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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在说什么啊,我和我妈哪有不把你当一家人?”从未见过他情绪如此失控,李蕴安是真被吓到了,可是听他这般诬赖,她马上气得忘了要怕,万分恼火地为自己辩解。
“没有吗?那么为何你会这般介意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冷声嗤笑,他口气嘲讽,冷然的眸底却隐藏一丝悲哀。“你表现出来的态度,就好像我是李家见不得光的人,你和你妈打从心底就不曾接纳过我。”
“你、你信口雌黄、胡说八道、含血喷人!我、我和妈从来不曾不接纳你!是你一直不肯接纳我和我妈!”被他误会、抹黑,让李蕴安气得直跺脚。“从小时候开始,难道你一直感受不到我妈对你的小心翼翼吗?
“她嫁给爸后,就怕你对她心有芥蒂,所以总是讨好着你、顺着你,舍不得对你说一句重话,就算我被你欺负到哭着去找她告状,她也总要我忍耐,不敢斥责你,就怕你的心结会加深……”
“哈!”蓦地,他狂放讽笑一声,眼底的悲哀更盛。“这就是重点了!你们对我的态度是那么的谨慎、小心、惶恐,宛如对待一个外人似的。请问,你可曾见过哪一家人的相处是如此的客气、戒慎了?就算我对你做了多少过分、恶劣的事,你可曾像一般家里的孩子那样找陷害他的兄弟姐妹打架出气?你妈又可曾像斥责你那般教训过我?”
“不,不曾。你们就像在容忍无理客人似的在容忍我!在那个家,我就像个外人那般的格格不入,融不进你们的融洽和谐中!”泄洪似的,一占脑儿将多年的疙瘩吼出,他神情颓然地坐下,身子往后摊靠在椅背,茫然地闭上了眼。
曾经,他是多么希望那张慈祥的脸庞在面对他时,不要那么的小心翼翼,会板起脸教训他、斥责他、唠唠叨叨着他的一切不对与缺点,就像在训示自己的亲生孩子……
听着他吼出不曾让人知晓的心思,李蕴安霎时哑口……她从来不知道看似冷情的他,内心竟是如此的敏感细腻。她与妈妈对他的小心翼翼、容忍、退让,竟会让他感到自己像是个外人。
嗯……若站在他的立场来讲,确实也没错啦。的确没有一家人的相处是这么的客气、小心,完全不吵架、打架,只会一再的容忍。
可是,她和妈也不是故意的啊。当时她们刚加入李家这个家庭,难免会想讨好爸爸的儿子嘛,然后态度自然就会比较谨慎了。后来他又表现得很不友善,她们当然就更加小心翼翼了,然后他的误解就更深……唉,其实双方都没错,错只错在都无法自在地表达出心底的关怀与情感。
未曾想过她们不自觉的态度竟会如此伤害到他,蓦地,李蕴安心底涌出一股柔软的疼惜,脸上却扬着微笑,悄悄地绕到他膝前蹲下,偷偷伸出一指神功搔他的腰侧。
“你——在做什么?”猛地睁开眼,飞快闪开腰际的麻痒,一把捉住造次的小手,他皱眉瞪人。
“我从很久以前就想这么做了,只是以前怕你生气而不敢……”柳眉高扬,理直气壮娇笑哼声。“现在,我可不怕了,都是一家人嘛。”
“你在说什么?”这女人是怎么回事?先前不是还在为“一家人”这个话题吵得不可开交,怎么须臾问就伸出“魔爪”了?
“妈说腰际怕痒的男人会很疼老婆,这让我不禁想起小时候不小心碰到你的腰际时,你总会不自觉地颤了下,然后飞快跳开,所以我一直在想……你是不是就是妈说的那种男人。”诡谲一笑,她笑嘻嘻地挣脱他的钳制,再次使出一指神功偷袭。
她手还没碰到他,李令权腰际就感到一阵麻痒,差点真的跳起来,忙不迭再次抓住她,原本的恼恨情绪顿时变得好气又好笑。
“你别闹了!再闹,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嗓音隐含着笑气。
“证实一下也不成哦?那么吝啬……”嘟囔抱怨,见他神色稍霁,这才黯然低声叹气。“我和妈从来没把你当外人。会对你那么的小心翼翼、不断的讨好你,那是因为我们好怕你不肯接纳我们,好怕你会生气,对我们心有芥蒂。这些年来,妈心中最大的遗憾是你从来不曾喊过她一声妈,虽然她不曾说出口,但我知道她早把你当亲生儿子看待了。”
“她……希望我喊她一声妈?”垂下眼眸,李令权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是个情绪压抑、不善表达内心情感的人,尽管那个称谓他早想叫出口,但无法确定对方是否真心接受之前,他是不敢说出口的。
“是啊。这些年,你的疏远态度让她很伤心的。”责难地横睨一眼,李蕴安又道:“还有,我不让公司的人知道我们的关系,那是有原因的……”开始叨叨絮絮当年悲惨的交友状况。“……以上,就是我不愿让人家知道的原因,因为那对我而言是很伤自信心的恶梦。”嘟囔不停地抱怨,说到后来,还越来越气愤,忍不住横他一眼。
原来她并非不当他是家人,而是……
想到她方才的抱怨,李令权怔忡凝睇着漾着微笑却又隐含埋怨的小脸,知道自己错怪了她,心底不免有丝愧疚,却又有着感动。
“还有啊,你可知道在你承认了我们的关系后,这些天我被多少女同事围堵、探问吗?工作已经很忙了说,还样应付这些事,差点没崩溃……”继续唠叨。
“看来……是我的不对了?”强忍着心底的激荡,他轻声绽笑。
“当然!”理直气壮猛点头。“你这几天也不知哪根筋不对,派了那么多工作要累死我。人家已经很可怜了,却连吃饭、休息时间都还要被一群不相干的人围攻,简直惨不忍睹。你不觉得该赔偿我精神损失吗……”樱红小嘴快速地一开一合,毫不客气地数落罪状,因难得可以骂他骂得这么爽快而兴奋得小脸红噗噗,丝毫不嘴软。
这女人……给她几分颜色就开起染房啦?
李令权忍俊不禁地失笑,听着清脆嗓音连珠炮似的数落,看着红润朱唇不断开合,几次数落到尽兴之时,小粉舌还不自觉地舔了舔唇瓣……简直是在诱人采撷!
忍不住暗暗呻吟一声,知道自己身体又对她起了骚动,尴尬地直想变换一下坐姿,然而垂眸看见她蹲在他膝前的姿势,李令权立刻后悔自己不应该看她的。
老天!这种高度实在有够暧昧、有够令人想入非非的!
原本就已经骚动难耐了,这下他更是止不住心底澎湃袭涌而来的情潮,当下不禁脸色微红地轻叹了口气……不管了,再不一亲芳择,他会爆炸的。
“耶?你干嘛叹气?”才叨念得正高兴,忽闻叹息声,李蕴安奇怪地抬头询问,却见他突然弯下身子,俊脸越来越低、越来越近……
“唔……”红唇瞬间被堵住,她惊得瞠目结舌,完全无法思考,只能呆愕地任由男人尽情掠夺。
咦?竟然没反应!
敏锐察觉到她的呆滞,化身登徒子的男人悄悄睁眼,随即忍不住想笑……
呵……这女人被吓傻了!
“眼睛睁这么大,让人很难继续吻下去呢。”轻轻退离红唇半寸,带笑的嗓音调侃抱怨,一点也没有羞愧的感觉。
她又没要他吻!
猛然回过神来,也不知是羞抑或是恼,李蕴安粉颊胀得火红一片,几乎快可以燎原了;正想要推开他抗议之际,那放肆的优雅薄唇却顺势又压了上来,毫不留情的长驱直入,攻城掠地,不只封住了她到嘴边的话儿,也狂放的夺走了她一切的理智。
直到良久良久过后,他才意犹未尽的退了开来,眸底有着淡淡的氤氲情欲,而她则双腿酥软得几乎支撑不住自己,一双水眸失神又茫然的瞪着眼前吃尽她豆腐的男人……
他吻了她……他吻了她……
突然意识到这个令人别扭又迷惑的事实,李蕴安除了浑身发烫、脸红耳热、心跳如擂鼓外,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最后,竟然傻傻地将第一句闪入脑海的话脱口说出——“我们这样算不算乱伦?”
我们这样算不算乱伦……我们这样算不算乱伦……
呜……她问这什么白痴问题!他们两人不同父、不同母,只不过是毫无血缘关系的继兄妹,哪来的乱伦!
将通红的小脸埋在掌心中,脑中不断回响着方才脱口而出的白痴问题,李蕴安就忍不住懊恼呻吟。
然而,令她如今还躲在化妆室里不敢出去的主要原因是——呜……她要用什么态度、表情来和外头那个“继兄”相处啊?
想起刚刚一问完话,那个一向冷淡无太大情绪起伏的男人突然狂笑起来,她就尴尬到立刻冲进化妆室里躲人,李蕴安心底实在不知所措极了。
呜……双面人怎会突然吻她啦!他们是兄妹耶……呃,好吧,就算不是真兄妹,也分开了那么久,两人之间实在没什么兄妹的感觉,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对彼此也没有产生任何面对异性该有的“化学变化”啊……呃……也许有那么一两次啦。
老实在心底承认自己在面对他时,确实有过几次微妙的“化学变化”,贺尔蒙激增、脸红耳热、小鹿乱撞……但就算她有过这种生理反应,也是她个人的事,完全解释不了他为何主动吻她的这件“悬案”。
难不成……蓦地,李蕴安脸色转绿,额际直冒冷汗的猜疑——难道她刚才骂人骂得太得意忘形,双面人心底不爽,所以故意恶整她?
完了完了!若真让他给整上瘾了,那她岂不是很吃亏吗?不行、不行!她得和他说清楚,若刚刚真惹他发毛,那她会立刻跪下,卑微地舔他的脚趾头,痛哭流涕祈求原谅的。
越想越觉得自己猜测的极有可能,李蕴安打心底窜出一阵寒意,飞也似的奔出化妆室,跌跌撞撞往总经理室跑去,然而——“耶……人咧?”瞪着本该坐着冷淡男人、如今却空空如也的办公椅,她不禁傻眼,满腔想找人说清楚的勇气顿时化为乌有。
“有没有搞错?我才躲进去十五分钟,双面人就化作蒸气消失……”喃喃抱怨,当然知道人不会真化作蒸气消失,只是免不了埋怨几句。
嘟——嘟——蓦地,急促的内线对话铃声响起,她急忙跑去接。
“喂,总经理室……美芳,你找我干嘛……什么?!紧急内线八卦消息……李特助到财务部去……肥猪经理恼羞成怒了!?”
仿佛有无数蜜蜂在办公室内不断飞舞,财务部此时正笼罩在一片嗡嗡吵杂的窃窃私语声中……
“怎么了?”李蕴安匆匆来到财务部,就看到许多人围在位于最里头财务经理的办公室门外,仿佛名侦探似的以耳朵紧贴着门板,让她不禁有些错愕。
“蕴安,过来!过来!”众多名侦探之一的蔡美芳一听到她的声音,马上回头招手,要她赶紧靠过去。
“美芳,你怎会在财务部?”纳闷发问,还是乖乖地迎上前去,挤入她勉强让出来的小空隙。
“我刚巧送文件过来,谁知就遇上了这么刺激的事,所以就叫你过来看热闹了。”蔡美芳两眼绽放光亮,声音中有着可疑的兴奋。
“为何你说李特助在这里,刘经理恼羞成怒?”纵然不解,还是很八卦的将耳朵给贴在门板上,就听见门板后头传来巨大的咆哮声。嗯……那声音听起来很像是财务经理刘国强的嗓门。
“刚刚李特助来找刘经理,不知对他说了什么,然后刘经理就突然大怒地吼叫起来,把在外头的我们都吓了一跳,大家回头一看,就见李特助上前将门给关起来了。详细情形,大家也不是很清楚。”另一位隶属财务部职员的侦探悄声回答她的问题。
原来这就是大家工作不做,跑来当壁脚的原由啊。
李蕴安低声偷笑,正想专注细听里头的情况时,蓦地,肩上被人给点了点,抬头一看,竟是向来看她不顺眼的赵丽怡。
“干嘛?”憋声憋气低叫,完全不想离开门板前的好位置。
“呃……”赵丽怡艳丽的脸庞有丝仓皇,向来气焰高张的神色此刻黯淡不少,甚至有丝惊疑。“李、李秘书,你在李特助身边工作,可曾听他提起财务部的事?”
李秘书?怪了!这平常不可一世的女人从没对她这么客气过呢,一时之间还真不习惯。
奇怪地瞄她一眼,李蕴安耸耸肩。“我不知道。好像没有。”话落,耳朵又要贴上去,却又被她给阻扰。
“你……你再想一想,真的没有吗?比如说李特助上回要去看的财务报表等等之类的……”
有问题喔!她为何如此在意?心中起了疑,但李蕴安还是摇头给个不知道的答案。
问不出什么想要知道的实情,赵丽怡眼底闪着惊惶地悄悄退了出去,不再和一群人挤在一起,但一双抹着浓重眼影的眼睛还是不时瞟往经理室,让人可以明显察觉出她的心慌意乱。
没心思去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