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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喝了几杯而已。”戚小卫低声道,有点被冉岁寒的样子吓到。
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可怕,她从来没见过他这种表情,他……是在生气吗?生她的气?
“而已?”他挑眉道,脸色更沉了。
这姓洪的家伙请的酒,一口都不能暍!
冉岁寒望向一旁早已阵亡的小豆子,再看向戚小卫。她喝得比小豆子多,却还撑得比较久,他该笑着佩服她的能耐才是,但此刻,他气得只想打昏她。
他知道她活泼爱玩,但没料到她真会混进来,而且竟然还跟城里最恶名昭彰的色徒一起喝酒,她这回显然是玩过头了!
冉岁寒没空细想此刻不悦的怒气从何而来,他只知道她既是跟着他来的,他或多或少就有责任看顾她,否则他没办法对姐夫交代。
“你该回去了。”冉岁寒沉声道,用力拉开洪麟那只死握着戚小卫不放的手,然后揽她过来靠在身侧,明显保护的姿态。
洪麟摸着刚才被冉岁寒碰触到的手指,暧昧笑道:“哎呀,冉兄怎么还是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啊!”
“知道就好。”
“看冉兄对齐老弟这般呵护备至,明明就和我‘嗜好'一致嘛!”洪麟一把抚上冉岁寒的手臂,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真、是,够、了!
“喂,你有完没完啊?!”
戚小卫率先发难,再受不了这惹人厌的家伙!
这人看冉岁寒的眼光让她很不舒服,不规矩的双手更是碍眼。想染指冉岁寒?门都没有!她连女人都不让靠近了,更何况是男人——而且还是别有企图的男人!
此时,花台上似乎进行新的活动,人群开始欢呼,但她没空理会,此刻,她只想“保护”冉岁寒。
“你放开他!”她凶道,抓住洪麟的手臂,强迫他松手。
“喂,齐兄弟别这样,大家都是自己人。”
“呿,谁跟你自己人!”她顾不得形象,直接白了洪麟一眼,然后第一次主动拉起冉岁寒的手,说道:“别怕,有我在!”
她突来的激动行为,让冉岁寒感到惊讶,而她豪气的保证,更令他啼笑皆非。她都自身难保了,居然还想保护他?
“齐兄弟,别这么凶嘛……”洪麟陪笑道,正想再伸出手时,戚小卫手上的扇子毫不留情地直接用力敲打下去。
“我警告过你的喔!”她就是凶,怎样!
谁教他不但惹她,还惹冉岁寒,自找的!
冉岁寒看着戚小卫的行为,先前的怒气瞬间消失大半,他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有趣了起来。看来,戚小卫没有他以为的那么讨厌他嘛!
“我们走吧。”
正当冉岁寒任由戚小卫拉着转身离开时,倏地,人群开始叫嚣骚动,而且不知为何,忽然朝他们两人的方向聚集过来。
不,正确的说法是,朝冉岁寒涌来。
戚小卫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在一片混乱中,人群冲开了她和冉岁寒。
“小卫!”冉岁寒喊她,想伸手拉她,她也伸长了手,却怎么都构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被越挤越远。
冉岁寒被群众团团围住,想挣离却无法动弹,最后整个人甚至被直接扛了起来,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冉岁寒!”戚小卫大喊,想追上去,却被人群阻隔开来。
现在是怎么回事?冉岁寒竟然当着台她的面,遭人“掳”走了!
第四章
搞了半天,冉岁寒是天外飞来艳福了。
按往例,每年由评花榜选出成为“状元红”的花魁娘子,有权由活动中各名士才子所品评的诗词里,挑选出最欣赏的一位成为入幕之宾。这也是为何台下参与者众且热烈的原因了,众才俊无非个个使出浑身解数,只求获得佳人青睐,雀屏中选。
而冉岁寒便是今晚的幸运儿。
有幸被新出炉的“状元红”,同时也是万花楼当家花魁钦点,不知羡煞多少人。但,戚小卫可是气炸了。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挤出人群,趁乱混入后花园,并且迷了几回方向,才顺利找到“状元红”的专属寝楼。她躲在树丛后,被该死的蚊子叮得满头满脸,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冉岁寒被人抬进房,然后再眼巴巴等到众人逐渐散去,才敢现身。
俊美无俦的冉岁寒、风情万种的红花魁,旖旎柔美的寝帐中,呢哝软语,良宵共度……天啊,光是想像那可能的画面,便令她无法忍受。
不行,她定要去阻止才行!
否则以首席花魁魅惑男人的能力,肯定轻易就能将冉岁寒迷倒,到时他就会娶妻入洞房了,而那也就表示——她戚小卫输了!
到时候她就必须去给他磕头、跟他姓,还得叫他大老爷……天,她亏大了!
思及此,戚小卫毫不迟疑立刻采取行动——目标寝室房门,行为装疯卖傻——深吸呼,箭步冲上前,事实上,她不必假装醉酒,微醺的脚步已经不太听使唤。
她使出全力,也不管是否会有撞见两人衣衫不整的危险,正要直接破门而入时,倏地,房门被打开——
“啊!”
开门的人一见有人影冲来也吓一跳,不觉地向旁闪开,戚小卫止步不及,直接冲过头闯进房,撞进某人怀中,双双跌坐在椅座上。
“哇,哪来这么可爱却想谋杀我的俏姑娘?”
头顶上方传来带笑的话语,戚小卫跌得头昏脑胀,根本分不清身在何处,只觉一阵香气扑鼻,稍一抬眼,随即被眼前美丽细致的脸庞吸引住。哇……好美!美呆了!
戚小卫整个人呆住,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此刻正像个登徒子般,姿势暧昧地趴在一位绝世大美人胸前。
“小卫?”站在门边的冉岁寒惊讶道,走来提住戚小卫的衣领,一把拎起她。
“好俊的小姑娘呀。”绝世大美人笑道,半坐起身,优雅理好衣裙,举手投足间尽是无限风情。
小姑娘?
戚小卫靠着冉岁寒,努力稳住自己,摆出最自在潇洒的站姿。“呵,呵呵——什么姑娘?你醉了吧,看清楚,我是男的。”她压低嗓道,顺手拿起桌上的酒豪迈饮尽,以显男子气概,但头却越来越昏。
“你是男的,我就是女的。”大美人娇笑道。
奇怪,好熟悉的话呀,似乎自己也曾经对谁讲过类似的,所以它真正的意思是……她甩甩头,想将脑子甩干净,可就是浑沌沌的。
“你……本来就是女的呀。”戚小卫不解地望向大美人,不禁又两眼发直。天,世间怎会有如此绝美的女子?那双美眸简直媚到会勾魂摄魄,连她都不禁看呆了,更何况是冉岁寒?眼珠子恐怕都要掉出来了吧!
她调转视线,看向身旁的冉岁寒,他正皱眉看着她。
为什么皱眉呢?是因为不悦她的闯入吗?
不知为何,她对这一切顿失斗志,整个人如斗败的公鸡,连想借酒装疯的劲儿都提不起来了。房里的气氛令她不安,她只觉得自己此刻是个突兀的存在。
“走吧,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冉岁寒拉着她,想往外走。
戚上卫偷瞄了眼慵懒斜倚在躺椅上的大美人,她正含笑看着被牵手的自己。在她的目光下,戚小卫突然有些自惭形秽,连忙甩开冉岁寒的手。
“我……只是想来跟你说—声,我要回去了,就这样。”她筑好台阶自己下,逃难似地奔出房,慌急的脚冷不防踢中门槛,差点直接摔出门,幸好冉岁寒迅速拉住她,她也侧转及时抱住他,才免于在大美人面前摔成狗吃屎。
“喂,你还好吧?”
冉寒岁扶住戚小卫,她的脸面贴他的胸口,第一次感受到他的臂膀竟如此强健有力,属于男性的气息笼罩她,扰得她心跳飞快紊乱。
她第一次这样抱着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和她八字不合的男人!
她的头在晕,肯定是喝醉了没错,否则她为何没有想要推开他的冲动?
“她脸色怪怪的,要不要先扶她躺躺?”大美人走来关心道,戚小卫余光瞄到她,才发现大美人连高姚的身材都把她给比下去了。
“不、不!我很好,我没事,我自己走。”她推开冉岁寒,坚持在大美人面前抬头挺胸走出去。
夜色中,戚小卫独自在花园里绕了两圈,红灯高挂,月光迷蒙,再加上浑沌不清的脑袋,她根本分不出东西南北,也搞不清先前是从哪条路进来的,她忽然有些想吐——
“恶——”真的吐了!对着脚边朵朵盛开的美丽红花。
好难受!
有人从后方轻拍她的背,帮她顺气。她瞄到身侧的衣角,知道是冉岁寒。
“走吧,我们回去。”他扶住她,带她走正确的方向。
“我……可以自己回去。”她逞强道,想自己走,双脚却不听使唤。
冉岁寒不发一语,迳自揽住她领着走出万花楼大门,等在马车边的天财一见到戚小卫半挂在冉岁寒身上,不禁惊讶。
“少爷……四小姐?”
“去戚府。”冉岁寒带着戚小卫坐上马车,天财亦看出戚小卫明显是喝醉了,二话不说,赶紧驾车将瘟神——喔,不,是四小姐,火速送回戚府。
马车上,戚小卫被颠得难受,不住呻吟。
“你撑着点,别吐在我身上。”冉岁寒扶着稳住她。“我可不想这身好看的衣服上再加东西。”
“你穿这衣服……是很好看没错……”
“什么?”她刚才那算是在称赞吗?听错了吧。
戚小卫身一斜、头一歪,整个人靠向他,枕着他坚实的肩头。
“你……跟我出来……干么?”她咕哝道。他怎么舍得丢下那么一个大美人?
“我本来就要出来找你一起回去的。”岂知才一开门,她便自己“送上门”来了。
“干么一起回去?”她抬眼贴向他近在咫尺的脸。
奇怪,马车里明明黑漆漆的,可是她却可以把他的脸看得好清楚喔!
“我不放心你。”
“不放心?”她喃喃,似乎觉得他的话很奇怪。“呵,你怎么不放心我了?”
“一个姑娘家人夜还在外头游荡,当然危险。”他沉声道,思绪开始受到些许干扰。昏暗中,她带着酒味的气息轻吐在他脸上,他感觉她热热的唇办就快要贴住他的脸颊。
“姑娘?”她出乎意料地轻笑出来,仿佛他讲了一个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我不是啊。”他也都笑她像男人,不是吗?
“你是。”
“我不是!”她执拗道,傻气赌气。
“你就是。”
“我不……呵,好啦,看你这么有诚意的分上,我是啦!”她冲着他傻气一笑。
她真的醉了!冉岁寒翻了翻白眼,不由佩服起自己的好耐性,原来她喝醉之后会变得这么爱说话,且是会带人兜圈子迷路的那种,有理说不清。
“也对……就像你长得像女人一样娘娘腔……可终究也是男人……”也会上万花楼找大美人开心。思及此,戚小卫顿觉胸口紧窒,又想吐了。
“戚小卫!”
“嗯?”干么突然连名带姓喊她?
“再也不准说我娘娘腔,我不是”
“你是啊。”明明长得比女人还美,有时真的很令人嫉妒。
“我不是!”口气认真严肃。
“你是……呵,好啦,你不是!”她摸黑摸他的脸,像平日哄小侄儿戚护松那般。
“还有——”
“什么?”
“我不是护儿!”
“呵呵,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啊,你在说醉话喔?”她反过来取笑他。半晌,发现了他的沉默,才皱眉道:“干么板脸?”
“我没有板脸。”只是忽然有点在意起她对待他的态度。
“你有,我看得到。”黑暗中,她就是知道他板起脸。
戚小卫等了老半天,没等到他再搭腔,酒意再加上长期积压的在意情绪,她忍不住鼻间一酸,闷声问:“你为什么老爱对我生气?”
“我没有对你生气。”只除了今晚看到她和其他男人一起喝酒,确实让他很火大。
“你有,你老是不对我笑。”她指控道。
“我没有对你笑吗?”
“你那是‘取笑'!你说你哪次是真心诚意对我笑了?你对其他姑娘就不会这样……”她像个委屈的孩子般说道,竟抽噎起来。
“喂,你哭什么啊?”他皱眉。
“你真的……对我很坏,你知道吗?”泪水不断滚落面颊。
冉岁寒沉默着,对戚小卫的反应和半醉半清醒的话感到惊讶,这是头一次他强烈意识到,原来她一直在意他,在意他对她的一言一行。
“喂,我说的你到底知不知道啊?”又等不到他回答,她抬起头,捏住他的双颊,用力拉扯,激动道:“有时候我真的对你很生气,很生气,你知道吗?真的都快要被气死了——”这家伙说话与不说话,都有办法让她冒火。
“我知道。”他从没见过她哭,一时间不知如何反应,竟不由