,“昨日我忧心你的身子,今日不想倒也让你瞧见了我这副没用的样子。不知为何你我二人总是离不开这病榻,这究竟是何种缘分?”
她不答话,只低着头顾自掩着他的被角。他瞧不见她的表情,只看着她微翘的长睫毛一颤一颤的,兀自浅浅笑着。
“我不知你受了什么伤,也不知该帮你抓什么药来吃。真的无需大夫前来吗?”她抬眼看她,满眼的担忧看得他心头一颤。
“这是内伤,昨夜经脉受损暂时无法运功疗伤。现已精神恢复,气息顺畅,待会可运功调息,不必担忧。”
“真的如此吗?”她仍旧不放心,昨夜看他那般痛苦,怎么可能会如他所说那般轻松呢?
“不必担忧……”
芷嫣只好点头不再多问,知道他现在需要的是多多静养。
她只是一个深闺女子,从未接触过江湖中人,不知这内伤是怎么一回事,若是发热遇寒这类常见病症,她也好知道怎么处理。但他到底是习武之人,看他的气色确实比昨日来得好多了。神采也有了,气色也不那么苍白了,只是说话还略微有些无力。她又定睛瞧了他一会,稍稍放心了些许。
“你歇着,我去叫小二上些粥来。”说罢她就要起身离开。
“芷嫣……”
她顿住脚。这是他第二次这么叫她……
她转过身看向他,他眼里的担忧令她疑惑。静默了片刻,她弯了眼眉。他没有说什么,但她忽然明了了。
“不用担心。”她看着他浅浅笑着,然后转身没有一点惧怕地走出房间。
当她站在楼梯口看着大堂内人声鼎沸,热闹喧哗的场面时,她深吸一口气后,稳稳地步下台阶。
“快看,这不是雷霸天的女儿么?”
“就是她,没想到她还留在向青城!”
“可她不是与雷霸天断绝父女关系了吗?她的本心大概也是好的。”
“呿,你知道什么。她那是想与雷霸天划清界限,省的被他连累被人唾弃。你以为雷霸天的女儿能有什么好心肠,老子的种那么坏,能种出啥好玩意。”
不知是谁第一个发现了她,也不知是谁第一个指着她大声地喊了出来,楼下的人一时间都纷纷朝她看了过来。由最初的惊讶转变为小声议论,再到最后的鄙夷嘲讽,一句句咒人的怨毒之话朝她毫不留情地句句袭来,一张张怨恨愤怒的脸对着她肆意指点,毫不遮掩。
她止不住浑身的瑟瑟发抖,耳边一句句悉悉索索极为难听的侮辱言语灌入她的耳内,她无处可避。她很委屈,她很气愤,可是她无言反驳……
不过她没有停住脚下的步子,虽双腿有些微颤,但她没有一下停顿。她得为承翊要碗粥,这样他的伤才会好得快些,才不会那么痛苦难受。
她抓着衣摆,尽量不去在意周遭的议论,终于走到了柜台前。
“老板,可否来两碗清粥,配些清淡小菜,送到楼上客房。”
老板满脸的为难和紧张,他看着聚在周围忿忿的人群,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抖着嗓音说道:“雷小姐不要为难小的。”
“那我只要一碗清粥可好?我朋友生了病,得吃些东西才好。劳烦老板了。”她急急恳求,忽然想起什么,摸向袖口拿出银两,放在了柜台上。
“雷霸天女儿的朋友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病死最好!省的祸害别人。”
话才刚落,下一刻芷嫣就急急转身,紧紧盯住说这话的人,“你不要迁怒他人,我雷家是对不住各位,但是承翊是无辜的。你说我便是,别带上他。”
“承翊……啧啧,一听这名就是个男人名字。”
“唉,你不知道,昨天我看见她是和一男子来住店的!”
周遭霎时议论纷纷,围在芷嫣周围的人越来越多。
雷芷嫣从未受过如此辱骂,即使她一直以来都被人谩骂讽刺,但从来没有人侮辱她的清白。她简直气愤得难以自制,却说不出一句为自己辩驳的话。
“你们休得胡说!”她终于忍不住大声吼了出来,只不过早已聚满眼泪的杏眸始终倔强的没有让泪珠掉落下来。
“□□下贱!”
众人丝毫没有因她的怒气停下谩骂,反而越骂越难听起来。就在此时,突然不知从哪急速射来几颗石头,直直打中其中骂得最难听的几人的胸口。众人惊呼,惊恐得四下转头张望。
芷嫣亦是诧异于这突来的变故,是谁?是展承翊吗?
只见一个黑影自天而降,足尖轻点众人的头顶直直向在人群中央的芷嫣飞速掠来。他的左脸上带着半幅黑色面具,随意散在身后的黑色长发如泼墨般在空中潇洒划过。
顷刻间,他便来到芷嫣跟前。
身后的黑色披风被他大力扬起,遮住了众人惊叹诧异及探求的目光。下一刻,黑影原地飞窜而起,只一刹就消失在了众人眼前。当人们回过神看向人群中央,早已没了雷芷嫣的身影……
莫非此人有遁天遁地之术不成?
众人交头接耳,无不称奇惊叹。
而此时的雷芷嫣正被一陌生男子紧紧圈在一片黑暗里,她只听得周遭一片寂静,静得耳边的风声都听得格外清晰。她睁着犹在震惊呆怔中的眼睛,没有一点挣扎的动作,任由那人圈着带着,不知这是何种情形。
掳人!
她脑中忽然闪过这可怕的二字。她睁圆杏眸急着想要看清些什么,然而包裹她的,是密不透光的一片漆黑。
这是她第二次被掳,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是在她清醒之时!
她顿时惊醒过来,正想要挣扎,忽然腰间一紧,还未待反应过来,眼前的一片黑暗顿时被刺眼的亮光代替。她立即闭眼,再睁开时已稳稳靠在了另一男子怀中,轻巧地落在地面上。
“你觉得,我还会让你将芷嫣自我身边掳走吗?”沉沉的男声自头顶响起,她费力抬头看去。虽只看见了此人紧绷锋利的下颚,但她却一下子安心了。
因为,是他来了。
她任由他紧紧圈着自己,不说话也不动作,她不能扰了他。
“是不能,因为我本来就没掳她的打算。”
“那你此举是何意?”
“瞧你这般紧张她,我倒是多此一举了。”那人口气凉凉的,可几不可闻的一抹自嘲虽然淡却也让人听的真切,忽然他话锋一转,冷冷道:“可你却能让她在众人之中受尽侮辱,自己却在一旁凉凉看着。这般的紧张,可怨不得我糊涂。”
腰际的大掌蓦得施力,勒得芷嫣生疼。可她似是感觉不到。
耳边被风吹来的话,悠悠钻入她的耳内,渐渐飘进她的脑海,让她一下失了清明……
承翊方才就在一旁,他就在一旁……可他没有出来帮她。
她那么无助,那么委屈,他看见了,他看见了的,可他没有过来帮她……
为什么?
她再次抬头去看他,茫然的双眸没有焦距。入眼的依然是他刚毅的下颚,那么绝情,那么……陌生。
他没有看她。
“沈御之。”
不惊不怒的嗓音自她头顶沉沉响起,那么平静,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